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易鼎-第6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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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大堂中一时默然,就有一将说着:“大帅,我们被魏存东所逼,抽不出多少兵来,真的要抽,也只有二千,王遵之是坐镇十数年的大将,既然已经大胜,号称二万,那至少有一万,我们二千兵,如何干涉?”
朱信怒而说着:“就因为如此,我们才不能让王遵之轻易打挎了柳镇,打下了,就真的是二万兵了,我们以后腹背受敌,如何是好?”
又转身大拜杜恭真:“大帅,我们听闻王遵之身体已经不行,这时只要大帅出兵,二千可号称五千,威逼之,到时候,长定府必坚定了抵抗之心,久攻不下的话,王遵之只能退兵,那时我们或可和长定镇结盟,或可吞并之,但是万万不可轻易让王遵之打下柳镇,一打下,我镇危矣。”
“兵必用险用奇,还请大帅决断。”
杜恭真紧锁眉宇,度了几步,说着:“朱信说的没有错,这时断不能给王遵之轻易打下柳镇,传我命令,立刻召集兵马和粮草预备,明日上午就出兵。”
古代召集兵马,本身是一件大事,加上粮草兵马,能够明天上午就出兵,这已经是非常了得的精锐。
“遵命!”在堂上的众人,立刻应诺,甲衣之声连绵不绝。
杜恭真本是雷厉风行的人,次日,就出兵二千,步一千八,骑三百,从红泽府出发,当天到达了六子县,晚上稍事休整,第二天,又不断赶着,达到了长寿县,这已经是红泽郡和长定郡的边界了。
是夜,县城中,临时没有这样多营内,就在县城中扎营,夜空下,赤红的篝火光,处处可见。
此时,一个马蹄声打破了夜的宁静:“我有紧急情报,要见大帅!”
几乎同时,县城的衙门安静无声,一将踏着甬道缓缓而行,眼睛机警巡视四周。
乍看似乎空无一人的县衙,只见树阴花丛中,藏着装束严整,小心警戒的近侍,见他走来,对他行注目礼。
就在这时,不知从何处传来马的长嘶声。
在更近的里面,杜恭真坐在窗前的桌旁,静默着思考着,就在这时,一声报告打破了宁静:“大帅,有紧急军情!”
杜恭真一惊,说着:“传!”
一个骑兵进来,跪在地上行礼:“大帅,紧急军情,长定府陷落了。”
“什么?长定府这样简单就陷落了?”杜恭真脸色一变,站了起来,动作过猛,竟然把桌子上的文件和墨水打翻在地。
“是,三千俘虏对着哭墙,哭声震动全府,人心浮动,虽斩杀也无济于事,到了夜里,就有城中豪族开门献城,长定府亡了。”
“柳镇亡了?”杜恭真喃喃的说着,一片茫然,最后一屁股落在墩子上,似乎一瞬间,就老了十岁。
正文 第四十九章 病变(下)
距离占领长定镇,已过去数日,在这段时日内,纷乱局面,渐渐平复。
长定郡大部分百姓,在旧主败北后,皆有过逃离此地打算。
兵乱极为可怕,胜者之兵,常常在攻陷之地肆意妄为,却少有主将会去约束。此时风气皆是如此,各地藩镇主将皆以此养兵,从而激发士卒战意,获取更大胜利。
占领长定镇后,王弘毅却立刻下达命令,禁止士卒扰民,违者杀无赦,这道命令,就如同一颗石子,砰的落于湖面,荡起巨大余波。
有将领提出异议,说此命令,将导致军心涣散,一提出,便被王弘毅严厉训斥。
王弘毅云:水能载舟,亦能覆舟,民如水,军如舟。
这话一出,在军中将领中,顿时传开。
不屑者有之,惊讶者有之。
又有少许军卒藐视法令,暗地仍做些**掳掠之事,很快便被巡查队逮捕,随即,当众格杀。
他们血淋淋的头颅高悬于杆上,以供往来百姓观看。
此举可谓大得人心。
自此,此地百姓方信,入主长定镇之人,果真奉行仁义政策,一时之间民心稍定。
不少之前逃走地主、富户,在静观事态后,亦相继归来。
毕竟,凡有一线生机,谁又愿意背井离乡?
