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喜登枝-第13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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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此她十分有信心,那天的事没有人看见。
缪凤舞的无言,更加让她相信,缪凤舞只是听了玉泠的哭诉,根本没有证人。小孩子的话谁会相信?真要对质上了,她三两句就会噎得玉泠说不出话来。她完全可以反咬一口,说是缪凤舞教唆女儿诬陷她。
她正在得意,就见缪凤舞挺了挺腰身,缓缓地开口道:“长春宫有一个鹿园子……”
左娉婷身子立即跳了一下,眼珠滴溜溜地转了几圈儿,紧张地看着缪凤舞。
缪凤舞想:自己当年在虹风舞馆修练过的察言观色的功夫,没想到今天竟用上了。
她继续缓缓地说道:“鹿园子里有一头小鹿,玉泠很喜欢,给它取名小福……”
“娘娘说什么小福,臣妾不知道……”,左娉婷只是觉得自己不能一直保持沉默,但是由于她听到鹿园子,心里紧张,脑子就有些迷糊,说话也有些不靠谱。
缪凤舞暗暗地笑了:“玉泠只要一到长春宫,恨不能一天都守在小福的身边。但是太后一直说鹿园子里太开敞,风硬,怕玉泠受了风,因此老是不让她去看小福……”
左娉婷下意识地交握了自己的手,脸皮也绷紧了起来。
缪凤舞更加确定了,越说越快:“玉泠只要离了太后的视线,肯定会偷偷地跑去看小福。比如太后午休,玉泠就会偷溜出去……”
左娉婷到底是年轻经事少,缪凤舞只说“比如太后午休”,她就已经冒了汗。毕竟侵犯天宝公主,罪名弑君,不是一般的责罚,更不是进冷宫能了结的。
“要不要本宫把奶娘叫来,与你对质?”缪凤舞将鹿园子的事讲到了一半,突然就要叫奶娘来对质,左娉婷呼吸当时就急促了起来。
“娘娘……娘娘说得如此笃定,仿佛你亲见一般,臣妾却是不认的。有人证,娘娘会不带来吗?还用这样空口白牙地跟臣妾辩不清楚?”左娉婷撑起来最后一口硬气,跟缪凤舞叫板。
缪凤舞越发地沉着了:“本宫之所以半夜来雅瑟宫,就是因为不想把事情闹大。毕竟你是左平章的孙女,他老人家两朝老臣,为国操忧一生。若是晚年的时候因为孙女在宫里犯了弑君之罪,连累了身家,皇上也失了一条可靠的臂膀,岂不可怜可叹?”
一提左娉婷的爷爷,她彻底地没了气焰。她那天也是一时心魔作崇,原本没有想到这么多。若是自己真犯了弑君之罪,连累了一家人,那她可如何是好?
缪凤舞见她垂了头,继续说道:“这件事可大可小,本宫却不想往大了闹。毕竟玉泠只是被扎了手指,没有伤及根本。而左平章是国之栋粱,国家正是用人之际,本宫还不想伤害他老人家的颜面。”
左娉婷嗫动一下嘴唇,声如蚊蚋:“那你想怎么样?”
缪凤舞一伸手,含香会意,将刚才从太医那里要来的银针袋子取出来,递到了缪凤舞的手中。
缪凤舞拿着那一袋银针,看着左娉婷:“本宫让你选。要么咱们明儿去见皇上,带着奶娘去对质,说不定奶娘还能供出另外的人来,到时候你就顶一个弑君的罪名,等着皇上发落吧……”
左娉婷感觉自己撑不住,直想哭出来:“另一个选择呢……”
缪凤舞将银针的袋子打开,从中抽出一根来亮在左娉婷的眼前:“你怎么对待玉泠的?她还那么小,她都受得住,相信你也能受得住,把你的手伸出来吧。”
第一五二章 贵妃之争(1)
左娉婷的信心被缪凤舞提到的“鹿园子”和那头叫“小福”的鹿彻底击溃。尤其当缪凤舞紧接着提到她的爷爷,她更加慌张起来。
她记得入宫的前一天晚上,她的爷爷平章政事左传洪亲自到她的闺房中,郑重其事地嘱咐了她一些话。
“婷儿,咱们家就你一个女孩儿,在家时什么都依着你,把你惯坏了。宫里可比不得家中,到了宫里,千万不要任性,谨记三思而后行,话不可乱说,事也不可乱做。要懂得进退,懂得藏锋守拙。你一定要明白,进了宫,你的所作所为不仅仅代表你个人,一步行差踏错,可能累及左家全族……”
左娉婷身子发抖,脑子里想着爷爷的话。要是这事真闹到了皇上面前,弑君之罪,会不会连累爷爷和父亲、以及家里的其他人一齐受罚?
