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庶难求-第4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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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四回礼，缓了缓情绪，轻声道，“少夫人有礼了。”

顾雪瑶抿嘴一笑，这程四倒也不是个讨人厌的人，与那崔敬忠吵嘴亦是情有可原，事到如今，想必不找那人证就能知道谁说的话是真的，谁说的话又是假的了，而看程四的为人，根本就不是喜欢纠缠的人，当初对那崔家小姐有意，怕也是一时心动，却没料到会有今日这样的事情发生，只不过面对崔家人无理取闹，以及瞧不起他家是商户而拒绝，恶言相向，他并没有任何的纠缠，虽然他说话也好听不到哪里去，但那性子却直。

顾雪瑶觉着和这样性子直的人说话不累，这样的人也多半没有心眼，他喜欢就是喜欢，不喜欢就是不喜欢，不像这里的许多人，揣着明白装糊涂，又揣着别有用心装无意。

顾雪瑶抿嘴笑了笑，不理会程四，瞧向那崔敬忠，眼神不再似方才面对云夫人的淡然，也不似面对程四的客气和随和，而是一眼的寒凉，让人在那张俏皮的脸上找不到一丝温暖，“崔老爷，妾身有两个疑惑，想请教您。”

崔敬忠终是瞥了一眼顾雪瑶，冷声道，“少夫人请说。”

顾雪瑶纤指一根，冷清语气，“崔老爷今天来是为了祝贺。”拜年和祝贺云祁轩加在一起的祝贺，“既是祝贺，为何此刻在这里闹事，竟然还要主人家道歉？此其一。”

崔敬忠闻言，微怔，又恼又羞红了脸，辩解道，“那是因为还没得及，就已经在那后巷与程四吵起来了。”

顾雪瑶闻言，恍然的摸样，“原来是这样。”她冷笑，带着嘲讽，“摆明了和其他宾客一样，要来祝贺，结果主人家连一个祝福的字都没听到，还反倒要道歉，这传出去怕是要遭人耻笑。”

崔敬忠脸已经红成了猪肝色。

顾雪瑶看不惯崔敬忠这样冥顽不灵，咄咄逼人还得理不饶人的人。

顾雪瑶这么问就是为了让这崔敬忠丢人，且这坑还是他自己给挖的，人家一路给了机会他都没要啊，她方才给了机会他作罢，云老爷也给了机会，就是他那一直纠缠的死对头程四，也一直在给他机会，若不是他纠缠不休，这事儿早解决了。

外面气氛融融，里边儿气氛却沉沉，好不压抑，好不痛快。

顾雪瑶照着他的样子，瞥一眼他，“其二，这件事分明跟云府毫无关系，为何崔老爷要再我云府闹事？妾身分明没有错，崔老爷又为何要让妾身来道歉？崔老爷这般，让妾身着实是看不透，您到底是跟程四公子过不去，还是要跟云府过不去？”

崔敬忠被问的连连愣住，无话反驳，却仍旧一副死不悔改的摸样，“不说云府是怎样的，就是在下与云老爷云夫人的交情也不会和云府过不去，今儿在云府闹事那是因为凑巧遇着了程四，所以崔某自然是和程四公子过不去，而此刻亦不是崔某让少夫人道歉，是云夫人让少夫人道歉，少夫人要问那也该问云夫人，不应该问崔某。”

顾雪瑶有条不紊，“重复的话，妾身不喜欢说，但妾身见崔老爷还是没明白，只好再说一次，母亲让我道歉，那是为了云府，亦是为了让崔老爷暂且息怒，在今儿这样的场合闹事，还是为了那么几句口角，即便崔老爷没事，我云府的脸面也会有事。”说的话不同，道理意义却相同。

顾雪瑶这话自然亦是说给崔敬忠听得，话语客气，但意思却不客气，他这样闹事，就是让云府为了他逞一时痛快而蒙羞，便是得罪了云府的事儿，早就跟他说要闹去外头闹去，不听。

程四在一旁听得痛快，感情不是说他，可以说还替他出了口气。

程四赞道，“少夫人说的是，今儿这场合根本就不适宜闹事。”


093　担忧

见程四出来帮腔，顾雪瑶冲他莞尔一笑，随后又道，“妾身说了这么多，无非是为了云府，亦是为了崔老爷和程四公子好，崔老爷若是还觉得不妥，或是觉得妾身说的不对，那么大可以请其他人来，正好今儿云府宾客满堂。”

这时，方才顾雪瑶命令仆从去找的管事的被带了进来。

“少夫人，管事的带来了。”那名仆从说道。

崔敬忠见了这管事的，不由皱眉，他自己已经知道是自己过了，而顾雪瑶说的那些也都是事实，那些云府的宾客，今儿都是冲着云府的面子，而今儿个本来就是他崔家和程家的私事，而且挑头的也是他，他今天闹事本来就没有想过要让云老爷和云夫人出面，方才他在后巷说的话是气话，哪里知道云夫人会请他和程四来，并要求出面调解，此刻若真的把那些宾客都叫来，一会这仆从把事情前后都说清楚了，那他那脸还往哪搁？方才这仆从就在场的，就是他带路的，后来他与程四吵起来之后，这仆从就不见了。

