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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凤虚凰-第9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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汐木在铁牢外远远的站着,意味不明的神色在转身的一刻消失,如同染血般的鲜红渐渐隐入他身后那成片的阴冷黑暗。
韶阳城开始戒严,百姓中流言蜚语,时势顿时变得有些动荡不安。
哮天从城南义庄出了无忧阁后便直奔各大城门,每一个城门内外都聚集了大量的百姓,然而不论是生意人还是普通百姓,要进城卖菜还是要出城走亲访友的,统统不得通过。
“看来李舜是打算来个瓮中捉鳖,以为把整个无忧阁死死的套牢在韶阳城内,他们就能有足够长的时间把我们找出来,汐木,你认为我们下一步应该如何?”
哮天半躺在软榻上,手中一棒热茶,偶尔浅酌一口,房中茶香弥漫,却好似透着清苦一般,惹得男人微微皱眉。
“立春院现在已经完全落入朝廷的掌控之中,巧巧亦已自杀身亡,此地不宜久留,我们也应该尽快想办法退出韶阳,只要到了桐岗,再联合各路势力,趁着朝廷还未做足充分的准备,要扳回形势,我们无忧阁未必没有胜算。”
汐木站在哮天跟前,娓娓道出自己的想法,见哮天没有反应,状似不经意的瞟了眼阴晴不定的男人,斟酌了数秒,试探性问道:“若是外撤,不知阁主打算怎样处置安鹭南和黎若宣?”
“唔……”
哮天桃眉看了汐木一眼,沉思了半晌,忽的从椅子上站起来,迈步向着门外走去,汐木见状赶紧从后头跟上,急忙道:“阁主要去哪里?”
“我去看看宝宝,置于如何处置他们,不妨先静观——”
哮天忽的停下脚步,口中未说完的一句话也戛然而止,望着早已经变得面目全非的房门与凌乱不堪的房间抽了抽嘴角:““这是怎么回事?宝宝上哪里去了?”
“阁主走后黎若宣便一直不吃不喝又哭又闹,说什么都要去见安鹭南,属下嫌他烦人得很,把他送进地道里头会情郎去了。”
“谁叫你自作主张?”
哮天语气顿时有些不善,看都不再看汐木一眼,越过身前的人便往地道走去,汐木呆愣的站在原地,任高大英俊的男人背身而去,妖异翘起的眼尾苦涩的勾起一丝笑纹,略有些僵硬的迈开脚步,淡淡的月光下,只剩他一人独行。
若宣拥着鹭南靠在墙角浅眠,单薄衣料下的身子不由自主的瑟缩着,一阵寒风吹过,猛的惊醒了梦中人,抖着手将潮湿的茅草往自己和鹭南身上拢了拢,若宣抬起一张半睡不醒的脸一眼扫过牢门,乍见一男子正一动不动的正对着自己,被油灯投射下的身影扭曲得如同魔鬼一般,顿时吓得他睡意全无。
用已经不太干净的手背在眼睛上揉了揉,等到视野清明了,若宣才发现一直紧盯着他的男子不是别人,正是哮天。
“这地方太过阴冷,呆久了容易着凉,快点出来吧!”
两个人无声的对视了半晌,哮天率先开了口,宝宝酸涩的摇了摇头,哑着嗓子道:“你能不能给我一些治伤的药,鹭南浑身都是伤口,再不医治很快就要化脓溃烂了。”
“你先出来再说,他的伤,我会让人来给他医治的。”
哮天尽量轻柔的说着,眼神示意看守将铁门打开,自己跟着走了进来。他向宝宝伸出了手,却被宝宝一把挥开。
“我不走,我就留在这里照顾他,要走我也得带着鹭南一起走。”
“他是李舜派来的人,你要我像是对待贵宾一样的款待他么?我不现在就把他杀了已经是最后的底线,不要再得寸进尺,快点出来!”
