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独手丐-第3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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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机未至;二则最后如何下手,令师他们也还未定,怎能冒失得呢?”耿重恭立在旁,二人方觉他比见本身师长还要恭敬得多,忽然接口,刚说得一声:“容妹不会不听你老人家的话!”四姑突然把两只怪眼一瞪,神光炯炯,注定耿重,怒道:“你就不是个好东西,我知你爱上容孙,又最怕她,百依百随,从不敢强,常时为她受过,你以为这是爱她么?再要助她背了父母尊长任性妄为,就你师长姑息,我也叫你好受!”耿重吓得诺诺连声,直说:“徒孙不敢!”忽听远远有人笑呼:“四妹怎还不来?恐人家久等不耐呢!”二人听那语声仿佛是由来路崖顶飘坠,相隔这远,听去这么清晰,大为惊奇,又觉有点耳熟,方想探询哪位老前辈,四姑已朝外答道:“我就来了!”语声不大,听去却极震耳,与方才所说不同。四姑跟着转对三人笑道:“我今夜同人办一要事,后日还要回转峨眉,不是为了容孙,也不会绕道回家。方才所说必须留意,如肯听我的话,包有好处,我去了!”说罢,人影一闪便到了外面。二人借着拜送,想往门外追去,被耿重一手一个拉住,不顾说话,朝着旁窗一指,三个同赶过去,朝外一看,不禁吓了一大跳。

 五一 练水性 初学双剪手

前文沈鸿、姜飞到了荆门山寿星坪老人村,会见何真吾、丙烟、丙烈三老,交完王鹿子书信,便留在山中传授内家罡气,准备住上六七日,学成之后再往岳州赶去。丙烈的曾孙女丙容年只十六七岁,本领高强,精通水性,曾经孤身一人前往君山洞庭贼巢之中大闹,少年英侠,十分好胜,恨不得随了沈、姜二人起身。二人报仇心切,先也极愿多此帮手,日里人多,苦无机会,正想夜来抽空探询,请其日后前往,丙容忽在人散以前走去。到了半夜,忽然送来汤圆,暗中附有一张纸条。姜飞忽然警觉身后有人,故作不知,照常说笑,后来沈鸿起身,发现身后立着一个身材瘦小的中年女子,耿重随向二人引见,才知那是丙威之妹四姑,红面红衣,貌相甚奇。略谈几句便向三人劝告,说丙容胆大任性,容易惹事,多生枝节,在未大举发难以前万不可使往君山走动;并说前山江边还有朋友相待,特为此事绕道来此,要沈、姜二人代劝丙容不可冒犯等语。

二人见丙四姑和丙容之母大小高矮相差太甚,人本矮瘦,肩上插着一口宝剑,剑长人小,腰间又挂着一柄带有银链的铁流星,又重又大,看去更不相称。想起师父纸条说她神力惊人、本领更高之言,方才行礼时被她随意一拉,人便丝毫不能相抗,业已尝过味道,心方惊奇。忽听外面有人呼喊,语声又高又远,仿佛是在来路侧面山崖之上,听去还有一点耳熟。四姑业已应声而出。意欲跟踪出看,就便拜送,被耿重一拉,赶往旁窗一看,就这略一转侧、室中东西往返丈许之隔,四姑已由门中纵出,到了旁窗外面如何起步均未看出。

