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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计划行动-第2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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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年神机妙算,他算定跳梁小丑肖振家必将再次对公墓有所动作。或者,在公墓强大的破案声势下,这个胆小鬼乖乖地把骨灰盒自个儿送回来的可能性也不是没有。
思路清晰才能办大事,刘年的思路异常清晰,那个打敲诈电话的南方人只不过是个小弟的角色而已,真正的大哥就是监守自盗的肖振家!
舍得花钱才能办大事。刘年再次召开领导班子紧急扩大会,不顾奸臣聂权的极力反对,毅然拍板决定出巨资购进红外线防盗系统!
巨资?这败家地方近两个月才卖出三个墓,十多号人工资都接不上溜儿,到哪儿踅摸巨资去呀。
要想把三山夹一沟的墓区全部用红外线探头圈起来,那得需要老鼻子钱啦——真正的巨资。刘年找人做了一下预算,没个十七八万下不来。刘处发下狠话,别说十七八万,二十七八万也要上!讲话儿这是一次投资终身受益、功在当代利在千秋的大好事,谁要反对谁就是存心不良!讲话儿要是再丢骨灰盒,我们可咋向党和人民交代!
那要吃人的架势,谁还敢反对。
但钱从哪儿来?有招儿——贷款。
便到银行去申请。结果行长连奔儿都没打,当天便批了下来,都没用走后门儿。那位说了,这狗屁行长肯定是个昏官,给这种败家地方贷款,那不是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吗?
错。行长是个清正廉洁勤政敬业的好官儿。人家敢放心大胆地批出贷款,自然有充分的依据。
现如今哪些人的钱最好挣?如下四种人——小人儿(孩子)、美人儿、病人、死人。这便是行长的依据。
——死人的钱好挣,阴阳产业比某些欺世盗名的朝阳产业都值得信赖、值得期待。别看西六沟这败家城市的各项经济指标逐年下滑,可每年到另一个世界去报到的人数却因污染的加重而稳中有升……西六沟的土地有限,墓地更有限,等别的公墓都埋满的那一天,你就是再挑肥拣瘦也得往这儿埋!
远见卓识,好行长。
钱到手了,但咋说也得节省一些。没敢用小日本的探头——太贵。用合资的,花了整整十万块。
这一天把个施工人员及监工二柱累得驷马汗流……到太阳落山之前,那开东西六沟两市之先河的公墓红外线监控系统终于如期完工。刘处很会讨价还价,在常规监控设备之外,还向厂家讹了俩大探照灯。一旦有风吹草动便可手动操作这大家什往有动静的地方照。
这天晚上月朗风清,显然并不是犯罪分子作案的最佳时机。刘年和二柱等已连续值班多日,人困马乏,也不宜连续作战。但刘尔摩斯有预感,今晚必出事儿。讲话儿今晚要是不出事儿,我这十万块钱不就白花了吗。
果然出事儿了。
出啥事儿大伙都知道了。咱专讲这事儿的后半部分。
说那合资的红外线探头虽不及小日本的原产货灵敏,但罗圈腿那国产手电的光辉终于唤醒了国货的尊严——报警器叫唤了。
说那合资的大狼狗虽不及冶炼厂那纯种货机警,但除了嘴馋点儿、生活作风那个点儿,好像还算得上是条称职的看门狗。这中西合璧的杂种有一个最值钱的优点,那就是忠诚——对老宋头儿。
当下,在老宋头儿的唆使下,大狼狗紧紧叼住了犯罪嫌疑人的裤腿。那犯罪嫌疑人惊恐万状,手中带血的镐把都没来得及扔。
第十章 咋老跟骨灰盒过不去(8)
刘尔摩斯最后一个赶到现场。体力倒没问题,刻意而为之。电影里的主要人物、正面人物都是这样的。大呼小叫的手下们闪开一条人缝,刘年踌躇满志地走进人圈,向那被按在地上的犯罪嫌疑人喝道:“抬起头来!”那嫌疑人很听话,立马抬起了头。刘年已经准备好了下一句词儿,“我就知道是你小子!”见抬起的这张脸十二分的陌生,便十二分的失望、十二分的没词儿。
但终归是主角儿,旋即发下指令:“收集证物、采集血样、押嫌疑人下山!”
手下们照办了。
把嫌疑人五花大绑地押到刘年的办公室,刘年吩咐其他人都去睡觉,单留下助手二柱陪他连夜突审。
二柱趴刘年耳朵上说:“大哥,咱是不是应该通知派出所一声?”刘年说:“屁,要是指望那帮废物,咱公墓的一万多个骨灰盒全都得被偷光喽!那小南蛮的电话已经断了一天一夜了,明摆着是人家要收手,可那小所长还一个劲儿地交代我要周旋周旋,周旋到最后一刻。这不扯淡吗?”
二柱说那咱也不能私设公堂呀,这么做是违法你知道不?刘年一听违法二字便急了眼,瞪着眼珠子骂:“你小子出息了是不?敢教训起我来了。告诉你,出了人命由我一个人担着,害怕的话就给我滚家去!”
