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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国之烽烟不弃-第3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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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怔然。
若是无误,这样的刘备才是真的刘备吧,隐藏在温润之下的乱世霸主,有着威慑人心的本事。
看来,我还是小看刘备了。
作者有话要说:


、乱世烽烟尽厮杀

威逼利诱,我不敢也没有必要不应允刘备的要求。不过出于公平,我对刘备承诺,只有在刘禅安然且我有所贡献的情况下,我才会接受他赠予的利益。
他自是欣然。只是欣然前,他难掩讶色地审视我许久,大约是觉得我分外犯傻,竟是舍弃了一半的可能性。我也觉得自己傻,可是傻便傻吧,谁叫这是我自小养成的心性,如此,就算是吃归,那也是我自作自受,无法责怪他人。
九月中旬,刘备举全军南走。
南走前,孔明询问我可知晓同甘夫人、糜夫人等一道的危险,我诚实地答知晓。她们是刘备的家眷,也就是曹军重点抓获的对象,我同她们一起,无异于将自己陷于水深火热之中,可是,我既已答应刘备,便也只能如此了。
听了我的回答后,孔明笑着摇摇头,从袖中取出一把匕首予我。那匕首通体银白,刀鞘素雅,没有过多的点缀,但是褪去刀鞘后寒光毕露,让我生生地打了个寒颤。
我不是第一次拿匕首却是第一次觉得匕首寒凉。如果说博望坡那次,我握着匕首带着初生牛犊不怕虎的无畏,那么此时,我握着匕首更多的则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的担忧。我怕再度遭遇那样的境遇也怕自己会真的用到这把匕首。
这一瞬,我真真切切的感觉到乱世近在咫尺。
仓皇间,我听到孔明说,阿硕,此物可用来自保;阿硕,手染鲜血并不佳好,所以不到万不得已切莫动用此物。
坚定地颔首,我的思绪与其相同。
随即,他笑意加深,拥了拥我,声音清润,“若是真到了万不得已的时刻,不论是想要救谁,我都望你先护住自己……”言语戛然而止,他沉默了片刻,随后才又言:“即便那个是不弃……”
听罢,我身子一僵,紧紧地攥着他的衣袂,十指冰凉。可是,心里更加坚定下来,如果真的到了那一刻,两个活一个,我会毫不犹豫地选择不弃,不仅因为不弃是我心头上的一块肉,还是因为孔明愿意牺牲不弃选我已是可以让我死而无憾。
南走,大军依照着事先规划好的路线向当阳撤退,在途经襄阳的时候,孔明向刘备提了攻占襄阳的谋划,刘备不出所料地拒绝,直言:“吾不忍也。”于是,只驻马在城阙下,高呼刘琮,让他借道。而刘琮,我那个素未谋面的表弟,看到刘备却是有些步履不稳,满是畏惧的模样,良久才颤巍巍地举手示意守城的将士给大军放行。
刘琮的懦弱让其帐下的文臣武将颇为失望,皆觉前路无光。当即就有人转投到刘备麾下,扬言效忠,一呼百应,最后,刘琮的左右、荆州的多数人士全都归降刘备,愿随大军一同南走,可惜,这些人多是毫无武力之人,不仅不能保护他人,还需要他人的保护。因着这些人的加入,大军本就被拖垮的战斗力更是不堪一击。而那些自宛城而来的百姓逐渐开始出现体力不支的现象,即便大军刻意为了等他们而减慢行军速度,还是有无数的百姓倒下。
那样的场景太过倾颓不堪,折磨着我所有的意志。放眼望去,满目苍凉的大地之上毫无生机,枯黄的草木掩映着倒下的百姓,更显得死气沉沉。那一张张疲惫、抽搐的脸庞明明不久前还生气勃勃地满怀期冀,如今却已只余颓然。
