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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起时-第9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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床,使劲的摇晃他:“别给我装蒜!你告诉我是不是,是不是!说啊!”(非#凡#)
“单令夕你给我住手!你没见他正难受么!”花四想拉开他,不想一靠近就被他狠狠甩了一拳,差点摔倒在地,忙推一把三七:“七,快把他拉开。”
三七没去拉单令夕,反倒从床的另一边把叶加强力抢到手上,紧搂住他颤抖不止的身子,皱眉道:“叶加,到底怎么了你说啊?别让一群人站着干着急。”
“不知道。”叶加满头冷汗,磕磕巴巴道:“这几天……经常这样……医……”
“你是白痴还是幼儿啊!经常这样也不去医院检查,你非要等到只剩最后一口气了才后悔么!”单令夕怒气未消的喝斥,转过来把叶加接过手,边往外走边道:“小四你也一起,帮开车。十一,你们俩老老实实在这儿呆着,哪儿也不许去明白么?”
十一不吭声,亦步亦趋紧跟后出门,三七赶紧拉住他,低声道:“听话,去了也帮不上忙,乖乖呆着吧。”
act 20
看望了卷成一团冬眠的花雷,十一和三七下楼,躲在吧台边的海霖速蹿过去,紧捉住三七的手臂,急切道:“三七,我们去别的地方玩吧,这里什么都没有,好无聊。”
“不去。”三七皱眉甩开他,语气冷淡,“无聊你就走啊,又没人拦你。”
“三七……”海霖如被人抛弃的小狗般可怜兮兮的哀求,“三七,你别赶我,我会教你很多东西,真的,我不觉得这里无聊了,你跟我聊天好不好?”
“你们去那边坐。”十一指向角落一处空位,“我去买点吃的,一会儿就回来。”
轻推了三七一把,他兜上帽子出门,站在路边左顾右盼一阵,慢吞吞的往上回吃宵夜的胡同里走。此时才七点钟,真正入夜,胡同两旁已经摆满了小摊子,许是下着薄雪且风又凌厉,吃东西的人不多,各个摊主小工们闲暇之余均围在炭火前,一边扯着嗓音跟邻里荤素不禁的聊天,一边火眼金星的眼观四方,瞧见来了个貌似馋眼的少年,纷纷吆喝起各自的经营来。
十一从头看到尾,又从尾买到头,拎了满满两手食物准备回去时,忽然发现不远处一个穿着单薄套头衫的瘦背影有点眼熟,定定注视了片刻,走过去,腾出一手拍那人手臂:“绿毛的?”
那人僵住,没应也没转过身,拉紧连衫帽便疾步离去。十一紧追上去,用力扯住他衣服,那帽子不慎滑落,露出一头黑色的头发来,他惊奇的叫:“你染头发了?难怪总找不见你。”
那人急促的喘了一下,突然剧烈扭动甩脱他的手,飞也似的跑进另一条胡同里,一下不见人影了。
十一立在原地,朝天空哈勒口白气,快步回店里,把东西一一摆上桌,掰开卫生筷便低头夹肉片。三七蓦地揪起他后脑勺处的头发,迫使他仰起头,把海带汤推到他面前:“先把这个喝了。”
“我要吃烤肉!”十一不满,把那塑料小碗推开,些许汤汁撒到米色桌面上,洇开。
“喝了再吃。”三七面无表情的压迫。
“不喝!说了不喝就不喝!”十一恼了,扬手一扫,桌上的汤汤菜菜全一股脑的落在地上,三人的衣裤都不可幸免地被弄得乌七八糟。他狠狠地拍开三七的手,飞快往楼梯处跑。
