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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生韩信-第6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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弩手带队的头领见韩信已经重伤,正一瘸一拐的朝着营门逃去,也来不及上弩,猛的拔出佩剑大吼道:“杀韩信者,爵升三级,赐百金。”说完便带头向韩信追去,十多名手下纷纷拔刀追上韩信,缠住和他厮杀在一起。
这二十多人俱是王离的心腹亲卫,武艺高强,就算韩信毫发无伤的时候,要想胜之也颇为不易,况且现在他身受重伤,便更加的抵挡不住。
韩信咬牙苦撑,身上的三处伤口血流不止,尤其是胸腹那一处,更是伤了他的脾脏,每动一步便痛如刀割,几乎晕厥过去。才支架几招,便力气渐尽,双腿一软滚落到远处,眼看就要被赶上的亲卫砍死在乱刀之下。
这时忽然远处一阵马嘶声,却是赢可骑马向这边猛的冲来。
原来她按着王坚的指点去西帐找王离,却没有见到。便问几名守卫,都说王离这几日都不在营中,赢可又联想起王坚闪烁其词的样子,心中隐隐有些不详预感,便骑马向原路冲回。正好看见韩信被乱刀所向,眼看就要身首异处,急得挥舞着马鞭驱马直直的朝着众人冲来。
怒马之下,何止千钧,巨大马身掠过地上韩信的身子,猛的撞向当先一人。那人猝然不防之下,被马身远远的撞飞,躺在地上挣扎数下,眼看是活不成了。
赢可身手利索的翻身下马,到韩信身边扶起他,急声问道:“韩大哥,你没事吧。”
韩信脸因为剧痛拧成了一团,强撑着一口气站了起来,“我没事,还死不了。”
赢可见他还能如常说话,这才舒了气放下心来,见一众亲卫已经围了上来,便回头怒目喝道;“你们是什么人,竟敢在军营中刺杀军中将领。”
当先那名首领显然是认得赢可,知道他是王离的侄女,一拱手道;“小姐,我等是奉大帅之命诛杀叛贼韩信,还请行个方便,不要让我们难做,否则伤了小姐你恐怕不好。”
赢可杏眼圆睁,厉声喝道;“放肆,我乃是大秦华阳公主,始皇帝的女儿,当今二世皇帝的嫡妹。你尽敢出言威胁本宫,按律当车裂、灭族。”
那头领吓了一跳,他原本以为赢可只是王离的侄女,却不料竟是大秦的公主,看赢可的样子又不像是假装的。这可让他委实难做,诛杀公主的事情他是决然不敢做的,毕竟他还有家人,还有亲族。急忙止住手下,唯恐不小心伤了赢可。
赢可见那头领站在那面带犹豫,便猜到了他心有顾忌。低下身子撕下几块衣裳简单的帮韩信包扎了下伤口,缓住了血流之势,抬起头来又横眉怒道;“你们这些狗奴才,都给本宫滚开,让出条路来。”
那头领犹豫了半会,吞吞吐吐的说道;“公主你要走卑职自然不敢阻拦,只是这韩信必须留下,大帅亲自下的命令,要带韩信首级前去回命。”
赢可怒道;“好你个狗奴才,你眼里只有王离这个北军大帅,没有我大秦的皇族吗?我到要问问你,这大秦到底是王家的天下,还是我赢家的天下?”
说完拔出匕首横在自己颈前,大声的说道;“你若不让开,我必自刎在你们面前,到时候谋害公主这条罪足够你们诛族了。况且王离是我舅父,我母亲是他嫡亲妹妹,若是我死了,他一定不会放过你们的。”
赢可见他仍然在犹豫不决,颈上的匕首微微用力,已经割破了肌肉,鲜血缓缓涌出,横眉怒目道:“我再问你最后一次,让不让。”
这回倒是韩信捂住胸口,先开口低呼一声,“可儿,不要乱来,王离要杀的只是我,不会动你的。”
赢可右手持着匕首,左手扶着韩信,看向他眼泪忍不住落下,“我这条命是你救的,这辈子早就是你的人了,你要是死了,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韩大哥,既然非要死的话,那可儿就陪着你。”
说完赢可便高举起匕首,要刺向心口,竟然是想自尽。这可吓坏了那头领,急忙挥手道;“住手住手,我让开,公主你可千万别死在我面前。”说完便吩咐一人快步向王离报信,他则带着剩下的人分立两旁,让出了一条路来。
赢可搀扶着韩信缓缓离开,警惕的看着众人,匕首却分毫不离颈部,一众亲兵也不敢靠得太近,只是远远的跟着二人。
在军营中打斗了那么久,也没看有士卒前来查探,连带着众人走出营门也未见有人阻拦,看见为杀韩信早已布置妥当。
出了大营,赢可扶着韩信朝着城门走去,路上的行人见一男一女浑身是血走在街上,后面还跟着一队持着兵器凶神恶煞的秦兵,都远远的避开,唯恐惹事上身。
赢可见后面跟着的追兵越来越多,不由焦急万分,想加快脚步又怕韩信的身子吃不消。韩信面色苍白,流了一路的血已经让他体力几尽,只是靠扶着赢可才强撑站着。见赢可红着眼看着自己,便强笑安慰她道:“没事的,这种小伤势还要不了我的命,忘记你韩大哥是打不死的蟑螂。”
