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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之两世长宁-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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咸味,什么酒那么难喝!
忻毅眼看着柳长宁一杯一杯地喝着酒,这哪里是在享受,分明是拼命灌醉自己。她不断地说着过去的往事,有些只是细枝末节,有些其实并不那么快乐,可她却讲的津津有味,连一双杏眼都变成了弯弯的月牙。后来,她却开始哭,像小孩子似的抽泣,肩膀一起一伏地耸动着。她连呓语都是心酸的,她说“不要离开我”,她说“和我说说话不行吗”,她说“为什么这样对我”,她说“我有今时今日,虽然遗憾,却并不后悔”。忻毅用粗糙的指尖滑过她的发丝,她真的是太想念过世的亲人了吧,要不然,为什么每一个字里都带着透骨的凄凉!
柳长宁醒来的时候夜已经深了,一弯新月挂寒天,幽冷的清光斜穿朱户,照亮了窗边的小桌。忻毅的脸也沐浴在清冷的寒光里,眼里神色闪烁,一眨不眨地瞧着她:“你可醒了,不然我可不晓得该怎么办呢。”
柳长宁以手扶额,只觉得太阳穴处兀自“突突”地跳着:“有什么不晓得,把我送回去就得了啊。”
忻毅笑容里藏着几分狡黠:“深更半夜、孤男寡女,你还是半醉的,你让我怎么和楚王交代?”
柳长宁媚眼如丝,眼神里却是藏不住的凄凉,甚至有几分狠毒:“他是我什么人,凭什么要向他交代!”
忻毅生平最忌惮柳长宁发火,见她口气里横着三分怒意,忙不迭地陪笑道:“是的是的,
天王老子也管不着你。你醒了吧,我送你回去。”
两个人结帐出来,却不小心撞到了的巡查的禁军。领头的男子长着一张刚毅的国字脸,坐在马上的姿态端正俨然,他问道:“何人在此?”
柳长宁这才想起早已过了宵禁的时间,这个时候要想堂而皇之地回王府恐怕是不可能的。她眼珠一轮,身形微动,便想着脚底抹油、一走了之。
哪知道对方早已看透了她的意图,长剑一摆便喝道:“深夜在街上闲逛,还满身酒气,你可知依律要处以怎样的刑罚?”
柳长宁心中一凛,本已醉意朦胧的思绪瞬间清醒了不少。她瞧着领头的男子,心里飞快地盘算着脱身之计。
谁知,忻毅的反应比她更快,他欺身上前,将柳长宁护在自己身后,双手从腰间拿出一枚鎏金雕龙的腰牌:“在下御林飞骑枢密使忻毅,这一位,正是在下的好友。”
男子接过腰牌,打量了一下又交到忻毅手中:“果然是枢密使的腰牌。不知二位深夜在此所为何事?”
柳长宁待要开口说话,忻毅却在身后悄悄摆了摆手。他抱拳说道:“在下今日并无公事在身,只是……只是聊得投机,却将宵禁抛在了脑后。”
男子看着他,脸色阴沉:“既然如此,休怪下官无礼。”说着便要回头招呼自己的手下。

、第十五章 缘牵情牵

忻毅举手阻止他:“在下既已说明了身份,便是要为今日所犯之错负责。”他一抬手竟将腰牌直直地抛了过去:“明日凭此腰牌便能进御林驻地,无论怎样的刑罚,再下并无怨言。”
他反手牵着柳长宁,径直从男子的身边走了过去。柳长宁定定地瞧着他,虽然看不见他的表情,但却可以感受到他周身的煞气。现在这样的他,必然是人挡杀人、佛挡杀佛的吧?为什么之前自己却从未注意到过?她不由地冷笑,是啊,那时候自己心里只有李正煜,哪里还看得到旁人的好呢!
