闲女当嫁-第9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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栈的小二听从郁小闲的吩咐把一碗肉丝面送到了郁小闲屋里，郁小闲舀着肉丝面当了晚饭，然后一晚上就在屋里细心地制作她的手工作品。一捧类似现代出产的蓝色妖姬的花束，郁小闲用了大半个晚上才做好。次日一早郁小闲还去了一趟早市，买回了几个别致的小篮子和一个颇有艺术气息的陶罐，顺便带回来了一大包熟食作为早饭和午饭，今天她要继续做她的手工。

金世莱起得也很早，他曾经敲过郁小闲的房门，却发现没有人应答，结果他就以为郁小闲在睡懒觉呢，于是自己打听着去了批发海产干货的地方，一路上货比三家，摸了摸行情，然后想等着郁小闲给点意见。金世莱回来之后还特意带了早点，一笼蟹黄包子请郁小闲吃。郁小闲听到敲门声，把门打开了，看见是金世莱，便对着金世莱淡淡一笑，问到：“有事吗？”

金世莱说到：“仙姑你睡醒了？金某买了一些早点给你。”

郁小闲没有接早点，口中说到：“谢谢金老板，我已经吃过了早点，你的早点留给阿旺吃吧。”阿旺就是金世莱的那个车夫？可金世莱从来没想过要买这么贵的早点请车夫吃。这七月底的蟹是很贵的，一笼包子才四只就是六百文，金世莱都舍不得吃一笼。

郁小闲看见金世莱那个死样子，想到他昨天对自己吹胡子瞪眼的样子，转而又从屋里把从金世莱那里借来的两百两银票还给了金世莱，还说到：“明天大罗回来，我跟着回家一趟？再舀钱过来买货，这钱还给你了。”

金世莱这下子可急了，他说到：“仙姑，我昨天就是说了两句，你的气性可怎么这么大，你说过要教我做生意的，可现在躲着我算怎么回事。我是个直肠子的人，你生气了可以和我吵架？骂完了大家还是兄弟吗！”

郁小闲盯着金世莱看了两分钟，把金世莱的早点接过来，问到：“你买的是什么早点？”

金世莱如蒙大敕？赶紧说到：“蟹黄包子，这小小的四只要六百文呢，我孝敬给仙姑尝鲜的。”

用木盒子装着，荷叶包着的蟹黄包子还是热的，郁小闲品尝了一只，真是鲜美呀，她瞟了眼金世莱，那家伙正在吞口水呢，于是郁小闲又看了金世莱一眼，说到：“我早饭吃过了？只吃两只就够了，剩下的归你，赶紧吃，凉了味道就不好了。”

金世莱本来就是一个吃货，他赶紧把两个蟹黄包子吃了，然后把郁小闲还的银票又递给郁小闲说到：“你还是舀着吧？我可没有催债。”转眼他看见了郁小闲做的蓝色妖姬，立刻惊讶地说到：“仙姑，这是什么花，是仙界的花吗？”

郁小闲说到：“它叫蓝色妖姬，是一种和情爱有关的花朵，是我们那个世界的花，你也觉得很美是吗？等我做好了，就卖掉它，换钱买些实在的东西回家。”

金世莱的脑筋还是转的挺快的，他马上就猜到了，郁小闲买下那些艳色布料的理由，难道都是为了做这些布艺的花束，可这些花会有人卖吗？金世莱想到要买海货的事情还要请郁小闲帮忙，于是立刻向郁小闲提出了邀约。郁小闲借钱的目的也是为了买海货，便答应了金世莱，一同去海货商那里看看。这些事情，郁小闲的经验比金世莱要老成的多。

