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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之两世长宁-第2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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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亲当年曾经教过巴乌的吹奏之法,如今得空,也常会吹奏一番。”她自谦道:“只是乡野陋器,呕哑嘲哳,恐污圣听。”
皇帝倒是兴趣盎然,连精神也好了许多,他朝着门外的徐长海说道:“小海子,前些年滇王不是进贡了不少滇西特产吗?替朕寻一支巴乌来。”
柳长宁也是坦然:“既然如此,臣女也只能献丑了。”
她从徐长海的手中接过巴乌,略一凝神,吹的却是一曲《梅花三弄》。皇帝昔年听滇人演奏,所奏的皆是滇西乐曲,热情奔放却少了些共鸣。如今乍听柳长宁用同样的乐器,奏的却是后商名曲,心中便是一动。听惯了流丽的丝竹管弦,这巴乌的调子清冷悠长,倒更能抚平人的心境。皇帝双眼失焦地望着前方,眼前满是那碧色的身影,衬着一院的红梅,倒像是画似的。那女子灵动的姿态、飞扬的神情,还有银铃一般的笑声,对久居深宫的人而言是全然陌生又极具吸引的。
一曲完毕,皇帝的情绪却还陷在回忆里无可自拔。他的嘴唇微微颤动,声线暗哑:“好,好,朕心甚慰,朕心甚慰,宁婉县主,朕要重重地赏你。”
柳长宁静静地瞧着皇帝,待到他的情绪完全镇定下来,才道:“臣女如今并不缺什么,皇上不用费心。倒是臣女有句话一直如鲠在喉,不知当讲不当讲。”
皇帝本是半倚半靠的姿态,如今却直直地挺坐了起来。他见柳长宁严肃认真的神情,心里便有了答案:“哦?宁婉县主是聪明人,自然能掂量出当讲不当讲。”
柳长宁深吸一口气,又跪倒在地,毅然决然地说道:“臣女素闻城阳公主天赋异禀,能为皇上带来福气。如今皇上诸事不顺,大长公主一位又是空悬,何不……何不将城阳公主封作大长公主,再大赦天下,皇上的病定然会有起色。”
柳长宁的一番话同皇帝的预想大相近庭,他本以为今日的主题会奔着镇国公府一案而去,没想到柳长宁竟是来给李玲珑当说客的,心中大为惊异。他双手抱臂,不发一言地瞧着柳长宁。
柳长宁往日被李正煜、朱昭华或是徐长海瞧着,都有如芒在背之感,但今日被皇帝一瞧,这压力便有了上下之分。她直挺挺地跪着,只觉得血液都往头上涌去,连思考的能力也仿佛也消失了一般。
“哈哈哈,怪不得贞顺皇后总和朕夸你,宁婉郡主果然至纯至孝。今日你得了朕的恩许,却不为自己谋利,一心想着朕的身体。如此用心,朕岂可逆拂。”他从榻上站起身来,亲自扶起跪在地上的柳长宁:“宁婉县主的请求,朕准了。”
正在此时,却听得殿外徐长海悠长的声音:“贵妃娘娘到。”
皇帝称病不朝的这些日子,除了李娇娥与李玲珑进过一次承乾殿,也只有朱昭华和新任的宰相裴清扬每日汇报宫内与朝堂事物。柳长宁嘴角一弯,扶住了皇帝伸出的手臂:“多谢皇上垂爱。”
却说那朱昭华一入承乾殿却见柳长宁娇滴滴地抚着皇帝的手臂。她心中气恼,脸上却不好发作。一双眼里全是凶神恶煞的深情,脸上的肌肉亦是不断地抽搐。她高而利的嗓音在安静的承乾殿中回响不绝:“皇上。”
皇帝却是浑不在意,待柳长宁站定,他便朝案几走去,袍摆一撩,径直坐了下来:“贵妃今日前来所为何事?”
