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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安古意 作者:掠水惊鸿-第4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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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崇简在她额头上一敲,道:“笨,他这师傅怎么当得!太史公说,那个姓翟的为廷尉,宾客阗门;及废,门外可设雀罗。翟公复为廷尉,宾客欲往,翟公乃大署其门曰:‘一死一生,乃知交情。一贫一富,乃知交态。一贵一贱,交情乃见。’你回去找了这段出来,抄个十遍。”阿萝闻得他身上酒气,知他醉了,也只得道:“奴婢遵命。”
薛崇简和个唯唯诺诺的婢女说了几句,也觉得无趣,便又起身入内。李成器就在屋内,听着薛崇简在屋外牢骚,又好气又好笑,只拿着一卷书看。薛崇简踉跄凑上去,跌坐在李成器身边,倚靠着他熏熏然道:“表哥,我口渴。”李成器见他又恢复了往日涎脸涎皮的神情,只道他过了一夜,已将昨日的事揭过了,心中暖得一暖,忙将自己的茶盏递给他,薛崇简凑过去就在李成器手上一口饮干,咂咂嘴道:“有些咸,我要喝木樨露。” 李成器便吩咐婢女赶紧去拿。
李成器见他两颊如火,叹道:“你又到哪里去喝了许多酒?”薛崇简皱眉凝思一刻道,道:“起初在赵卿卿家,后来张秀儿王三姐她们都来了,要吃菊花汤饼,就去了我家城西的园子。”李成器端着的那一碗清露轻轻一荡,几滴水珠溅落出来,他默不作声将碗递给薛崇简,薛崇简饮了几口,道:“你这里怎么这般热。”他扯了扯领子,又松了松腰带,将塞在里头的几只香囊扯下,笑道:“她们又往我身上藏这东西。”他拈起一个,向李成器笑道:“表哥,这上头沾的女儿体香,你闻闻,可与我们用的沉水香不同?”
李成器侧目望着薛崇简,见他扯松了翻领后,里头雪白中衣的领子上,赫然印着一抹女子樱唇样的淡紫色口脂。他忽然明白了薛崇简今日的来意,心中只是一片冰冷,仔细辨别他身上气息,果然除了酒气外,还有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暧昧暖香。他忍耐不住,一把推开薛崇简站起身道:“你累了就歇歇吧。”
薛崇简本就坐着摇摇欲坠,被他一推就倒在榻上,却一把揪住李成器袖子,迷迷糊糊笑道:“表哥,明日我也带你去逛逛吧,不入斯境,不知人间至乐。你不是喜欢吹笛子,赵卿卿的笛子吹得可好了,我从没听过有人能把笛子吹成那样,就像……就像这木樨露一样,就像春夜的月亮一样……”他哼哼唧唧唱道:“……灯树千光照。明月逐人来。游妓皆穠李,行歌尽落梅……” 攀着李成器袖子的手却慢慢松了,脑袋一歪便睡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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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7、四十六、娼家日暮紫罗裙(下) 。。。