哮天的温柔不复存在,语气中多了些许霸气,像足了无忧阁阁主的样子,宝宝知道眼前的这个男人已经与自己心中的哮天再无关系,更不能奢望他哪怕是一丝半点的怜悯,遂抱紧了鹭南,冷声道:“既然我与鹭南现在落到了你的手中,要杀要剐悉听尊便,不过请你杀他的时候别忘了连我一起杀掉。他的伤,我也不求你治了,只求你现在马上离开,我不想因为说话太大声把他吵醒了,可否?”
“再过几日我们便要离开,我会带着你一起走,至于他——”哮天沉着脸看了面色仿佛昏迷不醒的鹭南一眼,冷哼道:“我不会杀他,不过会将他留在这里,是死是活,听天由命。”
宝宝浑身一颤,眼睁睁的看着哮天离去,冷风复又刮起,牢中更变得愈加凄冷起来。
当夜,一只雄鹰直窜上天,越过紧闭的城门,顺风高速往东边飞去。守在城楼上的士兵打了个盹,忽的被翅膀扇动的声音惊起,揉了揉惺忪睡眼望向天际,方才被鹰叫声惊扰的黑夜早已归于宁静。
一日后,南诏东面的锡琅忽受东埕入侵,硝烟再起,杜子腾全力抗敌,八百里加急向李舜请求尽快调兵增援,李舜与柳金均是以为东埕此刻对南诏出兵其中必定有诈,本欲延迟几日静观其变,奈何锡琅抗敌艰难,只得于三吕转掉一万精兵增援。
囤积在三吕的军队转调不过一日,桐岗突生民变。三吕因调兵导致兵力减弱,尽管朝廷已经派出军队镇压和封锁,却仍有大量流民从浙南一带涌入韶阳近郊。半日后,被疲乏和饥饿逼疯了的流民终于成功撞开了韶阳城的城门,城内形势一再失控。
“废物,一帮人通通都是废物!”
李舜在早朝的时候大发雷霆,众官员皆是一脸苦色,向来喜欢在早朝时上奏的安丞相此时也好似哑巴一般,鹭南与若宣到如今仍旧杳无踪迹,他虽是丞相,却也再无心思去管什么国家大事。
几日前柳金就已从审讯中问出了无忧阁同立春院联络时的诡异之处,根据那差点成了太监的倒霉龟~公所说,每次老鸨要联络汐木时,都会对着天空燃放红黄蓝三色烟火,而汐木每次出现,都仿佛是从立春院里头凭空冒出来的。
那龟~公曾经有一次壮着胆子跟踪,却发现红衣男子走到后花园的假山乱石丛后便无影无踪,等到他跟上去时,假山却好似被人变动过似的,再也找不到红衣男人消失时候的具体位置。
柳金所指出的地方与李舜发现不对劲的地方不谋而合,尽管明明知道无忧阁的路口就在这一处园区之内,但是要在方圆几百平米的花园里头找到具休的位置却是十分不易。
李舜通过五行阵法大致推测出了四处位置,剩下只能依靠掘地三尺,在无忧阁入口还依旧无影无踪之时,两地暴乱不期而至,这便迫使得李舜不得不先行回宫处理政事,而立春院的一切事宜则全权交到了柳金手里。
流民的暴乱只是一时的,韶阳城门开启后,不出半日便可恢复井然秩序,所以哮天要带着众人趁乱出城,时间有限。
鹭南伤重,又连日身处在阴冷潮湿的地牢中,用不了多久便开始高烧不退,若宣差看守去找大夫,偏偏那些人全都是睁眼的瞎子,压根不把他当回事,几乎高烧了一整个日夜,鹭南喝上的第一碗汤药还是汐木端来的。
“你有那么好心?该不会在药里面下毒了吧?”
