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狱莲记 作者:dnax-第3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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却是违心之言了。秦追听到“天机玉衡谱”几个字,面色惨然道:“二师兄,难道你竟觉得我觊觎师父绝学,想据为己有?”杜笑植道:“你是师父亲授武功的关门弟子,天资悟性均在我们几个师兄之上,将来于武学上的修为造诣定然不可估量。师父有甚么绝学也不会藏私,何必急在一时。”秦追苦笑道:“二师兄,我以为你最聪明,可想不到你也会以为我为了武学秘典将掌门师兄和三师兄杀害。”这些日子他与平门之间结了梁子,被人冤枉误会之事不在少数,可那些都是外人,因此并不放在心上,今日听到最要好的师兄说出这些话,顿时心灰意冷,不想再辩。
这时门外吵吵嚷嚷又多了些人声。阮云之来时,秦追尚在想那设计陷害之人如此处心积虑定有更大的阴谋,应当设法查明真相,可听了杜笑植一番话,失魂落魄,任凭门外循声而来的各派人将屋子团团围住。
铭舟走在众人之前,尚未进门便闻见屋中阵阵血腥气,顿时有眼尖的人惊呼道:“不好,出了人命啦。”铭舟带着天剑山庄护院弟子进来,见地上血流成河,薛兆倒在门旁,阮云之在床边抱着个老者哭泣不止。杜笑植听见有人来到,早已掩上衣襟,但胸前伤口血流不止,如何能藏得住,铭舟又是眼利之人,一眼便瞧见了,说道:“杜大侠受了伤,还不快找人医治。薛大侠和万掌门……”前来的人群中也有天玄派弟子,瞧见掌门与薛兆倒在血泊之中,纷纷惊呼出声,抢上前去,有叫师父的,有叫师叔师伯的,也有叫掌门的,屋中顿时一片哭声。
秦追与杜笑植均不做声,不知从哪里冒出个天剑山庄弟子装扮的人道:“铭舟师兄,我方才来得早,在门外听了一会儿,听见杜大侠说,万掌门和薛大侠是秦大侠杀的。”此言一出,天玄派弟子个个怒不可遏道:“胡说,天玄派向来和气友爱,同门之间绝无可能自相残杀。”铭舟也道:“你当真听清了么?无凭无据可不能信口乱说。”
天剑弟子道:“杜大侠身上的伤便是秦……秦大侠手中之剑伤的,他们二人方才还在争执,说甚么天机玉衡谱。”铭舟道:“你将听到的话慢慢说来与杜大侠当面对质,有一句不对,你自去刑堂领罚。”天剑弟子道了声“是”,便将方才杜笑植与秦追在房中的对话一一道来,虽偶有些出入却并无不实。等他说完,众人均想,世上有如此心狠手辣之人,为一己之私便将恩重如山的师兄杀害,说不定是想趁这几日庄中不太平,正好将杀人之事一干二净推在刺客身上。这些人大多知道秦追与平门的恩怨,虽时鹏之死不了了之,又有神枪柳舍一撑腰,无人敢当面指他是凶手。可今日血案明明白白,连自家师兄杜笑植都不为他辩白,哪还会有错。
