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瓶邪]人参娃娃 by在水一方-第1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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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晌，吴邪终是忍不住又问道：“那……山神呢？”

“怎么，还惦记起来了？”阿宁笑道，“放心吧，后来我们也送过长得不错的男孩子进去，不过山神爷再也没出现过……啧，还挺专一的。你要不放心，不妨去庙里拜拜。都说一夜夫妻百日恩，他老人家没准还记得你的好。”

越说越不像话。吴邪正要驳两句，却见张真人忽地起身，朝绝壁走去。吴邪吓了一跳，赶紧跟上。山崖边上风很大，吹得张真人衣袂翻飞，颇有些乘风之势，仙风道骨尽显。不过此刻吴邪也没心情感慨张真人气质好相貌佳，这个高度只让他觉得头晕眼也晕。这里视野极佳，能看见山下不远处的村庄全貌。阿宁口中的山洞就在他们脚下不远的地方，顺着山势慢慢往下爬，就能进入。

难道真都要下去看看？

“吴邪，你在这里等我。”果然，张真人接过家丁递来的绳子，转身就在一棵树上打了死结。

吴邪却十分意外：“等？小哥，你不带我下去吗？”

虽然这个距离，红线应该没有问题，但是小哥怎么会突然要自己行动？

乌老四在旁道：“姑……吴小三爷，这个季节峭壁上都是青苔，又湿又滑，就算是村里最健壮的男人，爬起来也非常危险。往年我们送新娘子的时候都用竹筐将人运下去，上面有五六个大汉架着，这会儿我们没人也没工具。您还是在上面等着吧。”

“可是我只要……”吴邪本想说自己只要钻进伞里，就可以跟着张真人下去了，只是这样一来就暴露了自己的非人身份。而看起来，张真人似乎也没有要带他的意思。

“里面可能会有妖物，你暂时不要靠近。”张起灵说完，将黑金古伞握到吴邪手里，叮嘱：“撑稳了，在我回来之前，无论发生什么事，都不要松手。”

吴邪却是一个劲儿的摇头：“不行，既然有可能有妖怪，你怎么也该带着刀……”古伞和刀乃是一体，他把伞给自己，如果遇到危险不就是赤手空拳了吗？

张真人却执意要他拿着，没等吴邪反应便向着崖下纵身一跃。吴邪一口气几乎瞬间提到了嗓子眼儿，只见绳子猛地绷紧，显然是人抓牢了。这时候他也顾不上晕高，冲到崖边，就见黑衣的人影稳稳地固定子在山壁上，湿滑的青苔仿佛完全不对他构成影响。没一会儿，张起灵便挪至山洞附近，一闪身钻了进去。

“啧，这功夫真是不错。”在他身后传来阿宁的赞叹声，“只是，可惜了……”

什么？

吴邪回头，却见乌老四突然将手指放在嘴边，打了一个响亮的口哨。几乎是立刻，山顶处有相同的声音回应，紧接着，吴邪就听到一阵隆隆的响声。不知道什么机关被启动，一块大石居然沿着山顶滚落下来，瞬间便将洞口稳稳堵住，只留下一条张起灵绝对不可能通过的窄小的缝隙。

突来的剧变让吴邪大惊失色：“你们这是干什么？”

阿宁等人却面不改色，道：“吴邪，这么些年你还是没有长进，依旧这么容易相信人。看在是老朋友的份上，我们本来也是想好说好劝的请你们帮这个忙，但是你的朋友似乎不怎么好相处，所以只好请他先下去。”

“你们在洞里放了什么？”吴邪连忙朝崖下喊道，“小哥！小心洞里有诈！”

“别白费力气了，他就是顺风耳也听不到。”

“你说的都是假的，就是为了害他！”

阿宁立刻否认：“唉，我可没说一句假话。只是本姑娘向来不相信什么鬼啊神的。那里面你也进去过，有什么东西你最清楚，危险到不至于，但是外面无人接应的话，想出来也没那么容易。只要张起灵把里面的东西带出来，我们自会放了他。”

“什么东西？”

“值钱的好东西，他见了就会知道。小吴公子，你也不用愤慨。虽然说大家伙儿已经金盆洗手很久了，但是世道如此，我们需要钱，所以只好使些手段。”

吴邪气得浑身发抖：“你们想要东西，为什么自己不去拿，却在这里陷害小哥！”

“自是因为那东西我们拿不出来，但是对张真人而言是小菜一碟。你放心，只要你们配合，你和他都不会有生命危险。”阿宁看了看天色，“不过瞧这苗头，下面一时半会儿是不会有动静，我呢，就先回宅子睡个午觉。你是要跟还是要留，随你的便。不过我奉劝你，这全村都是我的人，你那跑了的媳妇和胖朋友此刻也在我们的地盘做客，要是你打什么歪主意……”

阿宁故意没说完，对着他风情万种地一笑，带着乌老四等人潇洒离去。吴邪这回总算明白，越是娇美的花朵越是有毒，越是美丽的女人越不能相信。且不说他和张起灵有红线相连，他根本不能走远，便是没有这一条，他也不可能对张起灵见死不救，更不要说小花和胖子还对此毫不知情，若是阿宁要加害他们，极容易得手。

