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甘十九妹-第6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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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衣人阮行更形暴怒,倏地一个拧身,成了背道而驰。这么一来却无巧不巧地与樊银江又照了脸儿。

樊银江看看把对方也逗得差不多了,决计不再戏弄而给他一个厉害,心中方自一动此念,阮行已用“八步凌波”的轻功绝技,陡地袭身而近。两个人这才真正交上了手,但见红白两条人影霍地凑在了一块,转瞬间已对拆了十数个照面。

这一场鏖战,彼此缠了一段甚长时间,大抵看来樊银江沉着老练,似乎处于被动,只是每一出手,即见其功力深湛,而绝不予对方缓和之机,而阮行看上去行动如风,频频出手发招,每一招都直奔对方要害,恨恶之情,溢于颜表!

把这一切看在眼睛里,座上的尹剑平不禁微皱了一下眉。

他倒不是担心樊银江会输,而反倒担心他会赢,如果输了大不了丢人现眼而已,要是赢了,或是迫使红衣人阮行负伤出丑,情形就只怕不妙。因为这么一来,势将招致甘十九妹的不快。如果对方在暗中窥伺,待机而出手的话,樊银江虽说是身手不弱,要是拿来跟甘十九妹比较的话,显然还差得太远,保不住可就有性命之忧!这么一想,尹剑平焉能不为他暗中担心。

尹剑平的眼睛已经不止一次向四外观察,希冀着能看出甘十九妹出现前的一些蛛丝马迹,只是这份工作,显然并不容易。原因是这座占地颇大的荷花池子居中而设,池心亭在中,所有客房俱是绕池而建。由是任何一个客人,只须凭窗平视,即可将池内一切清晰地看在眼中,反之,却因为外明内暗,坐在外面的人,若想要看清室内的一切,却是万万不能。

因此之故,即使是甘十九妹真个在场,设非她贴窗而立,简直就看她不见。如此,在敌暗我明的情况之下,以甘十九妹之诡异莫测功力,只须举手之劳,即可以致樊银江以死命。尹剑平因为想到这里,才暗中替樊银江担心,不得不为他有所忧虑。

就只是这么一刹那间,池子里已起了很大的变化,阮、樊双方其时各尽所能,已到了分出胜负时候。当然对于他们双方来说,都不会仅仅分出胜负即可甘心,骨子里都恨不能制对方于死命。

蓦地,亭子里面爆出一阵急剧的惊呼之声。

即见红白两条人影陡地在空中迎在了一块,在极为短暂、石火电光的一刻,彼此交换了一掌。遂即双双坠落下来。红衣人阮行似乎吃了亏,他落下的身躯,已势难保持安稳平衡,足下方自在荷叶上一落,那片挺生的荷叶“克唰”一声从中而折,他身子歪了一歪,再想拔起,哪里还来得及?

只听得“噗通”一声水响,一条腿整个陷在水里。

樊银江在这场比斗里,毫无疑问地占了上风。他既知对方确实身分,自非取胜对方即可满足,眼前机会难得,他焉能随便放过。

当下怒啸一声,猛然由侧方急抄过来。

阮行一条腿深入池水,正在惊心动魄的一刹,眼看着对方快速地袭来,不由得大吃了一惊!

樊银江这一式“燕子抄水”的绝技,施展得极为杰出,时间速度的配合,决计不予对方丝毫缓和之机,身子一经扑近,右手急抄,施展出“穿心掌”的绝技,一掌直向阮行当心击来。

阮行无须为对方真的击中,只领受着眼前这股凌厉尖锐的掌风,已不禁吓了个亡魂丧胆,恨在半身涉水,犹在下沉之中,不要说出招攻防,简直连转动也是不能,一时间简直吓呆了!

尹剑平旁观者清,看到这里,已知道樊银江决计乘机要阮行性命。照说如能伺机杀了这个阮行,自是可大大削弱了甘十九妹一份实力,该是好事一件,可是如此一来所牵扯出的事情,必将大为复杂,在未明了甘十九妹真实动态之前,这番举止,未免操之过急,再者,在众目睽睽之下,出手杀人,总是不好。

然而眼前情形,无论出声喝止,或是出面干预,都已慢了一步。

眼看樊银江这一式穿心掌下,阮行万无生理,势将穿心咯血而亡。

猛可里,就只见紧依着池边客房之一的一扇落地纱幔,陡地闪了一闪。

尹剑平眼尖,况乎对于这类事情,早已心里存了十分仔细,是以略有所警,立刻全神贯注!

虽然他自信反应够快,可是较诸窗前那个暗中突然现身的人来说,仍然是慢了一步,是以在他目光方自发觉到那个暗中突然现身的人就是甘十九妹时,后者似乎已经完成了救人伤敌的任务。

尹剑平只略略看见她现出身子匆匆一现即又收回,一现一隐,翩若惊鸿!

等到尹剑平忽然觉出可能不妙时,果然池子里二人,却已有了戏剧性的转变。

对于所有在亭子里的各人来说,这个转变都大使他们吃惊而感到大惑不解!

