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竹与剑-第5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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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刻,单光等三个人已离去了,这里已是一片寂静,但是,紫千豪却并不下来,他仍然伏身树上,双目凝集的搜探四周,似有所待……
半晌——黑檀木林子之后,突然响起了一阵极其细微的衣袂飘动声与身体极快擦掠过技相的声息,就在人们的意念尚未及转动的瞬间,一条黑影已鹰隼般从林中暴掠而出,倏闪之下,已到了左丹的尸体之旁!
在微弱的光度之下,可以勉强辨认出那人的形貌:瘦磷磷的身材,黄焦焦的枯干面孔,面孔上,是一双稀疏的倒搭眉,细眼睛,眼皮松松的下吊,唇薄如刃,整个的形容,给予人一种极度冷削而酷厉的感觉,这人,不是别个,是“血狼星”单光,去而复返的“血狼星”单光!
单光阴森而歹毒的目光缓缓往四周寻搜,好一阵子,他才略带失望的低骂了一声,腾空掠起,飞跃而去!
这一手,紫千豪是早就预料到的,是而他未曾上当,他知道单光奸诈无比,疑心又重,必不会就这么简单的离开这个地方,果然,单光又去而复返,虽然他仍旧一无所获,但却也够令人忐忑心惊了……
又过了很久,久得东方的天际都已泛出一抹谈凄的鱼肚白色了……
紫千豪知道这才算脱险过了此关,他小心翼翼的伸展了一下早已僵木了的四肢,身上的旧伤,却在昨夜那要命的一阵剧烈痛苦之后似乎反倒减低了很多,再没有那种抽心锥骨的刺激了,再也没有那种活像要拆掉百骸般的窒息苦楚了,现在,只是隐隐作痛,就像伤口在撕裂之后又缝合了似的那种隐隐作痛……
嘘着气,紫千豪一寸寸的沿着树干溜滑下来,他咬着牙,闭着嘴,吃力的,艰辛的,一点一点的往下滑,终于,他的双足挨着地面!
倚着树干,他又喘息了好一阵,然后,他异常警惕的掩隐着走出林子,而在他走出林子的一剎,目光已不可避免的看见了地上那两具惨怖的尸体——左丹与金奴雄的尸体,以及在周遭的另外多具的敌人的遗尸!
全身蓦然痉挛,紫千豪再也忍不住热泪盈眶,他把手上的“四眩剑”连鞘插进土中,双息一弯,“扑通”跪倒,面对左丹和金奴雄的忠骸,他以头撞地,泪如雨下!
左丹与金奴雄的尸体,已经称不上“尸体”两字了,若是“尸体”,应该仍然具有人形,但是,纵然他们已经死去,他们的身躯还能够称得上有人形么?那只是两团血糊糊的肉縻,两团支离破碎的渣滓而已,早就分不出原来的部位,原来的形像了,好惨啊……
地下的血渍,早已干涸,变成一片一片的紫褐色,那种带着惨烈味道的紫褐色,而铜锈般的血腥味仍未飘散,仍然那么浓序的向人的鼻管中钻,闻着这些血腥气息,宛如看见了他们临死之前那种不屈不辱的忠烈情形,宛如看见了他们在断命之前那种慷慨赴难的薄天之义……
紫千豪心如刀绞肝肠寸断,他无声的淬泣着,热泪点点洒落,洒在衣襟上,洒在泥土上,也洒在他们两个死难的弟兄遗体上,汹涌的仇恨在他胸腹间激荡;钻心的创痛令他的灵魂滴血,他发誓为他们报仇,发誓用自己的生命余年来追索这笔血债……良久……良久……一只沾染着血污的,却纤细柔嫩的小手,抖索索的按在紫千豪肩头,只是那么轻,那么软的按在紫千豪肩头。
全身一抖,紫千豪转仰起脸来,以他那双泪眼模糊的眼睛凝注身边的人,是方樱,憔悴不堪,衰疲虚脱的方樱!