铭舟问道:“杜大侠,我师弟说的可有错?”杜笑植斜眼瞧了瞧他,伸手在胸前轻轻一按道:“此事与贵庄无关,是鄙派私事,不劳贵庄插手,各位请回吧。”铭舟道:“万掌门与薛大侠在庄中毙命,怎会与天剑山庄无关,杜大侠认定是私事,那便是说此事并非外人所为,凶手就在天玄派中么?”他向来伶俐,众人一听果然是这个道理。杜笑植冷笑道:“我若说不是,莫非你就要将我师弟押去刑堂严刑逼供不成?这几日剑盟论剑出了多少纰漏,死的死伤的伤,我没怪你天剑山庄守备不严,纵放刺客,你倒来兴师问罪过问天玄派中之事。”杜笑植平日一副笑口常开和气生财的模样,一翻脸竟有些肃杀之意。铭舟道:“小人绝无此意,只是这几日庄中发生的血案都与秦大侠有关,三番两次难免引人生疑,秦大侠当日身体抱恙不能说话,有些误会难以开解。今日既然已大好,如若蒙冤自能辩白,何不让秦大侠自己来说更妥当。”
杜笑植道:“不必了,鄙派掌门与三师弟之死另有内情,不便外人插手,咱们就此告辞,请少侠转告上官盟主一声。”秦追对师兄极为敬重,见直到此刻杜笑植仍对自己百般回护,心中又生起些暖意。可万啸风与薛兆之死对他打击甚大,听身边这些人吵吵嚷嚷已是心乱如麻。杜笑植伸手将他一拉,对阮云之道:“云之,还不快将掌门师兄和你三师叔抬下山,咱们回天玄山去。”
阮云之伤心得六神无主,又见这么多人要为难秦追,正不知如何是好,听杜笑植一说立刻应了,找了几名天玄弟子将万啸风与薛兆的尸首抬出去。刚到门口,铭舟伸手一拦道:“诸位请留步。”杜笑植道:“做甚么?”铭舟道:“杀人之事尚未查清,还请天玄派各位暂留天剑山庄。”杜笑植问道:“你要如何查?”在场都是江湖人,江湖命案不惊动官府,既然不能报官自然是凭武林江湖的规矩私下查证,可江湖恩怨向来难有公断,谁是谁非最后多以结仇生怨你死我活终了,极少有心服口服的时候。铭舟说要查,可如何查起谁也想不出妥当的法子,只是这几日山庄中怪事不断,搅得人人杯弓蛇影草木皆兵,见深夜之中又有两人毙命,自然不肯就这么放疑凶离去。
阮云之抹着眼泪,听众人不肯放行,又瞧了秦追一眼,见他脸色惨白动也不动,心中刺痛,怒道:“我师父不是小师叔杀的,你们做甚么冤枉他,让开,让开。”他往前硬闯,不知是谁将他推了一把。阮云之未及站稳,一下摔在地上,抬头看去却找不到人,心中气苦。人群中有人道:“若在天玄山上杀来杀去,咱们倒也懒得管,可剑盟比武论剑,偏要来搅得一团浑水。姓秦的小子心狠手辣,杀人不眨眼,今日决计不能纵虎归山让他跑了。”话音一落,不少人响应,秦追瞧那些人样貌,自己一个都不认得,却个个义愤填膺,恨不能将他除之而后快,不由心中消沉,只觉从未有过的疲累,手中轻如无物的赤秀剑也沉得握不住了。
杜笑植道:“天剑山庄未免太小瞧鄙派了。”铭舟道:“不敢,只不过在场都是武林中的前辈英雄,若不给个交代,传扬出去人人都道天剑山庄任人来去自如,杀了人也能大摇大摆扬长而去,剑盟日后如何在江湖立足?”