崔敬忠想及此便想说不用了，哪知顾雪瑶又开口了，“崔老爷，妾身斗胆，既然这事儿和云府没关系，您又是来祝贺的，虽然中间闹出不少误会来，不如我们今儿个就把那些个误会暂且搁到一边，一起好好过个年，等今儿个过了，崔老爷再来解决您自己的事怎么样？”末了她又补充一句，“妾身相信崔老爷是通情达理之人，一定会同意的对吧？”

顾雪瑶说这些是给崔敬忠台阶下，她知道这些有点脸面，上了年纪的人都很难拉的下脸面的，最后还把这个惹事的崔敬忠昧着良心夸了一通，这崔敬忠若真是通情达理之人也不会把今儿这事闹到这样了。

“少夫人说的极是。”崔敬忠见有台阶下，便立即道，“今儿是我的不是，不该在云府说那些事，我看今儿个这事就算了吧。”说着他瞧向程四，“程四公子不会介意吧？”

程四本就不是矫情的人，别人不惹他，他也乐的清闲，豁达的说道，“本公子自不会介了。”说着，他朝着云老爷和云夫人施了个礼，“云老爷，云夫人，既然事情解决了，那我是否可以先去大堂了？”他想直接走，那上面的云夫人和云老爷的面子却是要给的。

云老爷和云夫人愣怔，就这样解决了？

见程四说要去大堂，云老爷点点头，“那，那程四公子随意吧。”

程四转身，瞧着顾雪瑶点头一笑，“贵府有少夫人真是蓬荜生辉。”语毕他也不看其他人脸色的变化，自顾自的出去了。

崔敬忠亦是施礼，“崔某和柳大人还有几句话没说，云老爷，云夫人，崔某也先出去了。”他说完竟也出去了。

待他们出去，顾雪瑶便指了指一旁的管事，朝着云夫人云老爷说道，“父亲母亲，今儿个事情太多，妾身把引路的事情交给几位老管事了，以往这些事情亦是他们着手的，妾身不知道为何今儿个会出问题，不过方才崔老爷和程四公子争闹的时候，这位管事在场，亦是他引的两位到后巷出了争执，若有问题，父亲母亲大可问他，晌午将之，妾身还要去准备午宴的事情，就先出去了。”

见事情已经解决，并且没刺可挑。

云夫人却反而更加不高兴了，冷哼一声不理会顾雪瑶。

云老爷却是一脸笑意，“今儿个你这事做的是极好，既保住了云府的脸面，又解决了矛盾，你有事就先去吧。”

顾雪瑶施礼，“多谢父亲，母亲。”说罢便离开了。

云夫人那双锐利的眼盯了拍动的门帘好一会儿，“当初让祁轩娶了这丫头还真娶对了。”她分明说的是夸赞的话，语气却竟然是咬牙切齿的，要知道她当初要找一个门当户对，又配不上云祁轩身份，又可以拉低云祁轩身份的女子做他的妾室，真的是想破了脑子，最后若不是侯夫人提议，这事儿怕还会多伤脑筋，没想到这妮子竟如此能耐，真的是低估了她。

“这顾府七小姐，以前接触的不多，如今见了好似不像是传闻中那般不堪啊，反而能干聪明的很。”四夫人跟着云夫人的话说道。

“可不是？出手大方，敢说敢做，果断干练，一点都不像是没见过场面的人。”三夫人柳氏这话说得也不知是褒还是贬，她说着瞧向云祁轩，笑道，“祁轩啊，你娶了个好媳妇。”

云祁轩薄唇略勾，“那是托了母亲的福。”说着他起身，施礼，“父亲，母亲，三娘四娘王姨娘，周婶娘，祁轩就先去大堂了。”

云祁轩离开偏殿便去找顾雪瑶了，大堂没有，便出去找，一出大堂的门，四处看去，除了来来往往的宾客，进进出出的仆从，并没有她的身影。

“少夫人在哪？”云祁轩拦住一个丫鬟。

“方才瞧见少夫人往右边的长廊去了，此刻奴婢也不知道在哪。”

大堂右边的长廊，廊下边都是假山石。

顾雪瑶躲在这边偷偷舒气，别看她方才镇定自若，其实心里边也是紧张的，一是怕云夫人再次不分青红皂白的要罚她，二是怕自己没说话，最终如了云夫人的意思，不过好在云夫人还是顾忌着云府的脸面的，没有硬来，她方才亦是赌云夫人放不下云府的脸面，现在看来她赌赢了。

顾雪瑶除了要透气以外，着实是想休息片刻，一大早的忙到现在，接二连三的出问题，还有一个下午她不知道还会出什么问题。

顾雪瑶一面休息，一面想着上午发生的事，还一面担心下午要怎样过，更忧心以后云夫人再想出各种法子刁难与她又该怎么办，今儿个经过这次操办年事，她可以断定云夫人除了霸气和精明以外，更是一个深沉的人，今儿个程四和崔老爷的事情，就是最好的例子。

