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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老婆是重生的-第4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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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人比着廊柱道:“那时候,我才这么高,你来看,这儿还能看得出当时划下的痕迹。当时只盼着快快长高快快长大,用小刀在这里做记号,只盼着来年再比比,看自己能长高多少。就为这个,还挨了老祖宗好生一顿教训,罚在书斋里默书,禁足三天。”
大山只默默的听着,在老人的低诉里,试图感受那些尘封在历史深处的往事,人犹在,而往事,已不可追。
老人感叹道:“当年一道玩的伴当们,有在兵荒马乱中去世的,也有在文革中……”他顿了下,好半天,才再次开口,“剩下的人,也都风流云散,散落到世界各地。这栋祖产,唉,如今也要易主了,我这把老骨头,也将埋骨异乡,这儿,我舍不得,却也必须舍得。每次回来,恍惚着总能看见昔日种种,看到儿时的自己和玩伴们在这儿笑啊闹啊,我的心脏,真有点受不得这些伤感了。孩子们在外边长大,住惯了洋楼,对老房子也没得感情,干脆一就给处理了干净。”
老人掩不住伤感,唏吁了好久。
“爷爷,我喜欢这房子,我会好好爱护它,如果爷爷将来有机会回国,再来北京的时候,欢迎爷爷回来看看。”大山很诚恳道。
“好孩子,好孩子!”老人拍拍他的手,声音伤感,却也有欢欣的安慰,“爷爷相信,你会是这栋老屋的好主人,能把它托付给一个好主家,老头子也算放心了,放心了。”
向外走时,老人突然走到一棵合抱粗的柿子树下,摸着树干,老泪纵横,久久无语。
“爷爷,这树,是您以前种的吗?”大山忍不住追问。
老人摇摇头,又点点头,“这是我哥哥亲手种下的。那时候,他还是一个刚出校门的热血青年,满怀抗日热情,他说他要去参加革命,把日本人赶出中国,拯救千千万万受苦的同胞。走的前一天,他上街,买回一颗小树苗,我帮他扶着小树苗,看他用手一点点添土,然后浇上水。他说,等来年春天,小树发芽了,他会回来看我们,再给小树浇水。那时我还是个孩子,哥哥走后,诚心诚意的祈求小树苗一定要争气,千万不要突然枯死。可是,小树苗最后活了下来,一年又一年,它越来越茂盛,春天来了又去,去了又来,我的哥哥,他再也没有回来,没来得及为它再浇一次水。”
“这么多年过去了,这棵树,长成大树,它老了,却还是这样充满勃勃生机,如果它生而有灵,不知道会不会记得,那个为它洒土浇水的栽树人?”大山情不自禁也摸摸它粗壮的树干,忍不住叹息道。
老人欲言又止,似想说些什么,最后却只黯然长叹,什么也没讲,只是不舍的一再摸着这棵老树。
半天,他取出一个瓶子,蹲下身,在树的根部,一点一点装了满满一瓶的土,不时有液体滑落土中,一起被装入瓶中。
“我有它,以后不管走到哪里,它都会陪着我,百年以后,我要嘱咐后辈,把它和我的骨灰混到一起。”老人珍而重之把这瓶泥土收好,仿佛他手里拿着的,是价值连城的无价之宝。
“爷爷,你放心吧,我会好好保护这棵树,我不会伤害它,我保证!”大山上前一步道。
“孩子,你有这份心就够了。”老人不舍得再三打量着树,道:“有生自有灭,人既如此,树岂能例外?生生死死,皆有定数,老头子刚刚也想为老伙计求个情,回头想想,又何必呢?活了今日,能逃得过明朝?顺其自然吧。”
他指指头顶的鸟笼,道:“老头子刚回来,一个人觉得寂寞,便买了两只画眉鸟,日日听它们唱唱歌,也消磨了不少时间。小哥喜欢,就自己养着,不喜欢呢,就替我帮它们转送给爱鸟的老人吧,终归是习惯了家养的鸟儿,放出去,怕是自己觅不得食,生生饥渴而死呀。”
大山放慢脚步,默默陪他,穿过抄手游廊,一直走回前院。
等在前院的唐援朝站起身,“大山,看仔细了?满意的话,今天就跟这位老人家去办过户手续吧。”
大山点点头。老人走出门,回过身来,自己亲手把门一点点关上,锁好。
退后两步,仰头打量着高高的门楼,站身边的大山,只听他嘴里喃喃低语道:“走了,走了!都走了,我也该走了!”
