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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人骑与万人敌-第5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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承嗣不再提包子的话茬儿,沉默地伏在孙悦怀里,连挑衅都突然失了兴致。 

直到一行人终于跨进金典矿区,觅地投宿,气氛仍显得有些沉闷。 

之前那卒子忙前忙后,一边讪笑着对孙悦道:“这倒真跟咱们那地儿不同,进矿区都没什么人守着……” 

“嗳……你们这些娃娃,一看就是外乡来的,”一位头发雪白的老妇麻利地收着菜盘,虽老迈不堪,腰杆却依旧挺直,道:“叫是这么叫,可这离真正的矿区还远着呢……下矿井的人,半年才得出来一次,看得比囚犯都严……不过说到底,本来也就是囚犯,哎……” 


这是一间茅草屋,陈设简陋却收拾得十分干净,厅内空间逼仄,只摆了一张桌子,其余士卒皆分散到村内其他人家投宿,这六十来人一到,倒是给这散乱的小村添了几分热闹,四处炊烟袅袅,人声起伏,一改平日死气沉沉的样貌。 


那士卒有些不明白,道:“这儿开矿的也是囚犯……?那你们……” 

那老妇将碗筷逐一收入木桶,道:“其实也是,只不过满村都是老弱妇孺,没多少人看着而已……你们若是白日里来,这村里也没几个人,哪怕一把年纪了,也一样要去给他们做工,栈桥那边,哪个月都要摔死不少人……熬了一辈子,到头来,尸骨都不得还乡……” 


她叹了口气,蹒跚着取了抹布收拾桌子,又道:“你们头一趟来,不熟悉路吧,其他商队哪,都是投前面镇上客栈里去的,咱们这种村子才建起来不到一年,刚来时家家都哭成一片,哪有心思留宿外客……” 


承嗣正被孙悦抱在膝上擦着手脸,听得这话,突然转头看向他,低声道:“你们——是衍国人?!” 

孙悦皱起眉,也看了过去。 

那老妇怔了怔,苦笑道:“你们也是衍国来的吧……我们这个村儿,都是以前雍城的人……隔壁村,有恰旺城的,也有别地儿的,陆陆续续的给押到这儿……石头全家都死在凉国人手里,这么丁点的娃儿,只能跟我住……小虎他爹被选去下井,前几日见过一次,整个人都脱形了……造孽啊……” 


这话一出,承嗣一个激灵,坐直了些,问道:“这……!你们为何不逃?” 

“逃?”那老妇叹道:“一开始要逃的人,现在都在地底下了。你们不知道,这矿区内松外紧,跟个葫芦似的,东边一溜儿山,都快被挖空了,葫芦底那边呢,是个港口,以前可没路通过去的,是硬生生在山上凿了路,通了栈桥,好运矿石出去……货打栈桥能过,人只能走索道,一次过一个……也就是你们这些不要命的生意人爱走这地儿,我们这些老婆子、小娃儿,哪能过得去?葫芦嘴儿那边出去,一日路程就是驻兵的重镇,专门看着这儿的……别看前面镇上热闹,钱庄、酒楼啥都不缺,其实这整个矿区就是个大牢啊……” 


那卒子听到这里,忍不住插嘴道:“哎?我看西边不是没什么……” 

孙悦疑惑地看了他一眼,那老妇道:“你这娃儿倒知道流沙海?既听说过,总该知道那地儿是有名的死海,没边儿的,多少人为了进去割棘棘草,寻沙蝎做药,白白送命……那可是连只鸟都飞不出来,”她摇了摇头,道:“能活一日,算一日吧,眼看着一年也快过了,再过几年,这把老骨头也该散架啦……” 


她拎起木桶,又道:“何况啊,最近听说,衍国打了胜仗,皇帝问凉人讨人呢,矿上的人已经都被带出去了,不光这次的人,连过去几年他们掳的人也一道去了,下面的人撤了个干净,小虎跟着他爹走了,这不是眼见着就好了吗?说不定赶明儿就有人来赎我们了……” 


李承嗣与孙悦对视一眼,都看到对方复杂的眼神。 

那老妇提着桶走出两步,突然又回头,道:“嗳,我说你这小娃儿,这么大了,连饭都要人喂?过来搭把手,也做点事……” 

孙悦眉心一蹙,那卒子忙抢道:“我来,我来,我们……公子腿脚不方便……” 

李承嗣看了那老妇一眼,勉力推开孙悦的手,下地道:“我不是废物。” 

* 

灶间里,那老妇上下拾掇,忙碌个不停,承嗣坐在一旁缓缓刷洗着碗筷,半晌,开口道:“您——怎么称呼?” 

