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喜登枝-第13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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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太医吓了一跳:“这针不值什么,娘娘要多少,只管往太医院那边取。只是……这针可不能乱扎呀,摸错了穴位,那可是要出人命的。”
缪凤舞已经示意含香将银针拿走了,她笑着向老太医解释:“李大夫想哪儿去了?本宫不谙医术,哪里敢给人针灸?不过是想出一个玩的法子,需要几根又长又细的针罢了。”
“噢……”老太医也不能多问,就关了医箱,告辞了。
这一折腾,就已经是夜半时分了。玉泠早就困得东倒西歪,支撑不住了。
缪凤舞先将玉泠哄睡了,她自己就坐在床沿上,看着玉泠睡着后,睫毛在不安地抖动,她的十指紧紧地绞在了一处。
玉泠的身份至尊至贵,在这后宫之中,她的位分类同太后与皇后,都是与君王一体的。行晔当初赐她天宝公主的名号时,旨意中有一句很严重的话:“……侵犯天宝公主者,罪同弑君……”
因此这件事若是有人证,那么左娉婷侵犯天宝公主的罪名坐实,下场是可想而知的。
但左娉婷一定不会那么笨,当着人面就欺负玉泠。连玉泠的奶娘都没有发现这件事,可见她做得有多隐蔽。
若是这件事闹到皇上和太后那里,明着处置,左娉婷保命要紧,肯定会抵死不认。玉泠年纪又小,表达不清楚。
搞不好闹到最后,大家还会觉得是她在编造诬陷,企图收拾左修媛。因为左娉婷对她一向不敬,大家都看在眼里。
可是玉泠绝对不能白受委屈!别说她有天宝公主的至尊名号,就算没有,她这个当娘的也绝不能允许别人拿她的女儿开刀。
她一向温厚,左娉婷必然当她是好欺负的,才这样张狂。这些宫里的女人,真是多歹毒的心肠都有。左娉婷俏生生的一个小女人,居然能狠下心来把一根针扎进小孩子的手指头里!
她越想越怒,喉咙都气得火辣辣地疼。
“含香!”缪凤舞也不睡了,招手把含香叫进来,“你马上去雅瑟宫,将左修媛叫到揽月宫来见我。”
“是!”含香答应一声,披了棉外罩,就出去了。
过了一会儿,缪凤舞听到门响,起身往外望,见是含香一个人回来了,带着一脸的恼意。缪凤舞哼了一声,也不等含香走进来回禀,她直接抓过一件棉氅,一边往身上披一边往外走:“含香,你带上宫里的几位嬷嬷和公公,随我一起往雅瑟宫去!”
“娘娘……,奴婢去雅瑟宫,竟没让奴婢进去,只是左修媛带出一句话,说天儿太晚了,德妃娘娘若是不急,明儿她再来揽月宫听吩咐……”含香跟着缪凤舞往外走,把差事向她回了。
缪凤舞走到门口,吩咐含香道:“把那一袋银针带上,叫齐了人,随我一起去。”
说完,她自己先出了殿门,快步走到了揽月宫的宫门外,站在寒冷的夜风里,大口地呼吸着冰凉的空气,努力让自己保持镇定。
不一会儿,含香带着四个婆子,春顺领着四个太监,急匆匆地从后院跑了出来,有人边跑边挽着头发,都是一脸的莫名其妙。小云知道这一次事大,不放心,也提着一盏灯笼,追了出来,跟在含香的身边。
缪凤舞一见这伙人出来了,也不等她们走近,自己一甩大氅的下摆,转身就往雅瑟宫去。后边的六个人一路小跑,追了半天,才赶上缪凤舞脚步。
这一伙人气势汹汹地来到雅瑟宫门口,含香跑前几步,去敲雅瑟宫的宫门。敲了好半天,里面才有脚步声,踢踢踏踏地磨蹭半天,宫门打开了一条缝隙。
那开门的宫人一眼就看到了含香,马上现出不耐烦的神情来:“怎么又来了?我们娘娘说了……”
含香不等她的下一句,抬脚“啪”地踹开宫门:“瞎了你的狗眼!还敢把着门儿?没看到德妃娘娘来了吗?”
