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画堂西畔 作者:青徵-第2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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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诩白不答,睡过去一般。
“不要睡……先生你不要睡……”水雾漫上眼眶,滂沱颓圮。
直到手指触到他的鼻端,她才感到从指尖一路奔袭到心脏的感触,是疼。
她浑身颤抖,几乎要窒息一般的无声的哭泣,几乎要呕吐一般的濒死的哭泣。
四周落雪依然,骤然一声痛彻心扉的恸哭!
歇斯底里无望而又悲凉。如同死去。
、第六十二章 云胡
落雪被眼前人踩得咯吱作响,花别枝弹身而起,短刃滑至手心,劈手直刺那人面门。
手腕轻易被那人擒住。一扯一握之间,整个人已被牢牢锁在那人怀里。
“别枝……”这一声苦极痛极。
花别枝双手被制,张口死死咬住那人的手臂。她咬得那样狠,滔天的恨意似乎一下掐住了那人的咽喉,前所未有的疼。
牙齿之下的肌肉绷紧,但到底那人还是未曾反抗,只徐徐道,“他死了。”
舌尖尝到腥甜的血,花别枝一阵干呕,松开了他。
她一双眸子亮得可怕,似乎是新雪化尽,都淌进了她的眼底去——扎心的冷。她唇上血色新鲜,更衬得面白如纸,似乎要融化了似的。
视野里起了雾,铺天盖地的猩红。
她多愿这仅是琼花树下白日发梦,醒来仍见窗纱映暮色。而顾诩白广袖轻招,唇边研拓出浮浮沉沉的笑来。
恰若此时,她打从小酣回,起身惊落一襟碎花,迈开麻痛的双脚往书阁里跑……
但这毕竟只是白日发梦。
咫尺之间,阴阳相隔。
往昔种种隔着水月镜花,拿手打捞一捧水沫,都是徒然了。
“为什么……为什么……”她的眼里,冷如死灰,“你告诉我,为什么要这样做?”
“我以为,你是恨他的。”
“他是我先生……你怎么能……怎么能……”她抬手,拂在那人眼上,“帛卅,你怎么敢?”
一绢天青色,从他面上坠落,露出一双湛蓝的眼瞳,深深将她看着。
他欲言又止。
花别枝露出凄苦至极的笑来,“帛卅,别来无恙……”
他与她僵持着,陡然察觉她面上一瞬而过的神色。
他的眸子一暗,“别枝!”
回答他的,是她唇中不住溢出的血。
他脸色苍白的厉害,胸口滚过一阵心悸,他踉跄了下,终于是将她牢牢抱着,策马而去。
这场雪似乎要将整个小城掩埋。城中一破落民居里烛火幢幢,一只肥的不可思议的兔子贪睡在火炉旁,炉上架着药罐,咕噜噜翻着水花。
房中一架屏风隔在两张床板之间,床板上一左一右躺着两个人。
守着火炉的年轻男子托着腮打盹,衣袖挽到肘部,眉头拧成疙瘩。
一丝痛苦的呻、吟从左侧的床板处传来,男子打个激灵,睡眼惺忪跑过去看。
“你可算是醒了,小爷我都快叫你吓死了。”男子抱怨道,“你死了不打紧,小爷我若是死了,得伤了多少姑娘的芳心。”
“我睡了多久?”那人咳了一阵,就着男子的手饮了几口水。
男子掰着手指头,“两日一夜。”说罢又道,“这蛊真有这么厉害?要不我将她杀了,反正也没什么用处。”
“寒却!”气喘的急,虽然知道他是玩笑,却还是急了,“你若想我死得快些,大可杀了她。”
白寒却气得跳脚,“小帛你缺心眼是不?当初我把蛊给你的时候可是千叮万嘱,你说你怎么就……”
帛卅淡淡道,“我记岔了。”
他一句记岔了说得云淡风轻,白寒却几乎要憋出内伤,忍不住甩他一个白眼。
“她,如何了?”
