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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之盛世医女-第6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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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人都是军队里讨生活汉子,这些年来一直在西北过活,并不晓得京里事,一听得要开腹,这会儿全都傻了眼。倒是何夫人还冷静些,煞白着脸问道:“不知大人有几分把握。”
孙大夫和玉珠交换了一个眼神,玉珠会意,低声道:“五成。”她看了看何夫人,又补充道:“去年秋天,孙大夫与我曾为象山书院莫山长开腹疗伤,如今莫山长早已痊愈。肠痈之症并不难治,只是何将军患病已久,身子难免受了损伤。他若是身体健壮些,治愈几率便有七成。”
她这话却是安慰成分居多,这何将军患病两月有余,便是铁打身体也熬不住,可她若不这么说,怕是众人根本就不会给他们机会动手。如此一拖再拖,便是华佗在世,也回天乏术。
何夫人瞧着柔弱,却是爽利性子,皱眉思索了一阵,朝左右看看,竟很快应道:“既然如此,就请诸位大人动手。我夫君性命,就劳烦各位了。”说罢,朝三人深施一礼。玉珠赶紧上前扶住,柔声安慰了两句后,马上让张胜去整理手术事宜。
众人见状,这才晓得面前这个年纪轻轻柔柔弱弱小姑娘,竟然会是一会儿主刀大夫之一,一时惊叹不已。
亡羊补牢
九十三
手术定在第二日巳时。其实以何将军身体来看,自然是越早动手越好,可毕竟开腹手术不同于寻常看诊,一来消毒和准备手术需要时间,二来这手术对大夫体力要求甚高,三人长途跋涉,早已疲惫不堪,如何能再支撑几个时辰。
当夜三人宿在何府西厢,孙大夫和玉珠都在屋里歇息,张胜则忙前忙后地处理诸多事宜。手术室定在何府东边书房,那是阖府上下唯一一间敞亮些房间,张胜让何夫人指挥下人将书房里搬空,又订了十几桶烈酒送到府里。外人不明就里,还以为京城来了一群酒鬼。
因书房乃是机密重地,军中副将喝参军都亲自过来监督,瞧见张胜指挥着下人将烈酒当水用,一桶接着一桶地往屋里淋,直把这两个真酒鬼心疼得不行。
玉珠以前有认床毛病,这一路上折腾下来,这毛病却是不治而愈,当晚上不知睡得多香。第二日辰时才起床,慢慢吞吞地用了早饭,又坐在院子里歇了一会儿,直到张胜派了人过来唤,她才起身去换了衣服,径直去手术室。
城里大夫却是消息灵通,也不晓得从哪里得知了他们要开腹手术事儿,纷纷过来探听消息,还有两个老大夫主动找到孙大夫要求旁观。这回孙大夫却是没有应下,只说手术关乎人命,非同儿戏,不可妄为。
倒不是孙大夫瞧不起他们,上回允许太医院众人旁观实属无奈,毕竟那是头一回开腹,想要得到诸人认同,唯有请人一观。此次手术原本就凶险,若途中这些旁观诸位再出什么岔子,便是在屋里吓得吐了,也必将给何将军带来不必要麻烦。
那两位老大夫似是早料到有此结果,虽是失望,却也没有过激反应,只在院子里候着,与众人小声地讨论。
到底不是头一回,三人都有了经验,孙大夫和玉珠自不必说,就连张胜也镇定自若、有模有样,不复上次惊惶失措。玉珠琢磨着,再这样历练个一两年,下次再遇到这样情况,也不必劳她出手了。
一直忙到未时,才终于将何将军病变部位完全切除,孙大夫和玉珠都不约而同地将缝合任务交给了张胜,二人只静静地在一旁观看,直到张胜满头大汗地将最后一针缝合好,剪掉线头,三人才暂时松了一口气。
洗净了手从屋里出来,才发现院子里早已挤满了人,大伙儿见了他们,面上都显出复杂神色,想开口问又不敢上前,生怕听到坏消息。倒是何夫人还镇定些,扶着一旁丫鬟缓缓走上前来,沉声问道:“敢问我家老爷病情如何?”