阿旺留在店里看守货物，郁小闲和金世莱坐车去了卖海货的地方。两人走在街上，金世莱还是觉得不太对劲，觉得郁小闲如今是和他有了膈应，走路保持了距离，态度也是淡淡的，心里暗暗叫苦，这个，唯女子和小人难养，是有道理的。金世莱是不懂女人心的，当年罗七娘是对他很好，连金世莱的爹都看出来了那点意思，金世莱都没明白，后来还是罗七娘挑破了窗户纸。和罗七娘成亲之后，金世莱是有什么说什么，从来不跟罗七娘玩心眼，倒是罗七娘会察言观色，顾忌金世莱的想法。

金世莱在商场上的机灵和察言观色然没有半点用在感情上，他和罗七娘是患难夫妻，彼此信任尊重，却少了那么点闺房之趣。特别是罗七娘有病了之后，金世莱更是看淡了男女之间的事情，和罗七娘之间更多的变成了亲情。好在金世莱的爱好是赚钱和美食，把一生的愿景寄托在儿子金贤福身上，所以他对家庭生活没有任何不满和异心？是真正的好丈夫，好父亲。郁小闲的出现，跑商几天的见识，终于让他的心海起了波澜，不过金世莱本人也不知道这些变化具体是什么。

芜湖当天的天气很好，集市上人来人往，不免有些拥挤，一辆马车突然疾驰而来，结果带倒了一乘小轿，一个略显肥胖的中年妇人就从轿子里跌了出来，她本能地就拉住了郁小闲的腿。郁小闲受惊往后一看，自然地叫了出来，说到：“徐妈妈，是你呀，你怎么跑到芜湖来了。”

徐妈妈愣住了，爬起来之后，骂了句，诅咒那个赶马车的人，随后对着郁小闲躬身行礼说到：“这位大爷可是旧日在徽州的商，请恕老身眼拙，认不出阁下是谁。”

面对徐妈妈的疑问，郁小闲很亲热地回答说：“徐妈妈还想买些新鲜式样的头花给小丫头们带吗？”徐妈妈这才认出来，眼前的人是那位懂事的黄娘子，她心里立刻以为黄娘子的消瘦和她如今消瘦了的理由一样，是被生活所累，拉着郁小闲的手就掉了眼泪。

见到了徐妈妈，郁小闲觉得还是蛮亲切的，说起来徐妈妈也算是她的贵人。不是她让自己在青楼里淘到第一桶金，也许郁小闲现在的路还没有这么顺当。况且青楼里面也不一定都是坏人，徐妈妈就是心地良善，会为别人着想的好心人，不是那势利眼一样的老鸨子。

在他乡遇到了旧识，徐妈妈也是极力拉着郁小闲说话，她现在真愁没有帮忙的人手呢。她央求着郁小闲说到：“黄家娘子，我带着几个闺女刚在芜湖落脚，明晚就要办几桌酒招待贵，房子还没收拾好，带来的几个小丫头子的衣服和头面也不齐全，娘子是个心灵手巧的人，可愿意帮我张罗打点一下吗？这次要是没打响名头，老婆子我过苦日子没关系，可怜了那几个孩子要因此再掉入火坑，就是我的无能了。”

郁小闲想立刻答应了徐妈妈，可回头看来一眼金世莱，又不知道该帮到什么份上。郁小闲知道金世莱不喜欢和青楼的人打交道，所以这个事情还是要和他商议。

于是她让徐妈妈辞掉了轿子，喊了一辆骡子车去她住的栈。郁小闲觉得昨晚做出来的蓝色妖姬正好可以用来布置屋子，再说了，那些打折的艳色纱装饰青楼别院的屋子是最好不过的。郁小闲不想计较成本，看徐妈妈的样子是遇到难处了，自己就帮她一次，也算是报恩了。

金世莱隐约听到郁小闲说的那些，等到郁小闲跟他说到要去帮忙徐妈妈，不和他去看海货了，他也不知道如何是好。这个仙姑的来历稀奇，还有青楼的旧相识，又被称为黄家娘子，看来自己对仙姑的了解真是甚少。