一直以为十一好欺负好说话的海霖被这突如其来的怒气吓着了,愣愣坐着,不知道该怎么办。三七去吧台拿了纸巾,帮他把衣服上的污秽擦掉,又叫服务生过来收拾,随后拉他出门,拦了辆车把他推上去,挥挥手又回店里,跟酒保拿了两罐冰啤后跑上楼。
地上零乱散着衣物,浴室传出哗啦啦的水声,他抬脚把满是汤汁味的衣服踢到一处,开了罐酒,边喝边脱个精光,赤裸着一副修长结实的身体进浴室,挤到花洒下。
“滚开!”十一推他,隔了层水幕的眼神有些漠然,像是看一个陌生人。
三七盯着他眼睛,忽的哧哼一声,抹把脸便摔门而出。没一会儿,传来沉重的踩楼梯声音的。
十一皱眉发了会儿呆,套上睡衣裤,把地上像垃圾一样堆积的臭衣服丢进洗衣篮里,又翻遍抽屉找出两袋苏打饼,就着白开水啃完后钻进被窝里,拿起枕边的书翻看。这是叶芝慈的诗集,夹着书页的那一页,是他一首有名的诗:当你老了。这本原文诗集他也有,那还是在岛上时三七从韩姨那儿拿的,有时候晚上无聊了,他们俩就靠在窗台上念,除了叶慈,还有莎士比亚、彭斯等,他喜欢彭斯的一首诗:如果是你在冷风里,喜欢那诗里的“Queen”,还一度把三七叫做“MyQueen”,并绘了许多美丽的皇冠给他……
心里没来由的烦躁起来,他把书丢开,四仰八叉地平躺着,目不转睛地盯着天花板上的那盏绘有花纹的圆形吸顶灯,直盯着眼睛酸涩了,他又跳起来,迅速的从衣柜里翻出以前留下的衣服穿上,拿了钱包下楼。
店里此时喧嚣如潮,服务员穿梭忙碌着,十一猫着腰偷溜出大门,拉紧衣襟,顶着刺骨寒风大搜小吃胡同,挑以前吃过的面摊,要了碗刀削面,叫老板娘加了两勺辣椒一起煮。
老板娘咋舌,直言辣椒很太辣,晚上吃多了对肚子会不舒服。
十一说没关系,他喜欢吃辣椒。等红通通的面上桌了,他禁不住猛咽口水,用筷子搅开上面那层辣椒油,挑了几根面吃,舌头一沾上那汤汁几乎就要辣麻痹了,吃了几口,热气热腾了起来,额际薄汗透出。
老板娘见他最后连汤汁也喝光了,不禁感叹年轻人身体好。
十一抚着肚子付了钱,四下环顾,晃眼瞧见一个形态佝偻却眼熟的人影闪进左边的小胡同里,他迟疑了片刻,晃悠悠的跟了进去。
这小胡同极窄,不足丈宽,四轮的车子进不了,两旁都是老旧的居民房,楼层都不高,但也许是因为通行的路面过于狭窄,也许是路灯过于昏暗,使得人行走时有种两面高墙倾斜的压迫感,再加上行人少,硬鞋底踩在路面的“嗒嗒”声尤其响亮,若是深更半夜一人独行,难免会提心吊胆,不过此时时候尚早,十一也不觉得有何危机感。
走到胡同尽头时,突然有个从头黑到脚的男人从暗处冲到他跟前,牛角刀架上他颈子,粗哑的嗓音威胁:“把身上值钱的都交出来,不然做了你,快点!”
刀尖如冰一样冷,十一寒毛直竖,把兜里的钱包递给他,语调平平道:“我没有多少钱,你看着办吧。”
男人单手扒开钱包,大概数了数,三百多点,连张卡都没有,伸手往他身上各个口袋里掏,什么也没掏着,不禁晦气的啐了声,抬脚狠力把他踹跪在地上,尖利的刀子在他脖子上划了条短短的血痕后移到他嘴唇上,忽而咧嘴一笑,勒住他脖子把他拉到暗处,刀子顶在他颈上,手却利落的扯他衣物。
十一屏气,默数一二三,握紧拳头正想反击时,暗处又踉跄冲出一个人,厉声叫:“多保快出来!有人来了!”