若宣狐疑的看着眼中隐隐含笑的汐木,总觉得他此刻挂在脸上的笑容阴森森,谁知汐木听了若宣的话,突然间面色一沉,冷冷道:“不稀罕我送来的药,我倒了便是,好心当成驴肝肺,活该安鹭南活活烧死!他要是这么死了,可别把仇记在我的头上,死了也是你黎若宣害死的。”
说着便真的作势要将汤药给倒了,若宣看得一吓,赶紧从地上爬起来,飞速冲到铁门边上,将汐木还未来得及取回的药碗给抢了回来。
卷二 出嫁篇 第八十七章
“这就对了嘛,反正安鹭南早就已经中毒了,我要是再在这碗汤药里头下毒,指不定还能给他以毒攻毒呢。”
“有毒没毒无须你来说,我自己会判断!”
若宣白了复又露出笑容的汐木一眼,低头在自己身上找了找,遂取下脖子上的银链子浸入药汁中,见银链子没有发黑,这才端着碗送到鹭南嘴边。
“鹭南,药来了,快点起来喝一口。”
“咳咳——”
鹭南嘴唇发白干裂,剧烈的咳了两声却仍旧昏睡不起,若宣没有办法,只好将汤药嘴对嘴的一点点渡进鹭南口中。
汐木冷着一张脸在外头看着,又取了碗姜汤放在地上道:“驱寒的,你要喝便喝,不喝就自个儿侧倒吧!”
若宣警惕的走到门边,一直盯到汐木幽魂似的离开后,才用链子验了验姜汤是否有毒。
这鬼地方,白天倒还过得去,可越是到了晚上就越是阴冷。鹭南高烧不退,若宣把能够保暖的东西都包在鹭南身上了,自己晚上抱着鹭南,还是浑身冻得发抖。
既然姜汤没毒,自然是不喝白不喝,虽然不知道汐木突然跑来送药是何居心,可事到如今也没那么多东西好顾忌了。
这么想着,若宣端起地上的碗,三口两口就将汤水喝个精光,身体一下子就暖和了起来,趁着自己还有些温度,赶紧跑回到鹭南身边紧紧将人抱住。
“鹭南,你可千万顶住啊!皇帝爹爹知道我们失踪了,一定会来找我们的,说不定我们很快就能得救了。这次若是能够死里逃生,我们就真的什么都不管了,该上哪玩上哪玩。唔,我们先去西凉好了,听说那地方下雨的时候还带掉宝石的,我真的很像和你一起去看看……”
鹭南在睡梦中嘟了嘟嘴,把整个脑袋都埋进了若宣怀里,隐隐约约似乎答应了声‘嗯’。
次日,天还未亮,若宣突然在梦中被人惊醒,什么都来不及反应,他甚至连叫都来不及叫上鹭南一声,眼前一黑,便什么都不知道了。
病重中失去了温暖怀抱的鹭南,在湿冷的泥地上蜷缩成一团,任由若宣被哮天扛走却浑然不知,从今往后,鹭南之生死,任凭天意。
宝宝是在马车的颠簸中醒来的,才一清醒,先入眼帘的便是不断晃动的车蓬和一张英俊刚毅到极致的脸。
“我们现在在去桐岗的路上,醒来就先吃些东西吧,你已经昏睡了一天一夜了。”
哮天淡定的开口,仿佛此刻顾宝宝会身处在这马车中,随着他一同赶往桐岗是再正常不过的事似的。
宝宝震惊的盯着眼前的男人,眼珠子有些僵滞的转了转,发现车里除了自己和哮天,还有汐木坐在对面,而此时,对方正阴沉着一张脸冷冷的看着自已。
冷不丁打了个寒战,蓦地发现自已现在正枕在哮天腿上,宝宝赶紧一骨碌从椅子上坐起来,蜷缩到距离哮天和汐木最远的角落里头,警惕的盯着对面的这两个人道:“我怎么在这里?我不要去桐岗!鹭南呢?你、你真的把鹭南一个人丢在地牢了?”
