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霁血 by 霍湮-第1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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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去个地方。”他忽然说,眼睛还是望着窗外,我却知道他是问我要不要一起去。
我二话不说拉起他的手往外走,出了房门才发现自己根本连方向都辨认不清,搔搔头,朝他咧嘴傻笑。他笑着牵起我穿过回廊过了几道拱门,熟门熟路地就从后面绕出三清观地界,开始往山上走。绕了几个弯,没走多久脚下陡转,眼前霍然一开。
想不到这峰中藏珍纳奇,半山腰里居然有个小小的山壑,紫竹成林,密密匝匝长成一片,边上还有道小溪涓涓流淌。山间不知名的鸟儿叽啾,空气中混杂着青草泥土还有野花清新馥郁的香气。
这美景好像在哪里见过。
我一时想不起,任霁血带着往竹林深处行去。繁密的竹叶渐行渐疏,露出一角草檐。这里竟然还有人家!
走进了,才知道那是座空屋,竹作椽梁泥作瓦,门前一付石桌凳。有雀鸟在屋缘上蹦达,一丛硕大的映山红在墙角稀稀拉拉开着,热闹中却是突兀的凄凉。
霁血一寸寸抚过黄迹斑斑的竹墙,手定格在门扉上。轻轻一推,竹门“吱呀”一声应手而开。我跟着走进去,屋子里只有一张竹床,一张矮几,几上有文房四宝,周围散放数个蒲团。床头墙上挂着一幅硕大的正字,那墨迹好像新写的一样油亮潮湿,笔势恢弘,进退从容,看得出题字人胸怀若谷,正气一身,落款是弘治三年戊寅月己卯日。
这里不像有人住,但一切都干干净净,不染尘埃。我看着霁血有些痴痴地站在屋子中央,心里顿时不爽,500年了,难道还冲不淡一切?
“竟然,一直是老样子……”他伫立良久才缓缓叹了口气,朝我淡淡一笑,“走吧,我看够了。”
我默默跟着他再按原路返回,心里恨恨,500年前,他还是这里的一个道士,但那时候,没有我。
刚踏进三清观后门,迎面撞上有些慌张的陈湘。他立刻劈头盖脸数落我一顿,怪我多事之秋还到处乱跑,要不是他认得霁血的气,能寻出来,这会儿只怕道士窝又要为我闹个鸡飞狗跳。我又是作揖又是赔不是,只说是我想到处参观,没想着跑远。
“你刚才是不是去了紫竹林?”他伸手摘下掉在我肩上的一片竹叶。
我点头:“风景不错,我考虑在那里买套房子。”
“少做梦了。那里是龙虎山绝胜处,历代天师闭关的地方,你钱再多也买不起。”他笑着敲敲我的头,转向霁血,“老家伙们在正一殿等你呢。”
霁血眉头一皱:“我不想去。”
“为什么?”看他差点把嘴噘起来,我忍不住发笑。
“就是不想去。”他别开头,开始耍无赖,“我说过我讨厌道士。”
原来他也有别扭的时候,怎么不想想自已以前还是道士头头呢。任性起来的他可爱到不行,我笑得嘴巴都快咧到耳朵根了,跟陈湘很有默契地一左一右,抱着他胳膊就往正一殿方向拖。
“我们还要跟这帮道士合作灭了蜃枭呢,大仙你就委屈一下吧。”我趁陈湘不主意在他耳边小声说,“我以后补偿你,怎么都行。”说完不忘抛个媚眼。
被我这么色眯眯一看,他不想歪也难。腾一下红了耳朵,僵硬地被我们拉进正一殿。一群中老年人立刻围上来,拉拉扯扯把霁血按进殿中首座,然后齐刷刷跪成一排。
“谨请仙师归位!”
我背过脸去,不忍看霁血脸上的表情。一群以铲除异类为己任的老道对着一条曾经是他们祖师爷的玉灵三叩九拜,真不是一般的不象话。
耳边听见一阵乒令乓啷,我一看,要命,某灵的第二重性格被逼出来了。一脚踹翻了首座不说,还揪着一个花白头发的老道指着鼻子开吼:“看看你们一个个没出息的样子,还好老子早死500年,不然还不给你们气死!妈的,二十八宿降妖伏魔阵破成什么垃圾了,蜃枭屁点大一小妖就把你们耍得团团转,害得老子又要跟你们牵扯不清。”
跟我站在一边的张效仪和陈湘早见识过霁血的厉害,还是别过头不忍再看,殿上那几个中老年原本估计心脏就不好,完全被这阵势吓懵了,张口结舌不知所措。
眼看着被拎在霁血手里那老道脸色渐渐发紫,出气多进气少,我叹口气,走过去小心翼翼把那道铁爪从他脖子上拔下来,再帮他顺顺气。霁血瞪我,我就朝他陪笑,他红着眼睛拿我没辙。
“总之,统统给我记住,老子现在和你们一点关系都没有!”摞下狠话,他才慢慢平复情绪,漆黑的大眼睛有些委屈地看看我,然后朝那些傻了眼的中老年人不好意思地笑笑,“抱歉,我脾气不太好。”
大殿里响起一片倒地不起的声音。
马定川咳嗽两声站起来,掸了掸衣摆,朝霁血一乐:“仙师教训的是,我们不该强求仙师归认道门,还请仙师原谅我等鲁莽。”
我突然发现他有些不对劲,仔细一看,他的左手一直软软垂着,刚才他爬起来掸衣摆的动作都是用右手完成。
“只是,刚才仙师提到二十八宿降妖伏魔阵,说来惭愧,如今阵法口诀已经全部失传,我们也只是尽力维持先辈们留下的阵型,威力恐怕已经连一成都不到了。虽然仙师不愿与我等为伍,但如今我们同仇敌忾,就算是为了小秦也好,请仙师助我等一臂之力,重修伏魔阵,若是还能指点一二密术,那就更好不过。”
嗷,我懂了,好个狡猾的马定川,想拿保护我作筹码换霁血的法术?这种用劳动力换技术的事情太便宜他了!