不远处,一位怀胎七八月的妇人正蹒跚而行,她紧紧地捂着小腹,五官拧成了绳索。她的下裙染满鲜血,正一滴一滴地渗透过再无法吸收的粗布滴落在地,画出一道逶迤的曲线来。我刚想大喊停车,那妇人已是摔倒在地,眼角噙着泪。她的身后,有几个好心的士卒上去搀扶却在触及她脉搏的那一瞬摇了摇头,不忍地收回手。
捂着嘴,我再看不下去,匆匆地松开车帘,可笑地以为只要看不见,就可以当作外面的那些景象全都不存在。
“阿姊,外面如何了?”刘毓坐在我身侧,伸手欲再度掀开已被我握得有些褶皱的车帘。
“别看了。”急忙制止她的动作,我的泪水早已潸然而下,心疼得厉害。
有些东西不看好过看了,至少在此之前我从未想过所谓的南走会是这般景象,也就不曾害怕、不曾震惊,可是如今……
南走?我自嘲一笑。什么南走,不过是说得好听罢了,而事实上这就是逃命,赌上生死的逃命。对于那些百姓来说更是得不偿失的逃命,若是他们不曾跟随大军,若是他们还好好的留在宛城、留在襄阳,就算是曹操到来想必也不会对他们怎么样,又怎么会有如今的生不如死呢?
“涉足乱世,这些场面你日后会见得更多,总会习惯的。”糜夫人却是毫无畏惧的掀帘一瞧,接着弯弯美眸,好似外面是春风和丽的美景。
我见鬼一般地看着她,久久说不话来。可是,我知晓她说得没错,有些事情无论有多么不能接受,久了,接触得多了,也就习以为常,见怪不怪了。
及到当阳,随逃的百姓已是死伤大半,余下的也皆是些筋疲力尽,因此,大军的行军速度更是减慢,一日只能行约十里,和曹操虎豹骑的一日一夜三百里相比,简直就是天壤之别。被曹军追赶上根本就是近在眼前的事实,无法抵抗。
果不其然,大军初跨入长坂没有多久,就闻震耳欲聋的马蹄声随风而来,四起的扬尘中有无数装备精锐的士卒正急速地前进着。
不知是谁喊了句,“曹军来了!”一众百姓毫无章法地四处逃窜起来,全然不顾我军士卒的阻拦,像是疯了一般。
见阻拦无效,大军也不再多做无用功,转而亦是奋力地奔逃起来,不过作为受过训练的士卒,大军的奔逃远比那些百姓的快速得多有序得多。可是,再为快速,再为有序,人马困乏的我军始终抵不上士气正胜的敌军。
当敌军和我军相遇,不可避免的一阵厮杀。
我本不想多看却实在经受不住车驾外振聋发聩的喊叫声,听着敌军的兴奋高吼,听着我军的惨痛吟叫,我终是忍不住地探出头去,然后全身僵住,怔怔地望着车窗外的一切,脑袋里一片空白。
杀戮、死亡,无尽的杀戮、无尽的死亡……车窗外处处是刀光剑影,血肉横飞的场景,有人无畏地冲上去,然后被长戟穿透心房,还来不及反应就已是闷声一声倒地;有人全力砍杀,可是都抵不过突如其来的一剑,而后身首异处,头颅咕噜咕噜地滚到敌军的脚下,被踩出更多的血液;有人以一抵五,坚守不退,却在围攻之下莫名地被分身,五体齐齐坠落于地,不得聚合……
“呜……呕……”半晌,待我反应过来,已分不清自己是在哭还是在呕吐,只能紧紧地依靠着车壁,双手死死地扣紧窗沿,全然不顾刺入指尖的木刺。
那些飞溅的鲜血,坠落的肉体,挤了满眼,让我忍不住怀疑是不是自己的眼睛不好,才会将那一切都看做了红色,可是,弥漫开来的浓烈的血腥味提醒着我,那是一场真的厮杀,没有虚假。那些人真的死了,死相惨烈……
乱世,这就是所谓的乱世吗?血肉白骨、厮杀残害,宛如炼狱。
突然,我痛恨自己手无缚鸡之力,痛恨自己不会任何武艺,不能为那些惨死的士卒报仇。我更痛恨自己什么都不能做,只能默然地看着这一切,接受着良心的煎熬。
“阿娈——”马车中骤然响起刘毓的凄厉之声,而后腿上一重,似是有谁的身子覆了上来。
转眸,刘冕此时满眼血红,望着窗外的惨象抿紧了樱唇,她的手中正握着一柄长剑,五指泛白,秀腿跨出一半,似是要下车。
“阿娈,你不能去……不能去……”刘毓已是泪水连连,越过我,素手紧紧地握住刘冕的另一只手,怎么也不肯放,“你是去送死啊,送死啊!”
