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蚌珠儿-第6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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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昭心里也在冷笑,他南边的庄子大了去了,果园更是横扫了不知道多少个区域,基本是这里一块,那里一块,今年又买了,种了很多果木,光丈量地方就是个大工程。算账,盘账,计算花用出息,待这些做完,那奶哥的事情也就办的差不多了。
愚耕接了厚厚的册子,脸上不敢带出半点不愉,自是露着一副胸有成足。他刚要说些决心,可顾昭又说话了:“先生此去,要带回不少特产,千万要注意一件事,这南方的果子,多有特点,从摘取,到装箱,上车过秤,这一路要日日查看,那种果子在那里开始腐烂,那种果子易于储存运输,一路上,车马要用多少,人员嚼用浪费多少。一路上关卡有几处,各地大路小道山势也要一一记下。”
真是好不苦也,愚耕先生终于脸色僵了一下,但是还是苦笑的应了。
见愚耕接了活计,顾昭又从一边的桌上,取了一瓶丹药放置在他手里道:“先生是上京人,定是惧怕瘴气的,我这里有秘制的一瓶《避瘟丹》,先生去了南地,若是身体不适,就吃一丸。”
哎,这倒是个好事情,若这避瘟丹真的有用,待回来也要报上去,倒是却一定是个大功劳。愚耕先生一喜,接了瓶子,正要揣到袖子里,顾昭又说话了。
“只是,这避瘟丹也有一处不好,吃下去后,必然每日昏昏沉沉的,精神十分不振,不过先生去又不是行军打仗,只是每日坐着就好。这药还是很有灵效的,当日,我得了这方子,也是费了一番功夫,若不是成本太高,早就想成批制出来卖了。”
愚耕好奇,便问:“竟是这般珍贵,却不知成本是多少?”
顾昭只是笑:“哎,却也不多,一瓶两贯而已,钱财是小,只是材料难找,待我奶哥去了,我叫他去山里再去寻些草药,帮先生多制几瓶。”
愚耕连忙拒绝:“我能吃得多少,如此昂贵,还是七爷自用才是。”
顾昭冲他善意的笑笑,转头又取了一本小册子递给他奶哥,语气里竟带着一丝撒娇的味道说道:“奶哥,这上面有我爱吃的肉干,果子,野茶,还有十几种南地毛皮的名录,你去了之后,去山里给我收了来,我要送我哥哥嫂子。”
毕梁立连连点头,最后忍不住,便伸出手拍拍顾昭的脑袋,就像他小时候那般。顾昭有些羞涩,却依旧用脑袋顶顶奶哥的掌心:“奶哥,去替我抱抱我奶爹,问我嫂子好,我给嫂子,侄儿带的特产你不许路上偷吃。”
毕梁立顿时脸色涨红,屋里人也大笑起来。
这群人腻腻歪歪的在家里说了好久,后来,又有细仔,新仔,绵绵,年年等南边带来的小奴,都捧了包裹,将这几年存的私房钱,主子赏的好东西,请毕梁立给捎带回去。
这一番忙乱,天色竟然已是午时,毕梁立这才带着一群人,不依不舍的离去。
顾昭不忌讳什么主仆之分,毕竟奶哥不同于别人,他巴巴的送到大门口,一直呆到看不到人影还站在那里。
也不知道他站了多久,身后有人低低的道:“阿弟,你莫慌,该做的,我们都做了,此刻便听天由命,看顾家的造化吧!”
顾昭没有回头的轻声道:“造化,造化从来都是人自己造的,阿兄安心,再没有比愚耕去押送更轻松,更安全的了。”说罢,顾昭扭头看着自己哥哥,冲他咧嘴笑道:“有阿兄,阿昭怎会慌乱,有阿兄在!顾家的造化,大着呢!”
第六十二回
夏季正旺;依旧未见雨水;头几日宫里太后出了私库的钱;捐了千贯之数去碧落山法元寺求雨;一时间,京中贵胄争先捐钱乞雨;生怕落下。
天气寒热,顾昭却不畏;南边那边可比京中还要受罪的多呢,他早就习惯了,这不是;大上午的,他又拖了哥哥出来遛弯,捎带去顾茂昌要成婚的院子里去看工程。
如今,顾茂昌结婚的院子,离顾茂德的院子不远,打他大哥的院子出来走约半柱香,就是一条宽敞的夹道,那夹道内只有两处园子,一处叫门外写着“千里月明”在右是顾茂德的住处,一处叫写着“晓天星布”在左,是早为顾茂昌预备下的园子。
顾昭很少在家中溜达,晚辈儿的住处更是不去,道理很简单,你个长辈,每日无事闲溜达个啥,而且你若有事,直接叫人去唤来晚辈问话便是,去人家家,这还隔着一辈儿呢。
如今有了名堂,顾昭自是不想放过机会,于是也不顾及天热,拉着自己老哥哥,便一起与他溜达到了顾茂昌的星苑。
一进晓天星的大门,顾昭便放开自己哥哥的手,已经利用完了,他便不准备再搭理他,只顾自己到处玩就是。
顾岩失笑,怕这院子里的工程,有带尖的伤了他,便忙唤了人跟着。
顾昭背着手,从进门的影壁,一直攀爬到假山高处,细细端详完院子里全部的景观,这里真不愧是家中早就为嫡子备下的住处。瞧瞧,这前朝后寝,一池三山。园中景色以花池为中心,环绕着假山叠石,既有平洲的雄奇峻拔风格,又有京中盛行的幽深平远之势。
唯一不合适的就是,无论是茂德,还是茂昌,甚至顾昭自己的院子,总有一块硬地,地边上摆着石锁,石磙,并排三座武器架子,上面摆满刀枪棍棒。
也好,若是茂昌不听话,以后打他也不用满地找家伙,随手一件必是大凶器!