西都平康里,东都明义坊,乃天下风流薮泽,旖旎罗网。只是皇帝迁都之后,朝臣士人也大都随行迁徙洛阳,神都女子的声名已渐渐有力压长安扬州之势了。
本朝并不禁狎妓,朝士、秀才、进士、三司幕府只要未直馆殿,均可谒妓馆饮酒留宿。娼家按隶籍分为宫妓、官妓、营妓与私娼,私娼往往独门而居,备足金钱便可结交,官妓营妓除了在官筵上侑酒侍歌舞外,也可与人私相往来。唯独宫妓隶属太常寺,便是宫里人,即便腰缠万贯的商贾也难求一见,对外间人来说,真如巫峡神女般高不可攀。
却也有人攀得上。宫妓除了在御前朝承奉,也要服侍王公内戚。宫中毕竟临近圣驾,狎妓便是不敬,教坊司体谅这些勋贵的难处,将宫妓又分两种,一些人留在宫内教习演奏,另一些便出居宫外,只遇大筵时入宫应差。如此数年下来,出居宫外的,往往倒是宫妓中才貌俱佳的翘楚。她们尽居在明义坊内,虽与官妓所在临近,一门之隔,却如蓬莱仙境一般可望不可即。
一辆油壁车缓缓行近明义门,到了进门处,有门人上前查问,车旁骑马的随从便下来将缺胯长袍揭开一角,露出腰间太平公主府的牌子。那门子仔细一看那人面目,见唇上无须,心下便有数,行了个礼放马车过去。
李成器轻轻揭开车帘帷一缝,向外眺望,见一条十字街两边皆是精舍小园,夕阳之下落花临水树临池,便如图画中描绘的江南人家一般幽静雅致。李成器心下不由暗暗纳罕,这情景全不似他想的莺狂蝶乱,若非有府上的管事引着,他定是以为自己走错了地方。
马车在一户门前停下,那管事扶着李成器下车,李成器今日来只穿了件寻常盘领袍,外披一件斗篷,腰间束一条丝绦为带,身上一概金玉全无。门前一个中年妇人打量李成器一眼,见他虽面生的很,容止都雅,面不傅粉而似玉,唇不施朱而含丹,举手投足间自有一股清华贵气。又见了他身边随从的模样,便知是宫中来的,忙上前行礼,道:“请问这位大人开府何处?可与我家都知有约?”
李成器微一蹙眉道:“我闻赵都知之名,旦求一见,这些不够么?”他拉开车帘,露出车中码放整齐的几十匹上等缭绫。那妇人一愣,却又笑起来,道:“大人,一来咱们这里不是平康坊,没这个规矩;二来都知正与人饮宴,大人若不曾约定在先,又不肯通姓名,奴婢实在不敢通传。”
李成器不料来见个风尘女子,还有诸多讲究,无奈下只得目视那管事。那人躬身低声道:“殿下,她们都是官身,不许接生客的,只能拿身份压一压了。”李成器心里咯噔一下,他自然不愿泄露身份,沉吟一刻,道:“你给她些钱,叫她不要说出去。”那管事一点头:“奴婢明白。”他跑过去将那妇人拉到一边低声咕哝两句,那妇人神色一惊,又回头多看了李成器一眼,眉目和顺地过来跪下叩首道:“奴婢失礼了,望公子见谅。”
李成器来此处本就十分气怯,被她一拜更是面上发红,心中甚是尴尬,稍稍侧过身子,低声道:“不妨,你起来吧。”那妇人从未见过有人到了此地,还这般腼腆拘束,心下暗觉好笑,又想起外间传言,料想这少年郡王定是出笼不久来尝鲜的。
她将李成器引入一间小堂,随即有小婢摆上鸡头米、柑橘等吃食,她笑道:“公子稍候,奴婢这就去叫都知来。”李成器被她笑地浑身不自在,抬头看那堂上匾额,用飞白书龙飞凤舞写着“昭阳”二字,笔意虽然刻意模仿皇帝,神骨都差得甚远,底下题的却是梁王武三思的名字。
这显然是因着此间主人的姓氏,将她比做飞燕,李成器心中骤然升起一阵厌烦鄙夷,在那张高椅上坐不住,便站起来在室内踱步。他失神一笑,他知道自己所作所为都十分荒诞离谱,被旁人知道,还不知要怎样惊诧讥笑。连他自己都说不清为何一定要来此地,见一见薛崇简口中的赵卿卿。