方樱那张秀丽的面庞上,也早已泪痕斑斑,她痴迷而悲切的看着紫千豪,嘴角在抽搐不停……好一阵子……紫千豪才强制哀痛,语声暗哑的道:“方姑娘……昨夜……你受惊了!”
摇摇头,方樱泪如泉涌,啜泣道:“比起……你们的苦难……我……我的那点惊吓……又算得了什么?恨只恨……恨只恨我连一点忙都帮……不上……眼看着你们……遭人杀戮……遭人酷虐……”
惨然长叹,紫千豪沉重的道:“这不能怪你……我的手下落此下场……可以说咎全在我……他们皆是为了维护我,救助我,才遭此惨杀的……在那紧急危难的一刻,我又在做什么?我只是晕迷,晕迷,像个死人似的不能动,不能想,不能表示……我未曾给他们丝毫助力,更反成了他们的累赘……死的不该是他们,该是我,该是我……我太羞愧了,我太不足承担大任了……”
方樱拭去泪水,真挚而坦诚的道:“不要这样说……紫帮主,你更无须自责,你周身伤痕累累,为的是谁?还不是为了你全帮上下才受的历?而这些旧伤复发你再为孤竹一脉奔命犯险之时,又怎能忘得了你呢?紫帮主,你是一个英明、果敢、仁慈又智能的江湖首领,我可以看出来,你的弟兄们如何敬爱你,仰慕你,钦服你,他们为了你,个个愿尽全忠,愿效死命,他们是那样的拥护你,紫帮主他们乐于为了你舍生成仁,他们每个人都明白,只有你才是西陲的真王,只有你才能领导孤竹帮永不沦亡,不要悲伤,紫帮主,你的弟兄虽然去了,但他们如能见你平安无恙,便是在九泉之下,他们也一定会含笑瞑目的……”
紫千豪再次泪水纵横,悲痛失声,他的右手紧抓着插在上中的“四眩剑”剑鞘,抓在剑鞘上的五指关节,也全因用力过度而泛白了,他呻吟似的呜咽道:“不要说了……不要再说下去……”
深深叹了口气,方樱用袖抹着眼睛,她幽幽的道:“紫帮主,请你节哀珍重……你的弟兄们地下有知,他们想亦不愿见你如此悲怆欲绝……”
紫千豪宛似未曾听见,他只是硬咽着,沉默着,泪流不尽,周身也在难以抑制的阵阵抖索……怕他泪蒙蒙的双眸深处,从哀伤中突破,有一股寒凌凌的热气正在成形,这股热气有泪选着,不易为人所体会,但是,它却已在逐渐成形了;像一把毒火,一柄利刃,一声血淋淋的呼号!
过了很久……
紫千豪以手挥剑,沉重的站了起来.他背过脸,匆匆将泪痕擦干,一反腕将“四眩剑”插回腰际,仰天长长吐气……
怯怯的,方樱次前两步,她柔婉的道:“紫帮主.你歇会好吗?我看你太疲倦……”
看着她.紫千豪苦涩的露出一丝笑容—一比哭还难看的笑容,沙沙的道:“谢谢你,方姑娘。我还可以勉强支撑,方才,我若会失态之处,也请姑娘奇在我心灵受创过巨的份上,莫于深责!”