“你凭什么说蜃枭就是冲我来的?”我直接撬他筹码。嗯,这学期商务谈判没白学。
马定川呵呵一笑:“你一来蜃枭就往你那边飞去了,有脑袋的都猜得出原因吧。”
我气结。他这是拐了弯骂我没大脑呢!
边上霁血拍拍我的头,却说:“重修伏魔阵势在必行。但蜃枭不入阵,你们也奈何不得它。令郎的肉身还落在他手中,也不能就这么算了。”
意思说,你马定川别想事不关己高高挂起。
马定川顿了顿,看了眼左手,表情微微的惊悸,叹气:“幸亏我及时把书茂的魂魄抢下来封入左臂,没叫蜃枭裹了腹。但没有肉身,的确坚持不了多久。”
这么说马王堆没有步上张璨后尘?值得庆幸。
“大叔,你们是怎么着了妖怪的道的?”我举手提问。
陈湘把几个中老年扶到椅子上坐好,走过来:“既然同仇敌忾,也该把事情好好梳理一下,马叔,你讲讲吧。”
马定川又一阵咳嗽,缓缓开口:“事情还要从那次僵尸袭人事件说起……”
原来,他们父子后来确实是去调查僵尸事件了。在飞机失事、地下实验室烧毁之后,跟陈湘一样查到了那间实验室的地产所有者——张璨她爸,于是登门拜访。不过他们去的是张大叔的地产公司。由于没想到要跟妖怪正面交锋,准备不充分,进门就着了道被困三天。三天后重伤的妖怪突然出现,要吃马王堆。马定川把马王堆的魂救了下来,趁妖怪重伤跟他勉强一拼,总算脱出妖怪的迷魂阵,却没能带出马王堆的身体。之后他马不停蹄赶回龙虎山求援,听到的却是掌门人的死讯。一了解,才知道乾坤表里图失落,守图的张璨也失踪,掌门人也是从那时候罹病,病来如山倒,没拖多久就驾鹤西去。观里的降妖谱中明确记载,明弘治十一年某某月某某日,乾坤表里图收妖一只,名为蜃枭。马定川一查,知道掌门人的死不简单,恐其尸变,跟师兄弟一商量决定提早入葬,这就是为什么掌门人的灵柩只停了二十一天。只是没想到,那妖怪在葬礼之日闯上山来,守山的门人认识马王堆,便没加阻拦,也没通知山上,就这么大摇大摆把他放了上去。等到山上众人意识到,为时已晚,成了妖怪手上的人质。
接着陈湘也把我们那晚上遇到的事情有条有理说了说,只是略去了霁血妖化那节。交流完毕,众人唏嘘不已,这只千年老妖竟能把一群精英——我除外——耍得团团转。
“移花接木,只能维持三十六日,今天已是六月廿五……”霁血掐指,脸色一凝,“正是第三十六日。”
马王堆苦笑:“不错。我已定住左手,但最多还能拖三天。三天之后,我这笨儿子就活不过来了。”
张效仪走过去拍拍他的肩:“小子,办法是人想出来的。”说完眼珠一转,就往陈湘瞟去。
陈湘脸刷的一下就白了:“老妖怪你敢打我姐主意!”
