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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之八风不动(完结)作者:柳满坡-第1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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便在这时顾相檀的眸色一顿,看向了赵鸢身旁。
赵鸢也微侧过了头,就见一婢女小心翼翼地站在不远处,手中攥着什么,一脸的欲言又止。
顾相檀见她走到赵鸢面前,局促说了两句,两人又一同朝不远处望去,就见那头坐在席边的梅渐幽正惶惶不安地看过来。
“我家小姐为了答谢世子上次的帮衬,特意绣……”
那婢女还未说完却被赵鸢冷冷打断了:“我未帮衬她什么,不必答谢,拿回去吧。”
婢女白了一张脸,站那儿左右为难进退维谷,见赵鸢丢下这句话后竟没再看过来一眼,唇角紧抿,俊美的侧面冷若冰霜,婢女一番踌躇,最后只能无奈退了回去将话回了。
梅渐幽的眼角当下便洇出了泪来,用着娟帕偷偷擦了,不敢再抬头了。
赵鸢自不管那头如何,只是再望向顾相檀时却见他已是转开了头去,和不知什么时候来的赵界说起了话。
赵界那扇子就像长在他手里似得,走哪儿扇哪儿,眼下自也扑闪扑闪个不停。
“这么些年中秋家宴,就今儿个最热闹,远的近的生的熟的都来了。”赵界边说边看向关永侯梅四胜一家。
顾相檀道:“中秋团圆,皇上想必图个人气,亲眷血脉时不时聚一聚也好。”
赵界自然称是,又看向另一头,口吻兴味:“沾亲带故倒也罢了,怕就怕鱼目混珠。”
顾相檀顺着他的目光,却见不知何时赵溯也到了内殿,正坐在席尾不起眼一处,身旁多是些品级低下的散官,他一人也不同人说话,显得颇为寂寥落寞的样子。
此时赵溯正巧抬头,见着顾相檀忙颔首示意,只是视线瞟到一旁的赵界时又匆忙低下了头,态度似有些畏惧。
顾相檀听着赵界不屑地轻哼了一声。
没多时,宗政帝和皇后入了宴,太子一道,锦妃身旁也随着赵则,还有几位嫔妃,接着便开了席。
皇帝看着高兴,右相仲戌良便问皇上可有何喜事。
宗政帝一探手自孙公公那里接了急报递予侯炳臣道:“侯将军可知晓了?御国将军七日前泸州关一役拿下大捷,将司朊的南蛮军赶出百里之外,实乃大快人心!”
侯炳臣自然早就知道了,他和曹钦一直联络频繁,不过此刻还是眼开眉展,将那捷报一番探看,大声称好。
席内众人立时三呼万岁,又道大邺昌平自可一统万世。
太子当先说了一番吉祥话,听得宗政帝是合不拢嘴,继而道:“如今日月清明天下和顺,又有良将卫国,若是太子也能修身齐家,朕才是真正放心了。”
说着看向敬国公:“朕看懿陵也不小了,平日在皇后跟前谨孝和顺,很识大体,如今便指给太子,做那凤鸾和鸣的良配,国公意下如何?”
敬国公自然欣喜,忙跪下谢恩,众人也纷纷道贺,席上一时和乐融融,只太子在一旁僵着脸,笑得颇为勉强。
作者有话要说:第二更

32、真相

宗政帝这话一说;剩下的时间便由着敬国公做了那热场的旦角儿,从头到尾迎四面奉承恭维;风光无限。
后又有舞姬献舞,触光交错,这般场面实在不适合顾相檀久留;于是他坐了一会儿便同宗政帝告辞了。
轿辇行出紫微宫;顾相檀自窗帷处向外看去,一片暗影中宫墙连绵;空茫不断;桂花浮云;夜凉如洗。
中秋时节,合家团圆,他却独此一人;即便顾相檀早已习惯,眼下却也不得寥落悄生,心内恍出些思念来。
思念再也望不到的家人,思念近在眼前却不得亲近的那人……
想着想着,顾相檀对小禄子道:“落轿。”
顾相檀一出来,苏息忙问:“公子要去哪儿?”