那老妇道:“我夫家姓蔡,什么您不您的,唤声婆婆就是……娃儿,婆婆不是嫌你,”她收拾着炉灶,道:“打这儿路过的生意人多了去了,这种链子我老婆子也见过一次,外头那个大个子是你主人吧?婆婆叫你进来,是看你年纪轻轻,有几句讨嫌的话要说,你若不爱听……” 


承嗣本想问她些战俘之事,见她如此说话,倒有些摸不着头脑,道:“婆婆请讲。” 

蔡婆婆道:“娃儿啊,看你也不像那勾栏里出来的,婆婆不问你怎么落到今天这地步,就劝你一句,莫对那大个子动情,以后啊,能逃就逃,能赎了自己便赎,喜欢上这种人,迟早要后悔……” 


李承嗣停了手上动作,冷冷道:“喜欢?我怎么会喜欢他。” 

蔡婆婆擦了擦手,一边转身一边道:“莫骗我,老婆子活了几十年,这点还是能看得出来的,你俩这眼神啊……只是你莫看他此时宠你,吃个饭都要先喂到你嘴里……慢着,这是你洗过的?” 


承嗣不明所以地看着她。 

蔡婆婆将他赶开,摇头道:“去去,那边坐着去,还是老婆子自己来吧!你们这些娃儿真是……”她一边动手收拾,一边道:“这两个人要过日子呢,还是要挑门当户对的,就算你寻的是男人,也别想着高攀这种人,你现在动了心思,等他腻了,新人左一个右一个买进来,有你的苦头吃……” 


承嗣道:“不是——” 

蔡婆婆道:“莫怕,老婆子就是啰嗦几句。你对他再掏心掏肺,也架不住人不稀罕,到时候可再没人捧着你,宠着你,给你喂饭了,不挨饿都是好的……以前你的东西,你的地儿,全换了是人家的,让你看着他再去疼别个,不要你,你受得了?别人吹吹枕头风,你就等着受罪吧,替他做点啥,说不定还要被说成是争宠,对新人稍微有点不满,就成了妒妇……” 


李承嗣刚想说什么,突然心头一震,旧事在眼前浮现。 

——城头上,少年天子对武将冷冷道:“你是将军,还是妒妇?” 

那妇人像是被提起了心事,还在絮叨:“能躲,就该躲得远远的,别招惹他……” 

——孙悦单膝跪地,面无表情递上辞表。 

“要有本事,就是看上了这个汉子,干脆拐了人远走高飞,让他没法再买别的男人女人进来……” 

——一个士卒激动地辩解道:“孙将军想过同您一道远走高飞……” 

“……娃儿,你日后还是该去寻个老实本分的姑娘……” 

“不——不要说了。”承嗣打断道:“我只是个宠物,没资格,也不会……喜欢他。” 

* 

“叔叔,刚才那个大哥哥是不是生病了呀,为什么要你喂饭?” 

一个三四岁的毛头小孩不知从哪里跑来,正咬着手指仰头看着孙悦。 

孙悦一人坐在桌边,低头看了他一眼,这幼童似乎让他想起了过去之事,并未动怒。 

这孩童初生牛犊不怕虎,竟开始往孙悦腿上爬,一边含糊不清地道:“石头小时候,不肯吃饭,娘亲也喂石头……” 

他才这么点大,却像个小大人一样一本正经地说“小时候”,孙悦也不禁微笑了一下,扶住这孩子,防备他掉下去。 

石头瞪着一双漆黑的大眼睛,凑近他耳边,严肃地说:“可是要是娘亲拴着石头,石头才不要吃呢,你为什么拴着那个大哥哥呀?” 

孙悦的脸色忽地沉了下来。 

幼童哪懂得察言观色,仰着小脸继续道:“要是小虎这样对石头,石头以后就再也、再也不理他啦……就算没饭吃也不要理他……” 

孙悦沉默地看着他,石头又道:“那个大哥哥要是不肯吃饭,你就、就打他屁股嘛……像外面的小黄、阿旺,才被绳子拴着……” 

武将粗大的指节颤了一颤。 

石头用安慰的口气说:“不、不过娘亲不一样啦……” 

孙悦拍了拍他的头,眼神复杂难明。 

他似乎在思索什么,却突然听得远处传来一声女人的惨叫,紧接着,孩童惊恐的啼哭划破夜空。 

(待续) 



八十一 

马蹄声与纷乱的喝骂声远远传来,家家户户都有惊慌的面孔匆忙探出。 

一声唿哨,原本分散在各家歇息的士卒纷纷奔出,聚向蔡家小屋,多做行商或长随打扮,眼中却皆是彪悍血气。 

停在外面的几辆马车车厢被直接掀开,士卒们迅速有序地从中抽出刀枪,翻身上马,动作利落,毫不拖泥带水,眨眼便已完成列阵! 

仅仅六十余人,却气势凌厉,如不可撼动的铜墙铁壁。 

当先一匹马上一名高大武将端坐,马头旁尚有一名老妇仰着脸惶急絮叨:“那是老马家媳妇的声音……” 

不远处出来隐隐的惨呼,哀鸣此起彼伏,逆风还能听到零零碎碎的声音:“……一个不留……跑不掉……清洗……” 

这武将面沉如水,一提缰绳纵马而出,数十骑紧跟其后呼啸而过。 

 

* 

李承嗣被孙悦安放在身后,链环随着马儿疾驰发出微弱的叮当声。 

沉重的木壳晃动着,承嗣垂眼看了看自己被暂时废掉的脚,安静地闭上眼睛。 

风声中,前方的纷乱愈来愈清晰,追打与逃亡声,哭叫求饶声,斥责声,还有人叫嚣着:“跑什么,给军爷们站住……”“上头下了旨,要怪就怪你们生在衍国……”“……东边跑出去两个,去追!” 


