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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策 作者:慕时因-第1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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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去,没胃口。”

又不知在耍什么小孩子脾气了,苏少衍好气又好笑,拉过他的手,细细摩挲了:“也就只有这里最暖。”

只这浅淡的一句,许就是他的极致了。李祁毓蹙着眉,感受那微凉的指尖触着自己的手掌,就像少时苏少衍睡着,无意识的往自己怀里蹭。侧颜又对上他的瞳,见着那清澈如水的目光也看着自己的脸,不知怎的,心就跟着慢慢平静下来。

李祁毓张了张嘴,索性又合上,有些话,不说出来也没什么罢。

“我听小离说桑郅的灯影牛肉丝味道十分不错,殊白还在客栈,我们买一点带回去吧?”

哪壶不开提哪壶,果然有些话不说出来还是不行啊!李祁毓皱眉,倏地一把攥紧他的手:“不准!我还是想吃夫妻肺片。”

“……”


作者有话要说:其实我觉得偶尔傲娇真还挺萌的。。。那啥排错了时间不好意思 T T




、第034章

云离回来的时候,李、苏、沈一行人正在客栈的一楼喝茶,店小二见着又来一名风流公子,看着那架势,还以为他们是打牌九三缺一。

云离朝苏少衍使了个眼神,示意事已办妥,一旁李祁毓且看着不免又醋了醋,倒是沈殊白一脸练出火候的模样,一套的寒暄功夫看的人叹为观止。

四人心照不宣的入了房,旋即开始商量对策。

沈殊白道:“按下十七杀座不提,云将军,不知你这边准备的如何了?”

云离自然想不到沈殊白会这样快的摸清自己的底细,只得道:“奉圣上旨意,离不敢懈怠分毫。”

苏少衍心中一跳,听云离继续道:“此番有备而来,云家军随时待命。”

云离四年前来蜀中,原是为的这事,苏少衍没想到看似平庸的熙宁帝竟在此秘密训练了一支军队。许是应了那句话,对手往往比自己更了解自己。

云离皱眉:“果真如少衍所言,涪陵郡郡尉钱柏确有涉嫌包庇一事。”苏少衍心中募地一沉,点了点头。

沈殊白走上前拍拍他的肩,余下两人一旁瞧着,只觉那架势几乎就要将人搂了去,再互视了眼,皆是各怀心思。

_

十日很快过去,不论结果如何,苏少衍都已经做好了准备。

交货时间选得是深夜,这一夜,幕色稠如墨洒,暗淡的星子隐匿在云层后,衣摆为风而轻逐,细细摩挲着地面,街角处不知哪来的野猫倏地叫了一声,无端让夜透出一股诡谲。

直抵涪陵郡的码头边,是一字排开的货船,深沉的夜色恰到好处的遮掩了被迫压低的吃水线,码头边的民居并不多,实际上,这里的大块地皮早已被秦暮馆买下,为的就是这一次次见不得光的交易。

黑夜下,那一点反光的蓝羽,如河里跃动的浮灯,带着那么些幽寂和飘渺,闪入人的视野内。

“货在舱里,不过按老规矩,大家一手交钱一手交货。”婉转的女音道。

“这自然,我们先验货后付款。”苏少衍努力让自己的声音显得平和,多年的习武经验告诉他,在这个看似安静的夜色下,有一缕不安分的气息,已经早早潜伏在自己看不见的视野里。这一点,他身边的李祁毓显然也发现了。

他知道,他们一定已经暴露。

他不动声色的环视着这条窄而直常清街,自己的两侧是几幢稀疏的民居,面前正对着的则是白银航道,他想,危险应该来自河道中,或者,舱内。

他的面上仍旧带笑,他的步子也依然沉稳,他清楚自己的轻功固然不错,但同时应付几十个高手,他虽然够自信,但还不到自大的程度。

他勾了勾唇角,他知道并不是一人在战斗。他用眼神告诉李祁毓,叫他不要进舱。

夜色是一张伪善的脸,轻易的模糊了人的容颜。

他和李祁毓的「夜视」一向练得极好,或许这便是他们自信的来源。但他想不到,之后的变数也就在这里。

船是内河船,船头尖,吃水浅,而船舱深,为全万一,今日他和李祁毓特意随身缠了柄精铸玄门软剑于腰间,此剑薄如绢,刃如月。讲究刚柔合度、转折灵活、以空灵制胜,配以天山派的鹤雪剑法,着实称得上相得益彰。

堪登上船,苏少衍就知危机并不在舱里,他假意打开舱门委身进入,李祁毓则刻意和他隔出一段距离,等待河岸下的杀手自行暴露。

无声的默契,仿佛又回到了他们被称为「双翼」的年岁,他们对彼此点头暗示,一点不寻常的水波动荡,都逃不过「双翼」的眼睛,募地他们抄起腰间的软剑,动作快的仿佛是黑暗里一闪即没的鹰。