孙大夫捋了捋颌下短须,低声回道:“暂时无碍,不过病情尚有反复,待观察三日,若再无异样,便算是保得一命。且半年内勿操劳过度,净心休养才是。”
众人闻言,一颗心依旧悬在半空中,不得上下。何夫人向三人道了谢,欲进屋探看何将军病情,玉珠见状,赶紧上前阻止道:“夫人且慢,何将军伤口尚未愈合,需在房中休养,若要探视,需另换干净衣裳,以防感染。”
“你…你好大胆,你意思是说我们夫人身上脏?”何夫人尚未说话,一旁丫鬟终于忍不住开口喝问道。玉珠一愣,顿时有种说无法沟通挫败感。好在何夫人通情达理,昨儿又亲见了张胜是如何用烈酒淋扫房间,自然晓得玉珠意思,止住了丫鬟话头,朝玉珠点点头,先进屋去换衣服。
余下众人也纷纷拥上前来仔细询问何将军病情,孙大夫左右也就那几句,众人问了一阵,不见旁回应,也不退去,非跟手跟脚地在他们身后,仿佛这样才能保住何将军命。
因玉珠是个女儿家,那些汉子们不好跟着她,这才偷得闲从府里溜出来喘口气。
成州地处西北边疆,往西多是外族,街上风情便带有浓郁异族风味,时不时有深目高鼻异族人经过,衣着打扮也与汉人有异。街上百姓显是见惯了,面上并无异样,更有摊上卖货小贩时不时地冒出一两句叽里咕噜鸟语来。
玉珠走了一段,心情渐渐平复下来,复又折回来准备回何府。才走了几步,忽听得身后一阵急促马蹄声。她正要走到街边让路,身后那人却陡地发出一声怪叫,那声音听在耳中竟有些熟。
还待再想想,那人早已飞一般地跳下马来,一把拥住玉珠肩膀,哈哈大笑道:“玉珠,果然是你。”他原本就手劲儿大,人又激动,这一揽之下难免失了轻重,玉珠被他拽得险些摔一跤,一个趔趄倒在他身上。李庚见了,原还打算拉她一把,手伸到半空中又停下,笑嘻嘻地瞧着玉珠倒在他怀里,一副享受神情。
“你——”玉珠手忙脚乱地站直了身子,气呼呼地瞪了他一眼,却又不知怎么骂才好。
李庚却只一脸傻笑,摸了摸后脑勺,嘿嘿地道:“大早上就听说京里来了个不得了女大夫,我就猜是你,果然被我猜中了。你怎么这时候来边疆了,顾家那小子不是说能照顾好你么,怎么照顾到西北来了?他若是没本事,就换我来。”
他咋咋呼呼地大声说着话,也不管街上人来人往。好在成州民风开放,似他这般咋呼人不在少数,路人只瞧了两眼,并未多加注意。饶是如此,玉珠还是窘迫得很,赶紧拉着李庚逃得远远。
到了何府门口,马上有人迎出来,先朝李庚恭恭敬敬地唤了一声“李校尉”,又朝玉珠道:“秦大夫可回来了,方才孙大人唤你不在,还道您在外头迷了路。如今外头甚不太平,您万事小心些。”
李庚笑道:“有我跟着,怎会有闪失。你们就是喜欢大惊小怪。”说着,也不理会他,拉着玉珠进了门。何府正院大厅里依旧坐满了人,七嘴八舌地不知在讨论些什么,见李庚过来,都笑着点了点头。
李庚一改之前嬉笑之色,正正经经地和众人打了招呼,又问起何将军病情。一旁有人终于忍不住笑道:“李校尉不是和秦大夫一道儿过来么,怎么不问她,偏生问我们这些外行人。”说罢,又不无揶揄地看了眼玉珠,面上难掩取笑之色。
李庚侧脸瞧了玉珠一眼,见她面上微露不悦之色,心中黯然,但很快又恢复正常,笑道:“故人相见,一时忙着寒暄,倒忘了这茬。”他面上一片坦荡之色,倒让原本想要取笑众人无话可说,看了看二人,都只笑笑,再不说话。