男人顿住,猛地曲起膝盖顶向十一的小腹,匆匆跑离。
十一痛苦地软下身,急促的喘息,只觉得五脏六腑几乎要移位了,疼得他受不了。过了一会儿,他终于能站起来,身体微微颤抖着走到明光下,朝暗处沙哑的叫了声:“绿头发的,谢谢。”
绿毛没现身,只道:“快点离开这儿,以后别一个人跑来这种地方,太危险了。”
十一不动:“你出来,我有些事想问你。”
绿毛弱声道:“对不起,我没钱还你们,快走吧。”说完便跑了。
十一页不再耽搁,快步跑出小胡同,当踏上霓虹灯闪耀的大街时,他忽然有些茫然不知所措,思维如被人强有力抽去般瞬间出现空白,周围所有的建筑物和行人都是陌生的,他不知何去何从,他不认识他们,他们也不认识他,视线开始变得模糊,眼前一闪而过的车辆和嬉笑怒骂的人群恍惚间变成诡异,硕大的眼睛,坚硬的外壳,扭曲的表情,血淋淋的大口,尖锐的狂啸着集体向他扑来,密不透风的把他笼罩住,让他心惊胆战,让他惶恐不安,莫名的压力向他袭来,他紧紧闭上眼捂住脑袋,狂喊出声。
周围人群如见疯子般迅速逃开,远远地指指点点看热闹。
对面一家商场门口,一个年轻的男人顿足望过来,倏地瞪大眼,急急穿过车流跑到十一身边,紧搂住他,轻抚他脊背:“十一安静,安静……”
十一终于静下来,重重的喘着气,散乱的视线还没凝聚,僵硬的跟着喃喃:安静,安静。
act 21
凌晨凌天,三七醉意朦胧的推开大门,进吧台里倒了杯冰水,喝完又摇摇晃晃的上楼。屋里黑着灯,他摸索着墙上的开关,没摸着,登时怒气横生,挥起手脚凌空一阵胡踢胡打,脚下忽地一个踉跄,身体直挺挺的向后倒,肩颈敲到硬冷的墙壁,喀一声响,似要断了般的疼入骨髓。
“十一……”他颤声叫,“十一……疼……”
清冷阕暗的空间里,回应他的只有细弱的喘息声,他自己的。
此时的十一,在苍山一中的教师宿舍里的小床上躺着,像个不小心走丢了的迷茫孩子般紧贴住展允,手脚攀在他身上,闭着眼平缓的呼吸,可频频颤动的眼帘却泄露了他的不宁。展允拨弄他凌乱的头发,温柔醇厚的声音轻缓道:“十一,想说说话么?上回教的课记得住么?”
十一往他颈间蹭了蹭:“记住了。”
“十一很聪明。”展允轻笑,“我像你这么大的时候还是个小混混,整天成群结队的逃课去打架,争所谓的地盘和荣誉,以为伤疤就是一个男人的骄傲、尊严和成就,以为男人什么都可以没有,唯独不能没有这三样东西。那时候我相信,宁可在光天化日之下凭着我短绌的天资打天下,也不能在黑暗中凭着谨小慎微让自己安分守己黯然失色。于是,日复一日的打人或被打中,属于少年的纯良离我们越来越远,我们不知不觉已经在自己身上背负了太多的黑暗与仇恨,有别人的,也有我们自己的。人们常说,仇,不是不报,而是时候未到。终于有一天,报仇的时候到了,作为罪孽根源的我幸运躲过一劫,却让好友……”
“他怎么了?”十一瞪大眼问。
展允垂下眼摇摇头,咽下梗在喉咙里的涩气,勉强微笑道:“十一,听叶加说以前你和三七一直住在岛上,那里好玩么?”
