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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袖闺香-第5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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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高兴兴满面红光。
同时,她也没有忘记程彦博。
“说起来,师师与程老爷也是有缘人,当初程老爷还曾为师师一掷千金,可惜后来程老爷有了美娇娘,便将师师抛到脑后去了。”
纪师师芙蓉如面,略带幽怨之色。
灵州县笑道:“这事儿本县也曾听闻,当初程老弟可荒唐得很哟!”
本来程彦博对纪师师在场还有点介怀,唯恐自己的陈年旧事被拿出来取笑。不料纪师师竟然换了这样一个说法,倒显得是他年少轻狂,辜负了美人。这可比他癞蛤蟆想吃天鹅肉还没吃成,听起来要好得多了。
程彦博顿时得意起来,笑道:“年轻男子哪个不风流,只是师师姑娘得遇金主,早已非长柳巷中人,我等俗物就是心向往之,也不得其门而入咯。”
他本想顺着纪师师的话头,替自己再挽回更多颜面,没想到纪师师却脸色一板,换成了一副冷笑。
“程老爷风流薄幸倒也罢了,只是师师倒要问一句,我这李妹妹,当初也替程家尽心尽力,又替程老爷祖母送终守孝。程老爷另娶美娇娘,将李妹妹逐出程家,当日刺史夫人曾说,李妹妹与程老爷并无夫妻名分,不过是一场空头姻缘,散了便也散了。但事后,程家却三番两次刁难我李妹妹,这又是什么道理?”
灵州县哦了一声,好奇道:“还有这种事?”
纪师师道:“大人不知,当初我这李妹妹离开程家后,暂居东城外清溪村,却有无知村妇受了程老爷的新夫人姚氏的指使,散播谣言,毁坏我李妹妹的名节,幸而有城中小贩经过清溪村,辟谣正视听,这才免去我李妹妹的风波。后来,李妹妹在这琉璃街开了店铺,开业之日,那姚氏又上门来闹事,口口声声将我李妹妹贬为弃妇,指责她言行装扮有亏妇德,幸而刺史夫人在场,问清了缘由,这才替我李妹妹正名,恢复了清白女儿身份。如此两件,都是姚氏所为,李妹妹念在受过程老夫人十几年的养育之恩,不愿与程家为难,都轻轻放过,不曾与那姚氏对质。没成想,程老爷居然又指使桑九娘来诬陷砸店,若非当时李妹妹机智冷静,又有护国侯镇场,李妹妹和这辛辛苦苦打下的一份基业,不知又是什么下场。请大人评评理,程家如此三番两次针对我李妹妹,哪次不是要她身败名裂。师师与李妹妹互为知己,李妹妹心善,师师却要打个抱不平。今日非要向程老爷问个清楚明白不可!”
她唇舌如刀,一番话说得快而清晰。如珠玉砸落盘中,声声震耳,最后还将手中酒杯重重地顿在桌上,酒水四溅,气氛一时僵硬。
程彦博没想到前一刻还觥筹交错,下一刻纪师师便突然发难,将他和姚舒蓉干的事情都抖落出来。他看灵州县的脸色,果然又不善了。
“这,这都是误会……”他有点口干舌燥。
李安然幽幽道:“安然也有诸多不解,当初我在程家。蒙受程老夫人恩泽,即便最后离开程家,自问也不曾做过一件对不起程家的事。为何程老爷与程夫人对安然如此仇视,接二连三,恨不得将我除之后快。请问程老爷。我李安然到底哪里得罪了程家?”
程彦博倒是想一口喷出数百个理由来驳倒对方,但是在纪师师和李安然同时发出的这一连串的问话之下,他却张口结舌,说不出个一二三。
到底是为什么要跟李安然过不去呢?他突然也发现自己找不到一个很好的理由。
终于想起来了一个。
“李姑娘当日开业,为自己正名也就罢了。却把我程彦博弄成了大笑话,以至于灵州城中人人都取笑我是一个连老婆是谁都搞不清楚的蠢蛋!”
李安然呵地笑了一声,道:“程老爷只管去打听,当日一品天香开业,我并未请尊夫人到场,是尊夫人自己上门,进来便先口口声声称呼我为弃妇。我一再忍让,她却得寸进尺,忍无可忍之下,我才取出休书。当时护国侯云臻、云大小姐、刺史夫人、刺史千金、忠靖侯府大少夫人,人人都在场。刺史夫人为我辨明身份,尊夫人恼羞成怒破门而去。从头到尾,我不曾贬低过程老爷一句话。程老爷要责怪却责怪不到我头上,只消回头去问问尊夫人,到底是谁让程老爷成为灵州城的大笑话!”
