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枕簟凉-第1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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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哥,从小我就知道你最疼我,所以我什么事都不会瞒你,这次亦然。等会儿我会告诉你一件事,你知道那件事后,或许就不会让我生下这个孩子了。”临池慢慢说道。
“什么事?”洛景行蹙眉看着面带微笑神情温柔的临池,有种不好的预感。
“我今天进宫了。”临池转过身,与洛景行双眸相对,“我请安澜赐我与君彦鎏的离缘书。”
“临池你。。。”洛景行不可置信的瞪大双眸,突然一拍手,大笑,“临池你终于想通了!”
“。。。呃?”这次是临池瞪大双眸了,她小心翼翼的问,“哥哥你不会怪我?”
“为什么要怪你?你早就该这么做了,我从一开始就不太看好君彦鎏那小子。”洛景行大笑,“临池你要休了君彦鎏,哥哥绝对支持;你肚子里的孩子不止是君彦鎏的孩子,也是哥哥的外甥,你要生下来哥哥只会帮你,怎么会不要他呢!你真是个傻丫头!”
临池扑进洛景行的怀里,“哥,你真好。”
洛景行抱着她,轻轻摸着她的发顶,温柔的微笑。
临池像小鸡啄米般点着头,在他怀里蹭了蹭,“哥,你说如果安澜真的赐了我离缘书,会不会对洛家和君家有什么影响呀?爹会不会怪我生我的气啊?”
“天塌了有哥哥为你顶着,临池不怕。”
“天塌了有哥哥为你顶着,临池不怕。”
“爹爹发现了哥哥代你受罚,临池不怕。”
“出了事哥哥保护你,临池不怕。”
。。。。。。。
临池恍然忆起幼年时,每当她胆怯了、懦弱了、害怕了,仅大她四岁的哥哥就会站在她身后支持她,扶着她一步一步往前走,直到她终于达到自己的目的;而每当遇见了什么事,她怕痛怕挨骂怕被罚怕爹爹生气,哥哥都会挡在她前面保护她,将她所犯的一切错都一力承担下来。
“哥,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啊?”
“哥哥只有你一个妹妹,当然要很疼你了。”洛景行理所应当的回道。
临池微笑,眼角湿了湿。
她温柔的摸着腹部,孩子,你娘有一个好哥哥,而你,也有一个好舅舅。
18
树欲静而风不止 。。。
洛景行待了会儿便走了,他前脚刚走,君彦鎏后脚便回来了。
临池淡扫了他一眼,说了句“回来了”,便不再理会他,自顾自的坐在窗下的细席上继续刺绣,皎洁的月光透过窗棂洒在一袭白衫出尘的她的四周,仿似被月晕包围,宁静神圣而美好。
君彦鎏看着她嘴角一直挂着的笑意,不用想也知道原因,定是因为洛景行了呗!他心里有些不舒服。
“咦?”君彦鎏走近,看见她手中的绣样挑眉,“临池你绣这个做什么?难道。。。你有了?”看着临池手中的婴戏图,他不禁面露微笑,或许。。。有了孩子,临池便不会再想着离开他了吧!“临池,我记得你似乎有几个月没来葵水了吧!”
