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胭脂宝刀-第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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田伯达摇了摇头,把庄让给了罗文宾,站起身来。
何凌风也借故离局,跟着田伯达走出屋外,低问道:“输了多少?”
田伯达苦笑道:“不多,总有十万出头吧!今天不知道为什么,连推七庄,把把抓瘪十。”
何凌风笑道:“没关系,十来万银子,一庄就翻回来了,如果本钱不够,尽管跟我说。”
田伯达道:“这点钱小弟还输得起,只是牌风太气人,叫人输得心里窝囊。”
何凌风道:“我瞧你神情恍惚,好像有什么心事的样子?”
田伯达似乎吃了一惊,急道:“没有呀!莫非杨兄看出我有什么失仪的地方?”
伺凌风道:“那倒没有,我只是觉得你有点显得神不守舍,未能全神贯注在赌桌上。”
田伯达突然轻哦一声,笑道:“不错,经杨兄这么一提,小弟也领悟过来,其实这算不得什么心事,小弟只一直在想着杨兄先前说过的一句话,心里总觉得有些难过。”
何凌风道:“是吗?我说的什么话?”
田伯达道:“我这个人,交游虽广,却最不擅逢迎奉承,说句良心话,在这许多朋友中,小弟只感到跟杨兄最投缘,也最敬佩杨兄。”
何凌风笑笑,没有开口。
田伯达道,“所以听杨兄当众宣称,准备闭关一段日子练习武功,小弟竟忽然有依依难舍的感觉。”
何凌风笑道:“那也是不得已的事,好在要练的是家传武功,闭关日子,相信不会太久。”
田伯达正色道:“子畏兄,请恕我说句冒昧的话,你们‘天波府’的遭遇,小弟虽是局外人,也略知一二,朋友交往固然重要,练习神武重振家声,更是正事,杨兄可千万疏忽不得。”
何凌风听到“重振家声”四个字,心里突然一动,忙趁机问道:“小田,对寒舍的事,你知道多少?”
田伯达道:“从前令兄当家的时候,小弟与府上不太交往,只是听外界传闻,大略知道一些而已。”
何凌风道:“噢?外面传说些什么?”
田伯达道:“也不外关于令兄在罗浮刀会上受挫,携刀远赴千岁府亲自纳采的事。”
何凌风轻唔了一声,暗想:果然不出所料,既称“罗浮刀会”,地在岭南,必定跟芙蓉城有关了。
心里想着,故意叹了口气,低头不语。
其实,却是等待田伯达继续说下去。
田伯达满脸关切之色,果然接着道:“子畏兄,咱们可说是一见投缘,承你不弃,拿我当知己相待,所以我要劝劝你,以你们‘天波府’的家传刀法,再加上无坚不摧的胭脂宝刀,论理,不致于在罗浮刀会上落败,更不会败得那么惨,你可知道令兄落败的原因?”
何凌风那会知道,只好摇头不语。
田伯达又道:“令兄之败,绝非技不如人,而是败在一个字上。”
何凌风猛可抬头,道:“什么字?”
“色!”
田伯达神情凝重地道:“女色的色字,令兄当时血气方刚,中了对方的美人计,不仅泄漏了‘破云八大式’刀法奥秘,临阵之前,更遭受了暗算,才落得将‘天下第一刀’的金匾,拱手让给香云府。”
香云府!
果然是岭南芙蓉城的香云府。
何凌风说不出是惊喜?还是振奋?
忙道:“小田,这些事你怎么会知道?”
田伯达笑了笑,道:“这虽然是椿秘密,却瞒不过我长耳小田。老实告诉你吧!这是一位武林前辈私下透露出来的。当时,那位前辈也亲身参与了罗浮刀会,亲眼看见令兄失手落败,业已心有所疑,后来暗加查探,果然证实所疑不假。”
何凌风道:“但这件事,家兄并没有告诉过我。”
田伯达道:“他误中美人计,如何好意思向你启口,不过,令兄在临去世前的种种安排,已说明了他的心情。”
何凌风道:“哦?”
田伯达道:“令兄以胭脂宝刀为由,亲赴千岁府替你求亲,便是想以千岁府的剑法,弥补破云刀法的缺点,同时,也希望因婉君姑娘的美慧,约束你的生活,不致再陷他当年覆辙。”
何凌风回想冯援的口吻,不得不承认田伯达的话,句句皆是实情。
使他不解的是,田伯达为什么要告诉他这些?