顾相檀左右看了看,此处是通向须弥殿的小路,沿途有一座不大不小的花园,园内假山林立,荷塘映月,十分幽静,看着颇有些景致。
“我在这儿赏赏月,你们且先回去吧。”
安隐哪里放心,顾相檀只有道:“那衍方跟着,其他人不用留下。”
最后人好容易都走了,顾相檀对衍方说:“你在这儿看着,我进去走走。”
衍方同他交换了一个眼神,顾相檀对他摇了摇头,示意无妨,衍方便无声地退了下去。
顾相檀行到花园内沿着荷塘缓缓地走,走了大半圈后,轻轻道:“出来吧……”
话落半晌,假山一角幽幽地闪出了一个影子。
顾相檀捻了地上的一片嫩叶放在手中细细地看着,头也不抬:“你随了我一路,到得能说话的时候又一言不发,这样岂不是白忙一场?”
片刻,那影子动了动,自黑暗处走了出来,月色照在他的脸上,将他模样照得分明。
竟是赵溯。
顾相檀只听一声轻击,回头再看,却见赵溯对着自己直直的跪了下来。
顾相檀面露惊讶,上前了两步,忙问:“你这是做什么?有什么话直说就好。”
赵溯面带悲愤,眼中激荡的情绪似要将他平和的眉目所撑破,他缓了缓才把话说出来:“灵佛,赵溯在这里指天发誓,之后所言句句非虚,我不求功名富华金银权贵,我只求佛祖给我一个公道,也给您一个公道!”
顾相檀怔然:“公道?什么公道?”
赵溯顿了下,沉声问:“我若说了,灵佛可信我?”
顾相檀想了想,似有些为难:“我也不瞒你,我知晓你是谁,也隐约听说过一些你的事,以前的许多,我不好插手,要是你想求我这个……”
赵溯却摇头:“不,我自不敢拿那些年代久远的恩怨情仇来污了您的耳朵,我也不会让灵佛为难,我只是看不得真相被隐,想把所知的一切告诉您。”
顾相檀眼皮跳了跳:“真相?难道是有关我爹娘……”
赵溯不言。
顾相檀上前一把抓住了他,急道:“那天你是否看到了什么?又知道多少?”
赵溯却还是那句话:“灵佛可信我?”
顾相檀对上赵溯的眼睛,黑夜中那双眸子有种鹰隼般的锋利感,丝毫不似殿内所见的两次那样谦逊内敛,毫不起眼。
顾相檀的手指紧了紧,咬牙道:“我信。”
赵溯点了头,又皱起眉,像是斟酌着该如何把这事说清楚,良久才慢慢开口。
“那一日夜半,我的确亲眼得见到了灭门顾府的真凶。”
顾相檀一抖,听见自己用冰凉的声音问:“是谁?”
赵溯道:“南蛮人的模样,约莫六人,手持弯刀,身形高大,我到得府外正瞧见那几个匆匆离去,那时,府门大开,已是晚了……”
“南蛮人为何要斩杀我爹娘?”顾相檀眼中惊惧略过继而喊到,若只是国仇家恨自不必采用如此暗杀的手段,且顾璟长既无兵权也不管战事,杀了他对南蛮人而言有何利益可图?反之,那几年他在宗政帝面前更是越来越没有言语之地,就算要灭大邺的威风,也该挑那些肱骨之臣,总之怎么轮都轮不到裕国公才是。
“所以这里头才有蹊跷,”赵溯说:“不是外寇,那就只有……”
内贼了。
顾相檀变了面色,看着赵溯:“那一晚你为何会去到我顾府门外?”
赵溯道:“灵佛果真机敏,实不相瞒,其实我来京城还要拜三王所赐。”
“怎么说?”