即使是当事者本人樊银江来说,亦感莫名其妙!

各人的感觉体会极其微妙不一,尹剑平因为全神贯注于那一个一现即隐的甘十九妹,等到发觉有异时,池子里的转变已成为事实。

只见樊银江原保十拿九稳的出击姿式,忽然中途生变,扑出的身子就像是忽然撞在了一堵看不见的墙上一般,倏地为之大大震了一下,一时面色惨变,因而拧身折势改向亭子里纵落下来。

另一面那个红衣人阮行,原来已半身沉水,居然在紧要关头,像是有人拉了他一把,或是在他背后适当的位置上推了他一下。总之,借着这无形中一推之力,却将他已经沉下的身子霍地拔了起来。“哗啦”一声水响,阮行竟然从水里跃了出来,由于他面前不远有一块耸立的假山石,正好供以落脚,阮行乃得没有再次出丑。

他身子一落向假山,才发觉自己半身水湿,自是狼狈之至,心里明白必系甘十九妹暗中出手相助,既惊又愧,只恨恨地看了亭子里的樊银江一眼,倏然纵身上岸,带着一身水湿,头也不回地往南院里去了。

站在亭子里看热闹的,见此情景,俱当是樊银江手下留情,对于红衣人阮行的自取其辱,无不心里称快,一时众口哗然,纷纷议论起来。

樊银江一言不发地回到了座位上,看着尹剑平,脸上现出了一副苦笑。

尹剑平由其微微泛青的脸色,以及眉心所沁出的几颗汗珠,即知道他已吃了暗亏,而且负伤不轻。

眼前人杂,诸多不便,他遂即站起来道:“我们回去再说吧!”

樊银江点点头,只说了个“好”字,即由不住发出了一声轻咳。

尹剑平遂即举手招来这里的侍者,道:“这位吕兄与刚才那位红衣朋友,一时技痒,不过输划着玩玩而已,没有什么大不了,你们用不着大惊小怪。一切损坏的东西,由我们奉赔就是。”说时,由袖子里取出了一锭十两纹银。

不意那个小伙计摇手笑道:“尹相公用不着关照,一切损坏的东西,就连三位的茶钱,方才都已有南院的人代付了,不必介意。”

一面说,他还不住地打量着樊银江,十分钦佩地道:“这位吕相公真是好本事……小的眼都看花了,真是了不起。”

二人对看了一眼,也就不再多说,当下站起离开。

当他们向亭外步出时,很不好意思地接受了数十对眼睛的“注目礼”。

返回客房之后,樊银江一言不发地坐下来。

尹剑平回身关上了门。

“飞流星”蔡极奇怪地看着二人,刚要说话,樊银江忽然身子向后靠了一下,道:“有劳蔡香主,给我倒一碗水来。”

蔡极怔了一下,忽然发觉到他的脸色不对:“殿主,你…”怎么了?”

樊银江紧紧咬着牙,摇摇头不发一言。

尹剑平道:“银江兄遭了人家的暗算,只怕是受了内伤!”

“啊!”蔡极大惊道:“这是怎么回事?是谁下的手?”

樊银江苦笑着摇了摇头道:“不知道。”

一面说,他一面由身上取出了一个檀木扁盒,打开来,取出了一粒黑色丸药。是时蔡极已为他倒了碗白水,樊银江接过将药吞下。

蔡极大为迷惑,转向尹剑平道:“少侠可知道这是怎么回事?”

尹剑平微微点头道:“大概知道一点。”

樊银江立刻转目向他。显然他对于自己负伤之事,仍然是全然不知。

蔡极道:“我方才隔窗见殿主明明已将那阮行打落池内,占了上风,忽然存忠厚又折身返回,怎么会又受了暗伤……是谁下的手?”

尹剑平冷笑道:“还会是谁?自然是甘十九妹了!”

“甘……”蔡极打了一个寒噤。

樊银江脸上亦不禁罩起了一片阴影。

“尹兄!莫非看见她了?”

尹剑平点点头:“虽只是惊鸿一瞥,却已足可断定是她,绝不会错。”

于是他乃将当时情形详细说了一遍,只听得二人既惊又惧,一时作声不得。

樊银江恨恶地冷笑一声道:“这丫头尽管功力惊人,只是暗中下手伤人,实属卑鄙之至!哼哼……我岂能就此与她干休?”

尹剑平道:“当时情形,如果甘十九妹不暗中及时出手,只怕她那个亲信的跟班,已丧生在你手下,看起来她却是情非得已才出此下策。”

樊银江怔了一下,冷冷地道:“尹兄之意,莫非……”

尹剑平道:“银江兄千万不要误会,我绝非在替甘十九妹说话,只是平心而论,如果以她功力而论,果真有意取你性命,方才必能得手,樊兄你就不会活着转回来了!”

樊银江剑眉一挑,却又无可奈何地叹息一声:“你也许说的不错……看来这个姑娘确是功力高不可测……为我生平所仅见。”

想起前程,他不寒而栗!

