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恶毒女配洗冤录-第4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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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心地避开了斜坡上钉驻的木栅栏,斗篷在寒风之中鼓荡,我用宽大的袖口挡住了火光,怕这凌烈的风势扑灭了这唯一的光明。
在这广阔的天地之间,除了冷还有空虚,似乎一切又回到最初的起点,仿佛整个世界都与我没有太大关联。再没有感情纠葛,虽是无牵无挂,却也无凭无栏,脚步虚浮,感觉自己一瞬间脱离了这个尘世之外,像极了一个幽灵。
“莫要太哀怨了。”我自言自语着,找到了山泉的所在,还没有全然被冻结成冰。
我将油灯挂在干枯的枝桠上,拿着手巾沾了水,借着微弱的灯光,在肩头一点点蘸去血迹,又疼痛又冰凉刺骨,四下静谧无人,还有点害怕,口中忍不住念叨着,“做好眼下的事情,做好我的便宜公主,等战争结束了有我享清福的时候……”
话音未落,只听到“波隆隆”一针响声,是酒盅从石坡上滚落下来的声音。我心下一惊,抬头望去,只见一道模糊人影落坐坡头,在清朗月色下自饮自酌。
“谁!?”我被惊吓得冲口而出。
黑影没有说话,却一下子站了起来,颀长的身姿矗在月光下犹如一颗挺拔高耸的冷杉。
看清这道轮廓的一刹那,我的太阳穴顿时突突一跳,还会有谁在这凄清之夜,独自伤情呢。我赶紧把手巾甩进冷泉里胡乱浸润了一下,打算草草收工。
踮起脚,伸手从树上取回油灯,才猛然发现周围有煞气,身后的暗影已经像一座小山一般压迫了过来。
何予恪单手紧握剑柄,半束的乌发随意地披散在肩头,幽黯眸色噬人,带着狂风骤雨般压人的气势,一下子封住了我的退路。
油灯在狂风里摇晃个不停,灯芯像脆弱的小生命,一下子被扼杀在恶劣的环境中。我忍不住发抖。
“伤到哪里了?给我看看。”他的声音黯哑中透着一丝压抑的暴戾。
不是不理我了吗……我惊慌地抬头看他,看到他熟悉的俊朗面容颓废成陌生的模样,既惊且痛:“何予恪,你喝醉了。”
“我说,给我看看!”他的口气是不容抗拒的执拗,一把把我推倒在树杆上,油灯从我手腕上滑落,“砰”地一声爆裂在静谧的黑夜里,格外惊心。
我避之不及,被他按压住,他的手在发抖,似乎隐忍地压抑着暴怒,我惴惴道:“别看了,是小伤,真的只是小伤。”
他低头伏在我的耳边,醇厚的酒气扑入鼻端,他似乎废了很大的力气一字一顿道:“元筠,你的心是石头做的吗?”
毫无缘由地,我只觉得我的心化作了一滩春水,涓涓地流淌着酸涩的情绪,就如同我眼角不知不觉滑落的泪。如果我的心真的是石头做的,绝不会如此难过。
他不由分说地拉下我肩头的衣衫,仔仔细细地凝视一番,又狠狠夺过我手上的手巾,丢在地上。“你是笨蛋吗,拿伤口浸水!”下一瞬间腰上一紧已是被他打横抱起往回营的路上走去。
此时我已忘了反对,放弃挣扎,就像被圈在网中央的鱼儿逃脱不能,只是窝进在他的怀抱汲取温暖。原来他还是会心疼我。
何予恪死死抱紧我,脚下生风加快步伐,雷厉风行地冲进中军大帐内。
屠杰在睡梦中醒来,睁着朦胧的睡眼看向我们道:“哥,你们怎么了?”
何予恪还抱着我,冷声道:“你先出去!”
屠杰不明就里:“啊?”
我轻声道:“不用了吧……”
“出去!”他又重复了一遍。
非常时期,都是和衣而眠的,屠杰一个起身落地便利落地卷铺盖走人,脸上露出一副“我就知道你们有事”的表情,怏怏不乐地踱出营帐去。
何予恪把我放到床板上,转身去点亮油灯。
我蜷缩在床角,心中忐忑不安,环境太复杂,情况太复杂,人性又太复杂,不知道他下一刻是开大还是开小。
他转回身来,跳动的火焰下,脸色微醺,眸色迷离,从桌面上取过干净的纱布和草药,“你不在的日子里,我都是自己给自己换药,这一次就由我来替你包扎。”
他提着油灯放到我身边,上榻而跽,解下我的斗篷,褪去肩头的衣衫,十分温柔地擦拭我的伤口,一点一点轻柔而细腻抚去我的紧张与不安。
我只能愣愣地看着他专注的神色,虽然不知道他的内心想法,却也只是闭口不语,怕一开口说错话,他又要暴走。
清理完伤口,他扶我躺下,又机械地取过被子盖在我身上。我头朝里侧躺着,只能透过他投在墙上的硕大的影子分辨来他的动作,隐约好像是在脱外衣。
屠杰这小子走人就走人,干吗还把铺盖都带走,我那个营帐不是还有狐裘毯子吗混蛋!这下只有一床被子了,怎么处理啊?