随后,甘夫人和糜夫人也是加入了刘毓的阵营,抱着刘冕不肯撒手。
刘冕却是使尽蛮力地挣脱起来,眼泪完全不受控制地滑落,绝望的嘶喊:“那是我的兄弟啊!他们陪着我练武,陪着我玩耍,我怎么能弃他们于不顾!怎么能……”
“在你们看来他们只是守卫你们的士卒,生死无关紧要,可是对我来说不是……”音高降低,刘冕由嘶喊转为呢喃,“我不能看着他们这么白白的死去……不能……我要为他们报仇……娘,我要为他们报仇!”
那双瞳眸中的恨意似是可以吞噬一切,绝望而坚定。
这一刻,我是钦佩刘冕的,排除所有主观的成见的钦佩。
“去了,就能报仇了吗?”我凄凉地笑起,凝视着刘冕,悲哀到了极致,“你看曹军,人多势重,士气正盛,你去只能是送死,不会是报仇,这样没有意义的去死有意思吗?”
“那你告诉我我要怎么办?!”她就像是一只愤怒的狮子,对着我怒吼。
我却是依旧逼着自己淡然,“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只要活着就有报仇的机会。而死了,你不过是给这战场多添一具白骨罢了,再无作用……”
沉默,良久的沉默,最终,刘冕放弃了挣扎,放声大哭起来。
作者有话要说:


、舍生而取义者也

浴血奋战的将士,垂死挣扎的士卒,一个个地冲上前去,又一个个地倒下,前仆后继,犹如扑火的飞蛾,即便是死亦无所畏惧。想来,这就是真正的兵者吧,为了自己的主公,为了自己的家乡,更为了自己心中的信仰,勇往直前,用血肉忠义谱写一曲乱世哀歌,豪壮无比。
其实,真正值得被钦佩的是他们,是他们这些将生死置之度外的血肉凡胎。如果没有他们的成全和牺牲又怎么会有那些叱咤风云的乱世霸主呢?或许,这也正是他们吸引刘冕的地方,让一个身份尊贵的人主之女放弃高高在上,与之成为生死相交的弟兄。
此时此刻,他们成为了我心目中最为高尚的人,不是因为他们有什么德行,也不是因为他们有什么才智,只是因为他们的无畏与执着。
“报——”厮杀声中,高亢的声音响起,只见一位鲜血染衣的小将匆匆赶至车驾前方,半屈的姿态,坚毅而恭敬,“主公等已杀敌离去,还请二位夫人携着公子快些逃命。”说罢,那小将未有停留地又退回后方,与敌军交战。
闻言,甘夫人顿了顿,片刻后才吩咐车驾前的御者道:“加速前行,莫让敌军追赶上来。”接着,她搂紧了怀中的刘禅,微有担忧却依旧不慌不乱。
“诺。”御者应答,当即,马鞭挥扬,策马响亮,快速地奔逃而去。
前路迷茫,后路危危,这便是我们此今的处境,如同被猎人追捕的小兽,无助且无法,唯有不顾一切地逃,尽力地逃,能逃多快就有多快。可是,即便如此,我们始终都没能甩掉身后那群蜂拥而至的敌军。
“抓获刘备亲眷者赏钱一万!”身后,敌军将领高呼,激励着不停追赶的士卒,“得刘备独子者更可得赏五万!”