对王弘毅战后约束士兵、同时实行安抚政策等行为,王遵之一直在后观望,见其效果,亦表赞同。
对这儿子,王遵之早已换了心态,从一开始只为后继无人,而变成后来真心欣赏。正如他之前所言,夭折三子,换一麒麟儿,老天还算待他不薄,待王家亦不薄。
于是,在文阳府军二位最高权利者一致赞同下,长定镇继续推行安抚政策。
长定镇局势,很快便恢复如常。
除街上偶尔可见一些残破景象,还尚未完全修复完毕外,日渐热闹的大街,已然孕育着新之生机。
九月二十八日
王遵之心中欢喜,又一次用车巡查着长定府。
和柳镇打了十几年,终于以胜利者的身份扫看四周了,心里回想着,是不是回去祭祀下老帅。
又吩咐设宴。
对于大帅设宴,当然就是能来的,都来了,不过要设宴也要一段时间,王遵之就看看,只见宴会上,已经有人在准备,而不少熟悉的面孔,在聊天着,心里更是欢喜。
等开了宴,王遵之站起身来,到各桌上劝酒。
大帅设宴款待群臣群将,已经是不错,又亲自下来敬酒,更是恩典,大家都立刻杯杯见底。
王遵之虽然每次只喝一点,可一圈过去,也是摇摆着,觉得头有些晕,于是就到了后面稍事休息。
后殿中,有许多战利品,不少是盔甲,王遵之慢慢地看着,仔细把玩着,就想起了当年的岁月。
就在这时,王弘毅回来了。
“怎么,事情办完了?”王遵之说着。
“是,已经赐死了。”王弘毅声音有些低沉的说着,说的人是柳朝义。
杀了柳朝义,王弘毅云气沸腾,足可担任正六品官职了,可心里却很不舒服,战场上杀人和赐死没有反抗力量的人,完全是二回事。
“哎,柳思明在九泉下,也知道这是必须的,这长定镇十几年,有不少旧部,不赐死,以后不好办啊!”王遵之慢慢的说着:“对了,你对长定府,怎么看?”
“父帅,我觉得由叔父大人担任知府,非常恰当。”王弘毅说的是王彦。
“那开明县呢?”
“开明县已经清理的差不多了,只要亲近我们,可以用的,都可以任命,这当然由父帅来决定。”
王遵之笑了笑,想说些什么,可是一句话没来及说出,就觉得眼前猛的一黑,腿一软就倒了下去。
慌得王弘毅连忙把王遵之抱住,抬到床上,又对着房间内伺候的人说着:“不要乱,也不许声张,快,传医官!”
片刻,就有医官匆忙的进来,进行着治疗。
这医官就是赵医官,和大帅相交三十年,这时脸色凝重。
不过没有多少时间,王遵之就醒过来了,已经挣扎不起了,他躺在炕上,用力地睁开眼睛,含糊不清地说:“赵先生,你快过来,其它人除了吾儿,全部出去!”
“大帅,我在这里。”赵医官连忙上去,让其它人都退了出去。
“我这次病,我心里知道,这次不对了,我想问问你……到底我还有多少日子,你说实话,这样我才可以安排后事。”
“你就少说宽慰话,如果记得我们三十年交情,就直说吧!”
赵医官哽咽着说:“大帅如果仔细调养,还有这个数。”
说着,举了一根手指。
王遵之眼中一亮,露出一丝喜色:“还有一年?”
赵医官摇摇头。
“那就是还有一个月了。”见医官点头,王遵之无力地闭上了眼,说着:“哦,我知道了,你下去吧!”
等着他也退了出去,王遵之唤过儿子,紧握着手:“本想再扶你一把,不想没机会了,快,我们回去,应该发的任命,就赶快发下去——我的病情,不能让任何人知道,我要传位于你!”
王弘毅哽咽起来,连忙应着:“是!”
不过,事情没有想象的那样恶化,在服了药后,王遵之精神大为好转,在第二日勉强接见群臣群将,将任命发了下来。
首先就是任命王彦为长定府的知府。
其次就是李显调任顺义县县令。
原本顺义县县令董丹降为八品县丞,调去开明县。
李承业守城有功,升为果毅副尉,代理卫将,实掌一卫。
三十日,车架就向文阳镇而去,外人只见得大帅脸色有些苍白,却不知情况恶化,可就算这样,还有暗流涌动。
王李两家,在这次战役中,各得利益,表面看来,节度使对臣子如此宽厚,李家理应感恩。
终究到底,在这次战役中,还是王弘毅获利最大。
不仅获得人望,更逐渐减弱李家势力,扩充自身实力,达到步步蚕食目的。
这让李家极为郁闷,却也只能暗暗咽下这个哑巴亏。
“父亲,您找我?”这一日,李承业才换了衣服,便有仆人寻他,告之是李家家主欲见他,于是,他来到父亲书房,态度恭谨的先朝父亲李存义行一礼,方询问着。
见爱子已至,李存义放下手中书卷,示意李承业坐下,见李承业照做之后,他这才开口说:“承业,你我父子已几日未曾好生聊一聊了,这次寻你过来,是有一事,想要问你。”
李承业恭敬说着:“父亲请讲。”
李存义目光落在爱子身上,似是想起另一人,目光变的幽深许多。
“你对这次战役,有何想法?”李承业微微一愣,对上父亲目光,思索片刻后,说:“回父亲,儿子以为,这次战役,李家得一,而王家得十。”