玉珠和众人点头示意,尔后告辞退下,回头再去探看何将军病情。
其实何将军这边一直有张胜守着,又有何夫人寸步不离地伺候,玉珠实在插不上手,问了几句后,复又回到自己房里休息。何府里下人不多,难免招待有所不周,玉珠在屋里寻了好半天,也没找到一壶开水,只得自己去厨房找水喝。
走到半路上,又被先前一直候着那两位老大夫给逮住了,拉着她在院子里唠唠叨叨地说了一阵话。这两位大夫求知若渴,不厌其烦地问起开腹手术事宜,玉珠也耐着性子一一解答,罢了,又建议两位去衙门里寻个仵作仔细查看。
二人又问起用烈酒清洗房间原因,玉珠说是消毒,又解释说空气中存在着许多肉眼看不到病菌,若是不慎感染伤口,极易引起伤口溃烂,更严重甚至导致病人死亡。那二位却是听不懂了,皱着眉头想了半天,才问道:“既然瞧不见,那秦大夫是如何得知?”
玉珠被他问得哑口无言,想了半天,只得又将当初那套“师父”理论拿出来凑数,还怕二人不理解,又继续道:“二位久在军中行医,想来常处理外伤,敢问二位,成功者几数?”
二人对视一眼,犹豫了一阵,方小声问道:“能有五五之数便是大好。”
玉珠又问:“二位难道不曾想过,有时候伤者明明伤势不重,为何救治无功?”她见二人顿作思虑之色,也不等他们回答,紧接着又道:“二位大夫所用刀具可曾消毒清洁,每次用过后是否都用开水煮过,亦或是用火拷过?”
奇)两人讪讪回道:“战场之上,争分夺秒,哪有那么多时间做这些无用之功。”
书)“非也!”玉珠正色道:“这一道小小工序,便联系着千万人生死。战场上伤口来不及救治,常有溃烂,若不将伤口清理干净,必将祸及他处。同理,若是大夫所用刀具不洁,势必祸及其他伤者。二位仔细回忆,军中是否常有伤兵角弓反张,痉挛窒息而亡,此正乃受感染症状。”说到此处,玉珠更觉事态严重,赶紧朝二人告了罪,急急忙忙地去寻孙大夫商议。
网)孙大夫到底从未在军中任职,亦并不清楚此事,听得玉珠说罢,亦顿觉事态严重,沉吟一阵,又赶紧唤人去请军中副将前来议事。
副将姓陆名登华,是个憨直汉子,听得孙大夫说罢,他早已脸色煞白,怔怔地发了半天呆,才喃喃道:“孙大人意思,是说我们军中那些伤病而死士兵,倒有大半是死在了我们自己手里。”
孙大夫一时语塞,实不好再多说。换做任何人,得知真相只怕也不好受,如今能做,不过是亡羊补牢。
如今何将军尚卧病在床,军中之事陆副将也不好自专,赶紧又唤了参军和几位将领过来,将此事详细告知。诸人听罢,脸色都十分不好看。不过大家也知道事关重大,赶紧向孙大夫请教处理方法。
孙大夫道:“如今之计,唯有速将所有军医一并唤来,仔细叮嘱,日后行医时,多加小心即可。至于消毒所用器具,方才我这徒弟也说了,或是开水烧煮,或是烈酒浸泡。具体事宜,还请将军以文书形式下达,以防万一。”最怕还是那些军中大夫自持行医已久,不把孙大夫话当回事,且军中无人监管,若无军令压着,怕是他们说一套做一套。
陆副将听罢,与众人商议了一阵,便速速下了令,罢了,又恭请孙大夫和玉珠等人到军中向诸位大夫传授经验。孙大夫推辞不过,唯有应了。
西北局势
镇北将军府
李庚才进府门,就闻到一股浓烈酒味,往里再走几步,味道愈加浓烈。军中有令,礼饮三爵,非庆典祭祀不可饮酒。将军府除了卧病在床何将军,就只有一群妇孺,怎会有人饮酒,除非是——有人偷饮!