临池脸颊一红,蔓延至耳根,没想到他竟然连她这个都记得这么清楚,有些羞涩的别过头,“我信期一向不准你又不是不知道。”她胡乱敷衍道,不敢看他,于是转身背向他,低头装模作样继续绣着。
“我们都成婚三年了,为什么还没有孩子呢?”君彦鎏叹气,“临池,给我生个孩子,好不好?不管男孩女孩,只要是你生的,我都喜欢。”他从后面抱住她,靠在她的肩胛上喃喃道。
临池默然不语,手上却因为心绪不稳绣花针不小心刺到了指尖,顿时一声冷抽声。
君彦鎏闻声转身一看,蹙眉,“你怎么这么不小心。”他立马跪她在面前捉住她受伤的手,将她葱白的指尖放在他嘴里轻轻吮吸,“疼吗?”他将她的手包裹在他的大掌中,温柔的问道。
临池看着他紧张的神情,心笙动摇。其实,扪心自问,他对她真的是很好的。即使她曾经欺骗过她,利用过他,陷害过他,他也从来没有向她生过气、发过火;而唯一他利用了她的那一次,也只是借着她投靠安澜,帮安澜做事而已。
一霎那,她的心变得温软,“我没事。”她轻轻从他手中抽出自己的手,笑了笑,“不疼的,你不用担心,我没事。这幅绣是要送给关蜀侯夫妇的,阿湮又怀孕了,我便绣个婴戏图送给她。”她解释道。
君彦鎏察觉到她的软化,心中一喜,顺手从她手中夺过绣幅,“夜里刺绣对眼睛不好,已经这么晚了,我们歇息吧!”不等她答话,他便叫来却欢打水服侍她就寝。
临池无奈,也只得由着他。
窗大大的开着,清凉的晚风吹进,将碧色的帐幔勾起,描金绘绣的花色地毯上,一双凤穿牡丹的娇小绣鞋端端正正的摆放在方正的黑色踏脚板上,绣鞋旁是一双皂靴,两双鞋并列着,如比翼双飞的鸟连理枝的树。风渐渐大了,纱帐被卷起,露出锦被边角细细密密攀着的缠枝莲纹,绯色嫣红的鸳鸯绣金锦被如波浪般翻滚,盛开的艳色牡丹也随之起伏。
夜更深了;风渐渐大了。
却欢听着被吹得啪啪作响的窗户,披着衣服起身关窗子,临近窗户,却被因风太大了而迟迟不敢上前,却欢伸出手挡住脸,半卸的发髻被风吹乱,她正做好了与大风比拼非要把窗子关上的准备,这时风停了,院子的门响起。
叩叩叩。。。
声音很轻,可耳尖的却欢听见了。却欢蹙着眉,大半夜的谁还跑来敲门呀?却欢一边不满的嘟囔着,一边丢下未关的窗子跑去开门。院子里灰尘到处都是,她遮着眼以防被风沙迷了,打开门,是看君府大门的门厮。
“哟,却欢姑娘,是您呀。”门厮讨好的笑着,“却欢姑娘,不知少爷歇息了没?”
却欢翻了个白眼,“你说呢!都这么晚了谁不歇息呀!有什么事吗?”
门厮绞着双手,欲言又止,“却欢姑娘,可否劳烦您叫少爷一声?小的有重要的事找他。”
却欢皱着眉,看着门厮认真的模样不像是撒谎,点了点头,“好吧,你且先等着。”
“谢谢姑娘了。”门厮忙不迭的点头笑道。
却欢还没进屋,刚到门口,就见着君彦鎏出来了,惊讶的叫了一声“姑爷”,“姑爷,你怎么起来了?是不是吵到你们了?”
君彦鎏摆摆手,“刚才风太大了,我起来关窗户来着。”目光落在院子门口的门厮,“我刚刚好像听到有人找我说有重要的事?是你吗?”
门厮点头,从怀里掏出一个白色的信封,上前给君彦鎏,“少爷,你的信。”
君彦鎏接过便打开来看。
却欢站在台阶下,离得算近,微微抬头便看见一张缀着浅色花纹的的便笺,似乎还带着若有若无的花香;君彦鎏看完信后面色深沉,随即面无表情的将便笺放回信封里。
却欢眼尖的看见便笺落尾处的一只黑白蝴蝶和一个簪花小楷………安,顿时脸色乍变。
京都近几年炙手可热的花魁,空燕楼的安安姑娘,有一个习惯,就是作画作诗的时候在落尾署名“安”字前面画一只黑白蝴蝶。
她瞥了君彦鎏一眼,低头,带着些提示的味道的说道:“姑爷,小姐还在屋里等您呢!”她重重地咬着“小姐”二字。
君彦鎏抿唇,对门厮说道:“你可以回去了。”转首看着却欢,“你也去休息吧!”
却欢站在原地不动,微笑道:“姑爷您也回去休息吧!”