赢可见他伤口包扎处早已被鲜血冲开,正顺着衣襟一滴滴的低落地上,脸上因为痛苦而表情抽搐,却还强撑着和自己开玩笑。不由眼中泪水打转,却强忍住不让落下,只是扭过头去继续扶着他赶路。
好不容易到了城门处,却发现城门早已关闭,数百名披甲士卒齐整的站在城楼和甬道中,持戟在手如临大敌,显然是早已得到了消息。
赢可绝望的看着高大的城门,仰头大声叫道;“开门,快开城门。”
城楼上的士卒却一动不动,任赢可如何威胁都不肯开城门,也不进攻,只是居高临下将二人围住。这时后面的追兵也已经赶住,将退路堵死。
赢可俏脸惨白,满脸悲意的看向韩信失声道;“韩大哥,是我害了你,我不该强求你送我来肤施的。”
韩信脸色已经因为失血过多苍白无比,嘴唇微微颤抖,闻言却微微一笑,小声的靠着她耳边说道:“这种时候还说这些有什么意思。可儿,能认识你韩大哥很开心,真的。你的心意我其实早就知道了,只是我已经有约定终身在先,所以不敢再负你,你不要怪你韩大哥。”
赢可紧紧的握住韩信的手,长长的睫毛微微颤抖,却是欢喜的流出了眼泪,正欲说话,却被一阵马蹄声打断了。
远处一骑飞快驶来,当先的骑士翻身下马,附耳在亲兵头领耳边低语,那头领面色一紧,目光看向韩信,微微点头。
韩信一见如此,便猜到可能是王离下了格杀令,心想再拖累赢可的话就会牵连到她了。便强吸一口气,忽然猛地推开了赢可,身子如同冲天大鸟般高高跃上台阶。台阶和甬道上的士卒猝然不及,都张大嘴半天才反应过来,急忙用戟去戳韩信,却被他趁此空隙跃上城墙。城墙上一片大乱,韩信却强忍着剧痛飞快的跃上剁墙,一翻身跳了下去。
身子在空中翻滚数下,最后噗通一声落入护城河中,城墙上的将领急忙下令朝下放箭,箭羽几乎是贴着韩信的身子进水。
河面上泛起了一丝丝血色,最后慢慢荡开,消失的无影无踪。
正文第九十二章生死之间
肤施城是依山伴水所建,护城河也是天然河,连通着附近的江河湖泊,这也就为韩信的逃脱带来了机会。
王离听到消息后雷霆大怒,下令将赢可禁足府中,同时城门大开,巡骑四处沿着护城河相连的河流找寻。又广发通缉令,宣称副将韩信勾结中原叛军意图不轨,最后失败畏惧潜逃,有举报其消息者重赏。
同时鸿翎急令传往北地各郡,令各郡郡尉带着本郡兵马大部前来肤施会合,仅留下小部驻防在长城一线,监视着匈奴和东胡。
在沉寂了三月之后,大秦最强大的军团北军终于动员起来,准备南下平叛。此时章邯的大军已经再次击败退守曹阳的周文,最后追至绳池迫使周文兵败自杀。
吴广的部将田臧则鼓动部下杀了吴广取而代之,陈胜为了依赖他抵御秦军便加封他为假王、大将军,节制前线所有兵马,在荥阳城下和李由大军,以及随后赶到的章邯大军对峙。
武臣攻取了邯郸、巨鹿之后,在张耳和陈余的鼓动下自立为赵王,不再受陈胜的节制。攻略下魏地的周市则立魏咎为魏王,自封相国。同时齐国宗亲田儋在齐地击败了前来抢地盘的起义军,尽复齐地,自封为齐王。
自此,起义军横扫中原、纵横捭阖的势头戛然止住,而是分裂成大小数股势力,不再听从陈胜号令而是各自为战,中原战局也变得扑朔迷离起来。
河畔的芦苇荡中,一队秦军正在小心翼翼的搜寻着,不时惊起一只只正在觅食的水鸟,扑腾着吱吱呀呀的飞起,让紧握兵器的秦军紧张的手心冒汗。
上头告诉他们,他们追捕的那人是个极度危险的人物,开始的时候他们还浑不在意,心想一个身受重伤的人还会有什么极度危险。直到昨天传来的消息,一支秦军小队整整二十四人在河畔边被那人屠戮殆尽,竟然无一个人逃出。这才让追捕的秦军意识到,他们追捕的并不是一只温顺的兔子。
韩信虽然将发现他的小队杀的干干净净,可也暴露了他的行踪。很快,临近的大批秦军纷纷赶至,密集成网的搜寻着他的踪迹。
这支小分队就是搜寻队伍中的一支,是由一名屯长带队,大约五十人。士卒之间只是间隔着丈余距离,彼此之间也相互有个照应。
忽然前方传来了一阵呼声,一众士卒急忙加快步子冲上前去,却见一名青年正仰躺在芦苇中,紧闭着眼,脸色惨白,遍身的伤口处已经肿发烂,散发着阵阵恶臭。
屯长看向一名士卒,目光中带着询问。那士卒仔细的看了会点头确定道:“是韩将军,我们的远征军回肤施的时候,我在人群中靠着近,认得他的样子,没错,就是他。”
一名小个子的士卒忽然问道:“老大,你说韩将军他犯了什么罪呀,怎么弄成现在这么惨的样子。我在入伍前听城里的老人都说他是个大英雄,带了万人就打下了匈奴人的王城,长了我们秦人的威风。”这名士卒面带稚气,是三个月前才招募进北军的,以补充逃亡人数。
另一名身材高大的老卒哼了一声,朝地上重重吐了口唾沫,怒道;“你个小豆子懂什么,谁说一定要有罪才能被整惨,你看看我们蒙大将军,他有什么罪?再看看我们的左军的越将军,还有那么多的郡尉、都尉大人,谁有罪?不都被关的关,贬的贬。在我们北军这,他王大帅就是天,就是王法,就是皇帝,你个小屁孩懂不懂?”