他一扫平日恭敬谦和之态,厉声道:“当日平门时师兄被害,秦大侠问心无愧,何惧之有,今日杜大侠一味回护,小人迫于无奈只得无礼了。”言下之意十分明白,若秦追硬闯便不惜动武也要将人留下。
秦追道:“我也想知道谁害了掌门师兄和三师兄,不查明真相于心难安。”铭舟道:“如此甚好,还请秦大侠交出宝剑。”说完差了两个弟子上前。秦追道:“此剑是我好友佩剑,恕不能擅自交给旁人。”铭舟不悦道:“秦大侠不肯交出凶器,又谈何查明真相。”秦追低头不语,人群中忽然飞出一块石子,朝他头脸上砸来。秦追侧首避过,那人喊道:“凶器在他手里,人证是他师兄,做下这等禽兽不如的事,大伙一起动手将他拿下问罪……”众人纷纷回头,见那人一脸鄙夷,口沫横飞,话说到一半却忽然止住,倒退两步仰倒在地。两边之人同时惊呼,抢上一瞧,此人双目圆睁,喉咙上一枚银针,已气绝身亡。众人惊骇万状,杜笑植走上一步道:“小师弟……”忽然面露惊诧之色,手抚喉咙倒退一步翻倒在地,瞬息之间挡在门口的数人也纷纷摔在地上。秦追见杜笑植跌倒,心中已有不祥之感,正要扑上前去查看,有人喊道:“姓秦的恶贼为求脱身,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下毒手,暗器上定有剧毒。”
这话是真是假,眼下情形谁又会去分辨,只听一阵刀剑出鞘之声,便有七八人围攻而来。秦追往师兄喉上望去,一枚银针入喉,杜笑植脸上已罩了一层黑气,口鼻中流出血来。他只瞧一眼,背后便有人欺近,一掌正中他后心。秦追心乱如麻未及防备,顿时被打得飞了出去撞在墙上,随即几人从旁欺近,各举兵刃往他身上斩落。
阮云之喊了声“小师叔”,也被人推推搡搡掼倒在地。秦追只想着万啸风、薛兆和杜笑植三人先后离世,悲痛欲绝竟不反抗,任由刀剑砸在身上。两道血珠飞溅而出,锥心剧痛袭来,秦追听见阮云之又哭又喊,天玄弟子已与那些人战成一团。秦追浑身一震,心想不能让云之再遭不测,无论如何要保他平安。想到这里,不知哪来的力气仗剑站起,跌跌撞撞往前走去,刚走两步便有人举剑朝他肩上扫来,秦追听到风声往后挥剑相迎,忘了手中握的是赤秀宝剑,一剑下去“当”一声响,热血扑面而来,将他半边脸颊染了鲜红。赤秀竟将挥来的长剑一折为二,剑势收不住,又在握剑之人脸上划开一道,半个鼻子削了去。那人哀嚎一声,倒地翻滚不止,其余人见了惊怒交加,喝道:“他有宝剑在手,大伙小心。”说罢围拢过来。
秦追中了两剑,心神恍惚,脚下已有些踉跄。此时围攻之人何止寥寥数人,里里外外围了几圈,只是碍于他手中宝剑,一时不敢贸然上前。秦追放眼望去只见人影憧憧,不知阮云之人在何处,忽觉肩上又是一疼,血流如注。
这许多人原本只想将他拦下,但天玄派弟子不明就里,眼见掌门与师叔师伯毙命,余下秦追一人独力难支,便纷纷上前相助,顿时打得不可收拾。天玄弟子极少与人交手,虽勤学苦练武功不弱,但临敌经验尚浅,怎及得上这些久经江湖刀头舔血的武林人,不消片刻便杀得他们毫无还手之力,被刀剑架住一一擒服。
秦追独斗七八人,身上有伤左支右绌,又怕赤秀太锋利伤了人命,无端再添仇怨,反而束手束脚处处受制。阮云之远远瞧见心中大急,张口欲喊却被人点了穴道做不得声,眼睁睁瞧着秦追被困,刀来剑往又添几处重伤,蓦地背后一刀,腿上一剑,人已跪倒在地。阮云之泪如泉涌,见秦追长发披散,脸色惨白浑身是血,心中大痛,只恨自己平日练功不勤,不能助他一臂之力。
秦追腿上受伤难以行动,听到身后刀剑声响,心想避开一剑又如何,今日只怕难得幸免,又想放银针的凶手就在近处,做此手脚竟无一人发觉,令他有口难辩,心中窒闷血气翻涌。昏昏沉沉中,周身各处被大穴已被点住,浑身如抽空一般被人架起,正欲昏去之际,忽听门外呼叱之声,不知谁又打起来。秦追想睁眼去瞧却力不从心,片刻后打斗声越来越近,头顶一阵疾风掠过,耳边立刻传来几声惨叫,自己已被另一人夺了过去。
