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喜登枝-第9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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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你父亲如何了?”缪凤舞见了她,自然地想起那位没看好皇家祭祀礼器的礼部侍郎。

司马萦面带笑意,清朗地回道:“多谢娘娘对家父的惦念,家父疏于职守,论律当处以重刑。幸得皇上开恩,娘娘仁爱相助,只在刑部被责了五十杖,如今虽然仍卧床难起,但是未伤及身体根本。家父深感天恩,在家中日日慨叹,为自己再无机会报偿皇恩厚德,深感遗憾。”

“哦?”缪凤舞转头看行晔,“司马侍郎被罢了官吗?”

行晔点了点头:“终究是他疏于职守,肉刑可免,罪责难逃。”

缪凤舞看着清灵秀气的司马萦,突然心念一转。她不及细想,便依着自己的直觉行事,凑近行晔身边,婉然道:“皇上,臣妾倒是觉得,礼部那个司马祭祀礼器的职位,如今还非司马昶不可呢。”

行晔不解,抬头问她:“哦?你有何想法,说来听听。”

“皇上你想啊,司马昶因为保管不当,致使礼器受损,他为此可是付出了惨痛的代价,差一点致终身残疾,这种教训一定会让他刻骨铭心。如果再让他去保管那些礼器,他一定会一丝不芶,一毫也不敢马虎。可是若一个人任职,那人没有这一段切肤的教训,说不定马马虎虎的,再让礼器受损呢。”

行晔听缪凤舞这一番话,看了一眼仍跪在地上的司马萦,琢磨了一会儿,点头道:“德妃此话有理。何况朕看司马小姐,气度不凡,能教育出这样的女儿来,想必司马昶也是一个可信赖之人。一时的过失,原本可以宽恕,只要他今后兢兢业业,不再出差池,朕倒是愿意再给他一个机会。”

那司马萦听到这里,纳头便拜:“民女代家父谢皇上隆恩,谢娘娘提携,皇上万岁万万岁,娘娘千岁千千岁!”

缪凤舞笑了,示意小云将她扶起来,赐了她一个锦凳坐下,仔细地打量着她的面容。司马萦纵然爽朗,当着行晔的面儿,被缪凤舞好一通端详,也有些不好意思,略垂了头。

缪凤舞其实刚一打眼见司马萦,就觉得这位小姐很合她的眼缘儿。上天的安排有时候真是奇妙,她才答应了宋夫人替宋显麟说一门儿亲,上天就送了司马萦这样一位有勇有貌的聪慧女子到她面前来。

如今司马萦在京城里的孝贤之名,可谓妇孺皆知。而宋显麟的才俊之名,昂州也是无人不晓的。如果把他们两个人撮合到一处,郎才女貌,简直是天作之合。

她刚刚出言替司马昶求得复职,纯粹是为了司马萦的身份。宋家在北魏朝中地位显赫,虽然宋夫人说过不求女家的家世,但也不好将罪官之女说与她家。

如今行晔从了她的主意,她便进一步试探司马萦。

“司马小姐今年多大?可是名花有主了?”她微笑着看司马萦,开口问道。

司马萦当即红了脸,头垂得更低了,羞道:“回娘娘,民女再过两个月,便到了及笄之岁……不过……民女粗鄙,还未敢有人上门提亲……”

缪凤舞听司马萦这样说,兴致高昂地站起身来,走到司马萦的跟前:“既这样,本宫给你提一门亲事如何?”

司马萦没想到自己这一趟进宫,连终身大事都解决了。缪凤舞既说提亲,她岂敢说不从?可是她终究是姑娘家,那个“是”字在唇边转来转去,脸红得像熟透的果子,也没有发出声音来。

缪凤舞以为她另有想法,便直接说道:“对方家世先不说,那可是京城有名的贵俊公子,不用本宫说起,你在闺中也应该有所耳闻,两朝宰相宋辰安家里的四公子,京城名公子之一的宋显麟,你听说过吧?”