屯长喝道;“好了,说够了,你什么时候才能管住你这张惹事的嘴。有些事情心里想想就可以了,说出来可是要倒霉的。”
一名士卒小心翼翼的用长枪碰了碰地上的韩信,发现他一动不动,便好奇的问道身边的屯长:“老大,你说他是死了吗?看上去跟尸体一样”
话音刚落,却不料地上的‘尸体’忽然挣开了眼睛。“还没死呢。”
顿时吓得身边的人一大跳,纷纷举起武器齐对准地上的韩信。
韩信却自顾挣扎着坐起了身子,靠在旁边的一块石头上微微喘息着,轻轻的咳嗽数声,看见一众士卒如临大敌的样子,不由嘴角泛出笑意;“别那么紧张,我虽然还没死,不过也快了,你们大可放心的取我头颅去邀功。”
那名小个子士卒畏畏缩缩的看着韩信,听他说完忍不住说道:“你骗人,你不是在河边杀了一整队人吗?”
韩信张开嘴,想哈哈大笑,却没有力气,反而牵动了伤口又是一阵咳嗽,半天才缓过气来说道:“那可不一样,那会我还有气力,还想着活命,所以你们要杀我,对不起,我只好杀你们了。不过现在可不一样了,你们没看出来我快死了吗?”
韩信说的是实话,他身上的三处箭伤虽然极重,可也只是失血过多,靠着他强健的身体还要不了性命。最要命的是他在水中浸了大半日,又不眠不休的逃了一天一夜,头晕脑胀的,额头烫的厉害。他心中明白,他这是伤口感染了。
这个年代可不像后世,发炎了打一阵消炎针就可以了。在漠北经历过生死的韩信明白,伤口感染往往是士卒伤亡的最大诱因,这个年代只有靠着草药的微薄效果才能稍微控制住伤口感染,更何况他还是在逃亡徒中,发烧感染无疑能要了他的性命。
终于,他因为体力不支而晕倒在这里。浑身乱绵绵的,一丝力气都提不起来,连睁开眼皮都成了很困难的事情。脑袋倒是出奇的清醒,连远远传来追兵的脚步和对话声都听的清清楚楚。
韩信心中苦笑,想到这难道就是大限将至的感觉吗?到也十分有趣。
只是不知道自己死后,灵魂离开这副躯壳后会飘落到何处。会不会一觉醒来发现自己还是在键盘上打盹,这八年来的大秦生活不过是困极中的一场梦。还是会飘落到另一个不知名的时代,开始一段新的人生。也有可能会灰飞湮灭吧,谁知道呢。
韩信闭目半天,却不见有何异动,便又睁开眼看着那屯长,诧异道:“你们怎么还不动手,我真没骗你们,我没力气反抗了。反正都是死路一条,不如临终前送你们一份大礼,拿着我的人头去王离那邀功,想必他不会亏待你们。”
韩信眯起了眼睛,脸色又带上了他那副招牌的玩味笑容,喘了会气又说道:“不过有个小小的忙要你们帮,你们拿走我的头颅就行了,这副身子能不能帮我埋了,挑个头枕山脚靠水的地方,我看过了,就那不错。”说完缓缓的伸起了手,只想远方一处地方。
“劳烦各位了,没办法,我家世代神棍出身,迷信风水。”
士卒们见韩信快死了仍然谈笑自若,毫无一丝悲愤之意。不由面面相觑,最后齐齐看向屯长,等待他拿主意。
那屯长面带难色,上头下的命令是追捕韩信,不论生死,意思就是说只要他提着韩信的头颅回去便是大功一件。可看韩信这副样子,他却忍不下心来杀死,反倒是同情心十足,但要放了他那绝无可能。
要知道私放重犯,那可是重罪。
屯长犹豫了许久,最后才看着韩信拱手道:“韩将军,你在漠北的不世之功我们北军中早就传开了,说实话,弟兄们心中都对将军你佩服至极。你一世英雄,生死当轮不到我们这种小虾米们来决定,但要放了将军你,我却是不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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