园中,着青衣的小婢,着青衣的小奴,来回搬动器物的搬器物,依着花园外的框子对尺寸,一群坐在廊下崩了大棚子绣床幔,大概,全家的工奴,如今便都在这里了。
顾昭逛了一会,肚子有些饿,转身回来找自己大兄,一路寻来,却看到顾茂德不知道何时回来了,他身边还站了个苏氏,也是,家中大小事务,如今都归苏氏管,她陪着等着问话,也应该。
这世上便再也没有给儿女操办婚事,更加能令父母欢喜的事情了,顾岩自己也溜达了一圈,越逛越喜欢,如今他是把该弄得都给小儿子置办齐全了,你瞧瞧这院子里正在晾漆水的雕花新床,这是十年前他得了好木头,就给两个儿子备下的。早就打好了,如今也就是上一次新漆。
顾岩回头,看顾昭过来,便笑眯眯的招手:“阿弟快来,瞧瞧这张好榻。”
顾昭过来,前后左右将拼好的新床瞧了一圈,点点头:“茂昌有福气,这床真正好。”
顾岩得意:“你看手工能看出什么,关键是这个木料,知道这叫什么木不?”
顾昭见那床木,发黑,如镜面光滑,心里约莫知道一些,却也不揭穿便问:“是什么?”
顾岩得意,拍拍床板道:“这是乌木,早二十三年前,我跟你三哥出去巡边,那日雨大,正巧在一处山下庙内避雨,与那庙祝聊天的时候,那庙祝跟我们闲说,后山有颗老黄柏,五个小儿都抱不拢。待雨停了,我们便山上去一看,真是好大一颗老树。当时哥哥我就动了心事,正巧,那年战乱,那也是无主的山,如此,便寻了伐木的,花了一月才堪堪伐倒,嘿,那树一倒,便出了奇迹了,那树心竟有了乌。以往,你在别处,都见的乌木家具都是小件,这么大的还是头回见吧?”
顾昭做出好奇的样子,又看了一次,表示很稀罕。
顾岩叹息了一下敲敲床板:“那树花了半年才运回来,整整阴干了五年,说也巧了,也是咱家有好运道,竟一点裂纹都没阴出来,当时我跟你嫂子一合计,也别做小件了,就给你两个侄儿,一人一张,妥妥的打两张大床!你瞧瞧多气派!”
入境京中的规矩,其他家具物事皆有女方置办,独这张大床,那可真是重中之重。
听公公再一百次说起这床,苏氏也是很骄傲的,便在一边凑趣儿:“可不是,去年,我家表妹嫁的是铜梁庄家,那庄家也有五百年家世了吧,他家嫡子娶妻,我们去看,也就是一张老楠木床。”
顾岩表示鄙视“切,庄家算什么,几百年坐吃山空,如今早就不成了。”
苏氏又是一顿奉承,把公公哄得乐得就像花椒一般,这一行人,在院子里又转了几圈,七手八脚指出一堆不是,可忙坏了陶若这个大管家,拿着一管笔是记了又记。
顾昭心里叹息,最幸福不过顾茂昌,他自己结婚,四六不管,只待等到了日子,披红挂彩去接了新娘回来便是,待结完婚,把园子丢给娘子,接着继续四六不管。世界上,在没有在这个年月做老幺更幸福的事情了。
不说家里忙乱,却说顾茂昌去那里了,这厮无事,坐在家里想了一上午人生之后,忽觉得,自己是个不孝的。这马上就要成亲了,却什么都没给父母买过,于是便带了一竿子小厮上了一次坊市,花了三十贯,他整月的零用给卢氏寻了一只浑身漆黑,会说吉祥话儿的九宫回来。
鸟买回来后,他便什么也不做,每日只在家里教那鸟说一些:娘亲万福,娘亲辛苦什么的话儿。
转眼,这日子便唰唰翻过,眨巴眼的,飞燕子后柏竟成了他的大舅子,又眨巴眼的,素娥家的亲戚来量家了。又眨巴眼的,家里给他提前办了冠礼,顾茂昌有了自己的字,玄宰。
这日,天气依旧如昨日一般的晴朗,大清早的,顾茂丙,顾允净,顾家一干年轻子弟,都是身着华服,打扮的精神抖擞的齐齐到了秀水苑,一起来唤顾茂昌。
顾茂昌穿好新郎官的制服,带着一众穿着盛服的小厮,依旧是身后一堆提物件的,抱食盒的……跟了一大群,王八纨绔之气侧漏无疑。
顾茂昌亲手提着鸟笼子来到报春堂,一进门,他爹娘,哥哥嫂子,家中长兄弟都在那里等着他。
顾茂昌规规矩矩的跪下,先是感谢父母养育之恩,方爬起来,就将那只九宫献给他娘亲:“娘亲,前几日,我给你寻了一只好鸟。”
卢氏笑骂:“你这孩子,都什么日子了还记得给我这个!”说罢,接过鸟笼子,又爱惜的不行。
顾茂昌走到顾岩面前,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挠挠头,憋了半天,做出却一本正经的样儿对他爹爹说:“爹爹,我给您娶儿媳妇去了!来年您就等着抱孙子。”
顾岩心里喜欢,伸手拍了他一下:“快滚去,那么啰嗦!”