“灵佛是否知晓,赵典赵界素爱养鹯?在京城,一只上品的鹯鸟叫价可到黄金千两,而在三王府,这样的鹯鸟却数不胜数,他们的鹯则大多来自东县。”
东县地处大邺东南角,天干地燥雨水少,那儿养不活劳苦的民众,却反而是鹯鸟最爱停留之地,每年的隆冬,络绎不绝地鹯鸟便会因着气候和暖飞抵东县,枯枝上、干涸的河道内,到处可见。
“而这时,赵界就会亲自去东县领鹯,他在那儿养了成百上千的抓鹯人,这些鹯在东县不过几两银子,运到了京城却是翻了千倍万倍的银两,三王这些年靠着这个都几乎富可敌国了,可是鹯鸟也不过是赏玩的鸟儿,就三王的性子,花的力气也未免太多了。”
“鹯鸟……还能如何?”
“灵佛不知吧,鹯鸟之所以矜贵,便是它秉性凶狠难驯,无人可以驾驭,然而,一旦它能听人差遣,便是绝佳的报信鸟儿,一日千里,行踪难觅。”
“驯鹯?”
“对,便是驯鹯,抓鹯人好找,驯鹯人难求,几百个人抓鹯人中都未必能找到一个会驯鹯的。”
顾相檀明白了:“你会驯鹯。”
忽的又想起来:“难道那一日在国子寺听到的哨声……”就是将停留在顾相檀肩膀上的鹯鸟引开,得以让赵鸢出手的声响就是眼前之人所发?
赵溯点了点头,自袖中拿出一枚银哨:“此哨需得以技巧才能吹响,且不同的哨声代表了不同的含义,若没有几年的功夫便不能掌握。赵界身边有两个驯鹯人,他并不信我,所以我随着他来到京城虽两月有余,至今也未能进入内室的养鹯堂里。”
“不过你还是知晓了他们的秘密?”
“不错,我本也是无意得知,一日有只鹯鸟受了伤,掉落到后院中,我才幸而见得了绑于鹯脚上的书信,一看却发现三王一党竟与南蛮人有所勾结,通敌叛国,罪证确凿!”
“所以,你的意思便是,授意南蛮人杀我爹娘的……正是三王?”顾相檀幽幽地问,眼睛睁得很大,似不敢置信,又似深不可测,片刻又自言自语般地问:“他这般做有何好处?”
“灵佛难道忘了,当年今上是如何登上皇位的?”
庸君误国,暴君亡国。
不过短短八个字,却定下了新的国之君王。
“三王记恨灵佛害他失了皇位,才致使如今兜兜转转费劲了功夫,而上一代灵佛虽去,但您却来到了顾家……”所以对赵典而言,顾相檀就是害得他登不上王位之人,“当然,他现在不会对您如何,这也不过只是其一的缘由而已。更重要的是,赵典想试探皇帝如今的深浅,更震慑所有皇帝一派的党羽,知晓同他作对的下场。若是皇帝吞了这苦果,赵典便可以将这事嫁祸给南蛮人,以京中人手不足来再问皇上讨要兵力,加固禁军守卫,算一算,这一招真是一举多得。”
而顾相檀听得几乎咬碎了一口银牙。
赵溯看着他的表情,继续道:“刑部接了这案子,审来审去审不出个所以然,赵典不怕皇上来把真相告诉您,就是因为皇上也怕您知道,因为他在这里头有私心。”
死一个顾璟长于朝政不痛不痒,若是能因此抓到赵典把柄,赵攸自然求之不得,若是不能,顾相檀却会为父母奔丧,千里迢迢进京,对赵攸来说一样有所得。
到头来被牺牲的,只有顾家而已。
顾相檀脚下一晃,险些没站住,被赵溯一探给抓了个稳当。
“灵佛,这皇城中早就冤鬼无数,再忠心再良善之人也抵不过权利倾轧,我本已是苦命,又哪里再能看得下如此枉死无道之事,只心恨时辰未到,不能得报,不知哪一天阎王才能将他们统统都收拾了去!”
