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竹与剑-第5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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义,眼睁睁看着你的属下被我宰杀后却缩着狗头连声大气也不敢吭?”
单光的吼骂叫嚣带着无比的讽辱与讥刺,更是那般粗变及横暴,他那沙哑中含蕴了狂虐的语声飘扬在冷瑟的夜空,袅绕于黑沉的林隙,也传播在岑寂的旷野里,但是,除了隐隐的空洞的渺渺语声在消散,凄凄的寒风在吹扬,却没有引起丝毫反应,紫千豪并未出现,连一丁点可疑的征兆也夫曾发生.一切如是照旧.那种令人窒闷的照旧!
面孔上的肌肉抽搐着,眼皮子在跳动着,单光的脸容显得可怕的狰狞与阴森,他长长吸了口气,像是要压制住心头那一股激荡的怒潮,然后,他开始沉重的举步行向黑檀木林子里。
紫千豪,他在哪里呢?当然,他并没有走远,也无法走得远,现在,他正隐伏在一株檀木树上,借着枝桠的阴影为掩护,将全身的重量倚托在一根微微斜起的横杆上,他的面色是那么灰白,那么憔怀,又那么衰疲,而比这些有形的创痛更深的,却是他那无形的悲楚与哀伤,此刻,他心中宛如刀割,肝肠寸断,他以毕生所未有的忍耐力来压制着那一片汹涌的凄论与仇恨,他尽力使自己不至于颤抖,把牙齿深深陷入下唇,他的脸庞肌肉亦因身体上与精神上的痛苦而一阵一阵的痉挛跳动着,这位孤竹帮的首领,西陲一带的武林霸主,双目中全已嘘满了莹莹泪水,英雄并非不落泪,只是未到伤心处,如今,紫千豪已经悲痛到了极点……
天下有什么事比眼睁睁看着自己的手足弟兄遭受残杀而自己又束手无策的感触更令人悲愤的?天下又有什么事比耳闻强仇叫骂羞辱而不能挺身以惩的懊恼更令人气短的?如今,紫千豪却正是这样了,他有满腔的热血,整腹的怒火,刻心的怨恨,齐喉的羞耻,可是,他却无法打击敌人,无法稍有反应,因为他直到现在,仍旧周身痛楚如裂,袁颓不堪,甚至连站立的力量都很勉强,他知道他必须忍受,必须克制,否则,他如略一冲动,只怕非但报不了今夜的仇恨,索不回眼前的血债,就连自己的生命也将一并搁在此地了,他并不畏死,但,就是死,至少也要心无憾事,能以瞑目啊,此刻,他如有了差池,你又叫他如何无憾,如何瞑目呢?
其实,紫千豪因为旧伤复发而至痛晕过去的时间只到一个关头为止,那个关头,便是左丹冲到他的身边运掌为他切断束缚着的腰带之一刹,那一刹,他即已苏醒,但是,他却无力行动,甚至连说话都很艰难,因此,他当时没有什么苏醒的反应,不过,他却自睦戏的视觉里看见左丹的壮烈牺牲,看见了他悲惨的下场,以及,看见单光加诸于左丹尸体上的残酷手段!
