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轮回道-第1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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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好累，眼皮好重……」
总算可以开口了，却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阿青死命的撑著眼皮，呆呆地看著将离，隔著一层雾气，留恋地望著对方的样子。
将离还是这麽好看，跟他第一次看到的时候一样。即便那时候的阿青什麽都不懂，也能隐隐感觉到将离不一样，和他爹爹阿娘还有小桃都不一样。
他看著将离，心里溢出满满的欢喜，那些难受和痛苦都不重要了，彷佛天地之间只要有这个人就足够了。可是，为什麽他渐渐地看不清了，他死命地撑著眼皮，想要多看几眼，却慢慢地失去力气。
阿青第一次讨厌睡觉，讨厌闭起眼睛，他片刻都不想和将离分开，可是，身体的疼痛让他使不出力气，就连唤一句将离的名字都不行。五脏六腑都不像自己的了，身体的感觉近乎於麻木。
「阿青，不要睡，你快醒醒。」看到阿青闭上眼睛，将离紧张地晃动著他的身体，指腹轻柔抚摸著阿青的脸颊，上面早就湿润了，却分不清是自己的眼泪，还是阿青的。
「小笨蛋，快起来呀，再不起来就要打屁股了。」
到了这一刻，将离已不知什麽是害怕，什麽是恐惧，他的表情异常地平静，小声地哄著阿青，甚至不惜板起脸孔，故意吓唬小笨蛋。可惜，就连这招都没有用了。
（0。24鲜币）轮回道出书版 30
「仙主，我把他们都送回去了，外面的妖怪也逃走了，仙主……」
小碧著急地冲进来，却看到阿青一动不动地躺在将离的怀里，地上的蛇妖早就断气了，而天玄还在散发著白光。
将离知道小碧来了，却连回头的工夫都没有。视线留恋地盯著阿青，小笨蛋就连睡著的样子都是傻乎乎的，只是脸上蒙著一层死灰，身体渐渐冰冷，甚至不再动弹。
阿青是睡著了吗？是啊，他的小笨蛋只是睡著了而已，怎麽会死呢？他们还有很多事情没有做，他们要回家看爹娘，他们要去看千年雪葵盛开，他们要过一辈子……可是，为什麽小笨蛋不动了？为什麽小笨蛋没有气息了？
「小笨蛋，快点，跟我说说话。」
将离轻轻地拍著阿青的脸颊，冰冷的触感刺进他的手心，却抵不过心底的冰凉。阿青仍然没有丝毫的反应，哪怕是一声应答，或是一个眼神。
将离无奈地苦笑，眼底满是凄苦之色，心里的痛楚根本无法形容，胸口犹如利剑贯穿一般，撕心裂肺的痛楚几近麻木。他已经害得小笨蛋为他重伤过一次了，如今，难道又要害得小笨蛋为他而死吗？
将离不敢去想，却不得不想，他紧紧地握著阿青的手，抵在嘴边，狠狠地咬了一口，可惜，阿青仍是没有睁开眼睛。
难道小笨蛋真的要死了，永远都不会醒过来了？将离心头大震，绝望的痛苦如浪涛般滚滚而来，在他心中掀起波涛汹涌。然而，狂风暴雨之後竟是死一般的平静，心脏的跳动越来越慢，他的心绪逐渐平静，就好像和阿青的呼吸一起停顿了。
为什麽会这样？他等了两百年，却相守不了二十天，如果小笨蛋死了，自己活著还有什麽意义？他守著千年雪葵两百年，又有何用？