这话说得已是极度大逆不道,但顾相檀神魂出窍,心内一腔怨愤渐起,对于赵溯的话只觉感同身受。
赵溯又道:“我既对您说了这些,我就不会怕死,我也知灵佛慈悲心肠,不屑怨恨于他们,只是眼下国土危脆群魔乱舞,若是恶人不除,只怕会祸及旁人,一旦赵典当政,必是天下大乱血腥满地,而若是今上拔除了三王这个眼中钉,真正夺得大权,他又岂会容得下侯将军和旁的世子呢?就太子这般的德行,又真能当得了天下君主吗?灵佛可要三思啊……”
顾相檀脸皮已近青白,口中不断念着“阿弥陀佛”来凝神静心,赵溯瞧他模样知晓不能再逼,点到即止,才能从长计议。
于是,他退后一步,又行了个礼,轻道:“许是我唐突了,但赵溯向来信奉天理昭彰报应不爽,灵佛可好好斟酌,赵溯自清心以待,赴汤蹈火。”
说完,也不多留,爽快地转身又隐到了假山处,消失在阴影里。
听着那若有似无的脚步声远去,顾相檀脸上的沉色才缓缓退却,他紧紧闭上眼,半晌叹出了一口长气。
作者有话要说:第三更
发完啦~~~~谢谢大家的支持
之后应该能继续努力日更~
么么哒

33、活着

顾相檀浑浑噩噩地往须弥殿走;衍方远远地随着他没敢言语,想必方才赵溯的那番话他应该也是听去了个十成十。
回到内室;顾相檀也不管苏息和安隐关心,只摇了摇头示意自己疲乏得很,便让人都出去了;接着往床榻上一倒;彻底没了气力。
混混沌沌间只觉四肢沉重,眼前一阵一阵地发黑;再一晃神;顾相檀已是站在了一道宽广巍峨的高门前;门旁蹲着两只凶兽狴犴,正对着自己怒目而视张牙舞爪。
顾相檀暗忖:这儿是哪儿,阴曹地府么?
门后有一条幽幽长道看不到底;顾相檀犹豫了下,跨步走了进去,本想着怕是要走到天荒地老,谁知不过半刻便已见了尽头,只是那显出的景象却让顾相檀惊讶不已。
这是一座灵堂,堂内白色丧幡高悬,黑色祭嶂低垂,地上墙上的壁龛内都堆满了密密麻麻的牌位,顾相檀原以为自己又来到了供奉着顾家满门的地方,谁知定睛一看,却又被灵牌上的人名震得说不出话来。
赵界,宗政十八年卒。
赵勉,宗政十九年卒。
赵典,宗政十九年卒。
赵攸,宗政二十二年卒。
顾相檀恍惚地退了一步,抬头又见另一边。
傅雅濂,宗政十一年卒。
侯炳臣,宗政十一年卒。
曹钦,宗政十三年卒。
赵则,宗政十九年卒。
羿峥,宗政十九年卒……
顾相檀僵着背,良久才呐呐道:都死了……都死了……
还有谁活着?!一定还有人活着!
他茫然四顾,急急去找,却在墙边一角又寻得了最后两个灵牌,灵牌竟是新的,幽暗的内室还可得见清漆泛出的冷光。
赵鸢,宗政二十三年卒。
顾相檀,宗政二十三年卒。
顾相檀脚下一软,一下子就脱力地坐倒在了地上。
……
烛火一个“噼啪”,骇得他猛然睁开了眼! 
寂夜中四面一片黢黑,只隐隐的月色透过窗帷映出了房中半角,顾相檀躺在榻上,呼吸急促,半晌才平复了下来。
他紧盯着床头那桂子折莲的雕花床栏好一阵,越看竟越像那狴犴的勾爪一般狰狞,顾相檀不由莫名打了个冷战,一下子坐起,也不点灯,摸着黑披了间外袍便走了出去。
今夜不是衍方当值,另一个侍从连峰只远远地守在廊下,见得顾相檀似有些惊讶,但也未问,行了个礼又端端正正地站了回去。
顾相檀顺着偏殿行到了后院,这里便是须弥殿的佛堂,佛堂高两层,顾相檀未进一层,而是拾阶而上,来到了二楼的围栏处。
栏下有湖,湖边是墙,极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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