等三人上了车，郁小闲便开口问徐妈妈到：“春香楼的生意在徽州那么好，妈妈您又被万掌柜看中，如何会舍弃了徽州安逸的日子，跑到芜湖这个陌生的地方来。哪个地方都是欺生的，到了这里姑娘们没有名气，得不到老恩的捧场，还要重头应付三教九流，官衙堂主之类的人，生意肯定是艰难。”

徐妈妈听到郁小闲这么说，眼圈都红了，说到：“娘子真是个有见识的人，我如今一个人苦撑着想弄个别院，做些清倌人的事情，处处都要花钱，处处都要陪小心，唯恐撑不起这个门户来。我可以不要这张老脸，但求让三个姑娘将来都能从良，脱离这火坑。你不知道她们三个有多乖巧，把我当亲娘一样孝敬，我也就像亲娘一样给她们好些的前程才对得起良心。”



73雅苑之行

郁小闲料想一定是徽州的春香楼出事了，徐妈妈无奈才带着三个姑娘来自立门户。徐妈妈带着姑娘们讨生活，不去投靠到什么妓院卖身谋利，而是想开一家住家的私寮，看来是真心为姑娘们好。这种性质的私家娼寮又称别院，姑娘们陪酒，办堂会，遇到合适的客人才留宿，算是比挂牌青楼体面一点。这样一来，某些姑娘就类似于青楼卖艺不卖身的清倌人，因此她们也更有机会得到好归宿。

可开这样的类似私娼的别院也是不简单的，不仅要找到硬气的靠山，也要弄出档次来，不但装修不能差，而且里面的姑娘也要色艺俱全。这种别院要是真的能站住脚开下去，比开妓院赚皮肉钱难多了，利润也很惊人，也是风尘女子最能出名，遇到合适的姻缘所在。

郁小闲明白徐妈妈的心意了，她对徐妈妈说到：“我在芜湖还要逗留几天，就帮妈妈做些布置和采买的事情。希望妈妈的别院能办出名气来，庇护住许多可怜人。当年妈妈给恩惠，我这次终于能有所报答了，身为女子在这样的世道要想活下去真是不容易，妈妈能这样替姑娘们着想，将来也是有后福的。”

徐妈妈感激郁小闲，不知道说什么好。等到了客栈，郁小闲进了自己屋里，让阿旺帮忙把那些布匹和自己的手工艺品都搬到徐妈妈雇的车子上，又把那包珍贵的药材交给金世莱保管。

郁小闲又对金世莱说到：“金大哥，不管你怎么想这件事，我都要去帮忙的。一来我同情青楼女子，并不以和她们来往为耻，二来在我未出家前，家里遭了难，徐妈妈帮我卖东西给楼里的姑娘，又让我收旧货赚了钱，这才让我一家人度过了难关。这份恩情我是一定要报的。我不在的时候，麻烦你守着大罗小罗的车队回来，料理一些生意上的事情。我买的一些贵重药材也交给你管着。”

金世莱很无奈地接受了郁小闲的安排，他在宣城也出入过青楼两次，实在是因为生意上的事情，不得不出席了两次喝花酒的场子。那些个燕燕莺莺，金世莱看着就觉得起鸡皮疙瘩，他还是喜欢欣赏良家妇女的端庄。郁小闲要去和青楼的鸨子和姑娘打交道。他金世莱是绝对不会去的。

郁小闲知道金世莱的为人，自然不会强求，可她临走时还不忘开解金世莱几句，说到：“女子沦落风尘是很可怜的事，好好的女子，要是有父母疼爱，家庭的供养，谁会去跳火坑。世道艰难，有些女子活不下去，就只能靠这个谋生罢了。徐妈妈是个好人。她想做经营别院的生意，也是为了姑娘们将来有个好归宿。你要是想跑商。把生意做大，少不得要应酬官商人等，江湖人士。日后要进青楼别院的日子少不了，也要靠姑娘们给你笼络人，打探消息。你要是瞧不起她们，她们也不会为你卖命。钱是买不来情义的，我去帮忙。还是有点私心的，要是徐妈妈的别院能开起来，将来介绍我们认识几个客商。说不定碰上了大买卖，让我们能有个好收入。这个世道，多一个朋友，多一条路。这些话你细细想想，也许你就明白了我这个人，我们可是要长久合作下去的，要是不能理解，迟早都要散伙。”