于是便开审。二柱哪能滚,站在一旁伺候局儿。
刘年惊堂木(钢笔水瓶)一拍,喝道:“小样儿还穿个警服,说,叫什么名字?从哪里来的?”
嫌疑人铁头虽刚经历了过度惊吓,现在又坐在受审的位置上,但其神经系统显然已经恢复了正常。如何应对眼前这条装腔作势的瘦虾,铁头已有了成型的方案。
“不要问我从哪里来,我的故乡在远方。同是天涯沦落人,相逢何必曾相识?”铁头爱答不理地应答,全是唐诗宋词啥的。
一听他这么说,刘年迅速和二柱交换了一下眼色——对上号了。这小子,肯定是一个团伙的,不然咋和那小南蛮说得一模一样呢?
二柱看不过去眼,插嘴道:“我们领导问你话呢,好好回答。”
铁头斜了他一眼,哼道:“这屋里还有领导?我真是有眼不识泰山了。看来你们领导挺好奇的,那好,我可以满足你们的好奇心。不过,你们得先回答我一个问题才行。”
“可以,别说一个,十个都行。”刘年赶紧说。边说边瞪了二柱一眼,显然对他的越位举动很不满意。
“那好,领导。我问你,你知不知道你到现在为止共犯了几条罪?”
“知道,”刘年嘿嘿一笑,“我说一遍你看全不全,不全的话你补充。殴打、非法拘禁、限制人身自由、私设公堂,下一步可能还要严刑拷打刑讯逼供呢。咋样,全吗?”
铁头也嘿嘿一笑,说:“这些罪加在一起总共得判什么刑你知道吗?”
“不知道。我也不想知道。告诉你,我想和你打个赌,如果我输了,那就是判无期徒刑我都认。可如果我赢了,那对不起了,我就是给你坐老虎凳灌辣椒水也不会有人追究我。想知道赌啥吗?你小子比我清楚,就赌你是盗墓团伙的!”
一听他这话,铁头更是一块石头落了地,心说,你他妈要是赌点别的啥,我兴许还得被吓破胆呢。
见铁头有点愣神儿,刘年还以为是他的话有了效果,便抓紧进行政策攻心:“好了,我也不问你叫什么了,你只要告诉我是谁派你来的就行了。说出来不怕你上火,干你这种力气活儿的没有一个是主谋,主谋都在家喝茶水打麻将呢。你说,你在外面拎着个大镐把子出生入死,他在家喝茶水打麻将,这,这也太不公平了吧。咦,对了,你到底上山干啥来啦?为啥还打人呢?那俩噼里啪啦跑了的家伙是不是你的同伙?”
第十章 咋老跟骨灰盒过不去(9)
刘年还是嫩,说着说着又乱了节奏。
铁头脸色变得很正经,说:“大哥,你要是能把我身上的绳子松开,我立马告诉你一切。放心,就我这小干巴体格,跟你似的,不够边上那哥们儿一把捏的,你还担心我跑了咋的?”
刘年一听也有道理,便示意二柱松绑。二柱便去松了绑。
铁头龇牙咧嘴地活动了几下胳膊腿儿,然后很正经很严肃地说:“实话跟你说吧大哥,今天兄弟我倒霉透了。我是上山来下套的。我爹说过,顶着月亮下的套子能套住兔子王。我刚走到你们公墓附近,不知从哪儿刺棱一下子蹿出俩黑大汉,不知是人是鬼,吓了我一大跳。那俩玩意儿说话了,说你他妈的瞎了眼咋的,这条兔子道我们哥儿俩都下了一年套了,你想抢生意也得事先通知我们一声啊。我一听这不是明摆着熊人吗,让你们哥儿俩说,有兔子道留着给谁谁专用的吗?我当时便气不打一处来,一对二和他们整了起来。要不是你们及时赶到,没准我得吃亏呢。真得谢谢你们,刚才绑我的事儿就算了,明天我让我铁子给你们送个锦旗来——”
“住口!”刘年一声断喝打断了他的瞎白话。
“小样儿瞎话儿编得还挺溜啊,你以为我幼儿园刚毕业咋的。别画弧,赶快从速招供今天晚上到底是咋回事儿!”
气急败坏了。
铁头的脸色变得不正经了:“干哈呀大哥,我实话实说你不信,那好,我这就挑你信的说。我吃完饭闲着没事儿看电视,就听一个姓黄的喊球进了球进了,踢球的洋鬼子灵魂附体,连球带人一起踢进罗锅山公墓去了。我就拎个镐把上山来找球,结果和足球流氓打了起来。就这么简单。这回你信了吧。”
说完还盯着刘年笑。
刘年脸都气成茄子皮色了,大叫:“二柱,快把这小子绑上扔仓库里,待明天早晨冻清醒了再审!”
于是便真给扔仓库里冻了一宿。那仓库里除了破骨灰盒就是纸牛纸驴,把个铁头吓得一宿没敢睡,一闭上眼睛耳朵眼里就响起老肖家墓里的麻将声。幸亏有两个乖巧的小耗子和他做伴,不然的话这凄苦的长夜不知将如何打发。铁头当时便发下毒誓——戴眼镜那瘦虾,老子日后不整得你蜕了皮老子就和你一个姓!