声音愈来愈近,承嗣几乎觉得那些求饶声就在耳边。 

“你们是什么人?站住!——呃啊!” 

孙悦的肩背大幅度地一动,“噗”的一声响起,承嗣闭着眼,知道他又杀了一人。 

“什么人!”“奉命公干,闲杂人等闪开!”“非衍狗者……”“才这几个人?找死!”“二队三队去捏死他们——” 

刀剑相交声远远近近响成一片,夜幕中不知有多少敌人,他们已陷入重围。 

摇晃的火把照出了很远,整个村子都已被包围,四下里皆是凉兵。 

李承嗣握着项圈,指节因用力而有些发白,嘴角微抿。 

地上斜躺着已不完整的幼儿尸体。 

奔逃的人在踉跄中扑倒,眨眼便躺在血泊中。 

一个小女孩惊恐的声音传来:“……娘亲,醒醒,你不要死啊……” 

接下来的一刻钟内,他身前的武将彻底化身修罗。 

持刀冲来的人被挑飞,自旁偷袭的人被捅个对穿,将兵刃劈向他身后的,被拦腰一枪砸得吐血,又被战马直接踩踏。 

承嗣既不多言,也不躲闪。 

项圈与链子将他束缚在孙悦身边,他没有兵器,没有甲胄,毫无抵御之力,然而即使有刀枪当头而下,他也不惊慌闪避。 

因为有那个人在,便没有别人伤害得到他——哪怕这个人对他视如玩物。 

风声与血腥皆被这宽厚的肩背挡下,他的背后,是乱战中唯一安全的地方。 

那个人只是挥枪,提缰纵跃,无声地冲杀,所过之处,一片惨呼,一地残尸。 

这意料之外的、极尽嗜血的反击将对手彻底打懵了,在仓促的、手忙脚乱的抵抗被野蛮冲散后,不知道是谁第一个退了一步。 

接着,几乎是不约而同的,四面皆有人转身而逃。 

溃逃有如山崩般骤然发生,几乎是瞬间便使凉人的队伍土崩瓦解,面无人色的士卒拼命朝北逃去。 

面前数十人的小股队伍,竟突然变得无比可怕,如鬼怪般不可战胜。 

为屠戮而来的人,也根本没有勇气与这人拼死对抗——自己的命才是最重要的! 

直到追击停止,一切都已落定,一名凉卒在颈下兵刃的威胁下,哆嗦着说出了这场突然而至的交战的缘由。 

“……我们将官贪功,抢着来做这个先行……” 

“衍国人来势汹汹……旨意是全部杀光,彻底清洗金典矿区……” 

“先前为了和谈带出去的矿工,都已经……别,别打!我们都是奉命行事……” 

人群中有人愤怒道:“砸死他!”“都没人闹事了,怎么会突然……” 

承嗣如身处冰窖——金典矿区井下的矿工,怕不有几万人! 

孙悦身边的士卒也疑惑道:“就算那狗贼是皇帝,金典矿区安稳已久,怎么会无缘无故下这种令!” 

那凉人瑟瑟发抖,裤裆里湿哒哒地朝下滴水,道:“不……不知道……听……听说前线不太妙……矿、矿区全是历年衍国掳来的……要、要防备着这边的衍国人……里应外合……暴动……这么多人,不、不是说着玩的……” 


无数村民围在当场,愤怒的叫骂声淹没了他下一句话。 

“也有人说……陛、陛下当时让我们提矿工,是、是为了去赎利齿藤将军……后来……后来……就、一怒之下……干脆要让、让你们所有人……给他陪葬……” 


孙悦沉默地抬起枪尖,他绝望地挣扎着,大喊道:“别杀我!别杀我……我什么都说……” 

求生之路彻底断绝,他喊出了死前最后一句:“你们逃不掉的……矿区外两万驻兵已经拔营……转眼便到!所有人,都要死!” 

村落内灯火通明,将每个村民花白或者全白的头发、佝偻的身形、身边瑟缩的幼童身影映成一幅凝固的画面。 

李承嗣猛然抬头,对一人道:“让你找的地图呢?拿出来!” 

* 

这一夜短暂的交战中,村民伤六十一人,死二十四人,其中九人是不满十四岁的孩童。 

来袭凉军八百余人,死一百二十七人,伤者不详。 

孙悦手下个个带伤,死两人。 

这对比鲜明的数字并不能令任何人松一口气,所有人皆被那凉人死前喊出的话惊呆。 

隔壁几个村落也闻讯派人前来打探,惊恐如瘟疫般迅速蔓延开来。 

两万人。 

葫芦一般、无处可逃的地形。 

除了老人便是幼儿的、毫无反抗之力的村落。 

在几个不同的凉人口中验证了这个数字之后,所有人都陷入了恐慌。 

孙悦这几十个人,或许能出其不意之下吓退数百凉军,但若撞上两万人…… 

——若这村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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