紫千豪的如此谦怀多礼,倒反使方樱在受宠若惊之下有些承受不住了,她红着脸,忸怩的道:“紫帮庄,你……你不要客气……我……我承当不起的……”
和善的笑笑。紫千豪道:“还是你歇一会吧,我要将他们两个的遗骸找地方掩埋……”
方樱忙道:“我帮你做,紫帮主.你重伤在身,不适劳动……”
紫千豪低沉的道:“那么。我就下客气了.方姑娘,我们便一起动手吧。”
很快的。紫千豪选择了石屋后面的一小片荒地来做为左丹与金奴雄的暂时埋骨之所.他和方樱两人十分吃力的工作着,从除草去芜到挖坑,再来回搬运左丹及金奴雄散碎的尸体与他们的兵刃,整整忙了一个多时辰才算竣事,当他们堆上了土,立好了木牌,二人业已汗透重农,喘息吁吁了……
略略休鼓了一阵之后,方樱稍稍抚理了一下鬓发,扯扯凌皱的衣衫,她一张姣好的面容已由苍白转为淡粉,嗯,别有一番令人欣赏的妩媚韵味呢,望着紫千豪,她轻轻的道:“紫帮主,我们……可以离开了吗?我老觉得这个地方不安全,而且阴森森十分可怖……”
点点头,紫千豪沉沉的道:“这里是不安全,单光他们仍有去而复返的可能……你当然也会觉得此地可怖的,因为它曾发生了可怖之事。”
犹有余悸的打了个寒栗,方樱畏怯的道:“他们……他们还会去而复返?”
双眉微剔,紫千豪道:“昨夜姓单的已表演过一次了。”
大吃一惊,方樱张口结舌的道:“什……什么!昨夜他们走了之后,还曾回来过?”
悲悯的注视着方樱,紫千豪微带诧异的道:“你不知道?”
摇摇头,方樱恐怖的道:“我一点也不晓得……我奔逃进那座半倾的石屋之后,就像瘫痪了一样躺在屋角动也不能动了,一直到天亮,我才鼓起胆子挣扎着出来……我出来之后,便看见你……独个儿跪在你兄弟的遗体前面……”
紫千豪庆幸的道:“幸亏你躲在屋里动也不能动了,否则,若他们离开后你就出来,极可能当面碰上二次返回的单光!”
猛一激灵,方樱惊惧得脸儿又泛白了道:“天,他竟这般狡猾……”
痛恨的,紫千豪切齿道:“而且阴毒!”
忐忑着,方樱急道:“我们……走吧?”
紫千豪道:“好的。”
移动脚步往前走,方樱又发觉紫千豪面对新坟,站在原地未动,她迷惑的道;
“紫帮主……”
冷凄凄的一笑,紫千豪哀沉的道:“让我向我的两位弟兄再作悼念,而且,我们不用步行。”
片刻后——紫千豪仰首向天,突然发出的连串急速而滚颤的尖锐长啸来,他这啸声高亢无比,有如一颗颗的钢珠连接不断的弹向云霄,声能裂帛穿石!
几乎像是他啸声的应合,就在这串尖啸之声尚袅绕于空之时,远远地,在石屋后的方向,一阵昂烈的马嘶声已遥遥传来,嘶叫方起,便可以觉出正在以极快的速度往这过移进。
方樱又惊又喜的道:“紫帮主,是你的马!好灵异啊……”
安慰的一笑,紫千豪道:“我与‘甲犀’奔战江湖,出生入死业已多年,我们是相依为命的,就像一对亲热的老友一样,‘甲犀’很忠诚,它从来没有背叛过我,离弃过我,无论在什么险恶的情势之下……或者,世上有些险诈阴狡之人,还比不上这头畜生……”
方樱由衷的道:“我同意,就像单光这种人……”
叹息着一笑,紫千豪没有再说话,这时,只听得蹄声急剧,宛如急雷,片刻之后,“甲犀”那镫甲闪亮,雄骏健伟的影子映入他们视线之中!
当“甲犀”停在紫千豪身前,用那双明亮的大眼慰贴的瞧着它的主人,以它柔软的额头鼻端摩触着它主人面颊的时候,紫千豪不由浩叹了,他爱怜的抚着坐骑的鬃毛,哺哺的道:“你还是不会离弃我……宝贝……你的另两个同伴呢?
跑了?逃了?它们委实是比不上你的,宝贝,你是畜生中最好的畜生……”
方樱也想试着过来抚摩“甲犀”,而这匹忠马却突然低嘶一声,前蹄恫吓的轻刨,连马唇也翻掀起来!