当时,一股本能的求生欲与血淋淋的复仇意志支撑着他,就在单光疯狂碎剐着左丹的尸身的时候,紫千豪已咬紧牙关,抽出了金奴雄遗体上的四眩剑,像一个衰弱的老人攀升一座险峻的高山那样困苦与艰辛,一寸寸,一尺尺的爬向了林子里,他不敢喘息,不敢呻吟,感谢夜色的浓团掩护,单光的疏忽,以及宋德与易天风的征忡和震骇,在这种有形的自然帮助与无形的人为意志分散下,他终于爬进了林中,又几乎不能成功的以最后的一点力量攀升到一棵不高的黑檀木树上,目攀升至树桩上的瞬息,他已整个瘫痪了下来,他唯一能做的,只是附在树上,丝毫不能动弹的附在树上,连呼吸都已那么低细而微弱了……
眼前发生的一切事情,他全已看到,也全已听到,但紫千豪却不能有所举止,也无法有所举止,他能做的,仅是一丁点的记下这些仇恨,这些羞辱,这些悲愤,并将它一丁一点的接刻在心版上……
这时——
单光一面在黑檀林木中搜索寻找,一边挥动手中的千锤锤与无耳短戟扫劈着杂草垂枝,他粗重的喘息着,暴戾的叫骂着,林子里,“呼哩哗啦”的阵阵枝叶断响搀合着那种野兽般的爆吼不停传扬……
终于,单光和从右边搜来的宋德与易天风两人会合了。
满脸的狂暴与狰狞之色,单光厉烈的道:
“找着了没有?”
两位仁兄全是一面孔的畏缩及惊悸,易天风换了只手倒提着他那把特大的锋利砍山刀,呐呐的道:
“没有发现姓紫的踪迹……我们哥俩搜得很仔细,未曾放过每一寸可疑之处……”
宋德也提心吊胆的道:
“单老,我看这性紫的,八成是溜开这里了……”
垂用的眼皮子“呼啦”一掀,单光怪叫道:
“你们是一对饭桶,一对不折不扣的窝囊废,妈的,依得老子的脾气,老子就该活剥了你们!”
宋德和易天风俱不由魂飞魄散,心寒胆颤,两个人不由自主的哆啸着,吓得连脸孔都变成灰的了。
狂乱的暴跳着,单光怪吼道:
“老子独立在和那两个该死混帐逐一拚搏,你们却全站在一边风凉,也罢,老子不求你们插手相助,但你们竟连一个半死的紫千豪也看不住,你们说说。你两个王八蛋还算是人种么?还他妈像个吃五谷长大的活人么?可恶的东西!”
宋德和易天风却惊惧得侵窒了,直愣愣的站在那里,除了全身籁籁发抖,牙关上下交磕,就做不出别的动作来了……
蓦地退后一步,单光霍然转身,他闭上眼,长长的吸气,徐徐的吐出,又长长的吸气……
宋德和易天风两人吓得浑身打抖,嘴唇发青,他们几乎连站也站不稳了,当然,他们之所以如此恐惧乃是有理由的,他们知道,“血狼星”单光是武林中出了名的心黑手辣,在道上是挂了招牌的赶尽杀绝,天下之大,只怕除了他的亲老娘,任谁犯了他,他也会翻下脸来刨你的祖坟,挖你的老根!
现在,单光在他转身调息之后,已勉强将一口怨气压了下去,又转回来,他阴沉沉的道:
“此时我且不与你们细算,过些日子再看你们的表现如何,我们走,放开圈子去追杀牲紫的杂种!”
宋德和易夭风两人顿时如释重负,冷汗淋漓中,他们俱有一种大病初愈又从鬼门关转返一趟的感觉,二位仁兄真如逢到皇恩大赦一般仍抖着嗓子,呼低儒儒的在朝单光干叩万谢……
重重一哼,单光道:
“不要罗嗦了,跟我走!”
说着,他头也不回的行出林外,宋德、易天风两人亦立即狗夹尾巴似的跟了上去,就在他们甫始走出林子的瞬息——
一声怪吼,单光已像挨了一记闷棍似的跳了起来:
“方樱那贱人呢?这天杀的臭婊子!”
于是,宋德与易天风又傻住了,可不是,方才被他们抛舍在地上的方樱又已踪迹音然,连个鬼影子也不见了!
竹与剑……四十、砌义冢 血誓索仇
四十、砌义冢 血誓索仇
方樱的失踪,更给气急败坏的单光一个沉重的打击,他在暴跳如雷之下,更加增添了三分惶恐与疑惑,冥冥中,就好象有恶鬼在追蹑着他,专门与他作对一样,好端端的两个大活人,竟然就在他眼皮子前溜走,就在他手掌心里滑脱了,这,这不是大大的透着邪门么?
