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吕氏娇娇-第4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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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什么要攻打我们?”吕姣压下心头火,冷静的问。

“你跟我上马车,车上我再跟你细说。没功夫给你耽搁,还不快跟我走!”公子重恼怒的瞪吕姣一眼,上前一步又要来抗她。

吕姣心里清楚,她现在是不可能和公子重分开的,便妥协道:“你等我一下,我马上就好。”

公子重看她一眼,见她发丝散乱,衣裳单薄,就赶紧道:“快去快去。”

作者有话要说:注1:逋客:逃离的人。

注2:魏犨这句话来自《东周列国志》

 第55章 沉香珠(二)

风渐紧。

木轱辘转,吱嘎;吱嘎。

垂挂着流苏玉珠的马车内;吕姣独坐一角,几乎贴着车壁;公子重一人占据中央;面色讪讪。

“你夫主旦夕将死,你怎还在生气,难道非要看着我死你才解气不成?”公子重委屈的咕哝。

吕姣懒得与他痴缠;只默默望着窗外。

奇怪的紧;明知军队旦夕而至;她却一点也不害怕。

“姣,你是怎么想的;那不过是两个女人,你若不喜,要撵要杀随你动手。”公子重铁臂一伸,强行将吕姣楼主怀里。

方一碰触到他的胸膛吕姣便尖叫起来,对他又掐又打。

公子重一把捂住吕姣的嘴,不要脸的笑道:“你看你,你看你,我又没怎么着你,你乱叫什么,不知道的还当咱们打情骂俏呢。”

吕姣气的浑身哆嗦,十根指甲一起动,在他手臂上抓了一次又一次,没一次都留下深深的血痕,公子重吃疼,嘶嘶的抽冷气,虎目一瞪,“你这妇人真个是狼心狼肺不成,我都已认错,竟还不依不饶的,看我不教训你。”

说罢,捧起吕姣的脸就吻上了她的唇。

吕姣只觉胸腔里泛起一股恶心,当望见他认真的眼,全部的恶心都化作了一股涛涛恨意,贝齿猛一啮合就重重咬住了他的舌尖。

“唔……”公子重蓦地瞪大眼,想要推拒吕姣,却反被吕姣钳住了头颅,他好不容易才挣脱舌尖,下唇又遭了秧,她那牙可真锋利,一口咬下去就出了血,公子重只觉满口腔里都是铁锈味。

疼,真他娘的疼,出于自我保护,他下意识的就攥起了铁拳,扬起了手臂,但要重锤吕姣背心,忽而又生生忍住,满心都如抹了黄连酱,又苦又涩,竟还夹杂意思喜。

为何而喜?

隐隐约约他觉得,还能与他大闹大吵的吕姣还是深爱他的,还是那个满心满眼都是他的小女人。

由着吕姣咬够了,抓够了,他咧开嘴就笑了,顶着左脸上的五道抓痕,双掌牢牢的握住吕姣的手,嬉皮笑脸道:“这回出气了吧。”

许是因为发过火,泄过气,又占了手头上的便宜的缘故,看着他那滑稽的模样,她禁不住笑了一下,昙花一现的不是开心的笑也足够公子重放松下来,满心里都如开了花,“姣,我发誓再也不背着你宠幸别的女人了。”下意识的他把姬商所做的事情隐瞒了下来,一个是他兄长,一个是他的妻子,他可不想夹在两人中间两头受气。

偎在他宽厚的胸膛里,感受着他的气息,心中爱和恨的天平渐渐倾斜,又听到他诚心诚意的许诺,不知怎的,双眸一酸,两行泪就落了出来。

蒙在她身上偏执的戾气缓缓散去。

“你别哭,别哭啊。”他手足无措,笨拙的为她拭泪。

“混蛋,我真是恨死你了。”吕姣委屈的一瘪嘴,眼泪珠子就吧嗒吧嗒往下掉,一发不可收拾。

公子重心里都高兴死了,忙又是亲又是摸的安慰着,“恨吧,恨吧,想怎么恨就怎么恨。”