将离千算万算，都没有算到会是这样的结果，如果时间可以倒退，他会不会放弃阿青，眼睁睁地看著他成亲？
将离自嘲地笑了，面露苦涩之色，如果时间真的可以倒退，他绝不会辜负长瑄。可是，现在还说这样的「如果」，能有什麽意义呢？阿青已经躺在他的面前，奄奄一息地快要耗尽最後那麽一点生命。
不管是後悔，还是痛苦，这一切都不重要的，重要的只有阿青，他一定要让阿青活下去，无论付出多大的代价，哪怕是用自己的命来换。
将离嘴角含笑，神色极为平静，一手搂著阿青，一手伸进自己的身体，手掌穿过他的肉身，把一个暗红色的内丹握在手里。
「仙主，不可以……」
小碧见状，赶紧冲上前，却被将离喝斥道：「走开。」
小碧哭著跪倒在地，不停地恳求道：「仙主，那是您的内丹，不可以……」
将离轻轻地抚摸著阿青的脸颊，贪恋地望著怀里的人，眼眸中满满的柔情刻骨，神色间竟是无比的满足。
将离突然笑了，嘴角含笑，喃喃自语道：
「我说过，一定会对他好的，一辈子对他好。」
不管是当年在轮回台对长瑄的誓言，还是後来在蓬莱仙境的那个吻，将离的承诺始终没有变过。他霸道又没有耐心，从前惹得长瑄生气，後来又害得阿青难过，可是，他绝不会辜负自己的真心。
他说，我一定会找到你，只喜欢你一个人，只对你一个人好。
他说，只要你亲了我，我会一辈子对你好的。
他要阿青活著，好好地活著，即便再也没有自己的存在。他要长瑄知道，从前那个风流的三太子已经不在了，他也可以像他一样，为了所爱的人付出一切。
就在这时，正当将离把内丹抵在阿青的嘴边，四周突然变得白茫茫的，耀眼的光芒让他什麽都看不清了。将离只觉得眼前一黑，顿时失去了知觉。
（0。5鲜币）轮回道出书版 31
将离万万没有想到，自己醒来的时候竟然躺在怀天殿，他刚刚睁开眼睛，就看到小碧匆忙地走上前，担忧地问道：「仙主，你总算醒了，你都睡了好多天了。」
天庭一天，人间一年，将离赶紧坐起身，急切地问道：「阿青呢？为什麽我在这里，阿青怎麽样了？」
小碧皱著眉头，支支吾吾地说道：「那天，仙主正想把内丹给阿青服用，幸亏太上老君及时赶到。他说，阿青亲手斩杀蛇妖乃是上苍注定的历练，凭藉此番功德可以恢复仙籍。」
将离大惊，忙问道：「你是说，长瑄……」
小碧点点头，继续说道：「文昌帝君回到天庭，恢复仙职已经三天了。」
将离心中大喜，急切地换上衣服，他刚欲出门，小碧提醒道：「文昌帝君不在清华殿，天帝为了庆祝文昌帝君重返仙籍，在花园大摆筵席，众仙家都在……」
小碧的话未说完，将离已经冲出去了。不多久，他已站在花园外面，看到各位仙家从里面走出，他便知道宴席已经结束了。
「三太子，你也是此次宴席的主角，怎麽到现在才来？」
其中一位上仙拉著将离，死活非要说上几句，将离敷衍了事，赶紧冲进去找文昌帝君。等到他站在花园的时候，各位仙家已经走得差不多了，远远地看到一个青衣身影，朝著自己的方向走来。
将离无须走近，已经认出那个人是谁，失而复得的激动让他愣在原地，满腔的欢喜几乎就要溢出来了。
「长瑄。」将离一声轻唤，那人停下了步子。文昌帝君茫然地看著将离，陌生的表情让将离心里咯＠一下，隐约生出几分不安。
「你是三太子？」
将离心头一怔，诧异地问道：「怎麽了？你看到我不高兴？」
看到文昌帝君面露困惑之色，将离下意识地抓著他的手腕，不料，文昌帝君略微闪躲，很快就把手抽走了。
