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丹凤朝阳-第5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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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像……
以前她看过的一部千与千寻。
穿过那道门,门后面是一个光怪陆离的,充满危险的世界。而要回去,也还需要再从来时的那道门返回。
潮生不知道,宫门内外的两个世界,究竟哪一个更加危险?
车子走的不快不慢。因为有人,也有东西,所有比走路快不了多少。四周渐渐的不再像原来一样寂静,开始了有其他的声响。
人声,车响,马嘶,叫卖声,还有远处隐约传来的锣鼓声……
这些声音如此普通,可是却是久违了!
潮生眼睛一热——
她忍不住那股热意,只能把脸转到一旁去。
原来这个世界是这样的……
是真实的。
她是真实活着的——
她活着离开了那皇宫。
潮生从来不知道这些市井嘈杂交混的声音,听起来竟然如此亲切、如此温暖,比她从前听到过的其他任何美妙声音都还要动听。
等她镇定下来,再看春墨的时候,春墨的眼角也犹有泪痕。
……呵,原来大家都一样。
两个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有些事情不用说出来,彼此也都能体会。
她们到达之前,六物都已经安置妥当,米,水,碗筷炉子这些都已经在吉时搬进去,安放在特定的地方,然后她们才进了宅子。四皇子还带了一块旧居的泥土,安置在新宅之中。
潮生她们忙着安置搬迁,这会儿就显出潮生的明智了——她早上吃得饱,到这会儿还有体力,而且也不算饿。
其他人,比如春墨就不大行了。本来就紧张,早饭也没吃几口,一直忙到半下午,连口水的空儿都没有。
收拾好了主屋,潮生还见到了新的书房。
这间书房当然比华叶居里那间要大得多了,四皇子的书多,以前架子上放不下,只能放箱子里。书房里摆不下,只能挑出来一些和杂物们堆放在一处。现在这些书籍都可以扬眉吐气迁到书架上去了。潮生斟酌着,何处摆个花瓶,何处挂放灯盏——现在也只是粗略收拾,四皇子看过了,自然还会再有所调整。
八皇子兴奋地在廊下跑来跑去,就像出笼的小鸟一样,看着什么都觉得新鲜。
厨房还没有开火,只能让四皇子他们也先吃些点心之类的充饥。不过好在热水还有。
四皇子拿了一块糕,转头看了潮生一眼,将糕递给了她:“你也垫垫吧,等下还要得忙。”
潮生只能双手接过,又道了谢,才小口小口的把糕吃了。
“四哥,你这宅子真大。”八皇子说:“后面还有花园对不对?我听人说这里的花园很大。”
“你想要看,等下让人领你过去逛逛,只是不可以自己乱跑。”
“我知道。”八皇子点点头,他手上拿点心沾了些渣儿,潮生忙取了布巾替他擦手。
“四哥,将来我大了也能出宫,我就让父皇给我指一栋和你近的宅子,天天来四哥这里住。”
四皇子笑着说:“好啊。”
到了黄昏时分,大致上收拾好了,四皇子领着众人祭拜,案上摆了汤果,酒菜,香烛。众人饿着肚子拜完,拿了金箔纸钱到新宅门外烧化,就算是祭完了。
谢天谢地,终于能吃上饱饭了。
众人就算有多少想法儿,这会儿个个都饿得不轻,又累得半死,有人饭也没吃就一头倒在铺上睡熟了。
潮生也觉得腰快直不起来了。
她还一向觉得自己体力不错呢。
和她比春墨更不济,一口饭送进嘴里就那么含着了,没怎么嚼就囫囵咽了下去。
“对了,你注意了没有,”春墨说:“那边院儿里的人,刚才帮忙的时候我见着两个,是内侍监拔过来的人。”
“嗯,看见了,不过没得空儿说话。”
春墨把茶倒进碗里,就着菜三口两口把饭扒完:“她们应该也是今天来的,不过比咱们早到一会儿,论理,她们该先来我这儿报备一声。”
“许是今天忙,没顾上吧。”
“嗯……”春墨说:“明天要是我不得空儿,你就去问问。她们名册应该已经送来了,暂且分派些活计,别让她们闲着磨牙生事儿就行。”
潮生点头说:“好。”
吃过了饭春墨还得去四皇子那里服侍,潮生回厨房去帮忙。
李姑姑适应环境忒快了,一刻都不用,就已经完全占领了这块儿新地盘儿,指挥着一帮子人忙得团团转。大到吗锅铲炉灶,菜蔬米粮柴薪,小到油盐酱醋茶这些,全都一一整理出来,分派得井井有条。厨房忙而不乱,炊烟袅袅的升了起来。
熟悉的稻草烟气又弥漫开来,夜色降临,天幕上月亮就像锦纸剪出来的一样,薄薄的贴在头顶。
潮生忙完了手里的活计,在灶房门口的石砖上坐下来。
真的出来了?