李庚眼一眯,目中微露厉色,快步往里院行进。越往前走,那酒味愈浓,李庚面上神情就愈加冷冽,偶有下人从旁经过,瞧见他脸色,都吓得一动不敢动,哪还敢上前去招呼。
就这么一路冲进内院,才发现院子里站了一大群人,陆副将和玉珠也在,人群中央却架着口大铁锅,铁锅上头置放着大木桶,那木桶却与寻常木桶不大一样,上头钻了个眼,插了根大拇指粗竹管,正由清亮酒液从里流出来,那浓烈酒香正是出自于此。
李庚自然不会认为陆副将和玉珠这么一番折腾只为了酿酒解馋,但他还是笑嘻嘻地凑到玉珠身边去,小声问道:“不是说和孙大人一起去了军营么,怎么这会儿倒有时间酿起酒来?”
玉珠回头见他,顿时生出恶作剧心思来,朝他笑道:“是我千里迢迢从京里淘来酿酒方子,这才出了第一壶,要不你也来尝尝。”她虽竭力地作出一派正色,可眉梢眼角笑意却出卖了她,李庚心知肚明,却不点破,笑着应了。
旁人都只当看热闹,马上就有下人添了碗酒送上来。李庚接过了,低头闻一闻,果然酒香四溢,倒不似有什么陷阱,再瞄一眼众人神色,多翘首期待,却也没有幸灾乐祸意思。他心中微定,心一横,仰首满口饮下。
这酒一进喉他就发现不对,犹如一道烈火直冲而下,直烧得他身上血都滋啦啦作响,那种灼热和辛辣只烧得他险些喘不上气,脑子里轰一声,尔后一瞬间,仿佛什么都听不见了,身畔众人还在嘻嘻哈哈地说着什么,他也听不清。过了许久,浑身上下感官才恢复,热意从脚底猛地渗上脑门,头似乎有千斤重。
“李校尉,你没事吧。”一旁有个同样穿着校尉军服人问道。
李庚努力地眨了眨眼,朝那人笑笑,“没事,没事,好酒,您也试试。”说罢,将手里酒碗递给他。李庚喝酒不上脸,便是脑子里早已晕晕乎乎,脸上还是一派自然,黝黑面孔上甚至连一丁点汗水都没有。
那个校尉见李庚并无异样,不疑有他,回头朝众人笑笑,道:“秦大夫不是说这玩意儿要拿来消毒么,还真能喝呀?”说着,已经弯腰舀了一碗,丝毫没有犹豫地仰首喝尽。
“啊噗——咳咳——”只听得一阵惊天动地咳嗽声,方才那校尉一屁股坐在地上,捂着喉咙吐着舌头大声地不停咳嗽,一片咳还一边翻白眼,脸上也涨得通红,说不出地狼狈。李庚见状,解气地哈哈大笑起来,只笑了两声,笑声就渐渐低下去,很快地就倒在了地上。
“李校尉,李校尉——”众人还道他出了什么岔子,只吓得赶紧去扶。玉珠在一旁笑得连眼泪都快出来了,捂着肚子一个人乐了半天,好不容易才缓过来,一边上前一边断断续续地解释道:“别…别怕,只是…醉了…睡一会儿就不碍事。”
众人闻言,这才松了一口气,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才发现大家都出了一身汗。
因是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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