“我不知道好不好玩,我喜欢岛上。我爷爷在背面的礁石丛里给我建了栋三层楼的屋子,就我和三七、花雷住。三七是老大,他不爱笑也不爱说废话,像风一样似有若无的存在着,可这风只是貌似和顺,其实却是诡谲多变的,一不小心就变成狂风、冷风、龙卷风,花雷从来不敢惹他,也怕他,我有时也怕他。”十一怏怏低语,“很多年后了,都是他一直照顾我,不管是生活上还是成长上,我可以什么都不懂也什么都不操心,每天不是画画游泳就是看书雕塑,而他却要学很多东西,因为他要教我。”
“那今天是跟三七闹矛盾了?”展允引导性的问。
十一没答,又皱起眉,之前怏怏不乐的神情眨眼间变得暴戾。展允心一惊,忙转移话题:“想回学校么?或者去叶加哪儿?”
“不去。”十一把头埋进枕里,那枕头有股淡淡的皂味,很好闻,“叶加在医院。”
“医院?”展允弹起身,扬高声调,“他怎么了?昨天我见他还好好的。”
“不知道,我四哥和单令夕送他去医院做检查。他好像很难受的模样。”十一转过脸望他,“你要去看一下么?”
展允摇头,重新躺平,拿过床头的手机翻转个不停。十一受不了他迟疑不决的模样,索性抢过来,迅速的打通了叶加的电话。那头单令夕悦耳的声音传来,十一问他情况怎么样了?单令夕顿了顿,并未告诉他原因,几句“不用担心、他很好”之类的话就打发了他。收了线,展允立即问:“怎么样了?不要紧吧?”
“他说没事。”把手机丢到一边,十一认真的盯着他看,认真的问:“展老师,你喜欢叶加么?”
展允面上忽然又出现了似悲似哀的神情,低沉道:“不是说喜欢就能喜欢的,你不懂,有些人注定求不得,有些人即使结婚了也注定一辈子孤单。我是个平庸愚钝的人,小半辈子都在犯错和反省中度过,叶加不一样,他爱生活也爱他自己,他即使受挫了也能最快的调整过来,努力让自己高兴。我羡慕他。他让我觉得生活是热闹的,有温度的。”
“我也喜欢叶加。”十一笑,又问:“你说,两个青梅竹马感情很好的人长大后会分开么?”
展允觑他眼神里掩饰不住的小心谨慎,了然笑道:“当然会。小时候没有负担,可以快快活活的腻在一起玩闹,但长大了就不一样了,社会及亲朋好友甚至你们自己,都会给自己负担,那是成年的代价,每个人必然经历的,如工作、恋爱、成家、生儿育女以及生活中的种种琐碎事物,都得让你们团团转的应付,每一个阶段都有那阶段的责任和义务。人是群居动物,只要你生活在这个人以为本的社会里,你就逃不脱这些东西。”
“那三七以后可会跟别人恋爱结婚么?”十一支起身严肃问,“他结婚了就不能跟我在一起住了是么?”
“如果他结婚了,他有自己的家庭和生活,当然不能跟你住了。而且未来你也会结婚的啊。”
“我不结婚。我跟三七一起生活就好了,我们一直都在一起的。”十一断然道,“我不让他结婚,他一定会听我的,不行我叫我爷爷跟他说,他从小就听爷爷的话。”
“十一,你躺好。”展允拉他躺下,沉着问:“三七没有父母么?”
十一闷声答:“不知道。爷爷从孤儿院把头带回岛上的。他赶来那会儿瘦巴巴的,不哭不笑也不怕生,人家问什么他就答什么,吃得特别多,现在也是。我那时候爱惹事,又喜欢关在房里,爷爷让他住在我隔壁小房间里,每天陪我玩,我生气打他他也不能还手。有一次我拿瓷瓶砸他,把他的后脑勺打破了,血一直流个不停,他身上的衣服都染红了,我吓得直哭,可他连声都不吭一下,直勾勾的看着我。那以后我就再也没打过他了,他脑后现在还有个小坑,就是那次砸出来的。后来我们去北面住,他每天除了学习外就是锻炼身体,十二岁时,他就跟我一样结实了。”(非&凡*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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