忻毅和柳长宁立在街道上,四周是浓得化不开的黑夜。他点了一个火折子,借着昏黄的光线隐约可以看见远处的光景。他们并肩走着,却是各自想着奇异的心事,谁也不说话。
离楚王府还有半里地时侯,忻毅开口道:“长宁,前面就到了,我先走了,你自己小心。”他应该是笑着的,因为柳长宁看到了一闪而过的白牙和眼神里一瞬间的灿烂。
“恩”她轻轻地应着。见忻毅转身,又仿佛不放心似地叮嘱他:“明天……明天你要小心,那禁卫看着是软硬不吃的人。”
“放心吧,皇上还指着我旗开得胜哪。”忻毅且说且走,身形已在数丈之外。
柳长宁微微地叹口气,走到院墙边,双手使力,身体便轻飘飘地飞了过去。耳边偶有几声秋虫的鸣叫,更衬得周遭万籁俱静。
柳长宁沿着月湖朝自己所居的“秋桐院”走去。这一夜万里无云,漆黑的夜幕上明晃晃地点缀着无数的星子,一弯新月如镰,将清冷的光芒撒入大地。湖上袅袅升起的是同样的月,一样清冷,却更添了几分朦胧。柳长宁瞧得有些怔怔的,那时候,父亲抱着她,声音中满是宠溺:“长宁,看那里,像勺子一样排起的七颗星叫北斗七星,最亮最亮的那颗是北极星。如果有一天,你一个人迷了路,你就朝着北极星的方向走,便可以回家了。“想着这些,柳长宁便已经泪眼朦胧,现在就算是找到了北极星,哪里才有自己的家呢?
恍惚间,她眼角的余光看见一个朦胧的影子,忽然间动了动。她一回头,却看见李正煜负着双手,好整以暇地瞧着她。因为是半夜,李正煜只穿一件月白色竹枝暗纹的圆领单衣,一头黑发用玉簪松松地挽起,随意的样子让柳长宁眼皮突突一跳。
李正煜的眼睛在漆黑的夜里更显得耀目,他冷不丁地问道:“什么事值得你哭成这样?”
柳长宁因为酒意上头,情绪便被放大了数倍。她心中不悦:“属下的私事,王爷也要过问?”
李正煜隔得老远仍旧能闻到柳长宁身上的酒气,又见她口气不善,心里便有了答案。他语气淡淡的,却透着关怀的味道:“大半夜的喝那么多酒,难道就不怕别有用心的人刻意加害?”
柳长宁摇着自己的拳头,恨恨地说道:“那他们要问问我的拳头答不答应!”
李正煜第一次见到这样的柳长宁,她的脸颊因为生气而鼓鼓的,一双拳头紧紧地握着,像是被抢了玩具的小孩子。见惯了她温雅端方、滴水不漏的模样,便觉得眼前的她才更灵动真实。
他笑了笑,也便换了口气:“镇国公亲传的功夫,寻常人挨上两下,怕是连命也要丢了。”
柳长宁却不承他的请,语气里尖锐之气更甚:“乱臣贼子的武功岂堪引以为傲?后商江山,靠的是朱氏一门忠良,楚王怎么忘了?”
李正煜本已升起一层薄怒,但见柳长宁的一双杏眼倔强地睁着,眼里却是泪光闪烁。心便软了下来,一手去挽她的手臂:“你醉了,我扶你去休息。”
柳长宁身体一扭,避开了李正煜的动作,竟头也不回地径直走了。李正煜瞧着她的背影,心中若有所思,坚毅的嘴角线条却不自觉地舒展开了。
柳长宁从噩梦中惊醒,昨夜的宿醉让她头痛欲裂。酒醉后的记忆一片模糊,破碎的片段偶然闪现,却是稍纵即逝,怎么也抓不住。面目姣好的侍女端来一碗乌色的药汁,温言道:“姑姑可是头痛?先把醒酒汤喝了吧。”
柳长宁闻言,接过药碗便仰头喝了下去。侍女见柳长宁行事豪爽,低着的脸上闪过一阵惊异之色。再抬起时,却仍是一派云淡风轻的样子。
柳长宁认出她就是昨日那个聪慧的侍女,有意笼络,笑着说道:“我喝的太豪爽了些,倒把你给吓坏了。”
侍女见柳长宁一眼看穿了自己,忙不迭地赔礼道:“冒犯之处,还请姑姑赎罪。”
柳长宁神色自若:“我是说笑呢,当真做什么。倒是这药,入口酸中带苦,入喉却极是清爽,不知是何处得来?”