白寒却没好气的道,“死不了。”
帛卅应了一声,似乎仍是累,听完这一句竟又阖眼昏睡过去。
白寒却脸色铁青,咬了咬牙还是认命的添了火炭,趴在桌几上将就着睡着。
这一觉醒来,已是日上三竿。
身上盖着厚实的被子,屋内暖和的很,白寒却先是舒坦的伸个懒腰,懒腰伸到一半,腾身而起。
不对!他何时躺到床上来的!
这一想,惊出一身汗。
房门恰好推开,帛卅面色苍白,提了食盒进来。
白寒却一个鲤鱼打挺蹦跶起来,乐滋滋去翻食盒。
帛卅皱眉闪身,“去洗漱过再来吃。”
白寒却冷哼一声,余光瞥见帛卅取了热水,细细为仍旧昏迷不醒的人擦净脸颊。
热乎乎的布巾拭过花别枝无甚血色的脸,帛卅细细端详着她,良久良久,他探手贴近她的脸颊。
门嘭的一声被打开,一阵清冷的寒风湿淋淋扑过来。
帛卅打个颤,触电般收回了手。
白寒却苦着个脸,半个身子都挂着雪,“小帛,这雪下得……我寻不到院门了……”
、第六十三章
伴着白寒却的一声抱怨,久沉梦疴的人有了声息。
门开着,暴虐的寒风携着雪粒扑进屋里来,只是没人记得去关门。
隐约听到她低声喃喃,帛卅愣怔了许久才凑近去听。
起初扑进耳朵里的只是细弱的气息,隔得近了,帛卅才听见她说的是什么。
“疼……我疼……”
躺在枕间的一张脸是不正常的潮、红,嘴唇干裂,眉头紧皱。或许是想到了极不好的事,整个人陷在苦痛的挣扎里。
“别枝,告诉我,哪里痛?”帛卅低声道。
她额上是汗,显然是呓语。双手攥紧了被角,拧眉道,“离哥哥……别走。”
“我在这里,别怕,我在。”帛卅无计可施,他走不到她的梦里去,只能抬手轻抚她滚烫的脸颊,细细安抚。
可她挣扎的更厉害,有泪水打湿了帛卅的手心,他给她擦去,却有更多的泪水涌出来。
她哭得无声无息,几乎在一阵窒息般的哽咽里,她豁然睁开了眼。
眼前隔着透明水膜的人分外熟悉,连掌心里发出的清凉的味道也是。
花别枝在眨去眼中汪存的泪水之前,道,“先生……你还好……”
声音戛然而止,遮着视野的泪水从眼角缓缓淌过去。
她看清了眼前人。
眼前的人不是顾诩白。
“叶姑娘。”帛卅道。
“小帛!”白寒却苦闷的喊了一声,扶额望天。
帛卅不明所以。
花别枝嗤笑一声。
“不在了呢。”她手指灼烫,拂过帛卅的脸。
帛卅僵立片刻,鲜有的迟疑。
“面具不在了帛公子。”她似是玩笑道,“还是说,棉桑公子?”
倏然间,帛卅面上的血色褪尽,原本偏白的脸更是沉雪一样的冷寂。
“无所不能的公子棉桑,倒真是好本事。”
“三姑娘,在下……”
“平陵一战,公子棉桑战死,伊国上下,举国白衣。”花别枝打断他,徐徐道,“离哥哥说你还活着我犹不信,却原来,到头一场笑话。”
花别枝说完这一句,只觉得血气翻涌,硬生生将喉中腥甜压下去。
棉桑在花别枝认出他的那刻骤然想起,昏迷之后醒来,他未曾易过装容。
只是一切都已晚了。
苦涩未及唇角就被他云淡风轻的遮掩过去,他淡淡应道,“三姑娘说笑了。”
说罢坦荡迎上她的视线,似乎这一生一世,只望见了这一人。
白寒却大笑一声,击掌道,“左右无事,你们故人相遇,我去买酒。”
“寒却。”帛卅道。
抱着兔子取暖,白寒却停下脚步,转身望着两人,久久不曾言语。
这沉默并未僵持多久,白寒却暗自叹了声,认命般的关严房门,抱着兔子凑到两人跟前,拖了张凳子坐。
“小花,你想杀了小帛,对不?”白寒却蹂躏着兔子,很正经的问道。
花别枝冷道,“不光要杀他,还要杀你。”
白寒却一副胆战心惊的模样,“小花,稍安勿躁稍安勿躁。”
“把刀给她。”棉桑道。
匕首是她的,临走时花离愁还细细查看过,要她贴身藏好。酸涩的气息呛在鼻子里,花别枝将匕首牢牢攥紧。
眸中厉色闪过,下一刻,寒意逼人的匕首抵在棉桑的心口。
白寒却似乎并不担心,倒有些看戏的意味。
花别枝握着匕首的手稳若磐石,讥诮道,“岳长庚,你真以为我不敢杀你。”
“你杀不了在下。”棉桑却是淡淡一笑,“你不舍得。”
“我有何不舍?”