似乎是想的出了神，从进到这片假山石起就没发现这里还有个人。

说他玉树临风似乎都及不上他的俊美，那种俊美是连一等一的美人都及不上的，是透着光亮的溢彩，别人站在他身旁会觉得自惭形秽的俊美，应该说没有人能及得上他的那种美，从骨子里就那般吸引人。

他便是柴九。

柴九方才在与顾雪瑶打了招呼后，便到了这边，一进来，他就再不想进去，他今儿本不想来，他亦是喜欢清静，来了难免又是各种不自在，还有他怕看见她，只不过虽然有各种不来的理由，却抵不过一个想来的理由，想看看她，只不过再次看到她，心里却又是酸楚，他这算什么呢？而她如今似乎和云祁轩过的不错，看她的穿戴，看云祁轩待她的态度，好像是如此。

柴九来了约莫有一个时辰，准备出去，却见她进来，一副心事重重且极累的摸样。

“少夫人，何事如此烦恼？”　柴九忍不住问道，他知道自己该离去，该和她划清界限，事实上方才他已经这么做了，但终究是不舍。

顾雪瑶闻声，这才发现不远处有人，方才一进来便入神了，竟然没察觉。

顾雪瑶看向那人，是柴九，松了口气，好在是柴九，不必应付也不必担心什么，她已经忘记了方才和柴九见面的生疏。

“是柴公子啊。”顾雪瑶一副庆幸的口吻。

“是我。”柴九嘴角含笑，心中却不少疑问，为何她是这样的语气？难道在云府过的不好吗？

柴九想这么问，但也知不妥，虽这样觉得，但他还是问了，“少夫人你脸色不太好，是不是遇到什么难事？”

“也没难事。”顾雪瑶眼眸微垂，情绪不太高，“应该说已经解决了。”也许觉得他是可以信任的人，脱口就说了心里话，“就是担心以后该怎么办。”

难道事情不是他所想，“为何担心？云大少爷待你不好吗？”

顾雪瑶显然不是说云祁轩，只不过柴九问起来，她便打算回答，只不过这问题可真难，云祁轩算不算好？说不好好像又还不错，说好吧，又那么凶，前些天还用那么卑鄙的手法逼她就范，这样算好吗？

“不好不坏吧。”顾雪瑶只能想出这么一句，“不过他那样一个人，好不好跟我又没什么关系。”

说了不好也不坏，那便是不错的，至少她没有排斥他，但又说好不好跟她没关系，这话说得似乎又有那么点不高兴，柴九费解她的回答，她说的话以及说话的语气，最终没能让他明白到底是好还是不好，而且这问题需要想这么久吗？

只不过云祁轩到底好不好，似乎亦是和他无关，即便是顾雪瑶如今和他也无关，也必须无关。

“时候不早了，我先进去大堂了…少夫人也快些进去吧，外边太冷，小心着凉了。”柴九要告辞，再待下去，会更失态，他方才问的问题都失态了。


094　剑拔弩张

顾雪瑶听到这难得的关切言语，不由心里一暖，“谢谢。”

话音落下，没有响起柴九的声音，连脚步声也没有。

顾雪瑶皱了皱眉，往那边瞧去，却瞧见云祁轩此刻在假山石的出口处，且正与柴九面对面相视而看。

柴九浅浅一笑，然后往侧边跨一步，一句话未说便与云祁轩擦身而过。

云祁轩亦是没有说话，刀眉略皱，瞧着他前面那女子，眼神中竟有一丝凌厉和深沉。

顾雪瑶被他瞧得心里竟有一丝慌乱，回避了他的眼神瞧向别处，明明没有做什么，却觉得自己好像是做错了什么一样。

这感觉很不好，到了莫名其妙的地步，顾雪瑶皱了皱眉，随后也准备离开。

怎料云祁轩上前一步，一把抓着她的手腕带着他到了假山石的中央。

顾雪瑶一面挣扎，一面被他拉着踉跄着走，就好像第一次在侯府的时候，被他带回云府那时候一样。

顾雪瑶挣脱不开，怒道，“你又发什么神经啊？”

云祁轩不答，一用力，将她狠狠的按到了假山石上。

顾雪瑶身子重重的撞到冰冷的石头上，疼的她倒抽一口凉气，怒道，“云祁轩，我又招你惹你了吗！”

云祁轩冷冷的瞧着顾雪瑶，“顾雪瑶，我劝你最好安分一点，尤其是在今天这样的时候。”

顾雪瑶越挣扎，云祁轩的手便捏的越紧，她索性便不再动，瞧着他近在咫尺的俊脸，“你说的什么意思？我不安分？明明是你不安分好吗？”

“你安分？你安分还跑来这里跟那小白脸幽会，今儿个云府来了这么多人，若是被人瞧见，你该知道有什么后果。”云祁轩尽量压低着声音，低吼道，“你别忘了，你如今还是我的妾。”

顾雪瑶闻言，气急反笑，“笑话，我是你的妾又怎样，我想跟谁见面都是我的自由，跟你一点关系都没有，还有，我们只是名义上的夫妻，我可从没承认我是你的妾，你的妾我都不稀罕做，总有一天，我会从这里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