一想到这些,她的心神就开始散乱起来。正不知如何是好,缪凤舞拿出一袋子银针来,对她说:“把你的手伸出来……”,左嫂婷吓得“啊”一声尖叫,以手撑地,往后退去。
缪凤舞一见她这个样子,更加来了气。她从锦凳上起身,追到左娉婷的跟前儿:“你叫什么?你也知道十指连心对不对?你也知道这细细的一针扎进去,会很痛是吗?那你是怎么对一个两岁的孩子下手的?
你白长了这俏丽的脸蛋儿,简直心如蛇蝎。你大声地叫吧,我是不怕的,最好把皇上喊来,咱们就把事情摆到明处来说!”
左娉婷赶紧捂了嘴,爬起身来跪好:“只要不把此事告诉皇上,你想怎么样,我承受下来便是!”
缪凤舞冲着她的脸哼了一声,伸手招她的贴身大宫女过来。那两个,宫婢见自己的主子都认了,早就失了主意,小心地凑上来:“娘娘……,叫奴婢何事?”
缪凤舞从旁边的架子上抓过来一条手巾,递给其中一位:“把你主子的嘴巴堵住。”
“娘娘……”那宫婢吓得扑通就跪伏在地上,“娘娘饶了奴婢吧,这可是杀头的死罪呀……”
左娉婷在一旁,看明白了缪凤舞意思,知道今晚这一遭是躲不过去了,把心一横,问缪凤舞道:“你能保证,今晚我挨过这几针,这事就算了,以后再也不提吗?”
缪凤舞点头:“我刚刚已经说过,我怜惜左平章一生为国,是大魏的栋勋之臣,不想连累他老人家。但是你年纪轻轻就心狠手辣,我不能就这样跟你罢休,我女儿的罪不能白受!”
左娉婷咬牙,自己拿过手巾来,勒住自己的嘴巴,在脑后一系。
然后她从缪镂璧氖种腥」且淮耄桓约旱拇蠊鹬椤?
金珠捧着那一袋银针,手抖得不成样子,眼泪不受控制地往下流,爬得满脸都是:“娘娘……奴婢不敢……”
左娉婷抬起手来就扇了金珠一巴掌。她知道缪凤舞喊她自己的宫婢来,是不想弄污揽月宫里这几个人的手。正好她也不愿意自己被外人欺负。
金珠被打得栽歪了一下,随即爬起身来,抹掉了眼泪,将掉落的银针袋子捡起来,打开,拈出了一根针来:“娘娘,奴婢得罪了……”她捏着左娉婷的左手食指,瞄着哪里下手会少一些痛苦,半天也没有下针。缪凤舞走过来,点了点指甲与指肉之间的缝隙:“你们娘娘对天宝公主下手,扎的就是这里。”
金珠手哆嗦着,将针尖对准了缪凤舞指过的地方,轻轻地一使力,那细细地针尖就顺着指甲的缝隙钻了进去。左娉婷当即就发出“呜”的一声痛叫,手指本能地往后缩,那针又退了出来。
含香在一旁见情形,招呼两个宫嬷上前,掐住了左娉婷的胳膊。
金珠也知道这一针不扎进去,揽月宫的人是不会罢休的。
她拿住银针,在左娉婷发抖的食指上再度扎进去。十指连心,左娉婷当即就痛得冒了汗,感觉手指上那尖锐的痛楚,沿着她的手臂一路钻进了她的心里,痛得她心脏都收缩了起来。
金珠扎下去一针,瘫软在地上就开始哭。缪凤舞走过去,用脚尖踢了踢她的膝盖:“起来,还没完呢。”