第七十七章 遛鸟
房子买下来了,大山的心也安稳了许多,好似一直在空中漂来漂去任风吹雨打的浮萍,终于可以落地生根。
房子之于人,不仅仅是家,也是一种精神上的寄托。那是一种脚踏实地的感觉,租房和借助他人屋下绝无此感觉,大山清楚的意识到。
话说,那么大的房子,只两个孩子住进去,确实空旷了些。大山没有立刻搬进去,总要里里外外先打扫一遍,有些日常用品也需要时间慢慢添置。
暂时还住在租房,怕饿着那两只画眉鸟,大山把鸟笼拎了来。“瞧,这鸟儿多漂亮?哥哥不在时,正好与你做伴!”他这么对董洁说道,自家也十分欢喜欢这两只小精灵。
家里多了两只鸟儿,凭空多了一份生气,只一点略有些困扰。
这鸟儿叫早。每天一大早,人还没起床,这鸟就先叫上了。现下居住的屋子不大,一声声清脆的叫声,听着就格外清晰。
大山睁开眼睛。他倒是习惯了早起,只是平日里,若无事,董洁一定缠着他多赖会儿床,不许他一个人先起。这会儿工夫,董洁坚决不打算起床,白天觉得悦耳的鸟叫,便成了一种扰乱,她一扯被子,蒙上头,翻个身继续睡。
大山想了想,反正也不觉得困,干脆,出去遛遛鸟吧,也省得它们在屋里叫得欢,打扰董洁休息。
一路上,时不时可瞧见早起的老人遛弯,也能看见许多上了年纪的老爷爷,提着鸟笼极悠闲的随意走着,有的双手各提一只,有的双手各提两只,或上下轻悠,或左右慢摆,自得悠闲。时不时还能看见三五成群聚在一起比比“放份儿”,就是比谁的鸟儿漂亮、鸟儿笼子独具匠心、鸟叫的声音好听、玩儿的花活儿多。
一般是上了年纪的老人好摆弄这个,年轻人有,小到自己这份上的,大山还真没看到过。一路行来,路上的人不免对他行注目礼,一些提鸟笼的老爷爷,对他和蔼的点头微笑,不时也搭上几句话。
偶尔会听到鸽哨声,仰头望,便见蔚蓝的天空下,有鸽群随风掠过,与古树、红墙、胡同、老院子相互映衬,构成一幅和谐、安详的画面。
走到一处小小的绿化带,大山寻了个青石凳坐了下来,把鸟笼放到一边。嗯,在这儿坐会儿,回去的时候,拐到卖早点的铺面,买上两份早点,他在心底盘算着,到时候,小洁洁也该起了吧?这丫头,许是身体不好吧,打小就喜欢睡懒觉,每每大言不惭的振振有辞,说什么“睡觉睡到自然醒,人生一大乐事是也”。有时候,他不免怀疑,这丫头不想上学,是不是也因为上学得早起,睡不得懒觉呢?
“大山?”
一个略有些迟疑的声音,打断了他的冥想。
“啊,爷爷,是您啊。”
大山抬头,认出来人是自己的房东张大爷,连忙起身,“张爷爷,您好,在这儿坐会儿?”
张大爷放下鸟笼,也不跟他客气,一屁股坐石凳上,“大老远瞅着象你,我刚还没敢认,怕自己眼花看错了。怎么,你也喜欢这玩物?”
“一个爷爷送的,早上起来,左右也没啥事,正好出来遛遛鸟。”大山笑笑,“以前都没注意到,原来咱们这片儿,喜欢玩鸟的老人这么多啊。”
张大爷自豪道:“那是,咱老北京,祖辈就好这个。老话说,‘养鸟遛鸟,遛的是鸟,练的是人,心变宽了,体变壮了,日子过得就豁亮。’”
他把两人的鸟笼都提到近前。“你这画眉鸟,漂亮倒是漂亮,不及我这黄莺叫起来清脆。黄莺最容易伺候,还能模仿喜鹊、红子、蛐蛐的叫声,咱小门小户,喂养起来方便。”
大山凑跟前,仔细打量,“我不懂这些,瞅着都差不多,都挺好看。”
张大爷伸手逗弄着笼中鸟,撮唇学几声维妙维肖的鸟叫,引得几只鸟越发的叫得欢畅了。
张大爷对大山兄妹俩印象很好。平日里,唐家的爷爷奶奶和韩父韩母都来瞧过两小,人老成精,自然瞅得出那几人都带一股有别于他们这些平头百姓的气势,便是常来常往的一对像是两小父母的年轻男女,瞧着也像富贵好人家出身。
北京人都能侃,“大气”可说是北京人的普遍特征。他们的生活方式,几乎无不带有“大”的味道,干大事、说大话、讲大道理、讨论大问题。就连聊天也叫“侃大山”。
董洁是这么跟大山形容的,今日里他也算是结结实实领教了一回。
“咱北京是什么地儿?自打古时候起,就是天子脚下,跟皇帝做邻居的地界儿。”
老人从过去开始侃起。大山是个好听众,听得津津津有味,聚精会神。他喜欢听老人讲古,许多历史典故一一讲来,如数家珍,间或穿插着自己几十年人生经验的体悟,大山一向认为,听着能长见识。
北京作为国都,官大官多,官是城市的主体,官本位是城市的主流意识,在过去就形成了“贵不一定富,富不一定贵;贫不一定贱,贱不一定贫”的与其它地方不同的特色。
