复贵袭人-第10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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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满仓本就是聪明人，哪里看不出什么异常来呢，女儿若只是如同平常一般来看看他的话神情多少还是有些不同的。
叶芸一听，却是放心了些道：“那就好，说不定用不了多久，爹爹就能够重新站起来走路了。过些天，女儿去一趟弘法寺给爹爹祈福，保祐爹爹能够早些完全康复。”
“丫头有心了，祈福之事得空再说吧。店里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你就直接说吧，你爹都一把年纪的人了，到现在什么事情没经历过呢，你还担心我会受不了吗？”叶满仓明白女儿的犹豫，笑着说道：“如今，我也都看明白了，这世间的事莫过于此，福也好、祸也罢，来之安之顺之为之便可，不是吗？”
叶满仓的豁然倒是让叶芸也不由得生出了些明悟，回头一想倒也是自己过滤了些，父亲的心境如今早就愈发的高远，又岂是那般不能承担之人。
至此，她也不再多想，更为有意思的是自己的心境也随之平静了下来，张了张嘴，再也没有先前所想的那种为难，很是镇定地说道：“爹爹，今日咱们典当行出了些事，总店补县衙派人给查封了，郑管事被抓，其他几家封店也被勒令暂时不得开门。事情估计不小，先前女儿已经去过县衙问清了大概的原因，也从清益郡守那边打听过了，这回倒不是官府刻意为难叶家，不过似乎比起这个更加麻烦不已。”
听到这些，叶满仓也不由得一阵惊讶，不过整个人的心态倒还算是稳定，并没有过份的激动与焦虑。几十年的修养，再加上这一年多以来的各种极端经历，倒也让他对待这样的突变更加的成熟与淡定。
“郑管事现在如何？人没什么事吧？”没有急着问具体的原因，叶满仓倒是先问起了郑远成的情况来，店被封了已经成了事实，急也急不来，所以相较而言，肯定是先关注人员的安危。这也是叶家向来的传统，无怪乎叶家大部分的老人都对叶家极其的信任与忠心。
叶芸摇了摇头道：“人暂时还好，我也花了银子打点了一下，就是得委屈他在里头呆上一些时日了。至于被封店的原因…这事说起来有些奇怪。”
她微微皱了皱眉，却是将事情的过程一一说道了一遍，同时也将自己的想法摆了出来，这一次，她是真的有些看不太明白了，不知道那些人这般做，费这么大的周折最终的用意何在。
而叶满仓听完女儿所说的一切以及这孩子的各种猜想后，却是并没有急着出声，他似乎陷入了沉思，半天都没有说话。
叶芸见状，也没有再出声，不过见父亲虽说十分关注但并没有因为这事而过度焦急担心影响到身体，当下倒是暗自松了口气。
良久之后，叶满仓这才缓和了些神情，抬眼看向坐在身旁的女儿道：“芸儿，你估计得没错，这事应该就是那侯爷命人所为，他这是想活活的将我们叶家给拖垮掉，而后再让我们自己主动跳出去将东西与秘密送上呀！”
听到这话，叶芸这才猛的一怔，原本一些想不通的地方因为父亲的解释瞬间通了过来。对呀，事情看上去如此复杂而奇怪，其实对方只不过是用了一个最为简单的方式下手罢了，难怪这事来得这般突然，看上去很是严重却一时间又并没有完全赶尽杀绝。他们这是想先如同狩猎一般，先将叶家给赶到预先选好的地方，而后再看情况随时出手呀。
这样的手法简单却最为实用，最容易达到目的同时又是最为保险的，很难会对那些人造成什么不利的影响，对于他们所要面对的一些顾忌也许是最好的一种化解方式。
如此一来，上次林姓老人带那么多的东西前来叶家典当一事倒也十分好解释了，与今日目的无异，只不过是因为那一次叶家并没有上当，所以他们才只得换了种方法，直接安排官府中的某些人来个栽赃了。
这也正是那官府为何避口不提到底在叶家典当行里头找到了什么东西的缘故，因为那东西不过是个幌子，是什么并不重要，重要的只是找到一个看似合理全适的借口让叶家被困住罢了，困住以后，所有的主动权便都到了他们手中，从而他们也认定可以一步步不被外人察觉的逼着叶家主动交出他们所想要的一切。
所以，今日之事打一开始就是一个局，除非叶家能够按他们所想一般的主动配合才能够有那么一丝希望让叶家典当行真正有破局的那一天，不然的话，最后不必他们动手做什么，就这般干耗着，也足以让叶家家破人亡…