宋德和易天风两人更是手足失措,傻在那里全忘了该怎么办,两张面孔上透露着难以言喻的惊悸及征仲表情,他们心里所想到的,已经不是单纯的紫千豪与方樱的逃脱问题,他们所想到的,更加上了一层迷离的交异,在他们的判断中,可能已经有什么能人高手早就暗中潜伏在一边和他们为难了,而那个没有露面的人物,必定又是极其厉害,极其阴诡,而且,来者不善!
“咯”“咯”的咬着牙,单光恶狠狠的叱道:“一路给我搜过去,时间不长,我看那贱人能逃得多远!”
易天风暗地里打了个冷颤,他提起勇气,面青唇白的道:“单爷……”
“霍”然倒脸瞪着易天风,单光怒道:“你还有什么屁放?”
干巴巴吞了点唾液,易天风颤抖的道:“我有一点点拙见,想奉禀你老……”
冷厉的,单光道:“说!”
舐舐嘴唇,易天风吶吶的说下去:“单爷,那姓紫的身负重创,一直晕迷未醒,方樱那贱人更是早就吓得神智晕沉,瘫软如泥,而且他们两个又从未离开我们身边太远……你老想想,似他们那种情形,自由逃生的可能性实在不大……”
单光冷森的道:“你的意思呢?”
易天风忙道:“我想……呃,可能有什么不开眼的角色乘我们不备之际偷偷潜入,暗里做下手脚,将姓紫的与方樱两个救走了也未可定……”
尖吼一声,单光咆哮道:“你想?你想你妈的狗头!”
立刻宋德与易天风两人嗷若寒蝉,再也不敢多说一个字,两个人的四条腿,也都在抑制不住的微微哆嗦……
焦灼而愤怒的来回踱着步——一拐一拐的踱着步——单光双目中煞气盈溢,脸上肌肉紧绷,他一肚子怒火几乎要把自己的心给烧死了,每一步踏在地下都是那般沉重有声,再衬着他这副叫怨毒给扭曲了的铁青面容,现在,只怕他的老爹娘犯了他他也会翻下脸来不认了……
猛的站住,单光厉烈的道:“你的这种推断可有依据?”
易天风与宋德二人面面相觑,又不禁心腔狂跳如擂鼓,怔窒了一会,易天风才呼呼儒儒的道:“单爷,现实情况的分析,就等于是依据了啊……”
勃然大怒,单光吼道:“住嘴!你以为老子就不会分析,就不懂得推测么?单大爷当年在道上以智取敌的时候,你小子还赖在你娘怀里吃奶呢!”
一哆嗦,易天风吓得屁滚尿流,他一叠声的道:“是,是,单爷教训得是,教训得是……”
虽然,单光表面上强横霸道,跋扈张狂,但骨子里他更是一个阴沉奸诈,小心翼翼的角色,口中是叱骂着人家,心里,单光也自有了几分猜疑,不错,易天风的话并非无理,在方才那种情形之下,紫千豪和方樱若想独凭本身的力量逃走,实在是难上加难,而若是他们真个自行逃走了的话,于自己颜面上也是一个大大的讽辱,可能的,是有什么人趁自己不备之际暗地做了手脚……
想到这里,单光面色稍和,他仍然冷冷的道:“假如真有人在暗里求救了姓紫的与方樱那贱人,我就是走遍天涯海角,也要把那个瞎了眼的王八蛋找出来,碎尸万段,挫骨扬灰!”
宋德和易天风忙阿谀的道:“当然,当然,那小子是无论如何也逃不掉的……”
眼皮子一甩,单光暴辣的道:“逃?他往哪里逃了?上天我追到凌霄殿,下海我潜至龙王宫,在什么地方就什么地方结帐!”