那宫人眯了一下惺松的眼睛,往外一看,果然看见缪凤舞正在对几位太监说话。几个人得了吩咐之后,有两人往雅瑟宫的后门跑去,另两个则跑上台阶,就守在了雅瑟宫的门口。
那宫人一见这架势,这是要出事呀!她惊慌之下,转身就要往宫里去通信儿,却被含香一把拽住了衣领,薅了回来:“你们宫里这是什么规矩?见了娘娘不知道施礼,你跑什么?莫不是皮子紧了,要讨打吗?”
那宫人这才慌里慌张地扑在地上:“奴婢……奴婢……”
不等她将话说完整,缪凤舞已经迈进了门槛儿,直奔着主殿的卧房而去。春顺和含香带着小云以及四个婆子跟上,守门的两个太监将雅瑟宫的宫门一关,如两尊门神一般,靠着宫门站好。
那宫人一见拦不住了,赶紧起身追在这一帮人的身后,高声喊道:“德妃娘娘来了……”
没一会儿,就见主殿的正殿以及东西暖阁的灯,一盏接着一盏地亮了起来。等到缪凤舞走到殿门口的时候,没用她抬手去敲,门已经从里面打开了。
出来了两个宫人,张了张手,没赶紧拦缪凤舞,只好去拦她身后的随从。含香和春顺两人一左一右,将拦路的宫人拨拉开,跟着缪凤舞进了屋。
“春顺把门关上,这屋里的人一个也不许出去!敢违抗本宫的懿旨,出去一个打死一个!”缪凤舞说完,折身往东暖阁去。
等她掀开了东暖阁的棉帘栊子走进去,就看见左娉婷正在往身上套衣服。她几步抢过去,伸手往左娉婷的肩头一抓,扯着她的外衣往地上一丢:“左修媛怎么肯起来了?不是说明儿才有闲功夫搭理我吗?”
左娉婷下身已经穿好了裙子,上身却只穿了一件小褂儿,外衣被缪凤舞丢得远远的。她大概知道缪凤舞是为啥事来的,咬了嘴唇,梗着脖子道:“娘娘这是何意?高我一级就了不得吗?这样深更半夜闯进来,还如此地折辱于我,我们到皇上那里评评理去!”
缪凤舞就站在她的对面,冷眼看着她:“你真要去?皇上眼下在凤仪宫,正好连皇后也一起惊动了,咱们也好把事情了结在今晚!走!你随我去见皇上!”
左娉婷一听缪凤舞如此笃定,她当即就没了气焰,用力地甩开缪凤舞的手,没好气地说道:“到底是什么事?娘娘不说清楚,我如何能随你调遣?”
缪凤舞瞪她一眼,在妆台前的锦凳上坐下,抬头看着她,开口道:“左修媛的记性不太好,我来提醒你一句:天宝公主体尊如君,谁敢侵犯她,罪如弑君,皇上颁这道旨意,说起来也不过是两个月的时间,怎么左修媛竟不记得了?”
“我当然记得!不必娘娘提醒!”左娉婷强硬道。
“你记得就好!先不说天宝公主的事,就依你眼下跟本宫说话的态度,就该马上把你拖出去责十板子!你站得这么直,是打算让本宫亲手打弯你的膝盖吗?”缪凤舞少有的怒容满面,倒是把左娉婷吓住了。
她委委屈屈地跪下,口中却依旧不肯示弱:“娘娘端着架子,臣妾不能不守礼。只是娘娘鲁莽地闯进臣妾的宫里,实在是无礼至极!
外人都道娘娘温顺柔和……”
“温顺柔和!却不是软弱可欺!你趁皇上与本宫不在宫里,狠心毒肠!竟然往一个两岁孩子的手指上扎绣花针,你到底有没有人性?你对本宫有任何意见,明着暗着只管来!欺负一个幼小的孩童,你羞不羞愧不愧?”