李成器正犹疑不定,便听见环佩叮咚,裙摆逶迤拖地,沙沙做响。他转过头去,见一个十八九的绝色女子抱着只小小熏笼含笑而来,下身的紫色罗裙如凤尾一般拖在身后。虽在初冬之季,她上身只着一件袖子到肘的薄衫,露出一抹晴雪般莹洁的酥胸,两端新藕样丰腴手臂,臂上叮叮当当戴着两串长长的玉臂支、金跳脱。她两片樱唇用紫色口脂点染的玲珑娇小,展颜一笑间,颊边翠钿金粉闪烁,忽然刺痛了李成器的眼睛,他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
李成器记得,薛崇简衣领上的口脂印迹,也是这艳丽如血的紫色,他只觉连魂魄都颤了一颤。他藏在袖中的手死死握住,掌心阵阵刺痛。他这一颤不曾逃过赵卿卿的眼睛,笑着走上一步,道:“郎君冷么?妾为你暖暖。”李成器鼻中闻得那股暖香扑近,忙又退了一步,道:“不,不用。”
李成器的身后是张高椅,已无可再退,赵卿卿几乎是站在他怀中,她微微一怔,抬起一双妙目笑道:“郎君不是带着百匹缠头来见妾么?”李成器将身一闪,离她远一些,红了脸道:“久闻赵都知雅善横吹,特来求教。”赵卿卿又是一怔,有些难以置信地笑道:“郎君就为了一支曲子?”李成器默然不语,他心底其实明白花奴昨日来,是带着一半报复的恶意,一半做戏的,却仍是在他夸耀赵卿卿吹笛技艺的时候,觉得烦躁难安。
赵卿卿将手炉放下,转身去壁上取了一只竹笛来,道:“郎君想听什么?”李成器道:“都知捡熟的吹一支就好。”赵卿卿妩媚一笑,在坐床上从容跪坐,柔软腰肢倾侧,立时便成了一幅仕女图画,她将笛子凑到唇边,稍稍送气,一串明丽繁华如百鸟鸣春般的音乐便跳跃而出,她虽在吹奏中,眼睛仍是不断瞟向李成器,见他先是闭目十分认真的聆听,在曲子将终时嘴角稍稍舒缓出一丝笑意,已不似初来时那般拘谨。
赵卿卿吹毕,轻笑道:“可入得了公子法耳么?”李成器淡笑道:“都知的技艺确是上乘,只是——可惜了。”赵卿卿道:“可惜什么?”李成器道:“这支《春莺啭》,是当日高宗皇帝晨坐闻莺声,命乐工白明达谱入曲中,因此这只曲子是以臣敬君,最后一段应为‘臣音’的‘商调’转为‘君音’的‘宫调’。都知大约是以为此曲描摹春光,故而将商调转为了属木的‘角调’,岂不知这样一改,徒然热闹,成了庶人之风,却失了原曲的气度神采。”
赵卿卿脸色微微一沉,道:“宫中的善才师傅就是这般教的。”
李成器微微一笑道:“那必是她难以驾驭高亢之声,故意躲闪省力。”他从腰间摘下那只紫玉笛,那笛子材质原本是极品,李成器在宫中数年来无事就以它消遣度日,此时打叠精神吹奏,更是金声玉润,如昊天深处传来的一丝天籁,动人心魄。到此地步,赵卿卿心下已知这少年郡王来此的用意与旁人不同。她默默凝瞩望着渐入曲境的李成器,他站在那里,就如一座玉山,手臂微动间白色绫衫的衣袖随着飘拂,似是缭绕玉山的浮云。赵卿卿唇角忽然滑过一丝冷峭笑意。
待李成器吹完,赵卿卿笑道:“原来公子是高人,今日是妾有福,待妾去换一只笛子,好生请公子指点,公子少待。”她翩然而出,对门口两个小婢道:“替我好生款待公子。”李成器本无意好为人师,他听过赵卿卿的笛子,便知她虽然娴熟,但比起自己尚远不及,花奴听自己吹了许多年,应当能够辨别。原来他是故意骗自己的,李成器微微一笑,心中稍稍宽松了些,不好这样甩手就走,又在高椅上坐了下来。
不一时便听见赵卿卿高声笑道:“今日韶乐成,凤凰至了!”另有一女子的声音笑道:“八妹妹是凰,殿下是凤,还该吹凤求凰才是!”