苦笑着点了点头,樊银江继续道:“那客舍距离荷池,少说也有两丈距离,她竟然能在举手之间,以内力伤了我,而且将阮行下沉入水的身子救出……这简直太不可思议了……”

尹剑平道:“我早已告诉过你此女不可轻视,据我所知,她所施展的乃是武林失传己久的‘内气阴炁’之力,可以一鼓作气,毙人于百步之外。”

“那……”樊银江犹有余悸道:“她为什么会对我手下留情?以她过去行径,似乎没有留我活命之理。”

“不!银江兄,你这么说,就证明你对她根本还不了解!”尹剑平道:“事实上这位姑娘在某一方面表现得却是极见仁慈,从不滥杀无辜的!”

樊银江听他把自己列为“无辜”,不禁奇怪地看着他。

尹剑平道:“很简单,那是她目前还不了解你我真实的身分,一旦她洞悉你我真实身份之后,自然不会手下留情。”

樊银江听他这么说,认为顺乎情理,不禁点头表示赞同,叹息一声道:“你的话也许不错,我想一定是如此了。”

说到这里不禁又发出一声轻咳!

蔡极关心地道:“殿主伤在哪里,要不要紧?”

樊银江挺了一下身子,不大自在地道:“我也不知道,只觉得心里闷气得很。”

蔡极道:“老堡主‘七宝保命丹’最称神效,殿主服下也许休息几天就好了!”

樊银江又咳了一声,苦笑着道:“但愿如此。”

尹剑平关心地道:“银江兄既觉不适,何不解开衣服来看看究竟伤在哪里?”

樊银江点点头,遂即解开了上襟,露出胸部。

三人触目之下,俱不禁吃了一惊!只见他左胸上方清晰地现出一条紫红色痕迹。

“这……”樊银江一时面色瞠然:“这是怎么回事?”

尹剑平到底阅历丰富,一看之下即知其所以。

“好险!”他喃喃道:“看来这个甘明珠果然是手下留情,否则你命休矣!”

樊银江借然道:“尹兄是说……”

尹剑平道:“樊兄你可曾听过‘气岔玄关”之一说吗?”

樊银江点点头道:“听过,莫非我……”

“不错!”尹剑平道:“这位姑娘像是用‘内气阴炁’之术,锁了你的玄关,使你暂时不能如意施展武功,不知我猜测得可对?”

蔡极道:“殿主何不运功一试即知。”

樊银江当下依言调息了一下丹田气机,顿时面色沮丧,长叹道:“尹兄说的不错,我果然已失去了武功,这怎么好?”

尹剑平道:“樊兄不必担心,甘十九妹此举看来只是不过于你一些警诫罢了,樊兄请看伤处上下一寸之处吧,一为‘日月’,一为‘期门’,俱为死穴之一倘若那股阴炁气机上下寸许,樊兄性命必将难保了!”

樊银江聆听之下,细细一想,果然如此,不禁半天作声不得。

蔡极道:“尹少侠可知解救这种伤势的方法吗?”

尹剑平想了想道:“当年我曾见过冷琴恩师为友人医治此伤,只嘱咐他摒弃杂务,闭门运功,银江兄既有灵药为辅,也许还要不了这么久的时间即可痊愈。”

可是他立作补充道:“只是在这一段日子里,樊兄要切记不可动怒,甚至于一切逆心之事皆要摒之念外,否则一旦这种气机自玄关岔开别走,伤者可就难免要落成瘫痪成为残废,樊兄这一点却要切记。”

樊银江忿忿地站起来,刚刚开口说了一个“我”字,忽然眉头皱了一下,缓缓坐下苦笑道:“尹兄说的果然不错,情形正是如此,看来我这一趟是白来了,而且……”

尹剑平作了一个决定道:“当今之计,银江兄还是立刻离开这碧荷庄,返回清风堡的好。”

樊银江苦笑不语。

“飞流星”蔡极点头道:“对!尹少侠说的不错,否则甘十九妹那个丫头,很可能就会在最短时日之内摸清我们的底细,那时候只怕就放不过你我。”

尹剑平点头道:“蔡香主说的是,樊兄返回之后,切记要胸无牵挂,一心调养,只将这边事禀明堡主,至于对方如有任何进一步行动,我将会见机行事,随时与堡里联络。”

樊银江苦笑道:“也只好这样了,只是这么一来,你的处境岂非太危险了!我看蔡香主不妨留下来助你一臂之力可好?”

“不必!”尹剑平道:“樊兄沿途之上少不得还要人照顾,再说蔡香主身分已为那个姓李的麻汉看出,留下来反倒不妙!”

蔡极叹息一声,道:“这话倒也有理,只是难道你就不怕被他们认出来?”

“暂时还不会,”尹剑平喃喃道:“不过时间一久,也就难说。总之你们不必为我担心,我会随时注意。”冷冷一笑,他接着道:“经过一连串的劫难事件之后,我已想到了如何与对方相处的方法,有时候光是逃也不是办法,我必须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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