如果田伯达是香云府的人,尤其不该揭露这件秘密。
田伯达见他默然无语,又以规劝的语气道:“子畏兄,这些日子咱们只顾游乐,的确荒废了正事,如今亡羊补牢,时未为晚,朋友有劝善规过的责任,希望你这次聚会以后,好好振作起来,为了‘天波府’声誉,为了令兄遗志,千斤重担,都在你的肩上。”
何凌风点点头。
田伯达忽然低声道:“像上次涉足‘凤凰院’的事,今后可千万注意,那或许就是香云府布置的陷阱。”
何凌风依然一惊,正想开口,罗文宾却适时寻来,大声道:“你们躲在这里商议什么花样?快入局去,现在老秦推庄,手风正顺,大伙儿都罩他不住了。”
田伯达立刻换了一付脸色,笑道:“哦?老秦居然抖起来啦!这真是山中无老虎猴子称霸王,走!看我田某人去收拾他。”
三个重回赌局,何凌风已无心下注,勉强应付了一会,看看天色已经薄暮,便抽身出来,转回后府花园。
冯援约的是早晚两次晤面,并没有确定在什么时刻,何凌风匆匆在后花园里寻了一遍,未见人影,正感焦急,忽然听见夜风中飘来一阵人语声。
何凌风停身处,是在冯援晨间练功那片林子边沿,人声由林中随风送出,好像是两个人在林内低语,说些什么,却听不真切。
细辨,也只能分别那是两个女人的声音。
何凌风本想喝问是谁,但转念间又忍住了,为免打草惊蛇,也并不进林子里去,只提一口气,飞身掠上附近一棵较大的树枝,隐身枝干,静静等待着。
过没多久,语声停止,却传来细碎脚步声响。
两个女人正相偕由林中走出来。
何凌风居高临下,屏息以待,目睹二女从树下走过,才看清竟是梅儿和小兰。
梅儿手臂中挽着花篮,里面有几株夜合花。
小兰肩上扛着花锄,锄上还留着新土。
看模样,两人是来种花的,但种花何须在夜晚?
更不必将花种在树林子里。
而且,两人行动显得很诡秘,出林之前,先探头向外张望,待确定附近无人,才快步奔了出去,一出林外,又放慢了脚步。
只听梅儿悄声道:“咱们就在这儿分手吧!记住叫他子夜以后来,千万要当心。”
小兰道:“知道了,你自己也要多加谨慎,别再被人撞见了。”
两人在林边分手,梅儿往东,绕向上房,小兰却往西,奔向后花园园门。
何凌风决定跟踪小兰,看看她去会什么人,刚想溜下树干,冷不防头顶突然伸下来一只手,一把拉住了他的后衣领。
骇然一惊,急抬头,原来竟是冯援坐在树顶密叶中。
他先前掠上树干时,毫未发觉树上已经有人先到了,不禁暗叫惭愧,忙哑声道:“老大哥也看见那两个丫头了吗?”
冯援点点头,道:“我比她们来得早,自然看到了。”
何凌风道:“可曾看见她们在林子里鬼鬼祟祟干什么?”
冯援道:“在掩埋一件东西。”
何凌风道:“埋东西?埋什么东西?”
冯援道:“是什么东西,倒没看仔细,不过——。”
突然露齿一笑,接道:“如果咱们运气不错,那很可能就是咱们要的东西。”
何凌风失声道:“胭脂宝刀?”
冯援笑着点点头,道:“其实,咱们早应该想到了,今天清晨那丫头被你无意中撞见,手里并没有东西,当时天色已明,外间无法接应,她们根本没有机会将东西偷运出去。”
何凌风击掌道:“对,如果胭脂宝刀已偷运出府,她们也早已远走高飞,不会还冒险留在府中。”
冯援道:“她们发现刀盒内是假货,本没有想到会那么容易再将胭脂宝刀偷到手,后来因我一时疏忽,泄漏了藏刀的地方,才被她们得去,当时已来不及传运,只有先埋藏起来。”
何凌风道:“可是,她们临时要埋藏胭脂宝刀,理应埋在‘掬香榭’附近,怎会舍近求远,埋在树林中?”
冯援笑道:“这有什么值得奇怪的,她们原来一定埋藏在‘掬香榭’附近,但那里是水边旷野,挖取不便,才趁夜到树林里来。”
两人几经推敲,已确定胭脂宝刀仍未离开“天波府”,必然被梅儿和小兰埋藏在树林内。
何凌风大感振奋道:“这真是上天保佑,老大哥,咱们先把胭脂宝刀起出来,然后守株待免,等他们今夜子时来取刀时,将他们一网成擒。
冯援也欣然同意,并且叮嘱道:“等一会取回胭脂宝刀以后,你仍回前厅去,不要露声色,咱们不仅要取回胭脂宝刀,更要查出那幕后主使的人。”
何凌风道:“小弟已经留意观察,以种种迹象推测,田伯达涉嫌最重。”
于是,便把前厅情形,大略说了一遍。
冯援听完,并未表示意见,径自滑下大树,入林寻觅埋胭脂宝刀之处。
他被人戏呼“冯猴子”,不仅外貌像猴子,登树攀枝,也跟猴子一样灵活,穿林越树,无比敏捷。
没费多大工夫,便顺利找到林中有一堆腐叶,显然被人动过。
冯援双手抡动,扒开腐叶,下面果然是新翻的泥土,而且,还覆盖着一幅丝绢,用作记号。
何凌风道:“就是这里了,老大哥请稍待片刻,我去取一柄铁锹来。”
冯援道:“区区泥地,何需铁锹。”
十指曲张如爪,硬插进土中,轻轻一提,已挖起一大块泥土。
他用徒手掘地,竟似比铁锹、锄头还要方便,不多久,便掘了一个土坑。
果然,泥中埋着一只长形油布包裹。冯援仰面长吁,道:“旷世神物,失而复得,这是令兄英灵保佑,也是天意注定‘天波府’该当振兴了。”
何凌风却凝目注视着那只油布包裹,道:“老大哥,且慢庆幸,这包裹只怕有些不对。”
冯援道:“哦!”