缪凤舞越说越生气,站起身来走到左娉婷的身边,抬手就掴在了她的脸颊上。
“啪”的一声脆响,左娉婷毫无防备地往侧面一栽,就摔在地上,她的两个宫婢见此情形,悄悄就要往外退,被小云一伸臂搪住了:“德妃娘娘有吩咐,今晚谁敢擅自走出雅瑟宫的宫门,一律往死里打!”
不管平时怎么嚣张,到了这种时候,还是要比一下品级的。那两个宫婢一听说自己的主子扎了天宝公主,当即就吓软了腿,这事若是追究起来,左修媛弑君之罪,她们也跟着遭殃。
因此两个人乖乖地垂了手,贴着墙站好,没敢再动。
左娉婷长在十六岁,还从来没有被人扇过耳光。她捂着脸坐在上,愣了好一会儿,才突然爬起身来,跳到缪凤舞的跟前儿:“你这个贱人……”
这一次缪凤舞没有动手,她看含香:“以下犯上,宫里是什么规矩?”
“掌嘴!”含香果断地回答,随即向跟来的宫嬷使了眼色。四个宫嬷冲上来拽住左娉婷,两个摁住她,另两个抡起巴掌就要打。
“本宫仁慈,打她两巴掌,警告一下便罢!左娉婷这张脸蛋儿,她自己可当命一样地宝贝着呢,咱们不往死里逼人。”缪凤舞刚刚那一巴掌甩出去后,心里好过了不少,人也越来越冷静。
两个宫嬷答应一声,一人一巴掌,分别打在左娉婷的两侧脸颊上。
左娉婷又羞又恼又痛,涨红了脸,瞪了两位宫嬷一眼,随即咬牙对缪凤舞道:“娘娘最好是有充分的理由,否则这一件事咱们没完!娘娘诬陷我伤害天宝公主,有谁见了?怎知不是你背地里教唆天宝公主几句,娘俩儿合起伙儿来泼我脏水?”
缪凤舞就知道她不会承认,听她这样说,越发镇定地坐了回去:“你道是天宝公主告诉我的吗?她还那么小,连话都说不明白,她怎么可能讲清楚是谁哄骗她,然后往她的手指里扎针?”
左修媛眼睛骨碌碌一转,追问道:“既然不是天宝公主,那么娘娘就是有另外的人证喽?在哪里?为什么不领来跟我对质?”
“你要对质,本宫就叫人来跟你对质!只是若真到了那份儿上,可就不是我深夜里来雅瑟宫了!咱们把皇上与太后、皇后叫在一起,当着他们的面,你再跟证人对质!可好?”缪凤舞根本没有人证,只好用言语去挑战左娉婷的心理承受力。
“你少来吓我!本宫没做过的事,什么人证物证,不过是你编排出来陷害我的故事罢了!”左娉婷扭着脖子硬撑着,心里也在打鼓。
缪凤舞盯住她,好一会儿没言语。她在做一件冒险的事,因为她没有人证!但是玉泠被眼前的女人欺负,这是一件她绝对不能容忍的事。如果今晚她不能治住这个女人,她就没脸回去见听玉泠喊娘。
左娉婷见她半晌不说话,就觉得自己说中了她的要害。
因为那天左娉婷是万分小心的。她从长春宫的正殿出来后,看着两个奶娘跟着玉泠往后院的鹿鸣园去,没有宫婢跟出来。
她对这个被行晔宠上了天的小公主万分地忌恨!她觉得这小丫头有那样一个贱民出身的母亲,实在是不配皇家公主的身份,更何况是体同君王的天宝公主!
