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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浮图-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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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茵怒哼一盛,齐义便不敢再说。她转回头望住薛陵,道:“你师父还在我们庄上,那是不能邀你到庄上歇歇的了,我们就此别过。”

薛陵不禁一阵黯然,随即奋然挺胸,说道:“在下是大恩不言报,姑娘的恩德只好永铭心中,姑娘多多保重。”

齐茵勉强挤出一个微笑,道:“你也要珍重小心,齐义,把你的外衣借给薛兄穿着,你身上有多少银子全部都拿出来。”

齐义脱下身上外衣,又取出一封纸包,道:“小人全副身家,折合银子一共是一百二十两,恰好都在身上。”

薛陵本不想收受,可是回心一想,自己若是推辞的话,岂不是表示跟她疏远,当下道谢一声,披上外衣,把那一封银锭揣在怀中,齐义眼看姑娘对这薛陵如此关切体贴,索性道:“小人还有一匹长程健马,就在上面,不曾入谷,一并奉上薛相公使用。”

薛陵道:“齐老哥的厚意在下心领就是,这脚力可不敢生受。”

齐茵道:“不要紧,你没有脚力怎能赶路呢?反正我们有马车可以回去,你先走一步吧,我还有话问齐义。”

薛陵心中十分感激,向她欠身一捐,道:“如此在下先走一步,姑娘多多珍重。”他挺身站起之时,凝视齐茵片刻,这才决然的转身出谷。

他的身影消失在黑暗中之后,齐茵蓦地感到天旋地转,珠泪不由得纷纷洒落,心想他这一去虽然或者还有相见之期,然而那时候自己恐怕已是绿叶成荫子满枝了,到得那时,正是相见争如不见。

离??别绪充满了她胸臆,使她柔肠寸断,珠泪难禁。齐义冷眼旁观,已瞧出七八分光景,忍不住说道:“姑娘,这个人名誉坏得很呢!”

齐茵啐他一口,道:“你懂个屁!”

齐义苦笑一下,道:“姑娘自小至大,小人都有份侍候,所以有些话可不能忍住不说。”

齐茵一怔,道:“对不起,我不该说得如此无礼。”

齐义道:“姑娘爱怎么骂都行,但目前老庄主发生大事,姑娘还是先抛开别的事为是。”

齐茵一把抓住他的手臂,焦急之下五指力气用得大些,齐义不禁哎地叫出声来,齐茵这才警觉放松五指,道:“爹爹发生了什么事?”

齐义愁眉苦脸的道:“小人不该??露与姑娘知道,只怕老庄主怪罪下来,小人连性命也保不住。”

齐茵顿脚道:“你敢不说,瞧我放不放过你?”

齐义看这情势已不能不说,谁教自己漏了口风,当下道:“好!好!小的说就是了,那就是老庄主今晚无端端的当众宣布一件轰动下武林的大事,惹得群情耸动,瞧来老庄主不易过得今晚这一关。”

齐茵急得直跺足,道:“你倒是快点说出这是件什么事呀?”

齐义道:“老庄主不知打什么主意,竟当众宣布那金浮图之钥在他手中,不但宣布,还取了出来,让人人看过,小的当时瞧贝那数十位名列高手的宾客都眼露凶光,红丝密布,好像都马上要出手抢夺那金浮图之钥一般,老庄主却得意洋洋,似是不知众人如此眼红,教人好不担心。”

齐茵面色如土,失神地自语道:“金浮图之钥……金浮图之钥……走!咱们快回去瞧瞧。”

两人登车驰出山谷,回庄的路上,齐义三番四次设法劝姑娘遵从齐南山的话,直赴江南,但齐茵不是不理,便是呵斥要他闭口,齐义见实是无法阻止,只好改劝她先不要现身露面,暗中看明白形势才作计较,这一点齐茵接受了,马车在庄外五里处停住。

齐茵道:“我们一同步行回庄,你去替我收拾些日常用具和衣物,一迳回到此地等候,啊!还有那位薛公子的长剑也一道带着。”