侍女谦恭地答道:“王爷说昨日姑姑醉得不轻,今天一大早就命府中的医官熬制的。”
柳长宁心中暗叹“大事不妙”。昨日回府后果然是遇到了李正煜。他似乎同自己说了许多话,但自己回答了些什么却全然都记不得了。他那时想必是看出了自己的醉态,堂堂三品女官正深夜酒醉,还是翻墙而入的,要是追究起来,自己往后的日子大概不会好过了。现在他不但不怪罪,还特意赐了醒酒汤给自己,这样的行为在旁人看来是莫大的恩赐,对于她来说却是反常,反常的让她闻到了一丝阴谋的味道。她心念微动,暗下决定,正好借着胡天一的事去试探试探他,看看他究竟打得什么如意算盘!
李正煜此时却是在书房里练字。方才卞云娘曾经来过一次,为他送上一碗冰镇酸梅汤。如今空碗还冒着丝丝冷气,他的心里却仍旧有着挥洒不去的浮躁。昨天夜里柳长宁的表现虽然带给他很大的震动,但也让他见识了她最真实的那一面。所谓“酒后吐真言”,柳长宁对朱氏一族的恨可以说是深入骨血。但更让他介意的是柳长宁对自己的态度,冷淡、抗拒、戒备甚至带着几分厌恶。自己什么时候得罪过她了?
他摇摇头,挥笔在纸上写下一个“静”字。唯有无情,唯有心如止水,才可以在这暗流汹涌的宫廷斗争里笑到最后。
柳长宁走到书房门口,见里头毫无声息,心里却愈发忐忑了。她轻轻地推开虚陇着的雕花木门:“王爷,属下有事汇报。”
李正煜回头打量柳长宁,一张脸已经恢复如常,眼睛里也看不出一丝血丝,她显然已经从宿醉中恢复了过来,立在自己面前的又是那个长袖善舞、滴水不漏的柳长宁了。他语气寻常地问道:“你好些了?”
柳长宁脸上挂着感激的神情:“多谢王爷的厚爱,属下已经无碍了。
李正煜似笑非笑:“哦?那孤就放心了。你今天找孤所谓何事?”
柳长宁躬身抱拳:“属下昨天给胡孝廉送礼去了。”她见李正煜神色一凛,脸色郑重起来,便又说道:“属下待了半天,也没瞧见魏家的人。那胡天一见了属下极是高兴,还连连叹着王爷待他恩重如山,看着不像是假的。”
李正煜道:“长宁这般心思缜密,连孤都自叹不如。你说是真的,便一定就是真的了。胡天一那里你且放一放,瞧瞧魏氏那边接下来还有什么动作。”他突然从桌上拿出一盘瓶瓶罐罐:“你说孤要是在太子冠礼上病得只剩下半条命,大家会做何反应?”
柳长宁心里一惊,太子冠礼便在几日之后,那么……那么那件事也就不远了吧?她缓缓道:“朝中纷乱,王爷身体有恙却不是一件坏事。倒是燕王看到王爷如此,估计连不动声色也做不到。”
李正煜目有深意地瞧着她:“燕王如何孤并不在意,甚至太子和朱贵妃怎么看孤也无所谓,只要父皇能够看得到。一个病入膏肓的儿子纵使才华出众、胆略过人,也不会对储位之争造成任何的影响了。说到底,孤还得谢谢燕王,要不是他处心积虑搞出这场阴谋,孤又如何可以全身而退!”