她把行晔这一阵子对她的疏冷,全部归咎到缪氏母女的身上。而眼下皇上不在宫里,缪氏也不在宫里,这个小丫头每天都像一只小松鼠一样,在她的眼前蹦跳,实在让她感觉碍眼。
于是她眼珠一转,将院子里洒扫的宫嬷叫到跟前儿,往她们手里塞了两镂银子,然后说道:“我想陪着天宝公主玩一会儿,可是她的两个奶娘总是碍手碍脚的,这也不让动,那也不让玩,真讨厌!你们两个去将那两个奶娘调开,让我和公主好好地玩一会儿。”
两个宫嬷对望一眼,看在银子的份儿上,丢下活计就追过去了。
玉泠和她的奶娘还没走到鹿鸣园,就被那两位宫嬷拦住了。二人挡住玉泠的奶娘,说要请她们喝酒,之后就东拉西扯地不让走。玉泠等得不耐烦了,自己挣脱了奶娘的手,跑进了鹿鸣园里。
奶娘见她进了鹿鸣园,也没有太担心。因为鹿鸣园里围着高高的两层栏杆,玉泠只能在外层栏杆那里看鹿。而且园子里有喂鹿的老太监,玉泠经常去,都认得。
她们站在那里话起了家常,左娉婷绕过了她们的视线,踅进了鹿鸣园。恰巧那一会儿,喂鹿的老太监回屋准备鹿食去了。
因此当左娉婷进到鹿鸣园时,就见到玉泠一个人趴在栏杆上,喊着一头小鹿的名字:“小福,小福过来……”
左娉婷走过去后,挑眉对玉泠说道:“宝公主一个人到这里来,真是不乖!”
玉泠虽小,脸色却看得出来。左娉婷对她一向不友善,她也不喜欢左娉婷。于是她不理左娉婷,继续逗小鹿玩。
奇)左娉婷被玉泠忽视,心中更是不爽,“啪”地在玉泠伸出去的小手上打了一下:“你这孩子!真是无礼!果然是贱娘生贱女!”
书)玉泠被打了手,当即不高兴了,一叉腰道:“我是天宝公主!”
网)她不说这个还好点儿,她一提天宝公主,更是戳了左娉婷的心窝子。左娉婷四下看过,的确无人,便将手中的帕子往玉泠的口中一勒,在她的脑后系住,伸手取下耳朵上的耳坠子,将做为挂钩的银针捋直了,抓起玉泠的左手,就扎进了她的食指中。
玉泠喊又喊不出来,挣又挣不过左娉婷,疼得满脸泪水,小身子直打着颤。
左娉婷见玉泠这副样子,憋在心里好久的一口恶气终于出去了,感觉好受了不少。她也怕来人撞上,便将银针拔了出来,用帕子在玉泠的手指头上擦着渗出来的血珠,恶狠狠地威胁玉泠道:“让你不乖!以后再敢不乖!还这样罚你!不许告诉别人知道吗?要是你敢跟别人说,下次十个手指头一齐扎!”
玉泠早就吓得不能说话了。那针扎进手指头里很疼,但是拔出来后,小小的一个针眼儿,只渗出几滴血珠,被左娉婷擦了几下,就没有了。
“不许跟别人说!不许哭!否则下次全给你扎进去!”左娉婷一时心魔作崇,做出这样的事来,她自己也紧张,瞪着眼睛恐吓着玉泠。
一个两岁的孩子,哪里禁得住这种惊吓?玉泠连点头都不会了,只是惊恐地握着自己受伤的手指头,挂着满脸的泪珠,不会做任何反应了。
左娉婷觉得自己不能再呆下去了,赶紧解了玉泠口中的帕子,见孩子吓得不会哭了,她就放了心。
“敢告诉别人,下次一定扎死你!”最后吓唬这么一句,她一转身,匆匆出了鹿鸣园,贴着墙离开了。
她离开的时候,分明看见玉泠的奶娘刚刚跟长春宫的宫嬷聊完了,笑着挥了手,往鹿鸣园去。而她走出去一段路后,还看见了喂鹿的老太监,推着一辆小木车往园里去。
因此她十分有信心,那天的事没有人看见。
缪凤舞的无言,更加让她相信,缪凤舞只是听了玉泠的哭诉,根本没有证人。小孩子的话谁会相信?真要对质上了,她三两句就会噎得玉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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