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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rhp-adhp]玫瑰墓园的珠宝商之死-第1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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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幻觉,癫狂地自以为他看着我的眼神和我看着他的眼神是相同的。现在我可以清醒地看到发疯的是我自己,可当时我竟然有种邓布利多是爱着我的——哪怕只有一点——这种错觉。在那种错觉里我往怪物更深层次地进化了,诡异地觉得自己的灵魂和他是共振的……”
  “闭眼的美杜莎就是这样完成的。”
  里德尔突然地说,漆黑眼睛里划过猩红光芒,“也许当时你完全没有多余心思去听别人的评价,所以你不知道的确就像你说的,那幅画被很多人认为只有在画家与缪斯精神结合时才会出现那么微妙的协调,如同达芬奇与蒙娜丽莎的融合。”
  波特没有反应过来。他仍处在扣动扳机子弹出膛的抛物线上,忽然被打断。
  “你在说什……”
  “我们总想寻找一种终极的东西,”里德尔双手撑在沙发扶手上,把男孩圈在自己两臂间,“以前是终极的写实,但哪个该死的科学家发明了相机之后这条路就被确认为歪路,照片可以更轻易地写实,画家存在的意义被严重质疑,如今再也不是那个崇尚把花朵画得连蝴蝶都会飞上去的时代了,审美观和价值观都被推翻重建,那么绘画的意义和终极到底在哪里,我们该怎么做,该走到哪里,你想过吗,我亲爱的管家?”
  他们相顾无言。
  时代已经改变,曾把那个学院派学校当作家园的他们在彼此的眼睛里看到这个悲凉又沸腾的现实,他们曾亲眼见到耗时数年的优秀古典作品在画廊里蒙尘而粗制滥造的标新立异占据沙龙墙壁,当最后一位写实大师也从高塔上坠落,句点终于停止挣扎,降落在即将合上的手抄本的末尾。
  “我想不出答案,古老的东西很美,新生儿也很美,虽然有些吵闹的孩子就像小魔鬼。”波特坦诚地说,“我只知道去竭力描绘你喜爱的、让你感激的美妙东西时是非常幸福的。”
  “那么你的终极是感受和付出爱,而想象一下,这种爱如果可以凝聚在画布上引发共振,就会像是可以千年不朽的告白和传递,是耶稣迎娶耶路撒冷一样盛大的婚礼和影响力。”里德尔捧起男孩的脸颊,“如果我告诉你这就是邓布利多追求的终极,是你帮助他达到了,你相信吗?”
  “并不是我。”
  里德尔几乎要叹气了。对历史而言,里德尔想,与他对立的那位大师最美的一幅画是死后才被展出拍卖的。在那张画之前不会有人想象得出,赤|裸的身体能够毫无肉|欲,散发的竟然完全是圣洁的气息,也不会有人想象得出,皮肤上雾气般鲜嫩的生命质感竟然是可以用画笔画出的,光线可以既晶莹剔透又朦胧。
  那幅画就像琥珀,保护着不朽的灵魂。于是在拍卖场,所有人都相信了,这位大师最后一幅不愿出售甚至不愿拿出来与别人分享的杰作,构成它的魔法般精妙的笔法、魔药般酿造奇迹的颜料,一定是诞生自他全部的爱。
  里德尔决定不去拆穿这些。
  他没有道理为自己的敌人辩解,更没有义务为自己毫不听话的管家疏导情绪,并不希望波特知道自己疯狂时期的错觉也许是对的:那位看起来理智的大师和男孩一样在越陷越深,而他能抵达的终极,就是最直白的证据。
  他只是越发好奇,是怎样的误解导致了男孩坚定的不信任与不自信。
  “我假设你仔细看过最后那幅画?”