水花四溅的瞬间,十数条自水底窜出的人影募地撕开夜的沉寂。同是杀手,瞬间的迟疑,就足以折损掉对方的性命。水的阻力,已经足够让「双翼」掌握先发制人的契机。

「双翼」的剑极快,或点、或刺、或格,无一废招,不仅如此,无间的配合更让剑势更加缜密而跌宕,仿佛这并不是一场修罗之嗜杀,这一场空灵的死之舞。

对方杀手的武力也并不弱,不仅如此,一招一式中,更透着股分外的熟悉。究竟是名噪一时的「双翼」,苏李二人也并未因此分神,两柄软剑如分错吐信的灵蛇,一片光,挑过最尖锐的狷狂,一点芒,挑碎最深沉的执妄。

“停、停手——”片刻之后,一声夹着粉香的唤自岸边飘入耳内,倏忽间让杀手们动作为之一滞。有道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没有人注意到,一把刻着蟠龙纹饰的长剑此时已经架在了翎羽夫人雪白的脖颈上。

“刺杀懿轩王,你们好大的胆子!”一阵如水漫的脚步声,旋即而来的是聚拢如昼的火炬,适时的云家军已将这里围了个水泄不通。

“盐走私的账本在此,夫人你还有话好说?”

翎羽夫人黛眉一挑,望着云离手中的账本,久久吐出几个字:“这不可能。”

“证据在此,还有何不可能?”云离冷哼声,大喝道:“给我带下去。”

翎羽夫人努力挣脱他的手臂,却是大笑一声,“那东西,你们一辈子也不可能找到。”

“有夫人这句,已经足够治罪了。”苏少衍软剑一收,飞身来到她身边,又取过云离手中的账本,翻开一页,道:“你说的没错,这本的确是假的。”

“你诈我!”

“兵不厌诈。”苏少衍顿一顿,沉静的眸子闪了闪,道:“夫人的确魅力无匹,但是很可惜,现在真的账本也已经在我们手里了。”

“……”

_

本来,按理说,私盐一事至此应是告一段落,但是,那一夜的苏少衍却是久久无法入睡。他想,同为天山派的李祁毓实在不可能看不出这其中的猫腻,世上之事不是戏文中的段子,哪里来那么多的恰好。但让他奇怪的是,李祁毓并未表现出丝毫的诧异,至少当着他的面没有。他以为,或许是李祁毓想等他开口;或者,等李祁毓自己什么时候想好了再同他说。

那一夜,他辗转反侧,将这段时日发生的事串起来反复思量,他抿紧了唇,并不难猜测出这里头的厉害关系。终于,他悄悄穿好了鞋袜,走向了府衙的囚牢。

狭小的囚牢内,他看见那个名为宋卿可的女人,微垂着目,斜倚在剥了灰的墙垣上。那根美艳的翎羽耷拉在她的颈窝里,此时却像只打霜的翠鸟。容颜依旧是那个容颜,眉眼依旧是那个眉眼,只是,风华不再,只是,气度不存。

他叹一口气,想那最哽在后头的话,许就是最放在心头的话,他说:“姨娘,少衍来看你。”

女人睁开目,有些不可置信的看着那个如芝兰玉树般的男子。苏少衍上前一步,将酝酿了百转的话道出,他说:“颜羽是我未婚妻,如果您也如我这般,就请不要毁了她。”

他阖目,终于记起为何在看见宋卿可腰间的玉佩时会有那样强烈的熟悉感,因为幼时的记忆来的是那样模糊而深刻,那年他和颜羽初遇,彼时的自己不过是个内向而赧然的少年,颜羽对他说,如果我能偷来阿爹最视为珍宝的玉佩,你就同我笑一笑好么?于是她做到了,那时他看着颜羽迎着阳光的笑脸,以为她是他的劫。

“你真会好好待她么?”宋卿可迎上他的眼,目光里有一种深邃不可拒的动容。

苏少衍同样直视她,那个声音是分明的疏淡,又分明的坚定,他说:“我会保护她,用我的全部生命来保护她。”


作者有话要说:




、第035章

转眼便到了腊八,腊八节是北烨独有的节日,算一算,这还是李祁毓回北烨后的头一个腊八。云离毕竟熟悉蜀中,便提议一并品尝广源斋的腊八粥,腊八粥又名七宝五味粥,乃是用黄米、白米、江米、小米、菱角米、栗子、去皮枣泥等制作,再和水煮熟,最后以外用染红桃仁、杏仁、瓜子、花生、榛穰、松子及白糖、红糖、琐琐葡萄以作点染。

苏少衍听罢却是一直心不在焉。最近几日李祁毓虽表面上与寻常无异,但他一旦想起那日他心神不宁的回到房间后,李祁毓背对着自己,呼吸极浅,总不由得手心冒冷汗。他将憋在心中的事反复思量,终始仍放不下那颗悬着的心。

他想,这事其实很好理解,盐走私,无非牵扯两头的关系,现在的一头是已经明确的由沈殊白告之的公子襄,那么另外一头则是表面看来的秦慕馆的翎羽夫人。

而由天山派的人神秘出现于桑郅,及码头交易时出现的和苏、李武功套路如出一辙的杀手来看,天山派与翎羽夫人之间应至少是存在雇佣关系。翎羽夫人乃是一介女流,仅靠姿色成为一方翘楚显然不足以说明问题,意外中,自己又发现其随身玉佩和淮安王原为一对,再详观其相貌,与颜羽实在相似,最后加之那日和翎羽夫人狱中交谈,可确定翎羽夫人就是颜羽生母无疑。