她扑哧一声笑出来,转瞬又吧嗒吧嗒的掉泪,随着吕姣一忽儿哭一忽儿笑,公子重便觉自己的心啊,一忽儿上了天一忽儿掉了地,折磨的他恨不能抓心挠肝。

渐渐哭声止,唯剩下哽咽,吕姣摸着自己微凸的肚子默然长叹,终于还是妥协了。

有了孩子之后,她就已不是自己,做任何事都不能再以自己的爱恨喜好为意志,她真的想甩下一句“君既无心我便休”,奈何,奈何……

公子重也是大大的叹了口气,搂着吕姣乐颠颠的道:“姣啊,我再也不敢惹你生气了。”

身上一摸火辣辣的左脸,咂摸了一下味儿,猛的勒紧吕姣,哼道:“你这小妇可真狠,我真不能见人了。”

“我瞧瞧。”吕姣从袖子里抽出干净的帕子,轻轻的为他擦拭,轻哼道:“你活该。”

“好好好,是我活该。”他好脾气的笑道。

吕姣抿了抿嘴,叹了口气,脸颊慢慢贴向他跳动的心窝,整个人缩在他怀里,心安。

她知道,她的心里还有他,因为心里还爱着,所以容忍了,妥协了。

公子重的身子却一颤,疼的龇牙咧嘴,吕姣坐直身子看他,“怎么了?”

“疼。”捂着心口望着吕姣瘪瘪嘴。

吕姣猛的想起自己刺他的那一刀,贝齿一咬红唇,泪眼朦胧,哽咽骂道:“你活该。”

公子重哼了一声把脸扭到一边去,竟是开始闹脾气。

吕姣又趴会去,红唇轻吻,他的身躯又是一颤,慢慢将人搂紧,满心里皆盛满欢喜。

“那一刻,我是真的想与你同归于尽。”一颗泪滚落,在脸颊上停留片刻隐没不见,轻轻的,无声无息,又是沉重的,呼吸起来都痛。

“我知道。”他已从她眼睛里看见了,那样浓烈的爱与恨,泾渭分明,不是你死便是我亡。

而现在,爱恨已相互渗透,但看爱掩盖下恨,还是恨浸透了爱。

这世上,原就没有那样纯粹的爱。

炽热的爱,也许就是爱与恨交融,彼此战斗,而后纠缠一生。

“姣,我已觉得这一生也难以将你忘记,你在我心里太鲜明了。”

又是一声叹息,无尽的怅然,紧紧相拥。

“重,也请你原谅我……”原谅我的乍然尝爱,不知怎样去爱,更不知怎样爱的轻松自在,淡定从容。

他,晋国公子,又何尝懂爱,只是粗糙的知道,他心里要她,不能割舍罢了。

乌放下车帘,唇瓣一弯,便是释然一笑。

对面正执棋子玩的公孙雪便笑道:“乌妈妈,我知道你在笑什么?”

“哦,公孙果然知道奴在笑什么,那您说说?”乌落下黑子,轻松的道。

“自然是因为他们和好了。”公孙雪淡淡道。

“咦?”乌讶然,“您怎知道?”

公孙雪不语,落下白子,捡出几枚黑子,道:“追兵旦夕将至,心里还想着我娘,亲自来接,我娘岂不感动,聪明如她,顺势而行是必然。”

这话说的小大人一般。

伺候久了公孙雪的乌却已习以为常,笑的合不拢嘴,附和道:“正是,正是。”

此番,一路欢喜,待回到府邸,公子重即刻命吕姣去收拾行囊,他则去与谋士们会和。

前殿中,其余人等已各去准备,唯有赵衰与狐偃还在,见公子重回来,二人便起身恭迎。

“不必拘礼。”公子重坐下便道:“稍等片刻,我们马上出发。”

赵衰狐偃二人相视一眼,遂即赵衰往公子重跟前走了几步,与此同时,狐偃往公子重右后方靠近,赵衰便试探道:“君上是打算带着夫人与公孙一起走?”