何凌风道:“包裹若在泥土中掩埋了一天,再挖出来,总有潮湿痕迹,而这油布却干燥如新,分明是刚埋进土里……”
没等他把话说完,冯援已匆匆解开了油布包裹,包裹中的确是一柄刀。
不过,那并非“胭脂宝刀”,而是一柄普通的厚背薄刃单刀。
冯援怒哼道:“这两个狗贱人,竟敢跟咱们玩这套掉包的诡计。”
何凌风沉吟道:“可是,她们怎会预知咱们要来,事先就准备了这柄单刀?”
冯援道:“这两个贱人原本是趁夜来取胭脂宝刀的,突然发现你也在园中,才临时想出这条移花接木的计谋,故意弄一柄刀埋在林子里趁咱们在此地挖掘,她们却趁机去取胭脂宝刀脱身逃走,‘天波府’中随时想弄一柄单刀,那还不容易吗?”
何凌风道:“如果……。”
…………………………………
第 九 章
冯援道:“别如果了,好在为时尚未晚,胭脂宝刀一定仍在‘掬香榭’附近,咱们这就追去,可能还来得及。”
怒急之下,他恨不得一步就跨到“掬香榭”,余音未落,人已像一阵风似的冲出了林子。
何凌风只得紧跟在后面。
可是,出林不久,何凌风却一把拉住了冯援的衣袖,低声道:“老大哥,请等一等。”
冯援停步道:“等什么?”
何凌风四顾一眼,并不回答,只是拉着他重又闪入林子里。
冯援诧道:“你究竟在弄什么玄虚,须知时间急迫,不能再耽误。”
何凌风摇摇手,哑声道:“小弟总觉得其中另有蹊跷,老大哥不妨去‘掬香榭’附近查看查看,但千万别暴露身形,小弟仍然守候在这座林子里。”
冯援道:“你守在这儿干什么?”
何凌风道:“小弟始终有个预感,那胭脂宝刀除非不在‘天波府’了,如在,很可能仍在这座林子里。”
冯援想了想,道:“好吧!你就留在这儿,我去‘掬香榭’,如果那边没有什么发现,我会立刻赶回来。”
何凌风松开手,目送冯援出林而去,忙转身仍旧回到埋刀土坑边。
他先将那柄单刀放回坑中,然后小心翼翼掩填泥土,重新铺上丝绢和树叶。
一切都已恢复原状,何凌风才飞身掠上附近树顶,用枝叶遮掩住身体,静静地等待着。
等什么?他自己说不出来,然而,却像一个守株待兔的猎人,显得很有耐心,也很有信心。
半盏热茶时间过去了,一点动静都没有,冯援也没有回来。
何凌风仍然动也不动坐在树上,凝神倾听着附近音响。
又过了半盏热茶光景,四周寂静如死,毫无动静。
何凌风开始有些焦急了——倒不是为了自己推断错误感到失望,而是为冯援一去不返暗暗担心。
就在这时候,“嗖”!一声轻响,树下突然多了一个人。
来人出现得实在太快,风声、人影,几乎是同一瞬间来临,风声入耳,人已站在树下,事先竟没有丝毫征兆。
何凌风吓了一跳,险些由树上跌落下来。
当他看清来人的衣着和面貌,更差点要惊呼失声。
那人一身鹅黄色衫裙,赫然竟是冯婉君。
冯婉君神色有些慌张,显然并未注意到树上有人,目光疾转,直奔埋刀处,同时,从袖中拔出一柄锋利的匕首,匆匆挖掘起来。
何凌风本想呼唤她,见了这种情形,忙又忍住。
因为冯婉君不仅神色慌张,鬓发衣衫,也显零乱,而且,左肩后部衣破现血,分明负了伤。
她怎么会负伤?又怎么知道埋刀的所在?为什么如此慌张?急于想挖掘什么……。
这些疑问,很快就获得了答案。冯婉君运刀如飞,片刻,已将那柄油布包裹的单刀挖掘出来。
但她连看也没看,顺手抛到一边,又继续向下挖。
不多久,竟然又从土坑中挖出一个包裹。
何凌风眼中一亮,他一眼就认出,那正是昨晚收藏胭脂宝刀的包裹。
原来梅儿和小兰埋藏的果真是胭脂宝刀,只不过,她们在土炕上层,多埋了一柄普通的单刀而已。
除非亲眼目睹,谁会想到土坑中居然埋着两柄刀?何凌风想不到。
精明如冯援,也同样没有想到。
冯婉君怎么会知道呢?
看情形,她不但早已知道埋刀的事,梅儿和小兰分明就是受了她的指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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