  他的管家收敛而平静下来。
  “我当然仔细看过,”他轻声说,“那幅画里的人已经完全不是我了,他成功剥离了出来,不再执着于复制我。那个人看起来复杂又统一……我说不清楚是怎么回事,感觉非常熟悉,但的确从没见过。”
  “你会见到那个人的。”里德尔隐晦地微笑,“总有一天你会知道那个人是谁。”
  “我认为是阿利安娜邓布利多与格林德沃的结合体,”波特迟疑了一下,“鉴于邓布利多的精神状态。”
  “他疯了?”里德尔敏锐地问。
  “没有。”这个答复明显带着不安的敷衍。
  “你可以告诉我,”里德尔难以控制恶意的好奇心,谆谆劝说道,“你把这些秘密捂在心里太久会发霉的。”
  “长毛了也不关你事。”男孩坚决地说。
  “我们可以继续交换秘密。”
  “你没有任何秘密的重量足够拿来交换这一个。”
  里德尔被触怒了,但为达目的仍维持着“我这么做完全是为你的心理健康考虑”的表情。
  “我有。”他低声说,“如果你还记得那把黑铁钥匙。”
  往后数个月,里德尔故意安排管家先生去打扫地窖四周,地窖里散发的浓重香味让管家受尽好奇心折磨。
  “我是个可以被判处多次死刑的人,如果这个地窖被打开。”
  他蛇一样嘶语着引诱着,终于让最初不为所动的坚定眼神变得动摇。波特走进地窖时,已是蝙蝠出没的季节,香味里渗出阴森的腐败土腥,气息复杂却浑然一体。
  古老的乳香,没药,橡树与泥土,印度檀木,苦杏仁与海盐。
  三具简单的石棺躺在中间,没有棺盖,浊黄|色液体里隐约可见尸体都长了大块黑斑,是中毒的症状,也许要下葬后很久才会变化。
  他们胸腔上有流畅的Y字形割口,尸臭味被灌满石棺的液体溶解,又被馥郁的香料味掩盖,他们如同在参加盛大的花宴时被香味灌注而死的溺亡者。
  “你杀了你父母和弟弟,还把他们挖出来当作解剖模型?”波特几乎要吐了,里德尔意识到自己这次终于突破了波特容忍程度的边界。
  “我父亲很英俊,标准的好身材,”里德尔觉得这很容易理解,“而这位漂亮的女士并不是我母亲,我是个私生子,我母亲在孤儿院生下我的那个雪夜就死于血崩了。至于我同父异母的弟弟,我觉得作为一个孩子,不胖不瘦,也是非常标准的。现在我让他们永远相亲相爱地住在一起了,不会为出现一个私生子的事而吵架,不会继续衰老不会长大,也不会为了要把本就该属于我的东西还给我而痛苦纠结,表情扭曲。”
  三具尸体的头正对着那座基督复活雕像,里德尔满意地看过去,继续说,“是的,我把你介绍给他们,我会在他们面前抚摸你,这一定会让我古板的父亲和亲爱的‘母亲’闭不上眼,我可爱无知的弟弟也一定惊讶极了。”
  波特毛骨悚然地注意到那三具的确是睁着眼睛的,而且大张着嘴,似乎是在极度的惊恐中死去。
  里德尔向复活的基督走去,烛台的光照范围抵达地窖尽头的墙壁。
  那里挂着两幅画,与蛇纠缠的几何人体,洁白的猫头鹰。波特的瞳孔急剧收缩。
  “我喜欢你的画,这是地窖里最后一个秘密。”里德尔满意地微笑着,“那么,你的交换故事呢?”
作者有话要说:  

  ☆、ACT。14

  
  他们一前一后被带离法庭,隔着铁栏对视,浪费宝贵的时间。
  在嘈杂沸腾面临失控的观众前福吉准许了被告方律师的中场休庭申请,手帕捂住额头,静候降温。隔着阴冷走廊,里德尔仍能感到热浪滚滚而来,把眼球也蒸干烫红。
  波特还没撤掉刚才面对陪审团时的表情,此刻盯着里德尔,不急不躁。
  “还没演够?”注视着警卫走远,里德尔也不觉焦灼,慢慢悠悠地说,“你要真想让明天的报纸脱销,待会上台别忘再引用几句王尔德的辩述,什么‘不敢说出名字的爱,是本世纪最伟大的爱’。”
  “什么‘长者与少年’,这话我说不出口,”波特的确是在笑了,“里德尔,抛开你的偏见和盲目好好看看我,我已经不是少年了。”
  里德尔第一反应是嘲笑,然而笑容熄灭在他的管家坦诚的目光里。
  他顺着那目光的指引挑剔地向下扫描——鼻梁挺拔,嘴唇弧度透着坚决,青白光线在颈间越过锋利的折线,肩膀的宽度也在这两年里不易察觉地延展,卷起的袖管露出精瘦的手臂,因垂在身侧血液充沛而逐渐浮现青色血管。当他剔除掉方才那份妖娆演技,这皮囊就不再混沌稚嫩且混乱。
  这变化似乎突如其来,不过是短暂的还没完成一场审判的时间。里德尔并不认为自己曾偏见或盲目过,以至没能发现这些变化,肉体的缓慢改写并非难以察觉。
  波特变化的是心,他曾想将之扭曲到再无法逆转的灵魂,日复一日不厌其烦地扇动,蛊惑,意图将其推下深渊,此时真正坠入深渊后,居然远远脱离了他的磁场,放肆而自由,已经不是他可以掌控的。
  “你怎么了?”里德尔皱眉。
  “我觉得很轻松,好像突破了什么界限。”波特说,“就好像有段时间画技毫无进展,每天都自己逼迫自己埋怨自己,混乱得要死,邓布利多让我停下一个月,一个月不进画室。一个月后再摸到画笔,忽然什么都变得明晰而且明亮。你应该也有过这种重生一样的经历?”