左娉婷与金珠同时感到五雷轰顶。金珠匍伏在缪凤舞的脚上,边哭边求:“娘娘饶过我家主子吧,我家主子自小娇贵,没受过这种罪,再扎一针,她非昏死了不可。”
“你家主子有多娇贵?比天宝公主还娇贵吗?天宝公主两岁的孩子都能受得住这一针,照理你家主子把十根手指头全扎满了,也抵不过天宝公主的痛苦……”
缪凤舞觉得今晚她都不像是自己了,以前她最看不得别人受罪,舞馆的小银子被人欺负,她都会可怜好半天。可是今天晚上,她面对左娉婷,直想把她扎成刺猬,才能解她心头之恨。
她从袋子里取出四根银针,放在金珠的掌心里:“本宫今天仁慈,就饶了你家主子的右手。但是她扎了玉泠的左手,我就不会放过她的左手!你最好乖乖地听吩咐,把这四根针扎下去,否则这事没完!”
这一会儿,左娉婷已经从那钻心的痛楚中缓过一口气来,听缪凤舞这样说,还没等金珠下手,她剩下的四根手指头就开始痛起来。
金珠无奈,只得一边哭一边把手中的四根针扎进左娉婷的左手手指肉中。最后一根针没进指肉里,左娉婷已经痛得抖作一团,脸上爬满冷汗,脸色白得吓人。
这个娇贵的女人,在家里时受尽父兄的爱捧,进宫后又得行晔的宠爱,因此一直眼高于顶,觉得这后宫的女人没有一个及得过她。
上位的妃子们都已经不再年轻娇媚,下位的那些嫔妾们又没有一个,能超过她去,因此她一直以为,只要她尽快怀上龙胎,空悬的德妃一位,就一定是她的。
当她娇行后宫,无人能敌的时候,关在疏竹宫里的缪美人,对她来说只是别人口中的一个故事。
可是当这位缪美人还未出囚禁地,就抢了她早已视为己有的德妃一位时,她的心就已经开始生出了恨。当缪凤舞风光地回到内宫之中,左娉婷见她的第一眼,就判定这是一位对手。
她很想压制住这位舞姬出身的娘娘,但她是个没什么心机的人。她能做出来的事,就只是葳自己的脚,闹着让行晔来探望,或者是逼到揽月宫去见行晔,或者对缪凤舞冷言恶语相向,或者是趁无人在场的时候,欺负一下缪凤舞的女儿。
直到眼下她被缪凤舞逼得默认了虐待玉泠的事实,左手被扎满了银针,痛得天眩地转的时候,她仍然不觉得自己的行为是鲁莽而缺乏智慧的。她只是在心里生出了更多的恨,幻想着自己总有一天会把缪凤舞摁倒在地,在她的身上千刀万剐。
金珠见主子这副样子,也不敢抬头看,使劲地低着头哭。左娉婷的左手已经痛到木了,心脏却依旧在揪扯着。
大约过了一盏茶的功夫,缪凤舞冲着含香使了一个眼色。含香走上去,将那五根银针一根一根拔下来,收回到袋子里,揣好了。
左娉婷只觉得那针不是从她的指头里抽走的,而是从她的心尖上拔出去的。她闷哼了几声,瘫倒在地上,喘着气。
缪凤舞走过来,亲自解了她勒在口中的手巾,对她说道:“左修媛记住,若要与我斗,只管冲我来。天宝公主是惹不得的!下次你若再敢动天宝公主一根手指头,我要是不闹到你满门抄斩,绝对不会罢休!”