朱昭华将愤恨的目光从柳长宁脸上移开,再转过脸来,却已是一派气定神闲的模样:“今日**未有大事发生,只是七公主不知为何呕吐不止,王婉仪担心得差点晕厥过去。”
自己的儿女,皇帝到底着急。听了朱昭华的话,声音陡然提高了几分,一叠声地问道:“那四个奶妈难道是死的吗?怎么会连一个九个月大的孩子都照看不好?”
朱昭华却是一副从容的模样:“公主毕竟还小,这么小的孩子,哪个没有点小病小灾的。皇上这十多个儿女不都是这样过来的?切莫太过担心,关心则乱哪。”
皇帝拂袖:“若你是孩子的亲生母亲,必然说不出这样轻描淡写的话来。”说着,不等朱昭华反应,便自顾自地朝殿外走去。路过柳长宁时,稍稍驻足,说道:“时候不早了,宁婉县主且先退下吧。
柳长宁应了一声“喏”,目送着皇帝与朱昭华的身影出了自己的视线,才迈步离开。这一路,身边擦身而过的宫女们的话却清晰地传到了她的耳朵里:“听说这李太医的医技神乎其神,不仅可以生死人、肉白骨,连开膛破肚也是不在话下,说是扁鹊再世也不为过呢。”
柳长宁向来深思熟虑,这几句轻飘飘的话落在她耳里,立刻就嗅到了一丝不寻常的味道。
第二日上,刘得远笑嘻嘻地来找她,一脸看好戏的表情:“长宁不愧是心细如发,这李太医果然有些猫腻。”
柳长宁却像是早晓得了答案,眉毛轻挑:“哦?说来听听。”
刘得远在桌边坐下,信手给自己倒了一杯白茶:“市井传奇是怎的写的?这主人公要出场,自然会发生一件意想不到的大事,再加上众人的口口相传,自然而然就扬名立万了嘛。这个李太医,名叫李长,原本是通州一个不出名的郎中。今年年初,他却不晓得为何去了泸州,正遇上泸州王患了重疾,一病不起。他当日便接了城门上的悬赏,说是自己出手必能治好泸州王的病。只是提出了两个要求,第一,治疗时不能有旁人在场;第二,却是治愈之后需要五百两诊金。本来嘛,藩王的性命怎可以随便交给一个不知底细的人?但显然泸州王妃是病急乱投医,没有丝毫的疑虑便一口应承了下来。”
柳长宁“嘿嘿”冷笑:“这故事仿佛春秋战国时便常常发生。”
刘得远悠闲地喝了口茶才说道:“可不是。第二天,那不省人事的泸州王就能坐起来吃饭了,一旬以后,已然可以骑着高头大马满街溜达。至于李长,自然是声名鹊起,连当时临时借住的房子的门槛都被生生踩断了。一来二去,这名头也不知怎么就传到了贵妃娘娘的耳朵里,当下便派人将李长接到了京城。这以后的故事便简单了许多,李长在京城也替不少达官贵人治了病,贵妃娘娘也就顺理成章地保举他进了太医院。”
他一语说完,只是拿一双眼睛笑吟吟地瞧着柳长宁。
柳长宁却不甚领情:“你瞧我做什么,难不成我脸上有东西?”
刘得远也不着恼,仍是一派云淡风轻的模样:“我只是佩服长宁的智慧罢了。”他做出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这李长进了太医院还没做出什么成绩,前些日子却大张旗鼓地收了个徒儿,啧啧,真是满脑子的盘算,也不晓得要做什么!”
柳长宁突然来了兴趣:“哦?什么徒儿?”