他们把马车藏在树林内,便徒步迅奔回庄,踏入庄门,齐义独自去了,齐茵直扑侧院,先取了一身衣服披上,遮掩住她那套贴身的黑皮衣,然后打侧门闪入大厅。

大厅中灯火通明如故,但戏台上已没有伶倌,她的父亲齐南山左手托着一个锦匣,右手提着一柄短戟,站在台上左边角落,当中另有两个人正在??杀,这两人武功不俗,一个使刀,一个使剑,斗得十分激烈,齐茵放眼四瞧,但见厅中数百武林豪杰,无不屏息噤声的观看这一场??杀,最前面的七把太师椅都坐得有人,但其中却失去金刀大侠朱公明的踪迹。她大感惊讶之下,还怕自己认不准,当即悄悄挪到一名本庄管事身后,轻轻拍他肩膀一下,那管事一回头,见是小姐,吃工一惊,齐茵低低道:“别做声,告诉我前面坐着的是什么人?”

那管事连忙压低声音道:“由左边第一张太师椅算起,第一人是锦衣卫副都指挥曹艾大人,第二个是都指挥梁奉大人,第三个人是武当派高手沙问天,第四个是少林高僧云峰禅师,第五个是沧浪一剑叶高,第六个是香??子蔡金娥,第七个是恶州官阎弘。”

齐茵低嗯一声,道:“都是大名鼎鼎的人物,奇怪的是近年声势??盛黄帮居然没有高手在场。”

一面说时,一面遥望那个唯一的女性高手香??子蔡金娥,因是侧面望去,所以但见她丰容盛发,肌肤白净,约是三旬上下的美妇,虽是坐着不动,但仍然有一股风骚放荡的味道。

那管事答道:“现下在台下搏斗的两人,其一就是黄旗帮的好手,姓陈名坚,对手是梁大人带来的锦衣卫,姓何名开,也唯有黄旗帮的人才敢惹下锦衣卫,不过今日黄旗帮方面势力甚弱,一共只有两个人。”

正在说时,台上胜负已分,使刀的何开被黄旗帮好手陈坚一脚踢翻,但何开跌倒之时,血光冒现,大厅中群豪一阵骚动,原来何开使出绝技,趁对方一脚踢入之时,大刀疾然劈中陈坚胸口,陈坚惨叫一声,登时栽倒。

何开一跃而起,但身形已稍见迟滞,显然被对方踢中这一脚大有影响,此时一个劲装大汉已跃了上台,抱起陈坚一瞧,齐南山道:“陈舵主伤势如何?”

那劲装大汉道:“死啦!”

抬起头来,目光冷冷的瞪了何开一眼,随即孢着??体跃落台下。

齐茵这刻已瞧出一点头绪,那便是看这等打擂台的形势,大概是讲明争夺“金浮图之钥”的资格,而现下这些人正在争取这资格。耳中但听那管事的低低道:“老庄主似是早就安排好今日的局面,本庄上上下下数十人,都得到遣散盘缠,但小人等随侍庄主多年,岂能各自散去?所以目下仍然有七八个人未走,姑娘若是有事吩咐,小人等万死不辞。”

齐茵感激地瞅他一眼,道:“没有什么事啦,我瞧你们还是早早离开的好。”那个管事摇摇头。齐茵便不多说,缓缓举步移近戏台。

她站在离前面那排太师椅不及一丈的墙边,此时已有一个身形矮短的汉子跃到台上,背上斜插长剑,轻功甚佳,何开傲气迫人地喝道:“报上名来!”台下那排太师椅中发出一阵冷笑之声,众人转眼望去,原来是沧浪一剑叶高,梁奉和曹艾迅速地交换一下眼色,曹艾便打个手势,站在后面的另一名锦衣卫莫翊立即提聚功力。

沧浪一剑叶高的笑声一收,台上的矮汉便道:“区区姓封名凯,十分钦慕何大人的刀法,特意上台讨教。”