对,出来了。
第96章 重逢
昨天迁进来,忙乱不堪,又心情波荡,也没有好好看清这所宅子。
宅子很齐整,也很宽敞。二门外潮生当然去不得,但是只是内院和花园,己经够转半天的。不像以前住在宜秋宫的时侯,一个宫里住着三位皇子,挤得要命,而且毫无隐秘可言。八皇子在这边儿游戏,扣涛阁那边听得一清二楚。二皇子那边做什么,华叶居这边也是明明白曰。
现在府里还显得空荡荡的,但是过不了几天,四皇子妃就会嫁进来,她带来的嫁妆、人手,就会让这里变得热闹起来。
也会变得复杂起来。
潮生取了名册,内侍监从掖庭拨了不少人手过来,这些人具体做些什么,可不是潮生能做得了主的。虽然她们是一直伺侯四皇子的,按理说现在也该接着贴身伺侯。
可是,难保没有什么变动。比如,如果四皇子妃更看重谁,乐意提拔。又或是四皇子觉得人不够使,要再找几个——春墨这个第一位置就可能不保。
至于潮生,她倒是不担心。
大不了打发她去厨房,她还乐意当个烧火丫头,天天和李姑姑凑在一块儿呢。
她还没进门,就有人从屋里迎了上来。
“这位姐姐好。”
那个姑娘朝她一福,潮生也还了一礼。
“不用客气。”
“姐姐定是殿下身边的人了?我们原说这就过去,结果上午拾掇东西就耽误了。”
“不要紧,谁来都一样。”
但是当然是不一样的。
如若不然,春墨为什么不自己来?
因为她自持自份哪。
而让潮生过来就好说一些。
潮生跟着她进去,屋里收拾的干干净净,不过潮生一眼方到衣箱上头还有包袱没有打开。
应该不是衣箱不够,装不下东西。
而是她们没打算在这儿带待。
也是,这个院子她们只是临时挤一挤,等回来谁被派到哪一处当差都说不好,现在安置下了,等回来差事变动了在去别处,又得从头再整一次。
。姐姐请坐。这屋里也没有茶,实在怠慢了。”那个姑娘笑吟吟地说:“我叫莺歌,这位姐姐怎么称呼?”
潮生一笑:“我叫潮生,是春墨姐姐打发我来问一声,为你们安置下没有,可少不少什么东西?要是有什么不便的尽管说。”
这些掖庭来的不比她们,整个儿家当都一起过来了,用熟的东西、使惯的家什。这些宫女在掖庭处境如何潮生不清楚,但是她们被拨到王府来,一人恐怕就是两身儿随牙衣裳和各人攒的一点小私房——如果有私房的话。
即使有,也是很有限的。掖庭里宫女没上万也有几千,都是熬日子,靠一点傣禄,没有些外财赏赐实在攒不下来什么钱。
而且她们是新来的,不比春墨潮生她们资历老。
莺歌说:“春墨姐姐想得周到,我先替大家谢过了。我们一共八个人,潮生姐姐现在要见见么?”
莺歌身材高挑,一双丹风眼,看起来比潮生老成。可人家就是一口一个姐姐的,态度拐得很低。
潮生点头说:“我拿着名册了,到时侯各人当什么差事,要等主子分派,”
皇帝给四皇子派了个管事——当然,也是太监。潮生昨天匆匆看见一眼,姓齐,三十来岁,面白无须,板着一张脸,看起来并不是个好说话的人。
不过潮生觉得这样到挺好。
她可不止见过一个口蜜腹剑,脸上笑呵呵,脚下伎畔子。
这种严肃型的,一板一眼说不行就不行,行事大多是按规矩来。
只要不犯规矩,和这样的倒是好打交道。
“她们几个在屋里,还有两个打水去了。”莺歌正说着,外头有两个人抬着水进了院子。
其中一个住屋里望了一吸,忽然站住不走了。
“潮生!”
这声音既熟悉又陌生,潮生抬头看去,那个喊她的人愣在那里,脸上的表情要笑不笑,要哭不哭的,看样子是想走过来,可是手上却还抬着水桶。
潮生也愣了。
“满儿?”
一别两年,满儿的模样大变,她要不先开口,潮生真的认不出她来她的个子比分别时起码高了一个头,头发高高挽着,穿着一件葱绿色的衣裳,方起来亭亭玉立,哪还找得出过去那个粗使丫头的半点儿影子?
“潮生!”
满儿终于回过神来放下手里的桶,快步跑了过来。
潮生伸出手去,满儿紧紧握住了她的手。
“潮生,你,你怎么在这里?”
这句话潮生还想问她呢。
不过不用问,她已经明白过来了。
满儿和她当时一起出的洗衣巷,她到了东官,满儿去了掖庭。那么长时间也没个消息,不知道她被分到了哪一处做事,也不知道如何跟她也没有消息。
原来想着这一出宫,将来想见面就更是遥遥无期了。
可是怎么都想不到,居然会这样巧!满儿她竟然就在内侍监拨过来的八名宫女当中!