思路继续往下推,提出淮安王是其幕后靠山这个假设也就变得合情合理。然而,问题的症结也就在此处,想淮安王坐拥一方,玉食锦衣,位高权重,本应无生计忧才是,可现在这一面囤积钱银,一面豢养高手,还一面刻意巴结自己的父亲苏榭元苏丞相,除了谋反二字,苏少衍给不出比这更有说服力的解释。

他知道自己赌不起这个万一,可他不敢说,但又不得不说。他蹙着眉,以致李祁毓端着碗七宝五味粥推门入门,他甚至都没有察觉。

一碗粥还冒着热气,混着五谷的香气瞬间溢开,苏少衍募地睁眼,人已经被李祁毓圈进了怀里,“是不舒服?”如流水淌过墨玉上的声音,那人一双关切墨瞳直定看向自己,苏少衍闷嗯了声,开始觉得自己是看不清,看不清眼前这个人,也看不清他自己。

“那些人,你打算怎么处理。”苏少衍垂下睫,取过李祁毓手中的银匙,故作不经意搅了搅。

“你是父皇钦点的大人,这话如何要问我了?”勾了唇,声调却是不在意的扬了扬,李祁毓将他圈紧一些,故意道:“你总不该是看上那位绝艳的夫人了吧。”

苏少衍淡淡答了句怎么可能,心底却仿佛泄气似的,不知何,他突然想起少时偷看演义时读到的一句话,说的是白首相知犹按剑,他想,也隐隐的觉得,或者总会有那么一日,他们会悖离彼此的初衷,越行越远。

隔着薄雾,他将目光在李祁毓的侧脸描摹,那种感觉着实形容不上,仿佛薄烟化成了一幅水墨,看这人一袭滚金边的黑袍,他的身影在薄雾里隐去,在他的身后白茶渐次胜放如雪。

“走神不是个好习惯。”李祁毓看他迟迟也吃不下一口,索性拿起银匙替他喂了,看他漂亮的双瞳略带迷茫对自己眨一眨,也觉分外的满足。

粥堪喂的一半,人已被半拖半就的抱上了床。太久了,仿佛什么东西藏在心里太久了。李祁毓将他带在自己身下,动手解他藕色的袍子,苏少衍看着他,只是看着,他没醉,目色里却有新酒的况味。

李祁毓封着他的唇长久的开始索吻,他没有回应,他知道自己在走神,第一次面对情欲,自己居然可以保持如此的清醒和冷静,李祁毓停下来,居高临下的望着他,道:“少衍,你有心事。”

苏少衍叹一口气,瞳内一现波澜,他问:“那天在狱中的话,你其实是都听到了罢?”

李祁毓大抵没想到他会直接至此,即是怔了片刻,又慢慢点了点头。

不想竟承认的如此坦然。

苏少衍微抿着唇,打量着他隐在暗影中的半张俊脸,突然觉得那一瞬的光阴也变得如永夜的长寂。李祁毓直视他的眼,好半天,才道了句乍听来毫不相干的:“你以为父皇为何会同意我来?”

苏少衍偏过头,想起熙宁帝那样一个连青梅竹马都可以肆意放弃的人,就更不要提一个随时会给自己带来危险的皇叔,或者熙宁帝一早就提防上了,而他之所以会派自己来查,实际上,这里头也有让丞相和淮安王撇清关系的意思。之后又同意让李祁毓一同前来,更是要说明皇权不容他人染指。

原是如此,他一任王爷,终究不可能只为自己孤身犯险。

原是如此,那样多的希翼,说半天都不过是自己痴心妄想罢了。

冗长的光阴里,仿佛彼此的声音都变得轻不可闻。李祁毓的目光从上落在他的脸上,他说:“你有多少本事我清楚的很,但我就是放不心。”

苏少衍静静听着,问:“你的意思,现在陛下是已经摸清整件事的来龙去脉了?”

“你是为这个生气的?”尽管脸上并看不出多余的神色,李祁毓心中明白,苏少衍这个人,实在是太善伪装,便低头亲了亲他湖色瞳下的泪痣,又道:“也对,我是早该告诉你的。”

“连我都没有发现,难不成跟着你的那些影卫是陛下的「八骏」?”关于「八骏」,苏少衍也不过听他父亲提过而已,据说「八骏」的典故是来自一幅名为八骏图的画,乃是由八名顶尖高手组成,其神秘程度比明灯暗浦的十八杀座有过之而无不及,更难得的,是这个如影子般的组织伴随着北烨皇权长达三百年的统治。

苏少衍看着他的脸,突然觉得陌生,明明他好像什么都没有干涉,可实际上,一切的一切却全都掌握他在的手中,他一直觉得自己或多或少是聪明的,但现在,他发现他的那点聪明根本经不起这人的一点推敲。

他是君,自己是臣,再聪明又能如何呢?不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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