“因为你不愿相信顾诩白是我杀的,你不愿相信我杀了他,你想要我否认。”棉桑道,“三姑娘,你易心软,你根本下不了手。”
“胡说!”花别枝喝道,刀尖逼近一分,割出一道细细的血痕。
“我说过,你易心软,江湖容不得你。”棉桑面不改色,沉声道,“你想杀我并不单是因我杀了顾诩白,还为着一件事。”
花别枝眸色极冷,不置可否。
“因为在下骗了你。”
握着匕首的手微微颤抖,棉桑一脸笃定的模样映进眼湖,叫她找不到反驳的借口。
“在下看得见三姑娘你,在下并无眼疾。”棉桑诚恳道,“过往种种无一真实,对不住。”
花别枝唇线紧抿。
“全是在下骗你。”
“可笑。”花别枝讥诮道,“你将情谊看得太重,而我又何曾信过你,你说是不是,公子?”
话音未落,杀意已决。猝然发力,匕首前递。
她是真想杀了他。棉桑不闪不避。
“不可!”
匕首停在原处。
滴答。
滴答。
“小花,顾诩白他还活着。”白寒却一张脸惨白,望了望自己握紧刀身的手,虚弱的道,“疼……”说完咕咚一声栽倒在地。
【唔,自即日起,往后章节不再起标题,因为这真是个闹心的活儿~~~
、第六十四章
白寒却伏地,昏聩不明。四周是腥甜的血的味道。
花别枝道,“他说先生没死,可是真的?”
岳长庚不为所动,淡淡瞥了一眼卧倒的白寒却,一字一句道,“在下从未对三姑娘说过真话,你此刻又是想听哪一个?无论是生是死,你都不会信我。”
是了,无论岳长庚怎样的诚恳,从今而后她再不肯信他。她如今问他,不过是自取其辱。
岳长庚微凉的手指闪电般拂过她手背,衣袖过处匕首已被他夺去,他敛起匕首自顾朝门外走。手掌搭在半扇门板上,冷风涌进来的刹那,他眼里如琉璃尽碎,容颜如画。
“别做无用的事。”岳长庚道,“江南叶宅的画,你应当看过了。”
心底凛然,花别枝豁然抬头。
岳长庚未回头,举足迈过门槛去。
“叶家家主叶知秋,字钦之。”
随着话语落下的,只震颤的关门声。而在这一瞬间,花别枝犹如被钉死在床板上,一刻也不得动弹。
她忆及那日所见,画上佳人如神祗,徐徐落笔叶钦之。
叶知秋,字钦之。
画上的人,是她的娘亲。叶钦之,是她的爹。
垂首望见方寸间的锦褥上蔓延开朵朵暗痕,手掌触及是湿凉的温度。她不愿知晓不愿承认的事,岳长庚引她去看逼她去认。而今字字诛心,皆是道:她喜欢上一个人,那人是她的仇人。
她眉头皱得苦,恨不得吞了黄连解了这扎心的苦,嘴巴里苦总好得过心里苦。
天底下好的事,才子佳人共白头是一桩。到她这里,却是要刀戟相向不死不休。
花别枝不住告诫自己不去想岳长庚的话,他固然小看了她,以为她会寻死。但她到底惜命的狠,她等着花离愁娶她的那天,她舍不得死。
当年叶家灭门血案究竟缘由如何,亦不会是单单江湖传闻那样简单。
好在她活下来了,只要活着,总还会奢望,总还会守着一豆渺渺希望去揭开旧时秘闻。
她不信她的爹爹会是那样背信弃义的人,亦不信花离愁那样冷漠决绝。
总会是哪里出了岔子……
她不住暗暗同自己说,听闻伏地良久的白寒却一声气若游丝的呻吟。
她凉意森森看过去。
白寒却原本柔弱无辜的小脸登时绿了,挣扎了半天头重脚轻,半晌抱胸道,“你莫胡来,我家小帛不会放过你!”