我有些不明所以看他们眉来眼去。
张效仪嘿嘿一笑:“好牙子,不过借来用几天,等那肉身追回来了再还给你嘛,别那么小气。”
懂了,张效仪意思是借张璨身体还马王堆的魂。妈呀,想着张璨那张美丽的脸皮下面是马王堆阴森森的表情,换作我是陈湘,一定坚决反对到底。
马定川皱起眉头,表情有点动摇:“这样……不太好吧,毕竟男女有别。”
我跟陈湘在旁边用力点头。
霁血突然插话:“事到如今没有更好的办法了,救人要紧。”
我张大嘴,不相信这么不人道的话是从他嘴里说出来的。陈湘脸色已经发青了。
马定川犹豫半天,点点头。
我转身一把拉住陈湘,被他用力甩开,一言不发冲了出去,
“你们,你们又不是不知道陈湘他……”我手指那两个笑得怡然自得的罪魁祸首,感慨陈湘遇人不淑。
“这小子执迷得深,若不下剂猛药,天知道他能不能脱出来。”张效仪对着我嬉皮笑脸。
罢了,他们永远有道理。我觉得我现在能做的就是调整好心态,免得到时候不适应马王堆的不男不女。
31
吃过晚饭,霁血跟老道们讨论什么伏魔阵去了。我听不懂那么学术的东西,自动跑回房间睡觉。今天经历的事情实在匪夷所思,几乎把我这辈子精力都用完了,加上前天火车上伤的元气尚未完全恢复,我脑袋一沾上枕头立刻呼噜呼噜没了知觉。
开始做梦。
梦里白茫茫一片雾,伸手不见五指。我摸瞎往前走,恍惚想起刚从胡小姐那里拿到霁血那会儿常做的梦,但心里却出奇的坦然,就好像只是去探望一个老朋友。
走着走着,雾渐渐稀了,头上现出一线青天,耳边流水潺潺,鸟语阵阵,花草香气随风扑鼻。我一愣,这里不是白天霁血带我去的那个紫竹林么?
在我看到溪边那块石碑的时候,记忆好像潮水涌入脑中,这个梦境我来过。分不清是这里像紫竹林,还是紫竹林像这里,总之,紫竹林边没有石碑。也就是因为这块石碑,我唤出了霁血。
石碑上的字还是清晰可见,神奇的是我居然轻松就解读了碑文:太苍鉴上,今许寄入,青石永固,清魂长驻,缘起当日,不福不苦,缘尽几期,不妄不怒,幸甚至哉,得兹点悟。
原本还该有如是出世四个字,却像是被我读破了的密码,抹得干干净净。我没来的及揣摩这碑文的意思,脚下不听使唤,一路往竹林中走去。
草屋前有个小小的身影在舞剑。白衣翻飞,身姿翩翩,举手投足挥洒从容淡雅,顾盼间眉眼生辉,我呆呆看着,两只手不受意识控制地鼓起掌来。
小孩停下,长身抱剑警惕地看着我,淡淡问:“你是谁?”
这小屁孩竟然长得跟霁血一模一样,我才想问他是谁呢,话到嘴边却变了个味:“我不能够告诉你,但是你可以叫我残玑。”
什么跟什么?我想搔头,却发现没办法操纵身体。想起来这是在梦里,我成了这个身体里的看客。但,这个身体是我的啊!我的手我的脚,我的衣服和鞋子。我心里在抓狂,脸上居然还一直在笑。
“你又是谁?”
小孩略略歪过头,眨眨眼:“我不能够告诉你,但是你可以叫我霁血。”
霁血?我无限诧异。原来他小时候这么活泼开朗,哦,差点忘了,这是做梦,一切都是我自己骗自己。
我给自己催眠,然后继续做看客。眼前小小的霁血突然模糊了,就好像电视信号受到干扰。再次清晰起来的时候,他已经长大了一些,正坐在石桌前看书,抬头看见我,一个灿烂的笑容毫无预兆把我轰个头晕目眩。
身体自己走了过去,把他抱到腿上坐好,鼻子埋在他头发里使劲嗅,又香又软。呜……这个梦真好!
瞄一眼他手里的书,《道德经》,嘴角又自动扯起。
“上次教你的易物之术练的如何?”
“掌握了九成。”他淡淡笑,眼里闪动灵光。
我一指书:“变本《三字经》来我瞧瞧。”
“这有何难。”他一指点在书上,一阵轻烟腾起,散去后,封面上果然换成了《三字经》。他拿起书有些得意的翻给我看,唔,好一本春宫图。
他像触电似的从我怀里跳开,把书吧唧摔我脸上。
“残玑,你过分了!”甩着袖子就要走开。
我从背后一把把他抱起来,原地转上三圈,哈哈大笑。少年的身体轻若无物,温暖而柔软。我心里砰砰直跳,要是我能行动自如,只怕已经口水三千丈了。
“你要再戏弄我,以后便不让你来了。”
我放下他,他伏在我肩上吃吃地笑,脸红得像熟虾子。我痴痴盯着他看,怀里的少年却渐渐淡去了,臂间只剩下空气。
身后的竹扉“吱呀”一声开了。
“残玑,你来了。”
我转身,霁血倚在门边微笑,眼里已经多了些欲言又止的东西。
他又长高了点,脸上的娃娃胖也瘦去了,一袭白衣更显出他身上没几两肉,好像一阵风就能把他吹跑。
“你来的正好,我写了幅字,你看看。”他声音有些沙哑,估计是变声期到了。
我进屋,矮几上文房四宝铺开,镇纸下压了一幅字,一个斗大的正字。墨汁淋漓,显然是刚写。我心里忍不住笑,自己的梦还真能扯。
他看着我,眼神定定的,发誓般的说:“有一天,我要诛尽天下妖魔。”
我被他眼神看得有些疼痛,恨不得抱着他抹去他脸上那种假装的坚强,但身体却自顾自哂然一笑,盘腿坐上几前蒲团,重新铺开一张纸,取了大号狼毫蘸饱墨,一挥而就。
一个邪字。
就这一个狂放不羁的字,却画了满纸的气吞山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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