以王府为代表的贵族,在皇帝之下、万民之上,能不为贵?但王爷的收入只是宗人府给的例银、挂官衔得的俸禄、皇上的赏赐,虽比百官和百姓多得多,但历来的王爷都不是大富之人,因为皇帝不会给他太多,因此是贵而不富。
商人虽富,但没有官衔就不能称贵,即使是同仁堂那样受五品顶戴,在人们的心目中它仍然只是个药铺,没人拿同仁堂当衙门,尽管它有专供皇宫的御差。商人再富,也要仰承官府的鼻息,就是来个衙役敲诈勒索,也得忍痛割肉,就是地痞流氓也能挤兑挤兑他,因为他富而不贵。
贫不一定就贱。有很多八旗子弟,甚至是皇族后裔,由于灾害或疾病等原因,钱粮已入不敷出,只能象曹雪芹那样“举家食粥酒常赊”了,但他们始终抱着咸鱼翻身的一线希望,穷死也不放下贵人的架子,绝不从事“卑贱”的行业,以免被别人看不起,断了东山再起的后路,使子孙后代再无出头之日。
贱不一定贫。何为贱行?就是伺候人的差事,虽然满族人自称奴才,但要看给谁当奴才,如果伺候的只是皇上或王公大臣,不仅不为贱,而且还列在贵人的行列,俗话说“宰相家人七品官”嘛,那些连平头百姓都伺候的人就归为贱人了。
在北京,社会地位的高下,还有个奇怪的标准,例如修脚比剃头的地位高,因为剃头必须站着剃,即使是给叫化子剃头也得站着,所以他比谁都低;而修脚则是坐着修,即使是给皇上修脚也可以坐着,他和谁都是平起平坐,所以比谁都不低下。
张大爷骄傲的笑笑:“我祖上就是修脚的,祖上传下来的一句话,就是咱这手艺,不丢人。”
老人说着,自己泄气道:“如今世道变了,有钱有权的就是爷,没钱,甭管你做的是什么,甭想活的光彩,趁早挟着尾巴做人得了。”
“前街的小六子,从小就张八样儿,走哪都不受待见,见天的不寻思正经事,今天偷只鸡,明儿窜人家里顺几样值钱的玩艺,最后把自己个儿给整到局子里了。按说,这小子这下子安份了,可这辈子也毁了,哪家闺女肯嫁这么个人?也甭想找到正经工作了。可蹲了几年出来,人自己摆摊没多久硬是折腾成万元户,胳膊里跨的姑娘时常换,个顶个的漂亮。这世道,真是让人搞不明白,拎不清了。”大爷发牢骚道。
大山只是笑,关于干个体致富方面的事,他知道的自然很清楚。其实,在这个人人都向往铁饭碗的年代,能够顶着重重压力下海经商的第一批个体户,都有值得让人佩服的一面。
“对了,刚租房那阵儿,你不是打听附近有没卖房的吗?有了有了,爷爷头前还寻思着,今天找个时间与你说道说道,可巧在这儿碰上了。”
那个啊,大山想说自己已经不需要了,却见这大爷自顾自张口道:“这人的事,要不怎么说让人弄不懂了呢?我今儿说的要卖房这家,也是知根知底的老街坊了。他们家祖上倒也发达过,在邻街买了还算宽敞的一进四合院。眼下,老天爷不开眼,他家忽然就遭了难。我这老街坊的儿子,闹腾的历害的那几年,下乡去了黑龙江垦荒,要说头些年,知青闹着回城,他们家没门路,可儿子也得回来呀,回来了就得吃饭。可一时半会儿,哪那么多工作岗位可安排?居委会登个记,就成了待业青年。只能四处打打零工贴补家用,媳妇倒是进了一家工厂做工,可也赚不了几个钱,许是垦荒那几年累过头,我这大侄子自打回北京,没工作心里也上点火,渐渐的身体就不行了。为了给他省下钱来吃药看病,燕子,就是他女儿,和你大小差不多的女孩子,学习好着呢,去年不得不辍了学。”
老人长吁短叹,“这不,前几天,医院诊断下来了,说是胃出血,得动手术,他们家一贫如洗,哪里拿得出这笔钱来?老街坊们也不宽裕,帮不了什么,没得法子,就想着把房子卖掉,不管怎么着,总得先救命哪。以后寻个地方租住就是,唉,人贫命贱,哪儿呆不下呀?卖了就卖了吧。可这一时间,却到哪里找买主去?他这边等钱急用,人家还不把价钱压的低低的?街坊们碰头想辙,有人就提起你娃,说是前阵儿,你打听附近有没有房子卖。小哥,你嘛帮帮忙,就买下来吧。他们家的房子挺宽敞,比大爷的房子可好多了,买下来,不吃亏!”
第七十八章 升米恩,斗米仇
却说那大爷不由分说,攥住大山的手,只道:“来,现在就走。反正离的也不算远,你随我一起过去瞧瞧。”
大山有些为难,他看看天色,略做推托道:“爷爷,这也太早了吧?”
“我那大侄子住院,他媳妇跟前伺候,家里只燕子一人。那丫头向来勤快的很,这时候早起了,办正事要紧,大山,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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