君彦鎏深吸了一口气,暗暗告诫自己不能动怒,这个却欢是临池身边的红人,可被一个下人欺压的感觉真的很不好。他冷哼一声,“本少爷要做什么恐怕还轮不到你来管吧!”
却欢施了一礼,“是,却欢告退了。”
君彦鎏转身回屋,不一会儿,他已换下了寝具衣穿着常服出去。却欢躲在墙壁一角,恶狠狠的瞪着他,看着他出了院子便急忙跑进他和临池的屋子,“小姐小姐,姑爷。。。”她刚冲进去便止了音,目瞪口呆的看着坐在梳妆镜前细细梳着长发的临池。
“一梳梳到,贵不用愁;;二梳梳到头,无病又无忧;
三梳梳到头,多子又多寿;再梳梳到尾,举案又齐眉;
二梳梳到尾,比翼共双飞;三梳梳到尾;永结同心佩。有头有尾;富富贵贵。 ”
“却欢,你知道吗,我出嫁前爹爹就是边给我梳着头边这么念着的。”临池放下木梳,轻笑道,“爹爹那样的人也会知道这些,着实很可笑吧!”她眼里布满了回忆,“爹爹说,娘不在,那他便代替娘,替娘做完娘该做的事,绝不会让我有任何的遗憾。”
却欢不知该说什么,只呆呆的看着临池,“。。。小姐,你。。。”
“我没事。”临池敛了笑,起身踱步到窗前,望着那冷月如钩,神情冷漠,“我给过他机会的。”
却欢低头,“是,却欢知道了,却欢告退。”她看着窗前独立的临池,风带起衣袂,月白的广袖映着月光荧光点点,一身的清辉满袖的清风,仿佛下一刻便要乘风而去。
她的小姐,为什么会受这么多苦呢?老天不公!却欢回到房间,坐在床边愣了半晌,咬咬牙,提笔在素色宣纸上落下小楷,卷成细长的小卷绑好塞进白鸽的爪中,放飞。看着鸽子在窗前打了个转,然后扑扇着翅膀离去,却欢双拳不由自主的握紧。
江南梅萼空燕楼,一床弦锁解连环。
江南兰州的空燕楼天下皆知,那里面的姑娘无论清倌红倌个个色艺双绝,琴棋书画样样精通,诗词歌赋行行拿手,气质样貌更是不输于那些大家小姐,毫无风尘女子的俗气,甚得那些文人墨客的赞崇。而空燕楼的老板………连解环更是一个传奇式的人物。一个三十之龄的女子开创了这空燕楼,在短短五年之内迅速发家,不可谓不是传奇。
后来,当连解环将空燕楼移至京都的时候,空燕楼新开张那天几乎万人空巷。男人们自是来看姑娘的,而女子则是来看看传说中的空燕楼里的姑娘到底是如何的风华绝代。
君彦鎏站在空燕楼门外,看着“空燕楼”那龙飞凤舞的三个大字,铁画银钩霸气无比,落尾的一笔更是凌厉,哪似寻常青楼的娇媚温软。
“不知公子是要大厅赏舞还是小厢听乐。”君彦鎏步入大堂,一名年约二十来岁的粉装曼妙女子便上前询问道,脸带微笑不卑不亢言语文雅,若是第一次来的人,怕是已经走错了地,误到了茶楼雅馆。
“小厢听乐。”君彦鎏说道,“已有人定好了小厢。”
粉装女子看了他一眼,微笑,柔声道:“君公子这边请。”
君彦鎏刚抬步,后面便传来一道耳熟的声音,他心中一道长长的暗叹,看来今晚怕是不太平了。边想着,他挂起笑容转过身,“………洛兄。”
洛景行仍是那一身千年不变的紫色长衫,腰间扣着玉色锦带,长发用玉冠高高的束起,露出消瘦的脸型,妩媚的柳眉扬起,眼眸朦胧,似是在半醒半睡之间,桃花眼角泛着点点桃红,衬着嫣红的朱唇,他弯弯嘴角,手中转着折扇,似笑非笑的望着君彦鎏,眸色冷然。
“君兄真是有闲情逸致啊!”洛景行冷嗤。
君彦鎏微笑,“相逢不如偶遇,既然巧遇了洛兄,不如一起吧!”