我腾地蹿起来:“何予恪,这被子给你盖,我回去睡好了。”
“躺下!”他怒喝一声,眼神中透露着毫不掩饰的责怪。
我被他唬得一愣,反而有一种自己不懂得知恩图报的错觉,竟又乖乖躺了回去,整个人蜷缩成了一只虾米。
不一会儿,他在我身后躺下,又掀开被子将两个人都盖住,从背后抱住我的腰身,呼吸沉重而又紊乱。我浑身僵硬得像一块钢板,大气不敢喘一声。
良久没有任何动静。我惴惴低语:“何予恪,你真的原谅我了吗?”
他的手臂收得更紧了些,似要把我嵌进身体里面去。
耳边是他颤动的魔音:“我不需要你的道歉。我想过了,你是我的人,只能是我的。即使你心里没有我,也只能是我的,一辈子都别想逃开我身边。”
他的臂弯好似一把大锁,把我锁进他的温暖的怀抱不得动弹。如此霸道,如此*。
“筠儿,是我对你还不够好吗?”
“不,我不是你的,我不是任何人的,我是独立的个体!”我一直觉得他是慕容云遥的,在他们面前,我才是多余的那个人。
“嘘。”他食指封住我的唇,“别说话了,我很累。”他的口齿带着不甚清明的含糊。
也许他是醉了吧,这个夜晚就像一个梦,也许梦醒时分,一切幻象都会被打碎。
这一天真的折腾够了,而我也实在太疲惫,不想再思考谁是谁的这些有的没的,全都见鬼去吧。
第68章 何予何求
他从一开始就是不屑于她的。
是的,他打心眼里看不起这个女人;蠢笨贪婪;心狠手辣;不分是非轻重。
就像甩在身上的鼻涕,沾到便惹一身晦气。
偏偏还是身份尊贵的公主;没有办法直截了当地将她给收拾了,只能有多远就躲她多远。
就比如他们第一次见面,她看他的眼神;那样直勾勾的不加掩饰的占有欲念;贪婪得就像闻到鱼腥味的猫,让他厌恶至极。
她举止做作地走到他面前;有意无意地贴近他,带着浓重的粉脂味送到他的鼻端;让他下意识地想退避三舍。
结果还是一不小心着了她的道,中了令人难以启齿的蛊毒。好吧,他忍了,懒得与她计较,只想快点找到解毒的方法。
可惜那女人真不是什么省油的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以为他不要她全是因为慕容云遥,于是就去勾结敌国陷害慕容云遥。
这女人怎么可以这么没有原则,把个人感情牵连到国仇家恨。她所做的事已经超出了他能忍受的底线,他对她的厌恶再次升级。
他想,如果慕容云遥真的就此命丧漠北,臻朝真的因此罹难,他难辞其咎。
虽然极其不想再见到她,可是为了救出云遥,为了稳定战局,他不得不去接近她。
为了让她知难而退,他对她的厌恶表现得淋漓尽致。
他去太清观堵住她,用强硬的态度胁迫她去救慕容云遥,没想到她竟然乖乖答应了。再没有了那高高在上不可一世无所顾忌的任性,反而伏低做小,极其配合。
难道被天下人斥责让她有了一丝觉悟?
虽说本性难移,可是她的眼神竟也完全不一样了,无辜清澈,不掺杂念,甚至充满了狡黠和从容。
不管多艰难困苦的境遇她都没有一声抱怨,知道马车赶路耗费时日,她便打发丫鬟,轻装上阵,似乎尽心竭力地想救慕容云遥。这样的她,真的让他十分意外。
他的心中困惑不解着,但对她的最初印象始终让他不敢全然相信她改邪归正了。
在小客栈里,看到衣衫不整的她,他承认自己对她有欲念,但是那种欲念让他恶心。尽管身体难受着,但他还是不想碰她。
而她那无辜的楚楚可怜的样子,让他有一种自己错怪了她的错觉。难道这一切不是她咎由自取的吗?