铁头能在第二天早晨获得自由,这还得感谢一个人。按理说他应当派他铁子去给这个人送封感谢信才是。这个人是谁呢?正是奸臣聂权。
那聂权当晚也在场,见刘年办了件如此露脸的事儿,心里老失落啦。从下山的那一刻起便琢磨着咋能再坏刘年一把。刘年夜审铁头时他扒着门缝听声儿,铁头那些硬词儿他听得真切,暗叫,这小子真够爷们儿,不招就对啦,挺住喽,真灌辣椒水咱也不能招!
铁头被押进仓库后,聂权曾想过要开库放人。但脑子聪明的他很快又有了更好的主意。刚才他们说的非法拘禁啥的那可都是真的呀,我何不这么这么这么着!
想好了主意便回家去睡觉。单等到八点钟上班的时候,到街上的公用电话亭以普通群众的身份给县人*制办打了一个电话,说罗锅山公墓搞非法拘禁你们是否应当管一管……
普通群众的声音通常是很受重视的,二十分钟后刘年办公室的电话响了,是派出所所长。小所长说你做好值班记录就行了,快把人放喽,不然的话人家可要告你。刘年说你该管的事儿没管明白,别人替你管了你咋还不乐意了呢。告诉你,你也别再指望我给你出办案费吃喝费啥的啦,这案子我不麻烦你们啦,我自个儿能破!咣的一下摔了电话。
第十章 咋老跟骨灰盒过不去(10)
再过十分钟电话又响了,这回可非同小可,是市民政局一把手局长。局长说你快把人给放了,别的事以后再说。刘年说我的案子已经有突破性的进展啦,再给我一个小时的时间我就能拿下这小子,到时候他咋告都白扯啦。局长说你听不明白中国话咋的,市人大的领导都过问这件事了,你要是再不放人,我这个局长你来当得了。咣的电话撂了。
得,有啥说的,放人呗,谁让咱官儿小呢。边通知二柱放人边骂,这是哪个王八蛋把事儿捅到人大去啦,操,一定是那两个逃走的同伙!
他冷不丁想起一件重要事儿,忙喊住二柱,吩咐他暗中跟踪那小子,看他往哪儿去,跟谁接头。二柱自认为干这种事最拿手,答应一声“好嘞”便下去放人跟踪不提。
这边刘年独自站在办公室里憋气窝火,嘴里不住念叨,“功亏一篑、功亏一篑。”抬头要仰天长啸,可这一抬头不打紧,无意间看到了远处山包上好像有人在活动。闲着也没事儿,拿望远镜看看吧,没准儿又是盗墓的呢。这一望可更不打紧,但见他口中恶狠狠地骂道:“我说呢,原来你他妈的在这儿猫着呢!”
——那俄罗斯望远镜够狠,毛蛋儿趴山包上向这边张望的小形象清晰地出现在镜头里。
看着看着,刘年不由得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一扬手扔了望远镜,大踏步走到院子里,喊来老宋头儿,边指着对面的山包边冲老头儿耳语。别看这老宋头儿说话就跟刚从坟堆里爬出来似的,可耳不聋眼不花,领会领导意图更是比年轻人都来得快。当下,老头儿牵来大狼狗,学着领导的样子边朝山上指了指边冲狼狗耳语了几句,那狼狗便一杆箭似的冲了出去。
刘年反身进屋,捡起望远镜继续观察……不一会儿,就见毛蛋儿撒丫子往后跑,狼狗随后杀到。咦,狼狗咋站那儿不动了?废物东西,咋不快下去追呀!
看来指不上这杂种了。刘年再次扔了望远镜,冲出办公室,亲自出马去追毛蛋儿……
不提。
说瞄着二柱和刘年都下了山,聂权又打起了坏主意。他心里合计:那个谁谁谁咋他妈还没信儿呢?是我没说到位还是他真的是个六亲不认的白眼狼?不行,我得再给他加把火。
便往兜里掏电话本。坏了,那小本丢了。聂权急出了一脑门子汗,那小本上记了不少举报电话、告密电话,这要是被刘年捡了去,不得立马召开全体紧急扩大会议批倒批臭我聂权才怪。
便很闹心。但再咋闹心也不能误了正事,琢磨着档案室那台电脑里不还有另一个家属的名字吗,那个家属前几天还被刘年他们找到山上来着,我何不再动员动员他。只是名字实在想不起来了。便偷偷进了档案室,打开电脑。
一看不打紧,吓了一大跳。他清清楚楚地记得是把那个带电话号码的名字给删掉了,另一个不带联系方式的名字没有动……可眼前这电脑上咋正好调了个个儿呢?真出了鬼了。
聂权也是无神论者,他这样解释——肯定是那天太紧张,删错了。也好,省得我再费劲去找另一个了。他想。便将那上面的名字和号码抄在手心上。抄完后再一次把这些数据删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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