「你还在气我？我为了救你连内丹都可以不要，你还不相信我？」
将离步步逼近，文昌帝君连连後退，听到如此轻薄的话语，纵然是素来儒雅的文昌帝君也不禁生出几分怒气，他板起脸孔，厉声喝斥道：「三太子，请勿胡言乱语。」
原本的欢喜渐渐地熄灭了，将离气恼地说道：「我怎麽胡言乱语了，我和你……」
文昌帝君一愣，道：「三太子休养多日，难怪有些事情没有听说。本君虽然重返仙籍，可是，从前的事情都不记得了，所以……」
将离不可置信地看向文昌帝君，僵硬地收回自己的手。
「不记得了？什麽都不记得了？那你怎麽会知道我是三太子？」
看到将离不再动手动脚，文昌帝君缓和了脸色，不紧不慢地回到道：「今日的宴席，所有的仙家都到场了，唯独缺了三太子，长瑄怎会不知道呢？」
将离一时语塞，目光紧紧地盯著文昌帝君，想要从他的脸上看出什麽，可是，他的表情没有丝毫破绽，就连将离都拿捏不准。
「胡说八道，你怎麽可能不记得我？」
文昌帝君皱了皱眉头，诚恳地说道：「长瑄经历三世，早就不是当初的文昌帝君了，如今重返仙籍，记不得前尘往事也不奇怪。三太子若是不相信，大可去问武德星君，他与长瑄同为三太子的老师，总不会欺瞒三太子。」
说罢，不等将离作声，文昌帝君拱手道：「清华殿还有许多事没有处理，恕长瑄先走一步。」
将离愣愣地站在原地，心里交杂著万般滋味，怎麽都理不出头绪。待他回过神来，文昌帝君早已离开，空荡荡的花园只有他一个人而已。
走出花园，将离立即赶到武德星君的殿内。
大老远地听到将离的叫喊，武德星君没好气地问道：「小子，总算舍得下床了，一点小伤就睡了这麽久，丢尽我的颜面。」
将离毫不理会他的指责，焦急地问道：「我刚刚遇到长瑄，他竟然不记得我了，到底是怎麽回事？」
武德星君叹了口气，慢悠悠地回答道：「他经历了三世轮回，原本就该散去仙骨，彻彻底底的做回凡人。就算因为机缘巧合再回天庭，也不可能记得从前的事情。」
「不可能，就算他不记得三世的经历，也不会忘记当年的事情。」
武德星君冷冷一笑，又道：「你忘记长瑄为什麽选择三世轮回？他根本不想记得那些前尘往事，何况，他的仙骨在凡间历练三世，早就不是原来的文昌帝君了。三太子，你还不明白吗？文昌帝君只是一个名号，既然三世阳寿尽了，从前的长瑄也死了。」
将离心中大惊，死命地拽著武德星君的手臂，惊慌失措地说道：「不可能，阿青没有死，阿青成仙了，三世轮回没有结束，他还是长瑄……」
武德星君甩开将离的手，冷漠地说道：「随你怎麽想，那些文绉绉的事情，本君也不明白。不过，既然文昌帝君这麽说，三太子苦苦纠缠有什麽意思？文昌帝君是什麽脾气，三太子又不是不知道。」
将离双手紧紧地握成拳头，喃喃地说道：「只要是长瑄认准的，一辈子都不会改了。」
「嗯，既然三太子明白就好，莫要多生事端，再给文昌帝君添麻烦了。」
将离恍恍惚惚地回到怀天殿，眼前的景致渐渐模糊了，再美的院子都提不起半点兴趣，脑海里统统都是长瑄的那番说辞。他不愿相信，可是，他不得不相信，既然文昌帝君已经说到这分上，就算他死皮赖脸地纠缠下去，文昌帝君也不会松口的。
可是，为什麽会这样？他明明和小笨蛋心意相通了，小笨蛋明明成仙了，他的长瑄回来了，却不再是他的长瑄。将离茫然了，他已经不知道阿青恢复文昌帝君的事实，究竟是好，还是不好。