她的意志很顽强,在荒漠里病弱着身子坚持走了很多路。他想,也许是因为她怕死吧。
她对吃食不挑剔,竟然还拿他的夜明珠去接济穷人。他想,这是她在体现自己高高在上的优越感吧。
看到他杀马夫,她好像很鄙夷的样子。这就更可笑了,此时杀人是为了确保行踪不暴露,这个女人果然没有大局观,她在通敌叛国时就没想过会死更多人吗。
发生在酒缸里的意外,是他万劫不复的第一步。在那种情况下,浑身湿透的贴在一起,几乎让他意志崩溃。他想他若不泄丨欲,一定会忍不住跑出酒缸打草惊蛇。
好吧,成全她吧,反正也是个残花败柳,碰她,解一时困境,各取所需。
可是,出乎意料的是,她竟然还是完璧之身,他很懊恼,身体却更加兴奋,于是就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了。
女子的第一次是需要温柔对待的,他却粗暴地对待她了,虽说有点愧疚,可是一想起她才是始作俑者,那一丝愧疚也就荡然无存了。好吧,就当是给她个教训,毒是不能乱下的。
事后,她说这是个意外,她说没有想象中的美好。气得他想笑,是谁造成的这个意外?不美好最好,他也不想给她美好,免得赖上他。
她说,帮他找到慕容云遥就放手离去,竟也说话算话,真的一点没有死缠烂打的意思。
他开始隐有不安,这个人真的是元筠公主吗,是什么让她有了如此大的变化。
直到她说她有了新欢。
他在心里鄙夷着,果然是个水性杨花的女人。不过对他而言也是解脱,就差把这该死的蛊毒给解了,忍受的滋味真的很煎熬。
而她的表现一再让他感到惶惑。见到慕容云遥,她竟能口若悬河,义正言辞,立场分明,一腔热血的样子,好像之前勾结敌国陷害忠良的人不是她一般。
他想,她毕竟年纪不大,若是真能洗心革面,弃恶扬善,改邪归正,他也不能打压她,给她个机会,看她后续的表现。
听到敌军的阴谋,她竟真的自告奋勇前去传信。
但这个女人做事,还不能全然让他放心。
当他看到她差点被两个流氓兵侮辱的时候,竟然好像觉得是属于自己的东西被别人占有了一般,下手狠辣地处死了那两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家伙。
这个女人,她知道许多稀奇古怪的克制骑兵的道具,能够不怕脏累协助医治伤兵,会出谋划策顺利敲开邯丘城门。
他一直对自己说,这是她不务正业,这是她觉得好玩,这是她歪打正着。
但他对她的印象还是潜移默化地开始改变了,她好像重新向他打开了一扇神奇的门扉。
从来不知道元筠公主竟是这样的女子,如果这是她在刻意讨他欢心,那么她的技巧也太高超了些。他不想承认,但是他却无法控制自己对她起了那么点兴趣。
回到臻朝,她一力担下罪名。瘦弱的肩头,坚强的背影,绝然的冷漠,都激起了他的探究*。她就像一个谜,隐入冷宫,悄无声息。
他,开始想念她。他想,一定是蛊毒的作用。该死的,他不该破戒。因为之前他都是厌恶这种欲念,而现在却开始期待这种欲念。
也许是上天对他的惩罚,慕容云遥竟被那禽兽侮辱了,还有了身孕。是他没有保护好她,所以他执意要娶她,给她一个完整的家。
慕容云遥却是个清高倔强的女子,硬是不愿妥协。所以,他只能求皇上指婚。他想有了自己的妻,他应该可以忘掉她,忘掉那场荒唐的漠北之旅。
可是,婚礼之上,她为何又来撩拨他。她明明说自己不在乎的,这个口是心非的女人,如果她想吊他胃口,那么她成功了。
新婚之夜,出奇的沉闷,昏昧,压抑。他在廊下饮了一夜酒。
无意中翻看了那本万虹残花秘籍,他才知道她曾经九死一生,难道是死而复生让她性情大变?那么怎样的她才是真实的她?她为什么会被杀?又是谁动的了她?
这一连串的问题让一切开始变得蹊跷。于是他开始查她周围的人,查那些蛛丝马迹,查到彭诩和赵家那千丝万缕的关系。
他好心提醒她彭诩不是善类,她却不听,还一心喜欢着那个人。他没好气地想,她还是那么愚蠢,依旧被□□蒙蔽了心智,此时他对她的厌恶又浮了上来。
随她去吧,他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做,他似乎已经嗅到了阴谋的一角。
等他查到驸马不是她杀的,她却已经被当做棋子送入虎口。
如果一切都是赵家的阴谋,那么她是无辜的,那么自己误会她了。自己占有了她的身体,却一直对她冷言冷语,倒显得像个衣冠禽兽了。
那一刻,心中的愧疚翻涌着。如果他对慕容云遥有怜爱和保护的责任,那么他自认为亏欠元筠公主更多。他开始不由自主地想对她好,就当是对她的补偿吧。
得知她在去南疆途中走丢了,生死未卜,他感觉自己好像要失去什么重要的东西了,是错误无法补偿的遗憾吗,是期待未完待续的纠葛吗?不管未来等待他的是什么,他只想找到她,掘地三尺也要找到她。
当奄奄一息的她扑倒在他的脚踝边,失而复得的欣喜,担心自责的懊恼,让他心中最柔软的位置被狠狠地扎了一下。
他细心又温柔地照料着她,就像呵护一朵从悬崖缝隙里坚强存活下来的孤花。从未发现素颜的她有着动人心魄的美丽,饱含艰辛的旅途,让她看上去安静而坚忍,沉淀出一种旷世独立的淡然。他像着了魔一般,对着她娇若花瓣的双唇亲了下去。
他惊愕,自己何曾做过如此轻浮之事。他与慕容云遥定下姻亲十多年,一直保持着相敬如宾的礼数,最多只是牵过对方的手而已。
一定,一定是蛊毒的作用,他对自己说。自己那不可理喻的行为有了合理解释,他一下子松了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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