江轻逐挑开众人,一路冲入重围,见秦追被人擒在手中,重伤累累人事不知,怒极痛极,面上却不动声色。他目光一扫,瞧见地上跌落的赤秀剑,抬脚踢起抄在手中,挺剑便向擒住秦追的那人刺去。
江轻逐出手狠辣自与秦追大不相同,一剑递出,剑尖直向那人眉心而去。众人领教过姚家宝剑的锋利,雷元虎的千钧重锤尚且抵挡不住,何况是血肉之躯,因而剑锋所到之处人人避之不及。那人瞧见剑尖对着自己眉心,大惊失色,立刻松手将秦追丢在地下。江轻逐飞身而上将秦追搂在怀中,只觉他浑身绵软,触手尽是濡湿黏稠的鲜血,忍不住皱眉往人群中扫了一遍。他虽相貌俊美,但脸上沾了血滴,眉眼带煞面色生寒,瞧得人不禁一阵哆嗦。
江轻逐瞧了瞧周围这些人,有天剑山庄弟子,也有平门弟子,更有不认识的江湖人士,方才银针暴出死伤数人,新仇旧恨一并算上,倒将这些全无干系的人激得起了同仇敌忾之心。江轻逐取剑夺人一气呵成,这些人才回过神来,平门弟子对他恨之入骨,招呼同门一拥而上,江轻逐未等他们出手已嗤一剑将其中一人肩膀洞穿。血溅了一地,那人方才觉出疼痛,惨叫一声后退而去。余人见他出手如此狠辣,齐举兵刃围攻上来。
江轻逐一手揽着秦追,又怕他被刀剑误伤,行动难免不便,因此出手时只求速战速决,哪管得了伤了谁的臂膀腿脚或是脸面要害,一时间哀嚎声四起,剑锋所到之处均是一片血雾。不过片刻,他提剑一挥,在周身划了半个圆圈,四周围拢之人竟不敢再靠近,退后几步,留出一块空地来。
铭舟道:“江大侠这是甚么意思?”江轻逐道:“没甚么意思,让开路,我要出去。”铭舟道:“秦大侠出手伤了这么多人,小人不敢轻纵凶手,请江大侠见谅,将他交由剑盟论处。”江轻逐道:“伤了哪些人?”铭舟伸手一指那些中了银针毙命的人道:“这些人与秦大侠无冤无仇,死于非命总要他留个说法。”江轻逐斜眼瞧了瞧道:“你亲眼瞧见的么?”
铭舟未答,身旁一人却喊道:“自然是亲眼瞧见,这还有错,甚么大侠不大侠,人留下就是了。”江轻逐问道:“你是谁?”那人道:“老子八方金刀裘长龙,姓秦的杀了我兄弟,今日休想走出这门口。”江轻逐道:“还有谁说人是他杀的?”话音一落又有几人应声,江轻逐一一朝他们脸上瞧过,点头道:“你们说是他杀的,我记得了。现下我要带他出去,谁想拦我,我杀了谁。”说完往前踏出一步。这一步虽轻,但踩在众人心中却如一记重锤。论武功,江轻逐确是一流高手,可这院中这么多人,一起出手又岂能容他全身而退。可众人被他气势所慑,一时无人阻拦。
铭舟道:“江大侠如此作为,是要与天下英雄作对?”江轻逐斜了他一眼道:“哪里有天下英雄?原来天下英雄只会以多欺少,两叶掩目是非不分,这样的英雄我江轻逐今日一并得罪了又怎样。”众人听了脸上都有些挂不住。裘长龙喝道:“姓江的,老子敬你昔日横扫匪寨为民除害,今日一见想不到是个蛮不讲理之人,老子倒要领教领教姚家快剑。”说罢提刀一震,刀背上金环啷啷作响。江轻逐道:“我说过谁拦我,我杀了谁。”说完依旧步步向前,
裘长龙狠话撂下,自然不肯就此罢休,一刀兜头呼喝而上。江轻逐见刀风虎虎迎面而来便举剑相迎,裘长龙知道他手中握的宝剑,心中有所忌惮,出招时有意避开剑锋。秦追受伤甚重早已不省人事,江轻逐一手将他护住,出剑不离左右守得严密。几招一过,裘长龙瞧出他投鼠忌器,伸手一刀向秦追肩上砍去。江轻逐面上寒气一盛,侧身避开,动作却略有沉滞。裘长龙见他躲避不利,以为有机可趁,心中一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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