这番话,李安然说的义正言辞,胸腔之中有按捺不住的不平之气。
程彦博被她一连串的字眼弄得哑口无言,看着李安然的面容,一丝怪异的情绪却从心底破图发芽,冉冉而生起来。
李安然因激动而染上红晕的双颊,因义愤而亮晶晶的眼神,因不平而不住起伏的胸脯,处处的细节汇聚在一起,使得此时的她,显得既生气又骄傲,既委屈又凌厉,柔弱和刚强在她身上交织。
程彦博忽然发现,这个女人,似乎也颇有姿色,完全颠覆了他脑海中那个其貌不扬、永远像个影子一样跟在程老夫人身后的丫头片子的印象。
男人都逃不过一个贱字。
当初纪师师对他不屑一顾,他却甘愿像个哈巴狗一样跟在她屁股后头;每次姚舒蓉对他横眉冷眼的时候,他反而觉得她风情无限,总要上去揉搓求欢。
所谓女大十八变,李安然年幼时的确是姿色平平,但如今年纪虽略长,但女人的风情却已经全部出来了。十六岁的女人是一朵刚刚开放的花,二十岁的女人便是这朵花开得最热烈的时候。再加上当初她不过是程家一个小丫头,现在却是堂堂一品天香的女东家,居移气养移体,气质自然大大不同。
有些男人就是喜欢带刺的玫瑰,女人越是对他冷淡高傲,他便越是想去攀折采撷,程彦博就是这样的男人。
他突然便萌发出了一个荒唐的念头:其实当初,是不是不必那么干脆地休掉李安然?
ps:
周末两天又是拍婚纱照,又是忙各种预订,一直在外头跑,根本没时间码字,所以出现了断更。实在是抱歉的很,后面陶苏会尽量早点码出存稿来,尽量不出现这种情况,汗颜退下。
125、男人就是贱
“程老爷哑口无言,莫非是真的无言以对么?”
程彦博半晌说不出话,纪师师便调侃了一句。
灵州县端着酒杯,笑眯眯道:“本县今日做的便是和事老,若是程老弟当真对李姑娘有所误会,便趁今天这个机会,说个清楚,也好做了结。两位都是本县治下的商贾翘楚,总是以和为贵的好。”
李安然也道:“若是安然当真有什么做的不对的,请程老爷明说,安然自当赔礼。”
所有人都目光炯炯地望着程彦博。
程彦博心念电转,才发现自己确实没什么理由跟李安然过不去,要说误会恩怨什么的,也只有自己对不起人家,人家却没有对不起他。想来想去,无非就是姚舒蓉一直在他跟前挑唆。
最开始,姚舒蓉说李安然霸占程家,将他这个真正的家主给架空了,他对李安然的印象又一直停留在貌不惊人的贱婢上,唯恐李安然挟祖母之命,当真做了他的老婆,便顺着姚舒蓉的意思,休掉李安然,将她赶出了程家。李安然走得也很痛快,没有半分纠缠不清。
紧接着,便是姚舒蓉在官道上欺负李安然,反而被护国候府羞辱了一番,因此记恨李安然,一直在他耳边说她坏话。姚舒蓉两次害李安然不成,更是把程彦博推到了风口浪尖,令他成为灵州城街知巷闻的笑话,再加上不断在他耳边煽风点火,他才会一怒之下,指使了桑九娘去陷害一品天香。
如今想来,还真是莫名其妙,跟李安然过不去,对他来说既没什么理由,也没什么好处。反而次次陷入被动,赔了夫人又折兵,这是何苦来哉。
程彦博越想越觉得。若不是姚舒蓉,他也不会一直干这些蠢事。
正好这时候李安然又说道:“安然细想一番。觉得自己并无直接得罪程老爷的地方。想来是从前与程夫人有过几次冲突,得罪了程夫人,程老爷难道是为夫人出气么?”
灵州县挑眉道:“这就是程老弟的不是了,女人之间的事情,都是鸡毛蒜皮狗屁倒灶,男人是做大事的,怎么能纠缠到这些乱七八糟的小事上。怪不得最近程老弟最近频出昏招。总是惹人笑话。”
程彦博正不知怎么才能给自己正名,顿时就坡下驴,用力拍了一下桌子:“嗨!怪我耳根子软,都是家中贱人挑唆。大人说得对。我是昏了头了,若非大人点拨,还当局者迷呢!”
灵州县便笑起来,指了指他道:“总算是明白了,本县早就疑惑。到底你程老弟和李姑娘有什么仇怨,原来不过是轻信了妇人之言。好了,话说开就好,程老弟今后可不能再跟李姑娘过不去了啊。”
程彦博道:“那是那是,我与李姑娘还算是从小一起长大的。怎么说都不应该有仇,反而有旧情才是嘛,论年纪,李姑娘还该叫我一声大哥。”
他端着酒杯就冲李安然道:“来来来,从前都是大哥的不是,这杯酒就是做大哥的给妹子赔礼了,妹子若是肯原谅大哥,便饮了这杯。”
李安然和纪师师不无诧异地对视一眼。
这个程彦博,变起脸来,倒是比女人还反复,怎么没说两句,就叫起哥哥妹妹来了。
不过李安然要的就是息事宁人,不管程彦博是出于什么原因改变了态度,能够从此不再跟她作对,她便乐得轻松了。
当下,李安然也端起酒杯,道:“既然程老爷都这么说了,这杯酒便是和解酒,喝了这一杯,从前种种既往不咎,咱们一笑泯恩仇。”
“好。”灵州县赞了一声。
李安然和程彦博便对了一杯,一饮而尽。
纪师师啪啪啪地拍起手,笑道:“好了好了,可算是了了一件心事。”她身体向程彦博方向歪了歪,斜挑着眼睛,“我说程老爷,今儿可是你自己提这杯和解酒的,别回头一见了你那千娇百媚的夫人,两句枕头风一吹,又改了主意,再跟咱们为难。”
“哪能呢!男子汉大丈夫,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哪能反复无常,那不是成了小人了嘛!”