顾茂昌被爹爹一打,本来很紧张的心,顿时安逸了,他摆摆头,对着小叔叔眨巴下眼睛,连蹿带蹦的出了屋子,引得一屋子人笑他。
他没走多久,那屋里的九宫鸟忽叫了起来:娘亲辛苦,娘亲万福,娘亲如意……
卢氏的眼泪唰的一下飞了出来,哭着骂:“这死孩子,大喜的日子逗我哭!”
顾岩也想哭,缺不舍得骂,只是看着远远的,长大了儿子的背影嘀咕:“今日不许说死,你这死老太太!臭小子,就记得你娘,什么也不给爹买……”
时值中秋,一直不下雨的老天爷终于开了眼,一开眼,便是哗啦啦的十几天,冷雨伴着豆大的冰雹,将上京周边的郡县,好不容易长出的庄稼,又淹又敲的打了个七零八碎。
今上身体堪堪养好,才上朝半月,便有被各地的灾情,当堂气的吐了一口血去。
顿时,整个上京就只剩下灰白黑三色,那南湖边上的坊子,每日都不敢奏乐娱乐了。
自十月初到十一月,京里凡上朝的官家,每一日都在提心吊胆,那上面并不是个好脾气的,他手里无钱,又遇了霉事,看见谁也不顺眼。
上面闹上面的,百姓活百姓的。朝上烦朝上的,顾家活顾家的,朝上一片低落的情绪,却没有影响到顾岩。
自打给二儿子娶了媳妇,顾岩的生活便翻开了新的一页,他每天都有好算计,比如,在家里修个学堂,一左一右,请京里出了名的老师,来家里给娃娃们坐堂。
每天带着小孙女给卢氏那只新的九宫鸟乱喂一些吃食,顾大老爷才不承认自己是嫉妒呢。
顾茂昌娶了媳妇第二月,国子学便开了课,这一次,顾茂昌到是收了心,每日便早早的起了,去给父母请安。请完安便叫了侄儿顾允净,他最看不上的顾茂丙三人一起去国子学上学。
上午学罢,顾茂昌便回家吃午饭,陪自己的小媳妇。下午,便一头扎进小校场,带着家中的子弟舞枪弄棒的,练的不亦乐乎。
新媳妇素娥,长的圆圆润润,眉目清秀,会写得一手好字,还会做各种小吃食。虽然他们夫妻没活出什么夫妻味儿,可却能玩到一起。
后素娥是个爱耍的,就拿打秋千来说,比她哥哥打的还流油。顾茂昌惯着小媳妇,见她喜欢,就在花园里给她制了一座大大的秋千,每日放了学,端了茶便坐在自己的园子里陪他媳妇玩儿。还给他媳妇起了个绰号,她哥哥不是叫飞燕子吗!那么,他媳妇就叫飞蛾子。
素娥自是不依,气的还掉了两滴眼泪,害的顾茂昌哄了她半日。
这人呀,就是处出来的,一来二去的,那对儿,却是越发的深厚了。只是,素娥却不知道,在丈夫了心里,有个地方,她是永远进不去的。
新婚日罢,转眼的,时光飞逝,毕梁立跟愚耕先生,终于在上京大雪之前回来了。
表面上,家里是淡淡的,可是那几位主事儿的,心里却是无限欢喜,自是一番巧妙的安排。
十二月底,顾昭的那只脚又有些痒痒,他怕冻了,便窝在家里,也不敢出门。
这日一大早,零零星星的小雪便落了下来,启元宫水泽殿内,天授帝正在秘密接见自己的密探愚耕。
愚耕自南边回来,整整花去二十多天的功夫,将南地的资料准备好,这才秘密进宫禀告。
“你是说,开发南地,却不是时机?”天授帝扛着病体,一边咳嗽,一边看着愚耕的密报。这密报,有三十来页,从粮食亩产,到山中林木树种,南地人种,丁户分布,那是详详细细,记得十分周密。
南地本水土丰富,亩产自然是比北地高得多,尤其是一些地方,一年竟然能出两季的庄家。看到这里,天授帝却真真的动了心,若是南地可以很好地利用起来,那,可是再好不过的消息。
可,这愚耕却说,开发南地,不是时机?天授帝顿时有些不高兴。
愚耕脸色一白,跪在地上回禀:“回禀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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