柳长宁过去从未注意过皇帝的动向,又或许是认定了他不过是一个荒淫天子,所以对他的所作所为都不以为意。但她心里却隐隐地有种感觉,所有的事都像是冥冥之中注定了的,环环相扣、步步惊心。听了李正煜的话,她忽然有种醍醐灌顶的感觉,也许,这一切都是在皇帝的一手掌控之中。她微眯着眼,脑海中浮现出皇帝形容枯槁的面容和毫无生机的眼神,那个人,真会有这样的心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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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太子冠礼

后商朝遵循古礼,男子二十而冠。而举行冠礼这一天也就意味着他就不再是乳臭未干的毛头小子,而是真正意义上的男子汉了。
对于皇室而言,太子冠礼几乎和太子大婚、皇帝亲政一样,成为了能够左右朝堂格局和国家前途的了不起的大事。普通人家对男子冠礼已是珍而重之,太子的冠礼就更显得奢华隆重。戴冠也不是只戴一次便算完成,而是要戴了摘,摘了戴,反复三次才算完成。在皇室贵戚和武百官的注视之下,整个流程往往要持续半日之久。
为了筹备李正炜的成年冠礼,礼部的大小官员忙活了整整半年,大到典礼仪式、服饰冠冕,小到夜宴菜肴、歌舞助兴可谓是面面俱到、事无巨细。上个月,宫里突然放出风声,说是皇帝要在中书令欧阳诚的大女儿欧阳云烟和太师史学良的孙女史灵秀之间选一位成为太子妃。这两名女子一时间也是炙手可热,成为京城街头巷尾热议的焦点。出于对太子的尊崇,礼部也准备了宫制的服装首饰送于两家的长辈,并一再叮嘱在冠礼那天,两位小姐一定要各尽其能,展现出自己母仪天下的气势。
且不说两位女子的反应如何,中书令欧阳诚和太师史学良却是严阵以待。他们从全国各地网罗名师,从琴瑟到歌舞,从女红到礼仪,几乎无所不包。而目的则是让他们几乎无可指摘的女儿、孙女能够变得更加优秀,从而脱颖而出,成为太子妃。柳长宁心中清楚,他们的野心可不仅于此,成了皇帝的亲家固然身价倍增,可他们更想要的却是成为皇帝的岳父,从而像诗中所写的那样“姊妹弟兄皆列土,可怜光彩生门户”,这般的荣耀,岂是位极人臣所能达到的!
七月廿八这一日,京城之内可谓是冠盖如云、人头耸动。柳长宁寅时便起了床,认真地梳洗打扮之后,才换了女官正的正式礼服。她很清楚自己的容貌在别人眼里杀伤效果,即使刻意地淡妆敛容,却仍旧逃不出众人审视的眼光。她幽幽地叹口气,希望这一次不要再因为这张脸惹出点什么事儿来。
进宫之前,楚王府的车队与城阳公主府的车队不期而遇。李正煜托病,所以并未骑马,而是坐在了队伍最末的华盖马车里。李玲珑一双媚眼从车窗的缝隙里探出来,却见柳长宁骑着马走在队伍的前头。她恨恨地想着,楚王果然还是把这个贱人带来了,倒要看看一个无依无靠的罪臣之后可以嚣张到几时!
但见到柳长宁一双美眸朝自己这边看来,又露出一个浅浅的笑容。柳长宁一见之下只觉得背脊发凉,那笑容分明是挂在脸皮之上的,笑是笑,人是人,竟是截然分开的。至于那双眼睛,说是妩媚也好,慵懒也罢,被她一看却像是无数个箭簇“嗖嗖”地迎面而来,带着刻骨的恨意。柳长宁纳闷,这一世自己与她交情甚浅,连面都只见过两次,更谈不上有什么仇恨了。
若说是接触,除了上一次击鞠赛被伊钦点出战,也只有小时候祖父寿辰时无意间见过一次。那时候,李玲珑不过五六岁的光景,穿一件描金绣凤的正红色短袄,下身是同色的百褶长裙和锦鞋。一张小脸圆润饱满、下颌却是尖尖的,黑白分明的眼睛嵌在上头,说不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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