金世莱觉得郁小闲这话说的很是诚恳，一时也不知道该接一句什么话，于是他急忙问到：“仙姑且告诉我，那位徐妈妈的别院在哪里，你家的伙计来了，万一有事也好寻你。”

郁小闲这才想起要问徐妈妈，别院的地址，徐妈妈连忙回话说到：“在桂花巷后头，因为还没有取名字，你就问罗大官人的别院在哪，我们就在罗家别院的后面那处院子。”

金世莱听明白了，却苦于对芜湖的街巷不熟悉，于是干脆带上了细软，让阿旺赶车随着徐妈妈雇来的车一起去认一下地方。郁小闲不理会他要跟着去，她依旧和徐妈妈同车，车上也少不得问一些别院的细致问题。

在车上，徐妈妈简单把徽州的事情跟郁小闲说明了一下。春香楼里本来有七位红姑娘支撑着场面上的事情，所以生意一直不错。不料今年出了几件事，结果七位花魁或是被赎身，或是病故，或是被人强行弄去府里，总之是相继出事离开了春香楼。

没了这些花魁，万掌柜有些支撑不住了，刚想把二等的姑娘抬起来支撑场面，偏偏又惹了官非，其实就是有官府背景的人害她，想要她的春香楼。万掌柜一心急就吐血病倒了，眼见春香楼就要落入仇人之手，于是她干脆卖掉，撕了一些姑娘的卖身契，让她们嫁人或是自己去讨生活，反正不便宜抢她地盘的人就是了。徐妈妈也是得了几百两遣散费出了春香楼的，因为人缘好，不少人愿意跟着她干。

没接过客的那些女孩子好办，多半能直接嫁人从良，可那些做过这样营生的二等三等的姑娘却又自己的主意，让她们低人一等做妾做小，或是找个没有的男人，用从前攒下的私房贴补家用，她们都不愿意，索性去别的楼里去做自由身的倌人，倒还自在，有找到合适人家的机会，再不然就收几个姑娘做妈妈也比在普通人家受苦，有钱人家受气强。

徐妈妈是调教小丫头的妈妈出身，手下调教过的姑娘有上百个，其中就有三个还没有接客的姑娘愿意认作徐妈妈的女儿，从此给她夫妇二人养老送终。徐妈妈年纪一大把的时候才和在春香楼做厨子的鲁掌勺结为夫妻，这个年岁了自然是无儿无女，于是就收了这三个丫头为义女。因为两夫妻大半辈子就只有在青楼做事的本事，为了养家糊口，所有还是要继续这个行当。

徐妈妈考虑再三，不敢再徽州继续这个行当，于是想着带着三个姑娘来投奔芜湖的罗家姨娘香雪，希望能在芜湖经营一个别院，能赚到饭吃，也能给三个姑娘找到好归宿。这罗家姨娘香雪想当年也是春香楼的红姑娘，蒙徐妈妈的调教，牵的线，才能嫁给扬州的大客商罗三爷为妾。罗三爷的家室在扬州，安置香雪在芜湖的宅子里，还把铺子交给她打理管账，香雪又生下了一子一女，所以香雪在芜湖就等于是罗家的正经太太，无人敢小觑。徐妈妈就想通过香雪，靠着罗家，把这个别院开起来。

徐妈妈动了这个心思，立刻有其他的姑娘愿意跟着来，最后徐妈妈夫妻是带来了九个姑娘，八个龟公，仆妇之类的人来到了芜湖谋生。好在香雪是个念旧的人，见徐妈妈找上门来投靠，就收容了她们，隔天听说徐妈妈要开别院，就介绍徐妈妈以一千两银子的价钱，买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