何开见他口气卑恭,便不十分在意,傲然道:“很好,本大人就教你见识见识。”话声中跨步迫近,发刀猛劈,刀势才出,封凯矮短的身形忽然失去踪迹,何开心头一震,迅快旋身,一面挥刀护身,“呛”的一声,那封凯一剑袭到,恰好劈中了何开手中大刀。

何开但觉手腕微麻,不禁又是一惊,心想这矮子好强的腕力,身法又如此迅快,实在不易抵敌,转念之际,长刀挥霍劈刺,抵住对方长剑攻势,莫翊一跃上台,道:“这位封兄乃是沧浪派剑客,何兄且让给兄弟开开眼界如何?”他不等何开回答,挥刀疾砍,变成以二敌一之势。

大厅中升起响亮的鼓噪声,霹霹手梁奉勃然大怒,猛可站起身,扭头向鼓噪之处望去,像一头凶恶的大豹子一般,目光所到之处,人人噤声,要知这霹霹手梁奉不但位高势重,而且是目下武林中有数高手之一,声名赫盛,又是以脾气暴燥,动辄杀人而出名,是以那些自知惹不起他的人,无不慑服在他目光之下。

台上的何开已退出战圈,回复一对一的局面,因而群情略为平息,但何开不肯跃落台下,显然有相机出手援助莫翊之意,霹雳手梁奉还在凶暴地扫瞥后面的武林群豪。齐茵突然被人碰了一下,发觉这个碰她之人,似是不怀好意,竟是以胸腹等处碰在她背臀,一如轻薄的登徒子调戏女子一般,回头一瞧,但见此人身量修长,年约三旬左右,长得甚是韶秀,但面上堆着的邪笑,使人觉得他不是正派之人。

他挨贴着齐茵挤到前面,齐茵耳中听到他低语说:“好美貌的妞儿!”当即恨得几乎要出手袭击他后背的穴道。可是那人跟着发出冷笑之声,把梁奉的目光引过来,这人毫不畏惧地瞪着眼睛回敬梁奉,齐芮见了不禁佩服此人的胆气,便打消了出手教训他的意思。

曹艾见梁奉跟一个年青人瞪眼睛,连忙暗暗碰他一下,低声道:“大人身份不同,何必与无知小辈计较?”

梁奉一想也对,冷冷一哼,迳自落坐,那人轻哂一声,举步挤到台边,瞧起来好像打算随时出手帮助封凯一般,因此人人都猜想此人或者也是叶高的门人。

封凯使出沧浪派独门快剑,人随剑走,快得异乎寻常,偶尔使出硬拚招数,震得莫翊腕间发麻,因此三十余招之后。莫翊便迭次遇险,何开一瞧形势不妙,挥刀助战。叶高怒形于色,站起身躯,那边的梁奉也跟着起身,一阵柔媚悦耳的笑声突然响升起来,原来是叶高旁边的香??子蔡金娥发出的,她接着说道:“妙极了,还是叶大剑客和梁大人出手一拚有点看头,那些后辈们打来打去陡然浪费时间而已。”她的声音并不响亮,可是整座大厅内数百豪雄,莫不听得清清楚楚。

沧浪一剑叶高陡地想到自己若是首先出手,别的高手们便占去以逸待劳的便宜,当即强忍怒火,重复坐下,可是霹霹手梁奉却反而勾起雄心豪气,一跃上台,大喝道:“都给我下去!”

何、莫二人是他部属,闻言立刻收刀跃落台下,封凯却冷哂道:“你凭什么?”

要知叶高与梁奉结怨冬年、仇恨甚深,是以这封凯才如此说法。

梁奉厉声道:“滚下去!”