司马萦一听是他,顿时心如鹿撞,“扑通扑通”地往外跳,脸上火烧一般地烫,咬了半天的嘴唇,鼓足勇气说道:“婚嫁大事,先不该民女先闻知。娘娘只要跟我爹娘说过,民女但凭娘娘做主。”

“好呀!”行晔在一旁击掌称赞,“德妃这月老当得好呀!风流侠士配英爽女儿,好亲事呀!这积德的好事,朕也沾个光,赶明儿将宋辰安和司马昶叫进宫来,朕给两家赐婚,成全一桩美事!”

原本缪凤舞打算先探司马萦一句话儿,如果她没有婆家,她便叫宋夫人进宫来商议,好歹先问过宋显麟,她不想生硬地勉强他答应这桩亲事。

可此时行晔开了口,这件事性质便不同了。他金口一开,这桩亲事就成了他的一道圣旨。宋家与司马家再无回驳的余地,只能奉旨成婚了。

她觉得有些难为宋显麟,可是转而一想,司马萦的确是个出类拔萃的好姑娘,也不算委屈了宋显麟。

皇上赐婚,他断没有不从的道理。这样一来,他有了自己的家室,日后与司马萦夫妻相处,渐渐地就会忘了她。

于是她笑着附和道:“皇上有这份兴致,臣妾可不敢抢功。金童玉女好姻缘,臣妾就等着讨杯喜酒喝了。”

司马萦已经羞得无地自容,跪下谢恩时,声如蚊呐:“皇上隆恩,娘娘厚德,民女感激不尽。”

“哈哈……”缪凤舞越看司马萦越喜欢,笑着逗她道:“瞧瞧,果然是姑娘家。有替父上书求情的勇气,说起自己的亲事来,却羞成这个样子。”

含香将司马萦扶起来,笑着打圆场:“娘娘饶了司马小姐吧,再说下去,司马小姐的脸蛋儿能烫熟鸡蛋了。”

缪凤舞适时打住,让含香取了一对儿玉坠子,赏了司马萦,打发她出宫去了。

司马萦离开后,屋子里只剩下行晔与缪凤舞。行晔仍在兴头上,夸缪凤舞会办事,只说宋显麟与司马萦简直是绝配。

缪凤舞却敛了笑意,拿起手边的绣架子,拈了针安静地做起绣活儿来。

行晔自说自话了半天,不见她应答,疑惑地转头看她:“你在绣什么?急着用吗?没听到朕在跟你说话吗?”

缪凤舞低着头,细细地一针一针纳下去抽出来,口中随意答道:“臣妾在给自己绣一副手帕子,昨儿晚上臣妾兴致好,将所有的帕子都烧了。今儿回过神来,才发觉自己没有帕子用了。皇上说的话,臣妾都听到了,臣妾怕一说话,扎了手,听着便是。”

行晔被噎得一愣,随即一想,便知道她的心思。

他站起身来,走到靠墙的黄花梨雕花的方柜子那里,随手拉出一个抽屉来,从里面抓出一叠的锦帕,冲着缪凤舞一抖:“分明还有这些帕子用,你刚刚那话,可是欺君?”

缪凤舞也不惊讶,安然起身,盈然下跪:“臣妾知罪,请皇上责罚。”

行晔也不恼她,将那些帕子塞回去,上前拉她起身,伸手在她的头发上揉了揉:“你这是学玉汵呢,都被朕给惯坏了,如今也敢跟朕撂脸子了,你当朕不知道你的心思?”

缪凤舞眼眶一热,委屈地扁了扁嘴,忍了泪意,说道:“若皇上不知臣妾的心思,那臣妾还可当皇上是无心之举。既然皇上明白臣妾的心思,那么皇上是有意要臣妾难堪了?”