“要是运气好,李舜能够早点发现无忧阁的通路,他或许还能有条生路。”
“为什么?你的仇人分明是太后和皇上,就算是父债子偿,你要恨的人也该是我,却是为何要这样对待鹭南?放他一条生路真的就有这么难!”
咆哮着冲到目光森然的哮天面前,极尽踢打耍赖之能事,哮天定定的坐在那里任宝宝打骂,既不回答他的问题,也不出手阻止。然而正在行进中的车身却是猛的一晃,宝宝站在车中没有依凭,一个趔趄险些掉倒,哮天及时反应过来,一把将他捞回怀中,示意汐木上车外看看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阁主,有追兵跟上来了。他们单马,我们连人带车,恐怕不出一盏茶的时间就能被追上。”
“……换马,留下几人随你我往东,其他人全部往南,马车不要弃,沿原路继续行进。”
哮天没有料到追兵会到得那么快,转念间便决定弃车保帅。先让大部分人马按照原路行进,追兵看到马车,自然会认为外撤的几个人不过是障眼法,大致追击的方向自是不会改变,如能借此转移走朝廷的大量兵力,刺下几个人,到时候要走要逃还是要隐藏于市都能够便宜行事。
哮天带着宝宝乘单马驰骋在队伍最前头,汐木在侧,还有若干人紧跟在后头。
他最初的打算是往东绕过莱池山,利用飞云涧险象环生的地势甩脱追兵,然后再调整方向,重新往南,另外取道桐岗。可一队人马在行进了一段路程之后渐渐发现不对劲来,身后的人马几乎不见减少,反而是更加全力以赴的完全追赶,似乎已经决定了弃大部队不顾,直奔他们几人而来。
而实际上,在无忧阁撤走后不到半个时辰,柳金就从立春院的后园中找到了通往无忧阁的路口,虽然因为路口在另一头被封又花费了不少时间,但两个时辰后,柳金还是凿开了整条通路。
大队人马进入到无忧阁后才发现里面的人早就已经逃跑了,在林子里头的那个地道中,柳金发现了被关在铁牢中昏迷不醒的鹭南还有大量无忧阁来不及转移的金子以及一些被掏空的无名尸体,却是没有发现本该同安鹭南在一起的若宣。
李舜在宫中得知宝宝极有可能被无忧阁的人一同带走后大怒,当即调拨了半数禁军前去追捕。
哮天带人从原路分离出去的时候,禁军副都统严纲中计,只留下不到二十人的队伍追击哮天,情况传回到宫中,李舜摇头,命人传话,让严纲马上放弃原路,转而围追几个分离出去的人马。
一日后,李舜决定亲自领兵追击,尽管朝中劝阻声不断,可百官只要被他们的皇帝阴狼的瞪上一眼,再保守的老顽固也不敢多吭一声。
哮天知道调虎离山计失败,进入莱池后当即决定弃马,几人化妆成流民混入人群中,等到李舜带兵赶到的时候,要找到他们无疑是大海捞针。
宝宝一路上简直安静得可怕,任哮天带着他或是坐马车、或是骑马奔走整日整夜、任别人给他换上流民穿的破衣服混迹在一片污泥之中,就是没有一点的表情。
莱池三面被围,所有往外的大路全部都被李舜带来的人马控制住,李舜这么做,是打算宁愿困死一批的流民也不会再给哮天他们一丝逃离的机会。
现如今,唯一能走出去的通路就剩下莱池山西面的那处绝壁,只要能够顺利翻过,到达飞云涧,李舜就算是本事通天,也再不能率领大队人马在其后紧紧追击。
莱池山被困三日,现除了哮天、宝宝还有汐木,其余的几人在攀爬绝壁的途中全都陆陆续续坠崖而亡。若是放弃宝宝,单凭哮天和汐木的功夫,要翻过西绝壁并不是无法做到,但哮天一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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