叶芸的心没由的一沉，一种被人生生压制欺凌的感觉让她无比的愤恨，她说不出心中的感受，但那样的不甘却是毫无疑问。
“爹爹，难道我们真的只能够这般由着人家一次次的算计吗？”怀璧其罪吧？她明白弱肉强食的世界本就没什么好说的，可是却当真不甘心就这样被人一次又一次的往死里推。
叶满仓看到了女儿眼中的不甘，微微叹了口气道：“丫头，我明白你的意思，只不过是咱们叶家惹上了不敢惹的人，只怕是”
后头的话，他没有说完，顿了顿后反倒是朝着女儿笑了笑道：“不过，你也不必太过担心，依我看呀，这些人这次做事远没有以前那般绝，估计他们是担心太绝的话反倒是容易让他们暴露出来，毕竟他们想要找那金矿的目的并不简单。所以，只要咱们周旋好，还是有希望能够保住一家大小平安的。罢了，其他的想也没用，这世上呀，没有什么比平平安安的更有用的事了。”
“爹爹…要不，您带着娘与弟弟先行离开清益郡一段时间吧，这里的事情让我来处理，反正东西现在也在我手中。”叶芸最担心的自然也是家人的安危，如今既然已经看清楚了迷雾，所以自然得提前做好准备。
这话一出，叶满仓却是马上摆了摆手，一脸坚定的说道：“不，我怎么可能将你一人留在这里，就算要走，也是让你母亲带着你们姐弟一并留开才对！况且，若我没料错的话，这会那些人早就已经将这清益郡给看牢了，只怕想走，也是走不了的！”

111　私心

叶满仓的话自然有道理，而且一下子便说到了点子上，说到了叶芸心中最不愿意去承认的一点。
她并非想不到这一点，毕竟那些人完完全全是有备而来，做好围堵，不让叶家人就这般轻易开溜的准备是再容易不过的，只不过心中总是不愿意接受一个被人逼到如此地步的处境，更不愿意这般看着家人，特别是还那般年幼的弟弟也跟着一起陷入这样的危险之中。
“爹爹，我不能走，毕竟现在我是叶家的当家人，就算想走也难走掉。但是你们不同，你们现在本就很少在外头露面，女儿有办法将你们顺利送出清益郡，先找个安全的地方呆下来。”叶芸几乎带着央求：“爹爹，您就先带着娘跟弟弟离开一段时间吧，这样的话说不定”
“好了丫头，这事你就别再说了，我知道你的心思，这样吧，既然你说有办法那就先将你母亲与弟弟送出去，找个安全的地方安顿下来，至于我的话，一则腿不方便，二则留下来多少能够帮得上你一点忙，咱们父女两人一起想办法，一起努力，总归会比你一人要好上一些的。”
叶满仓倒也清楚自己女儿的性子，想了想后索性中合了一下两人的想法，先将陈氏与儿子送到安全些的地方再说，日后若是形势一点辗转之处都没有的话，那么无论如何，哪怕拼上他这条命也得保住女儿。
如此一来，叶芸倒也不好再说什么，她也知道让父亲丢下她一人在这里肯定是不会答应的，倒不如这般去办，先将母亲与弟弟转移出去，而后再看情况做下一步的打算。如此一来，分开来也不会那么容易惹人注意，母亲与弟弟能够先避开的话，总归也是能够安心一些的。
“那好吧，这事就这么说定了，事不宜迟，我这就去安排。”叶芸没有再犹豫，想着赶紧趁着那些人还以为她们没察觉出什么而先行动手，这样自然更容易一些。
而且，只要安排周密，再请宋弘文帮下忙的话，这事倒并不太难，关键就是得找个合适的地方将母亲与弟弟安顿下来才行。
“等一下！”见叶芸准备起身离开去安排妻儿先行离开的事，叶满仓却是一把叫住了叶芸，想了想又道：“先前你说分店那边应对当户的方法如果行得通的话自然最好，但若是官府那边干涉不许的话，那么索性与总店一般处理便是”
叶满仓说到这却是顿了顿，神色间有种无奈却又无畏的坚定，这一次他清楚叶家所面临的是什么，虽然手法看上去还没有曾绍辉在时所感觉到的那种凶险，但实际上对于叶家来说却是一次最具威胁的打击，后果实在是难以预料。
所以，在这样的时候，他不想再让女儿一人去承受、操心、承担什么，索性这一次便由自己直接做出决断算了，反正这事也明摆在这里，有些结果是无论如何也难免的。
“爹爹的意思是，要如何处理？”叶芸一听，自是关心不已，总店那边现在根本就没有任何可用的方法，一旦叶家的事传开，用不了两天那些当户们自然不可能跟没事人一般的。毕竟这次与以往一点都不相同，以往还有个时限，而这次谁都不知道要到什么时候，或许…再也无法开张也是说不定的。
莫说是那些当户，换成是她也无法不去担心。所以，这样的矛盾是再自然不过的，而当户们所想要拿回自己的东西，不愿无端受损的心理也是能够明白的。