左娉婷已经说不出话来了,又痛又恨又委屈,眼泪扑簌簌地往下掉。
缪凤舞也不打算听她回答,自己说完,站起身来,带着含香、小云和两个宫嬷出了这间东暖阁,往雅瑟宫外走去。
在宫门口,她让春顺将人都召回来了,领着就回了揽月宫。
这一番闹腾,已经是四更天了。缪凤舞嘱咐了随去的宫人和宦人几句,叫他们各自散了。她回到自己的卧房,含玉和玉泠的大宫《奇》女银冬都在。银冬向《书》她禀报,太医院的药《网》贴已经送来了,她给宝公主贴在了肚脐上,这一会儿宝公主睡得安稳了,也没有说梦话。
缪凤舞合衣躺在女儿的身边,看着玉泠嘟着粉红的小嘴唇,睡着香甜的样子,叹息着问含香:“含香,我刚刚是不是太狠了些?”
含香刚把人遣出去,自己正抱着缪凤舞的睡衣走过来,听她这样问,便答道:“依奴婢的意思,娘娘就是太仁慈了。这要是有人敢如此欺负二公主,淑妃娘娘一定会乱杖打死那人不可。奴婢在宫里这么多年,早就看明白一件事,这后宫里争来争去,都说是在争皇宠,其实人人都在争命。要是让对方爬到了头上去,可不是受些辱挨些骂那么简单,搞不好连命都没了。”
“所以要奴婢来说,咱们这实在是没证据,要不然这一遭不闹到她不得翻身,决不能罢休!”
缪凤舞听了含香这番话,觉得心里好受了些,回头冲她一笑:“含香姐姐教训得是,天都快亮了,我要睡一会儿,含香姐姐把灯熄了,也出去寐一会儿吧。”
含香被她叫得脸红,连说了几声“奴婢张狂了,娘娘恕罪,”便放好了床帏,吹熄了灯,出去了。
第二天起床,缪凤舞梳洗穿戴停当,要去太后的长春宫晨省。
本来她不打算带玉泠,但是玉泠抓着她的衣襟不放,好像一放手,娘就会不见了一样。
缪凤舞知道她的一颗小心灵还没有安稳下来,便纵容了她一回,带上她,坐上暖轿,往长春宫去。
出了揽月宫没多远,听到外头含香说:“娘娘,那边好像是龚修仪的轿子,正往咱们这边走过来,大概是奔着娘娘来的。”
缪凤舞掀开帘子,看到从西面来了一顶暖轿子,不往长春宫的方向去,倒是奔着她来了。
待两顶轿子在路中间会上了,果然是龚宓从轿子里走出来,来到缪凤舞的轿前,行礼请安之后,神秘道:“娘娘你出来一下,臣妾有几句话跟你说。”
缪凤舞估摸着时辰还早,就笑着下了轿子:“就你灵通,也不知道又从哪里听来的没影故事,非要这个时候讲给我听。 ”
龚宓啧一下嘴,脸上很严肃:“你来你来,这事可不是没影儿呢……”
两人携手在前头走着,两顶轿子隔着十几丈,慢慢地跟着。
“说吧,你这位包打听,又打听到什么震撼人心的消息了?”缪凤舞转头笑问龚宓。
“娘娘,你知道昨儿晚上皇上去了凤仪宫吗?”龚宓神秘兮兮的,仿佛发生了天大的事情。
“这有什么可稀奇的,皇上出京一个多月,回来后先去凤仪宫,难道不是天经地义吗?”缪凤舞淡然道。
“哎哟我的傻娘娘!难道你跟在皇上身边一个多月,皇上就没跟你透露过什么口风吗?”龚宓见缪凤舞竟是完全不知情的样子,不由地拍手惜憾。
“到底什么事?你快说!绕这么多圈子,迷糊死人了。”缪凤舞拍了她一下,嗔她一句。
龚宓往四下里瞅了瞅,将嘴巴凑到缪凤舞的耳边,轻声道:“皇上昨晚去凤仪宫,跟皇后商议,要晋你的位。皇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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