“我……我伺候四皇子的。”
满儿咬着唇,眼圈红红的,硬忍着泪,笑着说:“怎么这么巧……我还想着这一来怕是再也见不着你了呢……”
“嗯,是巧。”
莺歌已经回过神来,笑着说:“哟,原来你们早就认识?”
满儿点点头,不过看她的样子,和莺歌儿并不怎么融洽。
潮生在宫里这些年,眼光也不是当初可比。
至少满儿和这个莺歌之间的僵硬,一点头,一句话,就能够看得出来。
潮生不能久待,身上事情太多。她只能告诉满儿她现在住在哪里,又应诺她:“等过了午不怎么忙了,我来寻你,或是你去找我都成。”
满儿拉着她的手不舍得松开。
“那,回头我去找你。”
“好,我等你。”
莺歌笑着说:“那满儿,你送送潮生吧,你们也好说说话。”
两人出了屋子,满儿的泪一下子止不住就淌下来了,她忙抬手去擦,可是前面的擦掉,后面的又落下。
“别哭,不要哭。”
潮生也替她擦泪。
四皇子新迁进来,马上又是大喜的日子,这流眼泪说大不大说小不小,也是个过错呢。
“我知道。”满儿吸吸鼻子:“我就是没想到,还能再见着你……”
“嗯,我也是。”
两人又走出几步,满儿小声说:“原来你离了那里,就去伺候四皇子了?我当时只知道魏公公是东宫的人,可是并不知道你的去处。想在人捎个信儿也不成。你要是也在宫里,就算见不若面,捎个口信儿总是能办到的。结果,这真是缘分,那是斩也斩不断的,你瞧,咱们在宫里见不着,到了这儿可不又在一处了?你一直伺侯四皇子吗?我们前几天打听消息,光知道有个春墨很得势——”
果然,春墨真是声名远播啊。
潮生觉得自己低调还是有好处的。
“嗯,我主要在厨房做事,闲了的时侯也做些针线,春墨姐姐伺候四皇子有好几年了,说话自是有份量的。”
“嗯,那,你先去吧,我不多耽误你,咱们回来再细说。”满儿忽然凑近了一些,小声嘱咐:“那个莺歌,原来和我们不在一处,这个人不是怎么靠得住,她要是和你套近乎,你可防着点儿。”
潮生点头答应:“我知道了。”
满儿一直送到岔路口,还站在那里好久。潮生回头两次,都见她还没有走。
走出老远了,潮生还是有种不其实的感觉。
她真的见到满儿了?
真想不到……竟然这么巧。
满儿看起来可是脱胎换骨了,全变了一个样。
不过还是很爱哭。
当初分别的时候她就哭,现在重逢了她还是哭。
不过到底不是小姑娘了,她现在也知道有人“靠不住”,还知道要“防着些”。在洗衣巷时她可不懂这些。
也不知道她这些体验是受过什么挫折才换来的。
一定不愉快。
成长和成熟从来都不一件快乐轻松的事情。
很多时候都是血淋淋的,充满了创痛。
潮生自己如果不是挨过那一顿扳子,也看不清楚宫廷争斗的黑暗残酷。
她回了屋,珊瑚赶紧过来说:“潮生姐,刚才小顺来过,说找你有事呢。”
“哦?他人呢?”
“他说让你去书房。”
潮生点头说:“我知道了。”
多半是为了书房里一些摆设的事。
搬迁的时候,为了方便稳妥,一些易碎的东西都是层层包裹好放在箱子里的,昨天忙乱,也没来来得及都拾出来,不过是把容易分派的东西先安置了。那些零碎东西小顺只怕寻不着。所以才来找她。
潮生一边出门,一边问:“你春墨姐姐哪儿去了?”
珊瑚看看门外,小声说:“温家来人了,春墨姐姐到正屋那儿去了。”
潮生点了下头。
珊湖有些好奇地问:“潮生姐,你眼怎么红了?”
“哦,进了沙子,揉的。”
这个借口其是老到极点,顺口就来。
珊湖并没追问,惦起脚来,悄悄说:“温家的嫁妆,好像有点儿不妥呢。”
“什么?你怎么知道?可不能乱说啊。”
“不是乱说,我听春墨姐姐说了一句,那床头雕板好像裂啦。”
潮生吃了一惊。
怎么会出这样的岔子?这在世人眼中可是大大不吉啊!
第97章 裂痕
床在古人生活中的地位可是至关重要,尤其是这是婚礼的那床。新娘家打的家具中桌椅、箱柜、马桶、几案,可是这些加起来也统统抵不过一张床的份量和意义。
各地风俗不同,有的地方床和其他家俱一起都是女方打制陪嫁。有的地方却要求必定由男家来置办这床。匠作监的人过来时曾经提过一句说,温家这张床不管是木料、式样、手艺那都没得说,就算让匠作监来做只怕也做不出一样的来。
因为床头好像浮雕的是同心如意纹,所以又叫同心床,也可叫如意床。
反正不管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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