三人到时,松间明月光中只见一条红影箭一般往侧面高崖上蹿去,中途被松林遮住,略一隐现便自无踪,也不知中途起落也未。崖上发话那人更无踪影。这高功夫的人实在难得见到。二人自更惊奇,只想不起发话人的语声像谁。正在低声谈论,耿重已去外面转了一转,进门笑说:“二位师叔方吃宵夜,可要再谈一会?”二人同声笑说:“我们正想请教呢,这位四姑婆的本领如何这等好法?身上那件红衣短装竟会发光,在月下看去仿佛一溜火焰,是何原故?”耿重笑答:“此是深海里一种带有磷光的鱼皮所制。喊他的那位老前辈像是叶神翁,又像天寒老人。他用罡气传声,所以听得那远。像这类又像甘肃、杂有川滇一带的口音共有好几位老前辈,说起话来大同小异,方才不曾留心细听,还不知道是谁。四姑婆性如烈火,人最刚猛正直,休说儿孙后辈,便是诸位尊长,连和她平辈的也都带着几分敬意。可是人虽严正,说到必做,决不许人违抗。平时对人却再没有那么好说话的,又最爱帮人忙,多么艰难辛苦不易办到的事一求到她面前,也和她平日发话一样,从无拒绝,早晚定必为你办到。指点我们武功又能按照各人禀赋智力因材而施。两三代门人后辈没有一个不得过她的好处,平日却和我们一起嘻嘻哈哈,和气已极,因此谁都喜她,也都怕她。方才来时我真吓了一大跳。她因我代容妹做过两件事,对她失信,不知我是无法,老疑心我向着容妹淘气,事前又没想到她要回家,如被看破,必受重罚。她也不打不骂,专出一些难题,叫你哭笑不得。休看百岁左右的人,方才神态那样严厉,这是容妹和她相抗,她忙着走,无暇多说,正在生气头上。要在无事之时,照样童心未退,刁钻滑稽;处置恶人起来更使人想起都要发笑。容妹本定一月之后非往岳州不可,话已出口,谁说也是无用,我又和她最好,有许多话不便劝说,还望二位师叔婉言劝告,最好照着四姑婆所说行事,免我左右为难,就感谢了。”沈鸿答道:“此言有理。实不相瞒,像容妹这高水性和家传武功,到时如能前往相助,我们求之不得。不过事大凶险,她又孤身一人,胆力过人,稍有失闪,非但痛心,也对不起诸位尊长。便是我们也只盼她到时能够前往,不愿她此时前往犯险。我必尽心劝说便了。”姜飞早将前念打消,也在一旁附和,谈了一阵便各安歇。

沈、姜二人次日起身,丙容忽然含笑走来,余人全部未到,说是奉命来传二人水性:“这个不比练习武功。二位师叔均有根底,共只短短六七天工夫,共有十多人,分成两行,打桨如飞,贴波急驶,看去十分轻快,华丽已极。转眼隔近,这才看出那船一大四小,作五梅花形,开向君山那面。当中大船前面另有一个身着华服的少年道士,踏着一块特制木板,手持令旗,腰挂宝剑,冲波而进。木板浮在水中,仿佛下有机轮,所经之处后面湖波带起一条白线。道士立在上面装模作样,身子不动,稍微隔远,便看不出脚底踏着东西,宛如凌波飞行一般。这时湖上风帆点点,往来甚多。这五只游艇都装有龙形船头,船上并有鼓乐吹奏,声势甚盛。远近舟船,只一发现纷纷扳舵各往两旁避让,惟恐隔近。船上人们都是手忙脚乱,惊慌异常,连邢老均是初次见到。刚料那是君山方面的贼党,相隔已只六七丈水面,眼看就要由横里错过,忽见三只渔船由当中水面往斜刺里急冲过来。