公子重理所当然道:“当然。”

赵衰却道:“主上好狠的心,亡途茫茫,必艰苦卓绝,公孙幼龄,夫人娇弱,路途中必然会有伤亡,主上怎舍得呢?倒不如把夫人与公孙留在蒲城,君上只是来抓主上的,若追兵抓不到主上也就撤退了,公孙毕竟是公孙,臣不以为追兵敢对公孙不敬。主上,公孙可是君上嫡亲的孙子。”

公子重站起来,蓦然冷冷睨着赵衰,“心思玲珑如你,真的以为公孙能在追兵手上无恙吗?这五年,临近封国是怎般觊觎我蒲国工坊的,你真不知?我若一走,不说旁人,只士氏那一族就能吃了他们母子,留他们在蒲城,唯有一死。赵衰,我知你是一心为我着想,但我要警告你,姣与雪在我心中的重要不亚于宏图霸业!”

“主上!”赵衰伏地一哭。

“竖子!”公子重的舅父狐偃一听,顿时气恨,手上不知何时拿了一粗棒,照着公子重的后脑勺就是重重一击。

“轰隆”一声,公子重来不及转身去看凶手便推金碎玉一般倒了下去。

赵衰慌忙起身,望着不省人事的公子重,惊骇道:“您下手是否太狠?”

狐偃也慌了,忙去抱公子重,往他脑后一摸,只觉手心一黏,再一看,血色明艳,二人骇的顿时失语,片刻,狐偃一狠心,“来不及,走!先逃了再说!”

赵衰猛一点头,使劲撕裂裙裾胡乱往公子重头上一缠,“为今之计,管不了那么多了。”

   
 第56章 沉香珠(三)

月;已爬上柳树梢。天色,朦胧着黑。

事情来的太突然了,吕姣正忙的脚不沾地,此时此刻她已没有时间去思考和公子重之间已造成的裂痕究竟能不能修补。

她唯一知道的是;在这个命如草芥的时代里;她还太过弱小;她怀着孕,还有一个只有五岁的儿子,她不能离开公子重。

说她委曲求全也好,说她贪生怕死没出息也罢,她只是要保全自己;即便生如蝼蚁也渴望活着;每天醒来的时候还能够呼吸。

马车上的原谅;多少妥协,又多少做戏,她心痛如针扎,懂得这爱已不纯粹。

午夜梦回,独坐床畔,抛开自己最黑暗的一面,自我厌弃着承认,这爱从一开始就不是纯粹的。

是,她是对他怦然心动,芳心暗许,但如若不是他足够强大的为她撑起一片宁静天空,她也不会对他那般死心塌地。

她从小就羡慕那些天真无邪不知人间疾苦的女孩们,那样的女孩,爱一个人就爱的简简单单,清晰透明,那样的女孩,心里没有一丁点的黑暗,不像她,从尘埃里爬出来,鲜红的心脏里裹着缕缕黑气,那是猜忌、是警惕、是不信任任何人、是恶意、是衡量、是市侩、是斤斤计较、是偏执,是各种各样负面的情绪。

公子重,他宠幸了别的女人又如何,只要他心里最爱的最疼惜的女人还是她,她就没有输,在现代,男人出轨还是如此普遍,更遑论在这个一切以子嗣为重的时代,只要、只要……吕姣长吸一口气,苦笑,终归是意难平,心不甘。

但她还是要感谢他的,感谢他让她有了这五年无忧无虑的幸福,有了这份记忆,是能够她怀想一生,并且压制住内心的那些不甘和偏执的吧。

想到此处,吕姣下意识的摸了摸手腕上戴着的的沉香珠串,这些日子以来,每当她情绪即将崩溃的时候,她就要摸一摸这些她亲手凿刻出来的珠子,念一声阿弥陀佛。

如此,方可短暂的静心安神。

“夫人,这些大毛衣裳还带吗?”兰草抱着一摞狐裘类衣物走来询问。

吕姣看了一眼,想了想道:“白日到还好,夜晚冷些,又在路上,多带上几件以防万一。”