双手先后拍出,劲力呼啸涌去,果然有霹霹横飞之势。

封凯舞剑抵御,但觉两股劲道击中长剑,雄浑无比,登时被震得身形不稳,他为人甚是机警,赶快借势跃落台下,这梁奉一举手间便把封则击落台下,威风凛凛,不愧是当今有数高手。群豪却不由得大为震惊佩服。

齐南山道:“梁兄神威惊人,这一把金浮图之钥恐怕要落在梁兄手中了。”

沧浪一剑叶高跃到台上,应声道:“这也未必,别说我叶某人不服,台下许多位高手异人,焉肯让老梁容容易易就夺走那枚金钥?”他人矮剑长,显得甚是不衬。

霹霹手梁奉对叶高这话虽不服气,但又觉得无须得罪太冬人,便不答腔。

沧浪一剑叶高掣出长剑,剑鞘丢落台下,让弟子封凯接住??着,但见这口比普通的剑长大得多的古剑,泛出森森寒光,一望而知锋利无匹。

他这一亮剑,全厅数百武林豪杰,都不禁起了一阵骚动,议论纷作,要知这叶高数十年来,便是凭手中这把“横云古剑”跻身高手之列,并且创立沧浪剑派,成为一派宗主。近年以来,叶高已很少在江湖走动,纵然碰上有事,也罕得有机会出手,因此这回当众亮剑,确实是一件难得的事,而对手又是威名赫赫,官高势大的霹雳手梁奉,还有谁能不被这一场好戏震动?

叶高捧着横云古剑,道:“梁兄今日是取用兵刃呢?抑是以霹霹手对付兄弟?”

他一开口就指明要与梁奉交手,厅中群豪又是一阵议论。敢情这数百武林豪杰,目下大都感到莫名其妙,一则不大明白齐南山取出的“金浮图之钥”底细来历,连带也就不明白这些身份极高的高手们,何故如此激烈相争?二则不明白那叶高身为一派宗主,那梁奉则是锦衣卫都指挥之职,双方均是武林知名之士,何以像是怀有心病仇恨,说拚就拚?

梁奉一拍掌,手下的何开跃到台上,把兵器递给他,原来是一柄厚背砍山刀,光芒闪闪,份量极沉。

梁奉接刀在手,洪声道:“兄弟就用此刀领教叶兄的沧浪快剑。”

两人此时便不打话,各自摄神定虑,提聚功力,只因双方都深知对手不是浪得虚名之辈,同时今日这一战乃是在天下豪杰眼前举行,莫说胜败还关涉到金浮图之钥,仅仅是名誉和面子,就足以生死相拚。

那梁奉虽是粗暴凶猛之人,但这刻却显得沉鸷之极,毫无火气,两人宛如石像般屹立对峙良久,突然间一齐迈步绕圈,彼此都想抢制主动之势,出手攻敌。

绕了七八个圈子,虽然还不曾交手,可是气氛愈发紧张,像齐南山、沙问天、云峰禅师、恶州官阎弘、香??子蔡金娥等高手,都不由得露出热烈专注的眼光,等候行将出现的第一击。他们深知这两人至此已陷入非出手不可的局势之中,所以十分渴望和兴奋,而其余武功较差的人,则从这些高手的表情上得到暗示,是以人数虽多,却连謦??之声也全然不闻。

突然间,一声冷笑刺破这阵紧张的沉寂,不少人都骇了一跳,转眼循声望去,原来是那个跟梁奉瞪过眼睛的年青人,他不但发出冷笑之声,打扰众人的注意力,还走到那排太师椅前面,伸手把叶高所坐的空椅提起,转身向台边走去。

封凯勃然大怒,跃过去拦住那人去路,冷冷道:“你是谁?”

那人哂道:“大爷金明池,你何故拦我去路?”

封凯为了不要扰乱师父心神,强忍怒气,压低了声音道:“难道金兄认为家师不须再用这张椅子不成?”

那个自称金明池的人摇摇头,道:“我倒没有这个意思,但你少罗苏。”

左手一拨,封凯登时不由自主的连退十七八步,恰巧到了墙边,离齐茵不过两尺。当金明池出手之时,封凯不是不想闪开或封拆,然而心念才动,金明池的手已碰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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