三人正在停船观望,内中一只小渔船最快,几乎撞上。幸而邢老机警,来船共是老少两人,动作更快,等到邢老警觉,用桨一扳,来船已由船头前斜驶过去,双方相去不满二尺,形势险极。邢老大怒,方要发话,忽听船上低喝:“此是君山吴枭新请来的三元教祖去往钱家赴宴回来,你们挡他水路,想作死么?”声才人耳,那条无篷的小渔船业已驶出两丈以外。姜飞闻言心动,忙即摇手示意,邢老也自警觉,忙请沈鸿掌舵,紧握双桨往前追去。三人初意,邢老原是摇船好手,又精水性,稍微用功便可追上。谁知那船快得出奇,仿佛有心引逗,眼看相隔只有两三丈,船头少年接连几桨便已抢出老远,重又缓缓划行;等快追上,又往前赶。这一来三人越料不是偶然,因那五只游艇业已驶过,对面错过时相隔约有五六丈,遥望五船全是金碧辉煌。当中一船尤为高大,船窗洞启,望见里面坐着几人,当中一个道士,旁边立着八九个男女少年,鼓乐甚喧。另外四只大同小异。船头上还各立着几个持兵器的壮汉,内有数人并指三人的船指手画脚,似在喝骂。双方来去都快,又随渔船往斜刺里急驶,晃眼相隔已远,回顾另外两只渔船业已落后老远,驶往一旁。三人听出渔船上人的口气有因,穷追不舍,再往前去便是湖边最荒凉的所在。水中浮沙甚多,到处都是芦滩,大小不等,约为一二十处。几个湾一绕,小渔船已不知去向。沈、姜二人想起以前所闻湖边隐居的几位老少英侠和船头上红线标记的话,心疑巧遇,忙即告知邢老,意欲追上。

邢老也觉来船有意引逗,必非无因,定要寻到才罢。心想:共只这一二十处浮在水上的芦滩浮沙,不会寻它不见。略一观察形势,二次加急搜索过去。快要绕完,忽在一个浅滩旁边寻到。船泊滩旁,人已不知何往,心正不解,忽然发现船头上留有一张纸条,墨迹还未干透,上写:贼党势盛,各行其是,今非相见之时,看完速去。他日相遇不可跟踪多问,以免彼此不便。钱贼党羽最多,岳州城内外均有他的耳目,如欲往投,稍微当人卖弄,便有人来勾引,不妨假作投亲,去往岳阳楼上等候,不出三日必有遇合。贼船所过之处,湖上舟船只在五六丈内便算犯了神威。你们方才稍差一步决难免于毒打,如与相抗便要误事。如非先当你们外来的船无心相遇,本意恐遭无辜之害,过时方始认出你们改了形貌,故此引往这里,稍微指点。贼党耳目甚多,对我们这条船昨日曾生疑心,同在一起许多不便等语。三人看完大惊,又见船形虽与前闻不同,但是前面小木桩上也有红线标记,料知此船必与那几位隐名英侠有关,忙照所说将纸条撕碎,抛入湖中,看准外面无什船过,方始驶出,往岳阳楼旁驶去,泊在一群小船丛中。二人先邀邢老同往楼上用点酒饭,邢老执意不肯,低声悄说:“来时奉命将船卖掉,另附便船回去。我老头子最恨这些恶贼,不会装假,如与你们同路反有不便。”二人知他身边带有银两,不受酬劳,只得谢别,各自分手。邢老自在当地将船卖掉,买了一些山中动用之物,另搭插有贼党信旗的商船自由水路回去不提。

 五二 岳阳搂上的遇合

沈鸿、姜飞起身时早用易容丸把貌相改变。上岸之后,各带着一个小包,照着路上编好的话,假装由四川回来,寻亲到此,还不知人在何处。因慕岳阳楼盛名,欲往登临饮食,吃饱再去访问,一面故意说些练武的话。初意贼党耳目甚多,只要被其听去,定必有人跟来。谁知吃了年轻的亏,姜飞更未成年,一路谈说,并无什人理会。到了楼上,生意萧条,想起途中所遇,无论肩挑负贩、往来行人,多半面带愁容,心生慨叹,以为楼上茶酒客必不会多。刚挑了一个可以凭栏远望的好茶座,放下包裹,喊来伙计,要了一些茶酒食物,忽见陆续上来了好些客人。正当方才料错,当地水陆要冲,商客游人还是不少,及至细一窥探,才知午饭已过,正上茶座。这些都是各地贩货的客商,十九想用金银货物去向君山和钱、王两家恶霸买那信旗。为了年景荒乱,财货不能流通,一向这些恶贼行贿买路,便可通行无阻。许多资本短少的商民无力把血汗的钱送与恶贼,只得冒险拼命,谋取升斗之利,一个不巧便是人亡财尽,无奈全家老少要吃饭,只是咬牙忍受,忍痛苦熬。而沿湖种田的人因田主必须向贼进贡送礼才保平安,非但把这些里外费用放在农民头上,并还倚仗贼势,巧立名目,加倍压榨。谁要不听,不是勾结贪官污吏敲骨吸髓,便是引贼残杀,奸淫烧抢,无所不至。大片鱼米之乡被这班恶贼搜刮得民穷财尽,不保朝夕。人说鸡犬不安已到极点,有那最穷苦地方竟连鸡犬之声都无,因此四野只管都是悲苦怨叹之声。