长瑄为了他摘下千年雪葵，小笨蛋为了他拔出天玄；长瑄与他相爱千年，小笨蛋说要一辈子和他在一起。
他明明抓住了那些美好的东西，可是，为何一次又一次地失去了。
两百多年的惩罚还不够吗？三番两次地失去，三番两次地失而复得，竟然仍是一场空欢喜，何等的无奈，何等的绝望？
所谓的痛而不自知，恐怕就是将离现在的感觉。眼睁睁地看著长瑄站在自己的面前，却轻飘飘地说一句「我不记得了」，将离除了感到嘲讽之外，何尝不觉得心痛？可是，他连小笨蛋的死都经历过了，还有什麽能让他难以接受？
将离苦笑，捂著自己的胸口，心脏的跳动犹如停止一般，整个人都好像死了。如果真像死了一样，是不是就不会觉得难受？
将离无奈地笑了，竟然觉得自己的心情逐渐平静下来，不复当年失去长瑄的痛楚。即便是最柔软的地方也会麻木，痛到极致便是死了一样吧。
「仙主……」小碧端著一杯热茶，怯生生地走进房里。
「文昌帝君的事……」
不用将离说完，小碧已经明白他的意思。「小碧不知道文昌帝君是不是什麽都不记得了，只是，整个天界的人都是这麽说的，文昌帝君连天帝都不认识……」
将离心道，若是长瑄有心演戏，倒也用心。
「你先下去吧，我要出门几日，如果有什麽事，你就赶去蓬莱仙境找我。」
小碧一愣，立马想到他的意图，赶紧说道：「可是，千年雪葵还不到盛开的时候。」
将离扬唇一笑，无所谓地说道：「无妨，我自然有办法。」
（1。2鲜币）轮回道出书版 32
半日之後，将离已经站在岳西山顶，三太子在此，哪有妖怪胆敢靠近。他一个人坐在雪地里，守著这株千年雪葵，即便他花了两百年的时间以血喂养，千年雪葵仍是不到盛开的时候。
「小笨蛋。」回想著当初的情景，将离不由得笑了，耳边传来阿青亲腻的声音，下意识地想要搂住小笨蛋，却扑了一场空。
将离苦笑著摇了摇头，目光仍是盯著千年雪葵，他小心割破自己的手腕，暗红的鲜血滴在上面，一点点渗入雪葵的根茎。若是平时，只需两、三滴就够了，可是，将离并没有停下来的意思，他神色痴迷地望著雪葵，渐渐地恍神了。
回首千年，他已经算不清自己得到了什麽，失去了什麽。
他和长瑄相爱千年，可是，偏偏又负了长瑄。他追逐了长瑄三世，最後才让他遇到小笨蛋。小笨蛋恨过他，气过他，打过他，又咬过他，可是，小笨蛋还是喜欢他，愿意保护他的。
两百年前，长瑄在这里摘下千年雪葵，以血供养打算送给自己；十多天前，他和小笨蛋坐在这里，说好一起看著雪葵盛开；他答应长瑄，从今往後就喜欢他一个人，他答应过小笨蛋，一辈子都会对他好的，可是，为什麽都不作数了呢？
将离心里苦痛万分，却不知满腔酸楚如何抒发，经历了这麽多事情，欢喜也好，伤痛也好，他早就不是当初的三太子了。
那时的风流多情随著长瑄的三世轮回埋藏谷底，现在的将离只想守著一个人而已，不管是长瑄或是小笨蛋，只要相守的人是他，哪怕是不做神仙，将离都无怨无悔。
可惜，天不随人愿，到头来仍是空欢喜一场，就连同生共死都做不到。
将离听到文昌帝君说出「不记得」三个字的时候，一颗心就跌入了谷底，若是从前的自己，或许还会苦苦相逼、死缠烂打。然而，追逐了两百年，他也觉得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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