行晔认真地看了她一会儿,拉着她的手来到屋里的坐榻之上,揽着她一齐坐下,说道:“朕既说能保护你,就断不会让你受到伤害。只是这后宫之事错综复杂,有些事超出你的想象。淑妃与你不睦,朕心里清楚。但是淑妃进宫这些年,也担着好多的委屈。”

缪凤舞觉得他这番话,也没有什么新意,便咬唇低头,也不应他。

“淑妃她十五岁进宫的时候,其实跟你也差不多的……”

行晔开口说这话,缪凤舞就感觉到,他要告诉自己一些事情了。

第一二二章 御赐姻缘(2)

行晔知道缪凤舞心中不痛快,倒也未责怪她,耐下心来向她解释。

淑妃蓝惜萍出身将门,一门武官,家风粗犷,她虽是个女儿,跟着家里舞刀弄枪的兄弟们一起长大,性子也不免直鲁了些。

她刚入宫的时候,天真无邪,心思浅显,对待行晔,就像在家中对待她的父兄那样,无拘无束,亲昵热情。

那个时候宇文柔珍的皇长子行铎刚刚病逝不久,宇文柔珍整个人近似癫狂崩溃,对任何人都充满了戒备与愤恨。尤其当她看到行晔,立即会想起与他肖似的行铎,悲怨垂涕,令行晔的心情雪上加霜。

那一阵子正是行晔在前朝与赵氏党羽相僵不下的时候,后宫之中马清贵联手赵皇后,也成咄咄逼人之势。

原本宇文柔珍在后宫中占尽先机优势,赵皇后在她面前是怯弱几分的。宇文柔珍精神一垮,赵皇后势头大盛,加上马清贵的一力辅保,大有取太后而尊居于后宫的架势。

蓝惜萍就在那个时候,被行晔与韦太后捧起来的。蓝惜萍原本就天不怕地不怕,有行晔与韦太后明着暗着帮衬,她简直如一把弓开刃的小匕首,锋利无比,直指赵元灵。

蓝惜萍是天真的,她看到行晔与赵时之间的矛盾,便觉得废后是早晚的事。有皇帝与太后扶持她,赵皇后倒台之后,后位舍她其谁? 

为了迅速在后宫之中树立起自己的威势,蓝惜萍那时候做事狠绝,不留余地。而行晔与太后正需要这样一个强势的女人,在正面上与赵皇后相鼎扛。

于是蓝惜萍的狠名迅速在后宫传播开来,她横冲直撞,直犯皇后之威。赵元灵欲惩办她不敬之罪,就有太后或行晔出面庇护。

本来就骄纵的蓝惜萍,入宫之后,不但没有收敛,愈发地恣狂了。

直到经年之后,处处与她针锋相对的赵皇后,依然稳稳地占居中宫。而她依旧做她的蓝淑妃,看不到任何上位的希望,她便有些泄气了。

尤其是后来她流产那一次,对她的打击也是很大。那一次流产,事后虽无证据,但是行晔与她都隐隐知道是谁在暗处下的手。

她感觉到累了,不想再争了,便想交出手中的权力,安安静静地抚养玉润长大,像贤妃康彤云那样。

可事情哪有她想的那么容易?骑上虎背了,若想下来,除非将老虎打死。

行晔与韦太后也不愿意放弃她这一股培养了多年的势力,利诱劝哄。最后蓝惜萍权衡利弊,还是屈服了,继续充当行晔手中的一把小钢刀。

其实依照蓝惜萍的本性,真就不是那种擅长勾心斗角之人。若不是韦太后与行晔在她身后力撑,她早不知道被赵元灵和马清贵算计过多少回了。

说白了,她就是一面盾牌,作用就是替她的主人在前头挡住刀剑来袭。至于交战双方对拆的那些招式,与她这面盾牌的关系都不大。

正是因为这一点,行晔对她一直是保护有加。毕竟她对行晔是真情实意,被他架到这样一个上下两难的境地,也不曾抱怨放弃过。

“淑妃是个什么性子,朕的心中最清楚。你是朕最信任的人,而她则是为朕鞍前马后操劳多年的人。前儿那件事,玉润的举动出乎所有人的意料。惜萍再笨,也不至于唆使玉润当众往玉汵的身上泼汤。朕已经罚了玉润,你就不要再记恨淑妃了……”