“据说是个冷若冰霜的美女,叫什么……哦,对了,叫秦照。”
“轰隆隆”天边滚过一阵惊雷,柳长宁抚在杯盏上的小指不由得跳动了几下。
、第五十二章 是耶非耶
这一晚,柳长宁睡的很不好,梦里来来回回都是秦照冰冷的眼神和那句“死脉”。刘得远对李长极度好奇,自然连秦照的身世也一并查了。但资料上却显示她是边地孤儿,无父无母,亦没有任何的亲戚族人,像是凭空出现的一般。这个疑问却在她脑海里徘徊不去,最终成了梦魇。
她突然想起年前在集市上遇到的那个“张半仙”,她本对鬼神之说看得甚淡,但重生以来却不得不相信冥冥之中自有天数。她换了一身简单的男装,袍身是月白的颜色,质地也只是细布而已。但穿在她的身上,却极是妥帖,反倒衬托出清瘦的身材来。
她心中回响那瞎老头曾经说过的话来,对于自己的前途又生出一番揣测和担忧。
春节已过,又是歇市的时段,长街上难免有些冷清。柳长宁找的有些焦急,那瞎老头当时说会等她一个月,如今早已过了约定的时间,也许……也许他早就离开了把?
等到她见到了熟悉的身影,却不由得哑然失笑。那老头今日显然没什么生意,就着一叠干果,喝着葫芦里的酒,满脸红光、摇头晃脑,显然是喝多了。柳长宁吸了一口气,便朝他的摊位走去。
那瞎老头闻声说道:“小娘子终是来了,老夫还以为等不到您了。”
摊旁卖糖葫芦的小贩装着若无其事,眼睛却朝柳长宁瞥了好几次,终于确认她是女扮男装时,不得不咽了口唾沫来掩饰内心的起伏。
柳长宁对瞎老头的未卜先知早已习惯,也不多话,在卦摊前坐了下来。“当”地一声,桌上便多了一枚成色十足的大银锭。“我最不喜欢拐弯抹角,先生若是能替我算准了,再找出解决之道,这银子便是你的。”
那瞎老头捋着胡须,身上全是酒气,一张须发皆白的脸却有些神仙也似的风采:“老夫早说过小娘子的命盘大凶,小娘子却也是知道的。”
柳长宁口气中颇有些不屑:“我本是闰日所生,命犯孤煞,不足为奇。”
那瞎老头捋着疏疏的白色长须,笑着道:“老夫如何知道小娘子生辰?娘子纵然不信,也莫要再诳我。”
柳长宁正色,缓缓道:“我若不信先生,也不会巴巴地找来。”她一手托腮,手肘抵在桌上:“那按先生的意思,我今后的际运会是如何?”
瞎老头难得认真:“小娘子的命盘是每况愈下的态势,童年时幸福美满,少年时流离失所,到了青年以后……便是步步惊心。”他在柳长宁摊开的右手上来回摩挲,嘴上“啧啧”惊叹:“只是小娘子这手相好生奇怪,这次与上一次倒又有些不同,多了一道细细的暗纹。也许……也许真有转机也未可知。”
柳长宁脸上现出深信不疑的神情,由于太过兴奋,语调也不由自主地颤抖着:“若要摆脱宿命,该当如何?”
那瞎老头又装模作样地掐了会手指,才道:“这世界本有两个,一个是真实的世界,一个是你眼中见到的世界。如今小娘子的眼里隔着一层烟瘴,看到的未必就是真相。该坚持的还是不该坚持的也须好好掂量。”他幽幽地叹口气道:“沉迷过往,终究于事无补,不如好好看清身边之人,切记,切记!”