马尿下肚,所谓酒壮怂人胆,肚子里热烘烘的,程彦博的脑子也跟着热烘烘起来。
李安然正在低头吃菜,这一杯酒喝得有点急,上了脸,两边脸颊红彤彤的,嘴唇上也是红润欲滴,像是抹了一层光润的油脂。
她今日穿的衣服,很是正式,浅黄色洒金的襦裙,领口露出浅浅一抹肌肤。
程彦博的角度,正好看到她侧脸,微红的耳根如同一颗粉色的珍珠,脖子上的肌肤白皙如玉。
咕咚一声,他咽了一口口水。
没想到呢,这个李安然,还真是越看越有味道。姚舒蓉虽然艳丽风情,但管得他很严,兼之平时又牙尖嘴利,程彦博到底是个男人,有时候也有些厌烦。此时的李安然在他眼里,便显得分外可爱起来。
当时真不该休掉的,就是做小也不错嘛——又一杯酒下肚,程彦博愈发地轻飘飘起来。
这后面的酒喝得就算宾主尽欢了,等到散席的时候,程彦博已经喝高了。李安然和纪师师送灵州县和他出去,灵州县自然是先走的,坐了县衙的轿子,皂隶们簇拥着去了。
临到程彦博的时候,他醉醺醺地一把攥住了李安然的胳膊,笑嘻嘻道:“哎呀我说妹子,从前实在是大哥的误会了你,叫你受委屈了。你放心,回去我就教训那婆娘,绝不叫她再跟你为难。哈!你是做生意的,我也是做生意的,往后咱们多亲近……”
他满嘴的酒气都喷到李安然脸上。
李安然皱着眉,冲旁边伙计使个眼色,伙计便聪明地上来,作势扶住程彦博,将他从李安然身上拉开。
“程老爷喝多了,赶紧回去吧。”
李安然指着程家的长随忠庆,让他扶了程彦博上马车,终于将程家一行人也送走了。
目送着马车去的背影,纪师师道:“我只当你今日势必要狠狠地羞辱程彦博一番,没想到你如此大度,竟然真的便只是喝了一顿和解酒。”
李安然道:“程彦博这人,没有大智慧,脾气却很是不小,若是我当真羞辱了他,这顿和解酒便喝不成了。与程家交恶,对我们并没有好处。一品天香如今生意越来越兴旺,销量也是与日俱增,咱们的原料,很多都是从程家的香料行进货的,若是与程家闹翻了,他们切断了咱们的供货,那就得不偿失了。”
两人一边说,一边回到了楼上。
纪师师点点头:“罢了,左右咱们没怎么吃亏,只要程家从此息事宁人,不再跟咱们过不去就好。从此大路朝天各走半边,他们做他们的首富,咱们开咱们的店铺。”
李安然笑道:“就是这个意思,我只要不与程家再发生什么瓜葛,太太平平就最好了。”
“程彦博也罢了,到底你跟他并没什么利益冲突,今日他当着县令大人的面,喝了和解酒。但那姚舒蓉,却未必肯轻易地罢手。我冷眼看着,这个女人的报复心极重,她既然已经视你为眼中钉,恐怕不会因为程彦博的态度改变,就放过你。”
李安然冷笑道:“姚舒蓉不过是仗着程家的势力才能作威作福,她若是再敢出什么幺蛾子,我也不会再跟她客气。咱们不愿多事,但也不怕事。”
纪师师眼珠子一转,轻笑道:“是了,你如今可是有护国侯撑腰的人,怎么可能还怕了她呢!”
李安然顿时羞恼道:“你又来取笑我!”
她作势要打纪师师,纪师师左躲右闪,将她双手抓住,咯咯笑道:“好妹妹,我再不敢了,你饶了我。”
李安然哼了一声,这才放了手。
纪师师整理了一下衣裳,道:“说起来,云侯到底对你是个什么意思,他既然都对你说了那些话,做妻做妾总要给你个说法。”
李安然没好气道:“他什么意思,与我有什么干系。反正我是打定了主意,绝不做人家的妾。”
自从那日在后花园被云臻一亲芳泽,李安然的一颗心也已经乱了。只是那之后,云臻却再也没有露面,已经好几日了,这人仿佛突然间消失了一般。
这男人,到底是什么意思?
且不说李安然对云臻充满了怨念,程彦博满身酒气醉得人事不省,被下人送回家。
姚舒蓉叫了忠庆便道:“怎么回事?老爷怎么喝成这样?”
忠庆哈着腰道:“老爷去了一品天香,县令大人做证,老爷和李姑娘喝了和解酒,后来便喝高兴了,喝得有点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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