他说得义正言辞不容亵渎,花别枝仍旧冷冷看着他。
白寒却给她看出一身冷汗,颤巍巍伸出沾血的手在她面前晃了晃。见她毫无反应,白寒却心有些慌,却是在她衣袖上按了血淋淋的一爪子。
花别枝嘴角微微翘起,叹息一般道,“白寒却,这是哪里?”
她问得如此自然而然,好比故友相逢话家常,倒叫白寒却有些忐忑。
“抚春。”
她淡淡应了一声。
白寒却捧着自己受伤的爪子泪雨凝噎。
“白寒却,我饿了。”
“哎?”
白寒却眼珠子咕噜噜转,泪花扑朔道,“我给你拿吃的,你给包手么?”
花别枝看他煞白的脸,隐忍的小模样,拒绝的话却成了,“好,须得等我填饱肚子。”
白寒却将食盒提过来,食盒里的饭食早就冷透了。只是盒盖甫一揭开,蒙着水汽的香气有些陈旧的甜香,他看着花别枝咬着小馄饨,方才想起他也饿得厉害。
毫不客气同白寒却将食盒搜刮干净,花别枝望着一脸讨好的白寒却不由恶从胆边生。
药酒,绷带,剪刀,金创药。花别枝捏起盛药酒的酒壶径自浇上白寒却血迹斑斑的手。空气里很快弥漫起来的浓烈的酒味和淡淡的血腥味,白寒却痛得手一缩。
花别枝使了巧劲制住他,捻在他麻穴上。血肉外翻的伤口狰狞可怖,她当然明白那把匕首的利处,却是想不通白寒却这人。
大智若愚,藏巧于拙。
却是无暇细想,待到洗净创口,敷药包扎,白寒却已靠着床栏睡过去。
花别枝心头一派清明。
包扎的时候她暗自封了他的穴,起身从衣架上取了连帽衣氅,屏息瞧着房中那扇窗。
从正门出去大抵会碰上岳长庚,那若是要逃,只得爬窗。
打定主意,她步履沉寂往窗前走,却不防脚下却一绊。她几乎要摔个趔趄,好在反应快,右腿后扬,俯身犹似雨中池塘畔探手打荷叶的模样。
稳住身形方才定神去看,却是那只肥到诡异的兔子。
兔子扭着肥肥的小粗腿扑向白寒却。
花别枝长长舒了口气,蹑手蹑脚往窗口挪。
手才堪堪摸到窗棂,陡然响起的话惊得她打个激灵。
“小灰别跑……”
她僵在那里,久久听不到回音,这才转过脸去。
白寒却抱着小灰取暖,鼾声细缓睡意浓。
擦了把额上的汗,花别枝小心翼翼去推窗。
望见窗外景致,她似乎看到一盏摇曳欲熄的灯不知被谁噗的一声吹灭了。
光散开去,剩下一股子呛人的青灰的烟尘。
、第六十五章
风雪压城,待回转帝都,已是年关。
那日花别枝推窗,一只手搭着窗棂,正欲跳窗走,却望见离窗十几步远的树上落了一个人。
岳长庚本在看着别处,她推窗的刹那,他转过脸来看。
她郁卒不已,悻悻关窗,找别的法子。
这一想,便想了一程。
马车在近郊的村落颠簸,马车坚实耐用,一路下来只修了两回。帝都的冬日阴沉灰霾,似乎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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