吴邪心里愤慨又内疚。如果不是为了他，他们也不至于在这个贼窝村落脚，到头来他却害了所有人。经此一番，吴邪已经万不敢相信阿宁等人的话。就怕到时候小哥就算把东西放出来，他们也不会救人。他们那样害怕小哥，又怎么敢让他回到上面来，只怕早就存了杀人灭口的心。吴邪越想心越寒，握着黑伞的手掌出了一手心的冷汗。

等等，伞？

吴邪突然想起在霍家时，张起灵手持黑金古刀，一刀便将霍玲的攻势化解，何其锐不可当。若是小哥神兵在握，兴许这洞口也困不住他呢？便是出不来，若洞里有什么猛兽，有了法宝在手，也奈何不了他。那缝隙虽小，古伞却是送得进去的……

吴邪看了看头上的骄阳，一咬牙，自衣摆上撕下些碎布，将自己的头，脖子，手掌，这些裸露在外的部分都包起来，然后把黑金古伞背在身后，握着刚才的绳子站在崖边。他又向下喊了几声，依旧不见回应，看来小哥已经不在洞口了。吴邪背过身，特意不去看脚下的深渊，贴着绝壁一点点的俯下身去，当浑身的重量都悬在绳子上时候，他禁不住打了个冷颤。

正午的阳光十分强烈，只是照在吴邪身上却让他浑身发冷。即便皮肤没有直接裸露在阳光下，灵体还是承受不住这样的炙烤。没走几步，吴邪额头上已经全是冷汗，他心中苦笑，心说这次真要变成人参干儿了。

这样下去根本熬不到洞口。

吴邪将绳子缠在手臂上，牢牢固定住身体，单手从怀里抽出霍玲给他的人参蜜丸，也没去数，仰头就灌了几颗下去。百年老参的清气让吴邪觉得舒服了不少。只是，不知是不是错觉，爬行过程中吴邪只觉得身后的黑金古伞越来越重，明明手握的时候并不至于此。他来不及细想，只想快些将法宝交给张起灵，好让他脱困。心里控制不住地回想起昨晚的问话，吴邪手里的劲道越发坚定——他还没告诉张起灵，他是怎么想的。

手握着绳子，吴邪一步步的慢慢向洞口挪去，好不容易靠近边缘，却又发现了难题。那洞口已经被大石堵住，四壁又十分光滑，他竟连落脚之处也没有。身体的压力越来越大，若非靠人参丸吊着命，他只怕早已魂飞魄散。只是即便有参气进补，吴邪还是觉得体力越发不济，握着绳子的手指隐隐发颤……不对。

吴邪看向自己的手臂，终于发现了怪异之处。

并不是伞变沉了，也并不是他的力气变弱了，而是……

吴邪胳膊上缠着的碎布不知不觉间已经松松垮垮，吴邪开始以为是自己用力过猛挣开了布条，现在才知道并非如此。由于有人参吊气，面对白日的热晒，他身体竟本能地开始向节约灵力的形态退化。此刻他的身型已经缩小了一圈，连那洞口的缝隙看起来，也已经不如初始那般狭小，若是他再小一点，兴许他也能钻进去。

这个发现顿时让吴邪有了一线希望，虽然这样十分危险，但是与其在这里等死，倒不如拼上一拼。性子里的狠劲儿被激发，吴邪当即掏出小瓶，一口气把剩下的参丸都吃了，然后小心翼翼地向孔隙探去，先把黑金古伞稳稳当当地丢了进去。

这样，这个地方就困不住小哥了。

吴邪松了口气，觉得仿佛完成了一件大事。接下来就是想办法把自己弄进去了。

他把身上的布条都拆掉，把领口也解开了一些，露出皮肤，便往崖壁一靠，用最后的力气吊在洞口边接受正午阳气的炙考。只要再小一点，再小一点……很快他就发现，自己还是太天真了。

被阳气烤的滋味绝对说不上好受，就像灵魂都被蒸掉了。很快他就觉得脑子变得晕沉沉，思考起来也不怎么灵光了。胳膊越来越沉重，几乎握不住绳子，他吃力地向边上挪了挪，缩小的身体终于能勉强在岩壁上踩住半个脚掌。

吴邪微微屈身，向洞口摸了摸，觉得有门。他将腰间的绳子松开一些，一钻，身体便卡在了缝隙之间。成功一半了！吴邪心中一喜，便丢了绳子，准备一鼓作气爬到洞里去。

吴邪没想到的是，缝隙内部竟比他想象得还要小，即便是以孩童的身型，他也需要缩起肩膀才能前进，而这样一来，着力点就变得十分不稳。吴邪咬牙向前，刚松开一边手掌，突觉得脚下一滑。吴邪手上抓了一圈，竟是空空如也，连一块凸起的石头都没摸到。他重心一偏，整个身子顿时滑了出去！
　
　　
22、

　