忽然征了征,易天风吶吶的道:“只是……单爷,到如今……我们还不知此人是谁,他真叫害惨我们了……”
一咬牙,单光怒道:“早晚,只是早晚而已,我一定能追出这是哪一个来!”
吸了口气,宋德悲观的道:“擒虎难,纵虎易,单爷,姓紫的这一逃,日后,我们的麻烦可就大了,唉……”
一瞪眼,单光叱道:“有什么可含糊的?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姓紫的不是什么三头六臂,他在我手中就一连栽过两次,虽然这小子狗运亨通,两次都吃他逃出性命,但是,哼哼,他只怕再也躲不过第三次了,前两次我都能使他人获,再来一次亦非难事,只要再来一次,他的性命便要终止了,好运不会永远跟随着他的,听到说么?事不过三!”
宋德与易天风连连点头,齐声道:“是的,事不过三,事不过三,第三次他必然插翅难飞了……”
单光又左右寻视了一阵,道:“现在我们且往下追,能追上固然是最好不过,否则,也只得另做打算了!”
一边,易天风到两旁草丛再次搜查了一遍,他讨好的道:“单爷,说不定那残人未曾逃远……”
怒“呸”一声,单光尖吼道:“你是晕了头了,假如你救了他们,你仍会像个呆鸟似的躲在附近么?”
急急走了回来,易天风吶吶的道:“不,我当然不会……”
连看也不愿再多看易天风一眼,单光不耐的叱道:“走,往下追!”
于是,三个人不稍迟疑,迅速沿着小径往前路上奔去,别看单光拐着一条腿,赶路起来,却仍是又急又快,捷如狸猫!
现在,这片黑檀木林子内外,已是一片沉寂,毫无一丁生气的沉寂……
先前,方樱的失踪,表面上看起来似是非常怪异而迷离,实则却简单得很,原来,方樱也是自己逃脱了的,时间就正是单光与宋德、易无风三个人进入林子里,搜寻紫千豪的当儿,其实方樱真正的完全晕迷,也只是很短的片刻,那片刻之后,她即苏醒,但却不是完全苏醒,只是陷于一种半晕迷的瘫软状态而已,换句话说,她那时已可以听见、闻到,以及感觉,唯一与寻常不同之处,就是她因惊恐过度,精神受到严重打击,整个神智仍在虚虚渺的飘忽情形中,进而不能运转身体而已,但是,这种情形并没有延续太久,她即已逐渐恢复过来,也就逐渐明白了本身所处的危险态势,于是,就在对方三个人拋下了她,匆匆进入树林寻搜紫千豪的那段短促空隙里,她即已奋力挣扎着逃走,她逃奔的方向并非朝着荒野,更不是顺着小径往外跑,她只是又回到了原来的地方——那座硝烟袅袅,焦残半倾,又充满了极度磷臭气味的石屋之中!
“大隐隐于朝,小隐隐于市”,方樱急中生智,潜匿回石屋里,却是精明刁滑如单光之辈也没有预料到的,他和宋德、易天风两人的判测一样,还以为方樱早就被人救走,往外面逃之夭夭了呢……
但是,方樱的举动,却完全尽入林中枝桠上的紫千豪眼里,他居高临下,可以把林子外的情形看得清清楚楚,方樱的一行一动,紫千豪可以说如洞观火,异常明白,他看见她惊煌的抬头回顾,看见她挣扎爬身而起,看见她踉跄地奔回石屋,然后,又看她吃力的隐伏下去,紫千豪十分赞赏方樱的机智,这是不简单的,因为,一个在险困中的人,往往忘了智能而只凭直觉来行事,若是换了个人,只怕他早就爬起身来往外跑去了……
此刻,单光等三个人已离去了,这里已是一片寂静,但是,紫千豪却并不下来,他仍然伏身树上,双目凝集的搜探四周,似有所待……
半晌——黑檀木林子之后,突然响起了一阵极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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