缪凤舞听他说完,叹息道:“皇上,我不想记恨谁,淑妃不容我,皇上应该看得出来。她在这后宫中经营多年,若是难为起我来,我岂是她的对手?我与玉汵在后宫中,唯有皇上可以依靠。若皇上如此权衡,我终究不过是后宫中不起眼的一粒沙子,那么我请求皇上,送我和玉汵回疏竹宫吧。”

行晔无奈地笑了笑,使劲地将她的发髻揉乱了,用宠溺的口吻徉斥道:“真是惯坏了,敢来威胁朕了。朕的后宫之中,敢用这种语气在朕面前讲话的,只有当初的柔珍了……你就安心地呆在这里,哪儿也不许去!敢跟朕讲条件……”

“哎哟!”缪凤舞抬头听他讲话,没有留意手中还拈着绣花针,手指无意间一动,被扎了一下。

指尖冷不丁地刺痛,她轻轻地哎哟了一声。

行晔将她手中的绣架抢过来,往地上一仍,捏着她的手指,送到口中吮了几下,然后揶揄她道:“从我进来开始,你就一直捏着那枚绣花针,你是不是怨恨着我,打算趁机扎我一针?现在可好了,把自己给扎了。”

缪凤舞的手指被他的嘴唇一碰,心中当即柔软下来。她暗暗劝自己:这才刚开始,一切都需要自己慢慢运筹,不要逼他太急。

于是她释然轻笑:“臣妾哪里敢扎皇上?那可是弑君之罪。臣妾要是心里不痛快了,也只能扎自己。皇上话都说到这份儿上了,臣妾也不一个再为难皇上。对了,臣妾还想请求皇上,将玉润从省过堂放出来吧。”

“噢?”行晔不解地###,“你这心思可难猜了,刚才还跟淑妃治气,一转瞬就####玉润,你到底是在想什么呢?”

缪凤舞将受伤的手指压在行晔的脸颊上,看着他脸上出现一个小小的红色印记,开心地笑了:“臣妾的心思一点儿也不复杂,臣妾不为别人,只为玉汵着想。同胞的两姐妹,从小时候就结下仇怨,总不是什么好事情。玉润性子虽骄,这件事到底也是受人唆使,关她两天以示惩戒,也就算了吧。”

行晔想了想,点头道:“朕的小凤舞果然是个善良的小女人,好在玉汵并无大碍,你既有意向淑妃展现善意,这件事就依你所言。不过既是进了省过堂,总要关足三日。后儿你去省过堂,亲自把玉润领回来,送到淑妃的面前吧。”

缪凤舞嫣然道:“皇上有吩咐,臣妾自当遵旨行事。只怕臣妾的一片好心,只有皇上懂得。”

行晔不再与她争辩,转而说起给宋显麟赐婚一事。两个人依偎着闲话了一会儿,午膳的时辰到了。行晔在揽月宫用过午膳,陪着缪凤舞小憩片刻,起身梳洗齐整,往前头处理公务去了。

缪凤舞本想着命人出宫,去宋府上跟宋夫人先透个话儿。后来怕行晔在前头遇上宋辰安,已经将婚事说了。御赐的亲事,自己再插一嘴,显得多余,便罢了。

谁知这事才过去一天,第二天上午,缪凤舞还在宇文柔珍那里,喝着茶陪靖孝长公主和宇文皇贵妃说话儿,揽月宫就来人寻她,悄悄地告诉她,宋四公子进宫来了,在揽月宫殿上侯见。

缪凤舞吃了一惊。

他能进内宫,她不奇怪。毕竟他曾经是内宫的侍卫统领,而且宋家与皇家一向相处融洽,宋家人经常出入内宫,也不需要严格报备的。

可是他进了宫,直接就去揽月宫求见她,这件事说起来就不太妙了。

虽然一次见面算不得什么,好歹现在还有一个正当理由,她算是他与司马小姐的媒人。可是宫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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