随即,敌军士卒跃跃欲试地唏嘘起来,声音震耳而过,又回荡起来,扰乱着我们本就有些不平稳的心绪。
“夫人,这般下去不是办法……”眼看敌军越追越近,御者难掩担忧地提醒道:“车中人数太多,拖慢了速度,若是再这么下去,只怕难保公子安全。”
一句话,让车驾中的众人皆是一怔,陷入了无尽的死寂之中。人数太多也就意味着想要活命就必须有所牺牲,那么谁去牺牲就成了难题,毕竟想活得太多,想死得太少。
“夫人,不能再犹豫了。”见我们良久没有动作,御者忍不住地出声提醒,“曹军越来越近了。”
“阿姊……”伴随着御者的声音响起的是糜夫人的嗓音,她望着甘夫人,紧紧地攥住自己的裙裾,迟疑却坚定地说道:“让我去吧……阿斗是夫君的独子,绝然不能陷入危险……你又是阿斗的生母,阿斗自然不能没有你……而阿姝和阿娈是我看着长大的,也是我的心头肉,我亦是舍不得她们赴死……”转眸到我,糜夫人滞了滞,美眸带着无奈,“而诸葛夫人,是诸葛先生的发妻,若是守住她,夫君定能更得诸葛先生效忠,而且,诸葛夫人智谋过人,若是再有险境免不了让她出谋划策,所以她也不能去。这般,只有我……只有我……”
泪水缓缓滑落,糜夫人终是哽咽。
“不行!”出言反对的是刘冕,她拉着糜夫人,深怕她会突然消失的模样,“姨娘不能去!若是真的要有所牺牲的话,我愿意代替姨娘去!”
“阿娈。”美眸含笑,糜夫人轻拍了拍刘冕的手背,言语温和,“你不能去才是,你忘了吗?你还要为那些士卒报仇。”
“可是……”不愿放弃,刘冕还想说些什么却硬生生地被糜夫人打断,“阿娈,日后替姨娘多多照顾你父亲……”说着,糜夫人决绝的挣开刘冕的手,身子向车外倾去,笑得凄美。
“姨娘——”在刘冕的哭喊声中,糜夫人翻身而下,消瘦的身躯摔落在地发出沉闷的声响,敲击着每个人的心房。
“姨娘——”接着是刘毓,从微微的茫然中恢复,竭力的伸手想要去握糜夫人,可是她触碰到的不过是残留着糜夫人气息的虚无,再无其他。
甘夫人亦是泪落,抿唇,轻喃:“阿兰……阿兰……你这个痴傻的女子……你以为你这么做就是佳好了吗?不是啊……不是……”
而在这一瞬,我才恍然知晓糜夫人的名姓——糜兰,如兰一般品性高洁的女子。如今,她离去了,是不是就像秋日的兰花一般凋谢了,落入泥土,为来年的花朵奉献自己,可是兰花能有再开时,她呢?能否再有生还时?
……
少了糜夫人,车驾的速度自是快了些,可仍旧难改轻易被追赶上的事实。
“夫人,还是不行……”御者满额汗水,随着挥舞的长鞭滴落,显示着他的吃力。
这一次,不再是死寂,也不再是某一人出言,而是刘毓同刘冕争相抢夺起来。刘毓言她无才无德,自小便不得刘备的喜爱,如此就算她死了,刘备也不会过于伤怀,而且她一直都是一个无用之人,依赖着爹娘而活,留在世上也不过是拖累,倒还不如去死,也算是为爹娘尽孝了。刘冕则是不允,直言自儿时起,她便是最让爹娘操心的一个,顽劣且不受管束,若不是有刘毓陪在爹娘身边予以慰藉,爹娘怕是早就给她气死了,所以该死的是她。
两个至亲姊妹,相争赴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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