惊得慌忙后退,方樱花容失色的道:“它……它不喜欢我……”
笑了笑,紫千豪拍着马头,道:“‘甲犀’已可通灵,陌生人或者不熟的人都不能接近它,以昨晚为例,它在杀喊激战声与敌人火器的爆响声里,便晓得自己觅地躲藏,直到闻及我的呼唤才会回来,另两匹马便没有这么灵异了,一受了惊即会放脚狂奔逃逸,根本管不了主人的遭遇……”
方樱点着头,轻轻的道:“他们昨晚拋掷的火器好厉害,那时你已晕迷,紫帮主,你怎么知道他们用过火器了?”
淡淡一笑,紫千豪一指那座满目疮质的半倾石屋道:“我身经百战,见过的阵仗多了,什么样的武器也逃不过我的眼睛,那石屋的焦颓样子,不就是他们用过火器的明证么?”
和蔼的扶过方樱,紫千豪又道:“我们上马吧,该走了……”
于是,两人共乘着“甲犀”,在紫千豪的驾驭下,这匹神驹飞快的奔驰起来,在四蹄的纵跃中,在鬃毛的拂舞里,周遭的影物急速往身后倒退,而蹄声如雷,从远处移近,又自近处远扬了……
奔驰的速度够,阮但“甲犀”的背脊却是平稳的,坐在鞍上,并没有太大的颠顾之感,这样,对紫千豪的身体来说,可是大大有了助益……
顶着风,在秀发飞扭中,方樱倒过脸来大声道:“紫帮主,觉得伤口痛不?”紫千豪低下头,吃力的道:“痛,但可以忍受,比起昨夜那一阵子突然发作的情形,不知要好上多少倍了……”
顿了顿,他又道:“我想……昨晚的那种剧烈痛楚,一定是我服用过那‘夜猫眼’的麻药之后所引起的反应……蓝扬善曾说过,只等这‘夜猫眼’药力一失,旧创复发的痛苦,将足可致人死命,就是不死,也得脱层皮……昨晚,我差不多难受得像脱层皮……”
方樱惊恐的道:“还会……再有昨天晚上的那种情形吗?”
摇摇头,紫千豪道:“大概是不会再有了……老实说,我恐怕也挺不住第二次了呢……”忧虑的,方樱又道:“紫帮主,你旧伤未愈,为什么就急着出来呢?为什么又服下麻药呢?那等于是饮鸠止渴啊……”
沉痛的苦笑了,紫千豪哑着声音道:“为了孤竹一脉的兴衰存亡……方姑娘,你要知道……我们的敌人是不会等待我把创伤养好了的……明知我那样做是饮鸠止渴,也只好如此了……”
钦佩之色溢于言表,方樱由衷的道:“紫帮主……你好了不起……你是我生平所见最有丈夫气慨的男人……”
摇一摇头,紫千豪道:“谬奖了……我实在受之有愧……”
方樱真诚而恳切的道:“我……我讲的是真心话……”
苦涩的,紫千豪道:“谢谢你……我其实是非常平凡的……”
回过头来,仰起脸儿,方樱柔婉的道:“若是江湖中的千万人,都能做到像你这样的‘平凡’,紫帮主,则江湖上就不会弄到今天的蛇鼠横行,宵小当道了……”
目光有些凄迷的凝注着远处罩在薄雾轻烟里的荒凉景色,紫千豪戚然一笑,他道:“方姑娘,或者,你还年轻,或者,你与草莽中人接触的深度仍然不够,你可知道江湖的日子是极其苦涩与发黯的?难得有什么希望,有什么盼望,只是那么一天天的过下去,不敢预料明天会是什么情况,更不敢期冀未来是一副什么样的景致,更是行侠仗义的举止,也全得豁上命,洒上血去陪衬,那些粗鲁却直爽的汉子,他们脑海中没有美丽的憧憬,他们只想就这么生存着,用他们习惯的,传统的方式生存着,而他们要活,要糊口,便往往脱不了血腥,离不开干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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