李成器听着笑语嫣然脚步纷杂,心下暗叫不妙,霍然起身,已被一大票人迎面堵住,他头上嗡一声响,赵卿卿身后跟着数名女子,皆容妆艳丽,想是她同行姐妹,最糟的是,魏王武承嗣之子武延基、梁王武三思之子武崇训带着一帮少年子弟,赫然也在其中。
武崇训笑道:“殿下原来也是卿卿的入幕之宾,怎得也不说一声,早知殿下要来,我们今日断然不敢来造次打扰。” 武延基笑道:“你这说见外话了,殿下既然来了,便由我们做东,替殿下与卿卿摆一桌合卺酒!”几个少年皆起哄道:“正该如此!”便上来搀扶李成器。
李成器在烟花之地碰上了熟人,又羞又悔几乎要晕过去,急得只欲夺门而逃,却被几个人牢牢挟持住了手臂,推搡着向内拥去。那管事见大事不妙,忙也上前想将李成器抢夺出来,武崇训等人有意羞辱李成器,哪里还管他是不是太平公主府的人,一脚将他踹倒在地。那管事在却也不是软弱之辈,登时扑上去厮打起来。
薛崇简正在一家宫妓家饮酒,一个女子匆匆进来笑道:“花郎七妹,快去八妹妹家看热闹了。”薛崇简带着酒意醺醺笑道:“哪里有此处热闹?”那女子笑道:“可当真是破天荒头一件,那个寿春郡王去了八妹妹家,恰撞上武大郎那几个魔王,为了八妹妹掀翻了醋坛子,正厮打呢,可不热闹么!”薛崇简一时耳朵发木,道:“你说——哪个郡王?”那女子道:“就是相王的嫡子,宅家的孙儿寿春郡王呀,还是你表哥呢!原听说是云端里的一个人物,从来不沾惹我们,竟然也……”
她一句没说完,薛崇简已跳将起来,将酒杯掷在地上,一步跨过酒案,将杯盘碟盏尽数带翻在地,大步就向赵卿卿家冲去。他到时正赶上屋内闹得不可开交,自家的管事正被几个少年踢打,武崇训与武延基各挟着李成器一条手臂,李成器一只袖子被扯破,腰间丝绦早不知去向,领子也扯在一边,面红耳赤狼狈万状,叫道:“你们……你们放开我!” 一干妓女在旁笑得前仰后合。
薛崇简一言不发,挤上前去看准武崇训,挥拳向他面上狠狠打下,武崇训并未提防,被他打得仰翻在地,险些将李成器也扯倒。武延基惊道:“花郎,你疯了……”薛崇简一挥手臂勾住他脖子,以角抵之术向下一转,武延基也被撂翻。薛崇简扶了李成器,两人目光一碰,李成器见薛崇简眼中尽是迷茫,羞惭地无地自容恨不能立时死了,转过脸去不敢看他,在百忙中心中仍是作痛:你果然在这个地方。
武崇训倒在地上,捂着鲜血长流的鼻子,怒道:“别让他们跑了,给我打!”那些纨绔少年哪里管得天高地厚,登时上来捉薛崇简的手臂,薛崇简手臂用力一擎,将二人震开,背上却又痛了几下,已是中了几记乱拳。耳旁听得哎呦一声,李成器捂着面颊眼现痛楚之色,薛崇简一回眸间,见不远处一个少年举着弹弓偷袭,登时心下大怒,骂道:“龌龊!”从自己腰间蹀躞带中摸出几枚琉璃弹丸,向那人奋力一掷,正中额头。
这时与薛崇简饮酒的一干少年才赶到,他们皆是羽林卫中的勋贵子弟,唯恐天下不乱的,见自己朋友吃了亏,哪里肯罢休,一哄而上,顿时呼叫声、杯盏跌碎声响成一片。薛崇简向一个人低声道:“替我教训他们,我先送了表哥走,明日请你们!”那人正与人扭在一处,笑道:“见外!你且去!”
薛崇简一手搀扶了李成器,一手提拽了自家的管事,快步出门,将他们推上马车,自己一扬鞭子奔驰而出,耳旁还听着屋内打斗吵嚷不止。他直到奔出了明义门,犹自有些恍惚,若非身上数处仍在隐隐作痛,真以为是一梦醒来,看见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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