耳边风声呼啸，吴邪心中一片空白。

没有任何思考的间隙，他只听见一声短促而有力地“收”，下一刻便被一股力量吸走。意识在化为灵体的同时彻底涣散开来，最后的最后，似乎有声音在耳畔响起——

“吴邪。”

……

　

　

“吴邪！”

吴邪闻声，回过神来，正对上阿宁狐疑的目光。

“怎、怎么？”对这位抛绣球的大美人儿，吴邪打心眼里犯怵。他最是不会应付女子，尤其是强势的女子，阿宁咄咄逼人起来的时候，他简直连话都要不会说。

“又犯相思了？”阿宁一脸似笑非笑，“你那相好到底是多厉害的人儿，能让咱们小吴公子这么茶不思饭不想。”

吴邪大窘，赶紧好说好劝：“哎怎么又提这茬了呢，不是都说好了吗，我帮你一个忙，就当将功补过了……我也不是存心要接的，那不是你自己砸过来的么……”当然，最后一句吴邪识相地吞回嘴里。

他一路追着张起灵到了这座山上，人没找到，却让他碰上贼婆子抛绣球。说来也怪了，别人是抢绣球抢不着，他却是躲绣球躲不开，跑出五六米还是被砸了个正着。

好在这位阿宁姑娘十分明理，经他一说，倒也没有为难他。只是到底是耽误了人家姑娘的大事，吴邪也十分内疚，好在，眼前就有个将功补过的机会。

原来阿宁的父亲就是这里的村长，而阿宁要他帮的忙也跟这个寨子有关。寨子每年这个时候都要举行祭山的盛典，以祈求山神的保佑。祭典需要有人来主持，但是因为村子里每个人都要参加仪式，连村长也不例外，所以每次都只能找外人来帮忙，吴邪出现得正是时候。他开始还担心自己不能胜任，毕竟对当地人而言这算很大的事，但是阿宁说没有那么复杂，也不需要做什么，只是走个过场。吴邪心里一热便答应了下来。

只是他时间紧迫，这事还是要尽快才好，他在这里停留的时间越长，找小哥就越困难。

说起来这张真人也真是神了，他们前后脚也就差上一宿不到，照理说自己这么没日没夜的赶路，怎么也该追上了。偏偏吴邪这一路连个影儿都没看见。一开始，他还能从途经的村镇打探一下张道长的下落——至少还是有人见过他，也让吴邪知道自己没走错路。然而三天前，便是连这点儿消息也没有了。他一路问过去，所有店家都表示压根儿没有什么道士经过。吴邪心头一阵郁闷，搞不清自己错在哪里。这里就一条路，他张起灵不走这儿，还能飞了不成？

当然，还有一种可能——张真人走到这里八成兜儿里的钱已经花得差不多了，大概没有财力再住店……于是吴邪很是耐心地连沿路的山神庙，破草棚，甚至比较醒目的山洞都没有放过，就差掘地三尺找找有没有可以钻的古墓，可惜还是没有找到蛛丝马迹。吴邪一想到在自己睡在温暖的被窝里时，对他有救命之恩的大好人张小哥却连个遮风挡雨的地方都没有，便十足内疚。于是他更加心急地赶路，不想又撞见了阿宁这茬。

想到这里，吴邪又追问道：“阿宁姑娘，请问仪式需要多久？不瞒姑娘，我还在赶路……”

“快，很快！”阿宁爽朗地道，“顺利的话，你后天一早就可以走了，也就拜个堂的工夫。”

原来如此，那倒是很好。

吴邪松了一口气，也没注意阿宁用了个奇怪的比喻。

吴邪就此住了下来。他在之前的路上就听说山上闹土匪，便先入为主地以为这里人迹罕至，想不到山里却藏着这么大的一个寨子。想必是外面的人以讹传讹吧，吴邪想，这里有这么多山民生活，寨子里的人又年轻力壮，哪有土匪敢上门招惹呢。

村长对吴邪的到来十分开怀，绝口不提白日的误会，当晚又盛情款待了吴邪。吴邪禁不住热情，多喝了几口，晚上也早早睡下。望着山里的月色，吴邪想，虽然这一路颇多波折，但是世上总还是好人多的。就不知道小哥现在怎样了，他那样冷着一张脸，只怕寻常人家也不敢收留他，真是让人操心。当初就不该由他走，自己跟着，总还有个照应……吴邪想着这些有的没的，没一会儿便觉得酒劲儿上头，沉沉地睡了过去。

　

　

吴邪是被鼓乐声吵醒的，也不知道是谁家一大清早地办喜事，敲锣打鼓好不热闹……不、对！吴邪猛然惊醒！

他环顾四周，发现自己竟早已不是在昨日休息的小屋，而是在一处软轿内。轿子轻微地颠簸着，显然是正在行进。吴邪想要起身，却发现浑身无力，连声音都发不出。这感觉他太熟悉了，和上次在客栈被下药的反应如出一辙……是酒，昨晚的酒里被下了药！

吴邪立刻明白自己这是着了道。

难道阿宁反悔了，要对他霸王硬上弓？吴邪心说不是吧，自古抢亲只听闻有抢新娘的，哪有连男人也抢的？

眼前是一片红灿灿的颜色，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