“哦?说说看。”李存义面上表情不变,只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是,父亲。”李承业朝父亲点头,继续说道:“我得了果毅副尉,代理卫将,实掌一卫,实力不减反增,但死了不少老部下,这非得花上一二年补充不可。不过总算能堂堂正正有了五百人,可上得一。”
“相比下,较之王弘毅所得,甚是可怜。王弘毅此人,如今看来,绝非普通人可比,着实有些心机,借着此事,不仅对外彰显其仁义宽厚之名,对我李家,更是名为安抚,实为削权,虽我李家兵力有所增长,对领内控制却逐步减少,而王弘毅更逐渐加深对整郡控制力,实在该令人警醒。”
李存义点点头,猛地站起身,走到窗前,推开窗户,望着外面:“承业,你所言不错,此子,果然甚难对付。”
李存义回转头,目光再次锁在爱子身上,叹息着:“一直以来,我只道,只有我李家方有麒麟儿,如今想来,却是看轻天下英雄了。这天下能人几何?岂是你我一时能看透的?这王弘毅不过王家一破落族内出身,登上这少主之位,本以为他只凭运气,如今看来,却真是有些本事。”
听到父亲夸赞王弘毅,不知为何,李承业脑海中,顿时闪过那人身影。
他对王弘毅并无好感,在王弘毅出现前,李承业一直都被文阳府各势力看好,风光一时无二。
李承业自身也的确有才能,有气质,有相貌,有家世,处处皆比同辈人强。
可自从王弘毅出现后,不仅在极短时间内,拥有了与他相等之人望,更是成为文阳府一府之地未来继承者,这一切,都让李承业本能的感到不舒服,他自以不比王弘毅能力差,只是并非王氏族人,便要臣服于此人之下?
李承业在外人面前,却每每示以谦虚言行。
当初,那老道可曾说过,娶幼凤者,便得潜龙之势,自己若为潜龙,来日必能得势冲天,总有居于人上之时。
眼下屈于人下,只当是权益之计。
此时连父亲都夸赞此人,却让李承业情绪顿时起伏起来,父亲如此说,莫非是以为,自己真不如那王弘毅吗?
李承业略沉下眸色,方说:“父亲所言甚是,此子的确不可小视,但李家也未尝没有翻身机会。要知,海阔凭鱼跃,天高任鸟飞,虽在开明县根基被毁,同时李家势力,也彻底抽离文阳府,到了他处,这样未尝没有发展之机。”
李存义看儿子一眼:“承业,如今,王遵之身体,已是一日不如一日,前几日已是面色苍白,只怕便是这一两年的事。若他走的快些,说不定还有机会,你作为李家的继承人,一定要在这关键时刻,谨言慎行,不能让王遵之抓住把柄。”
“儿子明白。”李承业忙站起身,垂首肃然说着。
正文 第五十章 造鼎(上)
垂正十二年,九月二十一日,夜
城里已经安静,重要的街道口有着巡兵,盘查偶尔过往的行人,家户里灯光昏暗,多上着油灯,却是女人在纺织。
街道和胡同里,有更夫提着小灯笼,敲着铜锣或梆子。
文阳府节度使王遵之,正于书房内,思索着事情。
在他面前,放着一物,被收于一锦盒中,他在考虑,是否送出去。
许久,王遵之终是下定决心,唤进一个近侍,令其取起桌上这锦盒,说着:“此乃我递交朝廷的奏表,你速速派人送给胡策,不可有误。”
好奇奏表中所写内容,这人却是极知分寸的,垂首只恭声应了。
退下去之后,便寻来一队五十人,将此物交给队正,命他们立刻出发,送到大夫胡策手中,由他将奏表呈送朝廷。
胡策实际上是朝廷在节度使的官员,原本是监督,现在已经有名无实了,虽然挂着监军的官位。
虽然有名无实,但是和朝廷来往,还是由他来牵头。
垂正十二年,十月十五日
金陵
大司马魏越车驾浩荡回府,到了门口时,近卫已经一排半跪,迎接着回来。
魏越没有理会这些,下了车,穿过前园,一直走到后面的一处房间,在一个大椅上坐下,喘了口气。
魏越年近五十,中等身材,两鬓和胡须乌黑,紫眸炯炯有光,给人一种威严。
这时,一个中年人听到声音,习惯性把衣袍整了一下,走出值房,他正要小心地向里走去,恰好一个近侍走了出来。他赶快抢前一步,拱一拱手,小声问着:“大将军心情如何?”
近侍没有说话,只是略点了点头,二人交错而过。
这人进了里面,向着魏越跪下去,行了大礼,魏越漫不经心的让他起来,问着:“最近宫廷之中,有什么消息?”
这人恭谨的回答说着:“皇上又大怒了,摔了几个杯子,据说是为了长定镇的事。”
魏越冷笑,接过来一杯茶,淡淡的茶香沁人心脾,用嘴唇轻轻咂了一下,若有所思端详着这一只杯子,说着:“说来听听。”
长定镇之事,由于走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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