  里德尔想了想,自己的确有过。
  “那个恋马少年艾伦……《伊库斯》的最后,”他再次提起这出戏剧,注意到波特没有什么剧烈反应,他顿了顿,继续说,“狄萨特医生不是你需要深入体会的角色,最后一幕中你已经退场了。那最后一幕里狄萨特医生对治疗艾伦产生一种矛盾心态,濒临疯狂,出于职业操守,他深知自己应该把这个男孩引向正轨——不再恋马,而是生活在正常社会中,成为女人的丈夫。他深知自己做得到。但同时他对给一个因自由狂野而显出生命极致美丽的少年戴上嚼子这种事感到痛苦,那是一副名为‘正常’的,加诸于所有‘正常成年人’之口的嚼子。”
  “我记得莱姆斯为这个结局心情低落过一阵子。”波特说。
  “解开嚼子的结局更符合我的美学,”里德尔摸了摸效仿克劳奇律师的山羊胡,理清有些冲破他预料的新版剧本,“没想到解开嚼子之后艾伦的神智反而变得‘正常’了,抛开束缚,不认为自己不正常,接纳了自己——完全扭曲过去以后,拧成的麻花也解开了,和那些‘正常人’如同镜像,成了相反的‘正常’。”
  他这些低沉嘶哑的自语波特没有听漏,“你很失望?”
  “不是,”里德尔抬眼看他,“是超出期望。”
  波特不知该贡献个什么表情,里德尔怀疑他的管家正巴望着自己从此不再对其感兴趣,可惜事与愿违。
  “现在的你更接近最初我看到的那个在马背上展开手臂欢呼雀跃的少年。”里德尔重申,“不对,是超过了,因为那时候的艾伦混沌无知,很容易就会被染色,就像塔罗牌中路途刚刚开始的‘愚者’,现在的艾伦是那张经过‘审判’最终抵达的‘世界’。”
  “有话直说,大律师。”波特不堪烦扰。
  “出去后做我的模特吧。”
  再一次,里德尔把面部肌肉调整到最优美的状态,低声引诱道。他的管家张了张口复又合上,没立刻拒绝,但也绝对不是感激地接受。
  这没有应承也没有回绝的眼神让里德尔脑中神经拨错了几根,眼睛漆黑深邃泛着被廊外热浪蒸腾出的猩红,关注点跑回了他自己都有些厌恶的地方,“不值得,波特,为掩盖那个丑陋无聊的秘密把自己抹得永远不会再被别人当作男人看待,根本不值得,为你洗刷杀人罪行很容易,我胜券在握,只是为了洗清你与邓布利多的关系才费了这么多口舌,你倒是一点都不领情,偏要抹得更黑?”
  “既然我不男不女的形象已经根深蒂固,我能选择的只有交出的真相孰轻孰重。”波特很不上心。
  “根深蒂固的是——你是个反抗过火的受害者,以正常人扭曲的关注点,邓布利多的心理有多畸形才是他们最乐于探讨的。”
  “哦是吗,心理畸形的是邓布利多?那以前是谁不停提醒我我才是心理变态的那个。”
  说得非常自然流利,以至于里德尔挑起左侧眉毛,“别人看不出,至少在你承认之前。但我自始至终比任何人都更了解你的本质,你想反驳吗?”他双耳已准备完毕去听对方反驳,眼看着波特微眯起眼睛,嘴角向后扯扯如同进食中的猎豹。
  开口却是,“我知道自己曾经是什么样子。”
  他加重了那两个字,曾经,不是自我辩解也不是傲慢,仅仅意在准确表述重点,在警卫高声宣布时间到了,拉开外侧铁门向他们走来的最后十几秒中,里德尔的手指迅速颤抖了一下,用力攥住波特面前那根铁栏,肾上腺素让手背青筋浮凸,蒸腾出干透的雨水的酸涩味道。
  他说不清自己血管里流窜的多余化学物质是由哪个器官发令、哪个器官分泌而出的,自认识波特后时有启动。说得清的,唯有想用手指攥紧那男孩——或者该说那刚成年的男人——的皮肤的念头。
  一时间超出容差承受界限的化学物质让他瞳孔失焦,错觉滚烫的海水从脚面向上淹来。
  那是片完全黑暗的海域,不是尚有星辰微光的夜空,而是彻底的窒息和黑暗,他诞生,成长,赖以生存的故土。
  压迫肋骨的高密度黑暗,记忆里从来都是冰冷的,没有氧气没有游鱼——不对,在没接触过温度、氧气和色彩之前,他没有对冰冷、窒息和黑暗的认知。
  海水里漂浮着他生母的尸体,单薄的灰色斗篷铺散开来,下摆和□□的小腿染满血迹,是他出生的痕迹。再往深处游去是墨绿色墙体剥落的孤儿院,一波波传来惹人生厌的,孩童故意发嗲的叫声笑声,再年幼的孩子都懂得成人需要他们扮可爱,如此才能获得利益。爱不过是利益交换,付出者永远不可能真正不求回报,看似不求回报实际上也是满足了自己内心的自恋自怜需求——看啊我多么伟大无私多么值得你们回报。而善良不过是人类太过丰富的大脑通感到恐惧而作出的防备,因为想到如果自己也沦为弱者,该有何依凭。里德尔自小这么认识到,这个正常人的世界借以维持的根基是巨大的骗局。
  正常人要穿衣,要有皮肉包裹五脏六腑,里德尔就乐于将它们都剥开,血淋淋地晾给那些自诩正常的正常人看,满怀恶意、傲慢和轻蔑,嘲弄那被称为宇宙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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