而这会父亲似乎已经有了主意应对，叶芸自然满心期待。
叶满仓没有忽略女儿满是期望的目光，微微愣了愣了，却是说道：“这几天，趁着事情还没有完全闹到不可开交，你把叶家所有能够筹到的钱都凑到一起吧。到时跟赎当的当户解释清楚，不是咱们不给他们赎，实在是没有办法开张东西也暂时拿不出来，若是他们愿意的话，除去以前的当银，咱们叶家再按所当之物的价值赔上另外一笔数目相应的银两。事情到了这个程度，官府的封条也摆在那里，那些当户都应该看得到的，而我们叶家能做的也只有这样了，这样也算是对得住天地良心了。”
听到这些，叶芸的神情却是不由得一紧，如此一来，叶家岂不是得赔个底朝天吗？而且，若是分店那边也如此的话，只怕是陪个底朝天都不够的。叶家这么多代传下来的祖业也就真的毁于一旦了。
“爹爹，可是那样的话咱们叶家的生意不就等于没了？”叶芸自是不甘心，或许还会有其他更好的办法呢：“并且，就算是凑齐能够凑到的钱，只怕也难以完全填补上这个空。毕竟，有些物件的价格本就难以有什么统一的标准，高低之间不知道得多少银子才能够补齐，万一再遇上那些趁机敲诈的，更是没有办法”
“不管怎么说，尽力去筹钱就好，除了这祖宅以外，其他的地契、房契什么的都拿去换成银子便是，赎当的话，也先尽着那些小当户来，毕竟这些人才是最不容易的，咱们哪怕是倾家荡产，也不能昧着良心让这些人替咱们来承担。”叶满仓直接接过了叶芸的话，示意自己心意已决，相比其它来说，如今他最大的希望便是家人能够平安便可。
钱财都是身外之物，祖业什么的再重要若是人都保不住的话，留着又有什么用呢？只要人在，迟早有一天还能够翻身，人不在了，一切都是空谈。
如此一来，叶芸却是没有再说什么，父亲的意思她已经明白，而父亲的性子她更是懂，叶家从来都不会昧着良心挣钱，所以不论任何原因却民不会昧着良心去坑当户的钱。
不到万不得已，父亲又怎么可能愿意看着叶家走上这样的路呢，所以她很清楚，这也是没有办法中的办法，是唯一一个能够应对的法子。虽然代价可想而知，但是却是唯一一个不会让叶家人日后在当户面前抬不起头来的办法。
有些人将钱财看得比什么都重要，而还有些人则将良心看得比什么都重要，叶满仓便是后者，真正的有良心的商人。
说实话，叶芸不得不承认自己并没有父亲这般良善，因为一些不可避免的原因造成典当行无法及时让当户赎回当口本就是行业中的一种在可以免责行为。而现在父亲既然已经做出了决定，那么她这个做女儿的自然也不会去违背。
也许父亲这般做才是对的，毕竟有些行为可以免责，但是良心上的责任却又并非那般容易免除。
“那好，女儿依父亲所言便是。”她没有再试图劝说，因为心中已然明白，这其实就是唯一可行的办法。
“去吧，去忙吧，事情太多，爹爹现在这个样子也帮不到什么忙，丫头受累了！”叶满仓的话带着一种无奈的心疼，微笑着看向女儿，眼中满满的都是抱歉。
叶芸也没有再说什么，点了点头后先行离开。
出了父亲那屋，叶芸直接往自己住的那屋而去，这会她先要做的自然是准备送母亲与弟弟出清益郡一事。
回屋后，吩咐壁儿赶紧砚墨，趁着这功夫微微思索了一会后这才提笔写了一封信给宋弘文，在信上，她将事情都一一说道清楚，请他帮忙找个合适而安全的地方安顿母亲与弟弟，同时如何送人出去的法子也略微提了一下，也得请宋弘文到时派人配合协助一下方可。
信写好后，叶芸直接将信交给了壁儿，让壁儿现在便去找宋弘文，务必将信亲手交到宋弘文手中，还有宋弘文看过信后如何答复也要一一记牢，回来后再转述于她。
壁儿自然不敢有半点在意之处，拿了信后示意大小姐放心，而后便先行出去了。
壁儿走后，叶芸又开始盘算起钱的事情来，因为总店被封不能进出，所以那里头存放的一些银票自然是无法拿出来的，而几家分店倒是不存在什么问题，再加上其他一些地方可以筹到的数目的话，不知道能够有多少。
这样的时候，再多的钱扔下去只怕都是不够的，所以叶芸还是存了一些私心，准备将所有的钱分成三个部分，其中自然得拿出一些足够让母亲与弟弟生活的，其次也得先将这么多家店里头人的工钱什么的付清，最后剩下大头自然便全用到赎当当户这一块了。
都已经这样了，叶芸反倒是没有了先前的顾忌，吩咐晴儿现在便去跑一趟找壁儿的父亲，让其负责将叶家现在所有能够拿出来的钱先算清楚再说，到时她再召集几家店的管事与主要的人员一并宣布父亲的这个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