“噢?”洛景行挑起眉梢,双眼饶有兴趣的环视四周,“方便吗?多一个人出来了会不会打扰到君兄与佳人相会呀?”
“哪里的话。”君彦鎏有些头痛,“是一个朋友有事与我相谈约在此处罢了,洛兄千万别误会了。”
“既然如此,我也不便打扰了。”洛景行打开折扇,“君兄请把!”
君彦鎏有些疑惑,洛景行这么容易就放过自己了?“那洛兄一人自便,我不奉陪了,事情谈完之后我还要回家,临池最近有些反常身子不适,需要有人时刻在身边、”
“噢!”洛景行意味深长的笑了笑,“原来君兄还知道家妹身子不适呀!家妹的嗅觉也是蛮灵的,不喜欢脂粉,还劳烦洛兄回去之前先沐浴清理一下,洗洗污秽。”他悠哉乐哉的摇着扇,一手负背,缓缓踏步离去。
19
步步惊心声声叹 。。。
君彦鎏看着洛景行唇角那抹高深意味的笑,觉得刺眼无比,眯了眯眸子盯着他潇洒离去的背影,新镇南关隐隐有些不安,若按照洛景行以前的行径,他应该是努力找自己的茬与自己作对才是,怎么可能轻易放过自己?他皱眉,洛景行这人当真难以捉摸。
“君公子,安小姐还在等着你呢!”粉装女子看他盯着洛景行的背影半天不动,便提醒道。
扶梯上楼,转过香木宽廊,长廊两边墙角各放着一只半人高的冰纹美人细颈瓶,插着绸子裹着细铁丝做成的枝径的两三枝轻红浅碧色的丝绢花。君彦鎏跟着继续往前走,回廊一转眼前豁然开朗,迎面而来一阵清风飒爽,夹杂着淡淡的荷香扑鼻。
到此,粉装女子停了步子,“君公子,前方便是禁地,奴家且送于此,后面的路请公子一人独行了。”
君彦鎏点点头,前方是荷叶田田,芙蕖生姿。
深夜静谧,四面似是暗幕垂下,夏日微风薰然陶醉,穿枝过叶迎面拂来,他踏上荷池上的白玉小拱桥,向拱桥尽头的那一幢精致的小楼阁走去。桥下是碧荷连天,荷花随着晚风摇曳娉婷,一枝一叶亭亭玉立,在月色的笼罩下愈发的显得缥缈朦胧。
小楼阁的八方翘角上各悬挂着一盏青纱明灯,映入清水暗波,幽幽然温柔盈岸。君彦鎏尚未叩门,门便似有灵性的自己打开了,一道矜贵清傲的女声自高处传来:“你来迟了。”
君彦鎏一甩长袍下摆,蹬着墙壁借力飞身上楼,破窗而入。
屋内装饰简单大方,一张摆着文房四宝的长形书桌,摆满了竹简和暗黄书籍的竹架,树根雕的茶桌和其他必要的摆设,粗粗一看顶多算是雅致闲逸,若是细细观研,便会发现那树根雕的茶桌是云杉木的,竹简和暗黄的书籍是先古前人留下的珍贵书籍。
一名蒙着面纱的女子悠然的坐在茶桌一旁手法娴熟的泡着茶,一身绣着暗纹海棠的白衣外面披着长至脚踝的黑色纱衣,一枝雕花的木钗,明明简单的妆容却气质雍容矜贵,让人不由得心生敬畏。
“长公主。”君彦鎏站在不远处,施一礼道。
傅安澜抿唇,“遇见麻烦了?”她一边斟着茶一边说道,语气平淡之际。
“刚才碰见了洛景行。”话及此,足以。君彦鎏点到为止。
傅安澜果然双眉紧锁,冷冷的哼了一声,“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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