“喏。”

“夫人,这香炉还带吗?”静女捧着吕姣常用的那顶青玉螭纹三足小鼎来问。

“轻车简从,这些易碎的,笨重的,用不上的都不带了。”

“喏。”

正待此时,殿外走廊上传来一道男声,音色带着少年人变声时特有的沙哑,这是静女的儿子,名唤戈。

“夫人在此,你大呼小叫的成何体统,还不快给夫人磕头。”静女忙走来呵斥。

戈不知从哪里急跑过来的,脸上脖子上都是汗水,这十五六岁的少年一把挥开静女要给他擦汗的手,焦虑道:“夫人,不好了,主上抛开咱们先跑了。”

正收拾自己首饰金银匣子的吕姣蓦地僵住,“咣当”一声,一支凤头羊脂白玉碰在地上摔了个粉碎,面色惨白的吕姣“呼”的一下子窜过来,抓住戈的前襟厉声喝问,“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奴、奴看见主上的马车已出府了,还有、还有那些黑骑卫,他们把自己的马都牵走了,那些时常跟随在主上左右的谋臣也都急匆匆离开了。”

原本正坐在榻上,拄着下巴下棋的公孙雪蓦地抬起头来,一双极似公子重的眼睛满是冰寒。

“我不信,我要去找他,对,他不是那样的男人,一定是你看错了,他一定还在前殿等着我,是的,一定是这样。”说罢,吕姣提起裙摆就跑了出去。

乌等人连忙要跟上去,公孙雪却猛的扬声道:“都给我站住!乌妈妈,只你自己去。”

静女转头,满眼含泪,惴惴不安的问道:“公孙,这是真的吗,那我们该怎么办啊。”

公孙雪赤着小脚走下塌来,背手在后冷静道:“我毕竟是公孙,且静观其变。”

公孙呵,连公之子也不能保命,公孙又能价值几金。

公孙雪自嘲的笑了笑。

奇异的是,那张有着婴儿肥的小脸做出这般动作,这般表情时,颇具威严,细看之下便能发现,他那一双眼,没有五岁稚童的清澈,而是深邃,像寒潭像冰渊。

静女登时不敢再与公孙雪对视,慌忙垂下头,拱手肃立。

府门大开,黑骑卫已带着公子重先行一步,前殿里,狐偃并赵衰二人对着家宰郑重躬身作揖,道:“请无论如何保住公孙。”

家宰郑重还礼,“我也把主上交给诸位了,请无论如何要辅佐主上,待主上不离不弃。”

“我等甘愿为主上舍生就死。”狐偃赵衰二人言辞壮烈。

三人再度相互郑重一施礼,随后狐偃二人奔向府外,望着那二人消失在视线里,站在走廊上的家宰缓缓的挺直了背脊,高昂起了头颅,他周身谦卑的气质倏然一变,双眼湛湛散出傲慢的光,背手在后,仰望天际,可真像一个在家里高高在上的男主人,嚣张不可侵犯。

就在此时,吕姣出现了,呼呼的喘着粗气,眼睛直勾勾的看向殿内,对站在殿门口的家宰视而不见,如旋风一贯刮进去,将这殿堂的每个角落都掀起一股狂风骤雨,她所过之处,椅倒案斜,铜盘里的时令鲜果滚落一地,薄脆的酒瓮等物哗啦啦破碎如溅落的雨滴。

然而人去楼空,此时的殿堂唯余那些令人心慌狂躁的碎裂声。

没有,什么都没有。

吕姣双目空洞的站在殿堂中央,轰隆倒地,仰天便是尖啸一声恸哭。

伤绝,哀艳。

家宰面上浮现浓烈的笑,转身走了进去,看着哭的绝望的吕姣,看着她泪痕满面,单膝往她身前一跪,明知故问道:“夫人在找什么?在哭什么?”

那般的笑挂在他的脸上,可恶之极。

哭声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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