城市之中,尤其酒楼茶馆,因有这许多好商土豪和贼党勾结利用,因缘为好,一面还要巴结恶霸水寇去欺压善良,巧取豪夺,无论大小头目、爪牙鹰犬都各有各的应酬,互相酒色征逐,殆无虚日,所以显得格外繁华热闹。每日只二人初到楼上午后片刻之间人少清静,一至未申之交人便越来越多,比上半日反更热闹。到了深宵还是灯火通明,湖上照样游艇花船笙萧不断。这些都是与恶霸贼党沾亲带故,和他的爪牙亲戚,以及与之勾结受到保护的另一等有钱人。本分商民、贫苦百姓休说湖上逍遥,随意取乐,这大一片湖面除却那些每月均向恶霸水寇纳税的小渔船外,连想通行都是很难。偶然冒险,撞上一次运气,或是船小破旧,拼冒风涛之险,和沈、姜二人所坐小船一样,因未走近水寨禁地,看去又不起眼,或者无事而外,否则连船带人休想保全。就这样,遇见出巡的贼船一时高兴上前盘问,也是凶多吉少。

整座洞庭湖固早成了奈何地狱。近年便是沿湖各地也都同处水火之中,并无例外。官府非但明知不问,反而借此粉饰他们,说湖湘一带商民殷富,对于君山水寇固是讳莫如深;对于和水寇勾结、朝中又有大官的两个恶霸更当他祖宗一样看待。本人生杀任性,绅权之重固是骇人听闻,便是手下爪牙,甚而一个寻常恶奴也是倚势横行,为所欲为。人民处此膏腴之地,终岁勤劳不得一饱。这千万人的仇敌夺去他们的膏血所积,穷奢极欲,还要随时加以鞭打危害。百姓虽然苦透恨毒,一则呼告无门,二则当地鱼米之乡,只管受尽苦痛,还不舍得抛弃,不得不强忍苦难,挣扎残喘。官吏却以此居功,认为人民逃亡较少,年景又极丰登,自鸣得意,决不说那年景越好压榨越重,方圆数百里内多少万农民早被那大小土豪恶霸逞强霸占,将田侵夺了去,只有以多并少,以大吃小,富者越富,穷者越穷,所有田产全都逐年加增,被几个贪无止境的恶人吞去,谁也没有一块自耕之地,端的苦痛到了极点。

沈、姜二人偷听了些时,见茶酒客越来越多,都是与贼勾结买路之事。另外还有一等中间拉纤的无业游民,专代那些没有门路或是迫于无奈想谋衣食的商民去向相识的贼党拉拢,代为买路,称赞不已。又走一段,二贼引往一座假山旁边一所小楼之内,才知中等来客多半散居,有的并还带有家眷,此是格外厚待。二人进屋一看,内里陈设器用无一不备。伙食也是另开,随意去用,并有两名年岁十六八的书僮服侍,享受豪华舒服已极。柴、赵二贼陪二人坐了一会,便有成衣来把尺寸量去。柴贼并向成衣叮嘱:“此是两位贵客,少主也许明日夜宴便要相见。他二位因出远门,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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