柳长宁被他的一番话说动,整个人便怔怔地坐在那里,静止成了一尊雕塑。脑海中闪过无数张脸,无数个声音在耳边盘旋不去。
又听那瞎老头“嘿嘿”一笑:“小娘子终归是年轻,说的太多怕是要支撑不住。老夫这里有一个锦囊,小娘子若是到了山穷水尽之时,方可将这锦囊打开。”他一本正经地整一整自己的衣襟,又泰然自若地将桌上的银锭放入褡裢之中,整个过程流畅无比,倒像是预演过的。他满脸堆笑:“小娘子,老夫这就先走了。”
柳长宁不由脱口叫到:“先生,请留步。”她从袖中拿出另一枚银锭交到瞎老头的手中:“方才的话实在太过简单,我唯恐难以参透,还望先生可以明示。”
那瞎老头须发皆白、面目清癯,看着颇有几分仙风道骨的感觉。他本是贪得无厌的一个人,到了这时,也毫不客气地将银锭收了:“老夫今日泄了天机,这段时间得找个地方躲躲,小娘子如此慷慨,实在是功德无量啊,哈哈。”
柳长宁待要开口挽留,小老头的身形已经行到了数丈之外,他并不回头,对柳长宁道:“今日缘分,明朝逝水,小娘子莫要太过执着。你我若是有缘,他日定能再会。”他手掌轻摇,竟是越走越快,只留下豪迈而洪亮的笑声在空气中回响不绝。
李正煜这一日在卞云娘处用过午饭,又回到书斋中处理公务。暗卫早已将大小事件都汇报于他,连柳长宁的行踪也事无巨细地说了个清楚。
李正煜沉吟半晌,只是问道:“长宁听到算命老者的一番话时作何表情?”
那侍卫想了想道:“柳姑姑倒是面色如常,好像早知道答案似的。倒是待那瞎老头说出改命格的话来,柳姑姑便有些激动了。”
李正煜仿佛是自言自语:“长宁何时对鬼神命运之说那么上心了?”
那暗卫倒是个实在人,他嗫嚅着道:“许是……许是发生了太多的变故,柳姑姑一个人有些支撑不了了吧?”
李正煜似笑非笑地睇着他:“孤何时问你了?今日之事不许和任何人提起。”看到那暗卫一脸懊恼的样子,又道:“好了,先下去吧。”
“是”。
直到那暗卫的身影完全消失在自己的眼前,李正煜硬挺的眉眼终于皱在了一块儿。他用手指捏着自己的眉心,试图将心中喷涌而出的情感抑制下去。他对感情向来内敛,母妃的死已经将他的一颗心折腾得体无完肤,别人能看到的也不过是形销骨立的假象。而柳长宁……这个女子却让他的自制力濒临奔溃。
、第五十三章 敞开心扉
瞎老头离开后,柳长宁并未直接回王府,而是回了一次镇国公府。昔日宏伟兴盛的侯府才短短一年多的时间,已经衰破的令人不忍直视。满墙的爬山虎,枯萎的茎叶还死守在墙上,底下却已冒出了新绿。大门上的朱漆业已脱落,连黄铜铸成的门环也斑驳难看。死气沉沉,柳长宁的脑海里不知怎么就浮现出这样四个字。
镇国公府的西侧隔的不远是李玲珑的公主府,前些日子她求了皇帝把镇国公府风景秀丽的人工湖一并圈进了公主府的高墙内,如今残破的西墙之内已经成了乞丐们的临时住处。柳长宁心中不忍,便在破碗里投下几枚铜钱。“咚咚”数声,那缺了一颗门牙的小女孩便咧嘴朝她笑了起来,笑容里全是满足:“谢谢哥哥,谢谢哥哥。”
柳长宁有些恍惚,曾几何时自己也是这样的没心没肺,一点小事就能让自己乐上好半天。什么时候自己就变了呢?到底有多久都不曾这样快乐地笑过了?
她看了看小女孩又望了望身后不远处半瞎的妇女和更小的男孩子,终于对小女孩招手道:“哥哥带你去买吃的。”
那小女孩的眼里带着几分畏惧,她看了看柳长宁,又转身看看身后的母亲和弟弟,终于跪了下来:“哥哥,我妈妈她快要死了。你能不能行行好救救她?”她见柳长宁沉默不语,语气里就多了几分焦急:“我很能干的,我会烧饭、洗衣服,还可以带弟弟,大哥哥你行行好把我买去做丫头吧。”
柳长宁心中动容,这个女孩子不过四五岁的样子,就已经被生活磨练成了这个样子。她弯下身来,认真地说道:“叔叔不需要什么丫头,不过叔叔可以陪你去抓药,还给你买好些吃的。”
那小女孩闻言,便伸出一双脏兮兮的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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