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枕簟凉-第2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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爹从来不会骗她的。

于是,她决定了,不听,不见,不问。

不听那些闲言碎语,不见那些陌生人,不问那些奇怪的令她很疑惑的事。

可他这样严阵以待又激起了她的好奇心………洛争为什么要这么做?

“洛争。你要是做了什么对不起我的事,我先阉了你再休了你,另外找个比你年轻比你俊朗比你对我更好的人嫁了。”她说着,很认真。

身后枕着的胸膛一阵震动,洛争大笑,俊美的脸上顿时流光溢彩,眩人眼目,“阿意,相信我,这世上不会再有人比我对你更好。喏,除了岳父。”

她撇嘴,忍不住微莞。

这年秋天,红枫满园的时节,她在唯意居顺利诞下一子,姓洛,名景行。

后来她翻阅书籍,看到书上有一句话:秋水本无波,遽而生涟漪;涟漪有代谢,深情无休止。

古人常云:光阴如白驹过隙,瞬间沧海。

“娘,今天外公叫我:天生我才必有用,千金散尽还复来。”小小的洛景行拉着几日未见的娘亲唧唧喳喳说个不停,俊俏的五官像极了洛争,十几年后定又是一祸害苍生的美男子,“金子又没长脚,它会跑回来,谁信呐!”小洛景行一脸的不屑。

天意一边含笑听着,一边温柔的抚着腹部,这是第二个孩子。

“娘,你在这院子憋着不闷吗?我们出去玩好不好?”小洛景行摸着她微凸的腹部,“妹妹天天呆这儿很闷了,我们带她出去散散心吧!”

天意有些为难,“可你爹。。。不会同意的啊!”洛争不同意,那院门口的重重守卫就不会放行。

“我有办法。”小洛景行鬼灵精的说道,奸诈的笑了笑,拉着天意出了房。

不得不承认,洛景行捣蛋添乱的本事确实不赖,过程十分的惊险刺激,逗得天意哈哈大笑。出了院子往外走,一路走来尽是见白,她心惊,出了什么事吗?谁死了?疑惑的看向儿子,小洛景行也一脸茫然。

一个小丫鬟走来,天意上去拉住她,“请问一下,洛府谁出事了?”

丫鬟似乎不认识她,不过天意也不奇怪,她若认识自己那才奇怪了呢!“你是哪院的?孙二少爷去世了你都不知道?”

“孙二少爷?”她不解,洛府什么时候多了这一号人了?

“大少爷的二儿子啊!”丫鬟惊讶的看着她,眼一瞥看见后面的小洛景行,忙忙下拜,“孙少爷。”洛景行远远站着却并不上去。

天意僵在原地,连丫鬟使劲挣脱掉她的手也感觉不到痛。大少爷?洛争?

丫鬟看她的样子恐怕说不清楚是不会放松的了,耐着性子:“孙二少爷是品夫人的孩子,哎,身子一直不好,才四岁呢,便夭折了。不过品夫人也算好运,这个孩子死了,肚子里还怀着一个呢!但愿是一个儿子吧!”

四岁,那么只小洛景行一岁。

她惨惨淡淡的笑着,心里好像有什么东西碎了。

洛争,什么保护我的安全,这才是院门那重重守卫的真正原因吧!

爹,我现在才明白,原来你说他是真的爱我不过是安我的心,因为你知道你现在已经没有能力保护我了,我只能依靠他,对吗?

32

重返燕山尽苍茫 。。。 

 

 

近期,发生了三件百姓津津乐道的大事,街头巷尾酒楼茶馆处处都听得到八卦谈论的声音,更有说书先生将它或联系在一起、或各自分别编成几个小段子在茶馆的一楼大堂绘声绘色的拍板讲诉,说得是精彩迭生恍若真闻。这么一来,更是闹得人尽皆知了。

第一件,自是安易长公主与宁南世子的天作之合珠联璧合,羡煞旁人。

第二件,便是首辅洛争的老规矩………三年一纳妾,这次洛首辅迎的可是空燕楼的花魁安安姑娘。

第三件,则是馥月临池与君彦鎏离缘。

惊悚复惊悚,惊悚何其多;惊悚年年有,今年特别多。

一娶一纳一离,在这短短几个月的时间里全占齐了。

傅安澜在后花园的灰白圆石桌上手法娴熟姿态优雅的冲泡着茶,一套棕木色的雕花镂空茶具物件齐全一一摆放在桌上,宁南王妃跟前的一等大丫鬟此时规规矩矩的在傅安澜身侧站着,低眉恭顺,听候安澜的吩咐。

甄尤渊斜眼瞟了华研,“嫂嫂好手段呐!”进门才几天,便收服了宁南王府的女总管,华研素来不卑不亢骨子里有一股傲气,在世子面前都不曾如此恭顺过。

“母亲让华研带我熟悉熟悉宁南王府。”傅安澜淡淡的笑道,“顺带的教教我那两个嚣张过头都快要翻天的丫鬟。”

安澜说的俩人,是她的贴身丫鬟兼心腹………鄢家姐妹,鄢陵鄢迟,鄢陵鄢迟俩人还有一个姐姐鄢华,可惜在一年前去世了,死因不详。

石桌被花丛围绕,放眼望去尽是菊花绵延,极是心旷神怡身心舒畅。秋高气爽和风徐徐,今儿个又是个大晴天,万里无云一片湛蓝,正是赏花品茗谈心的好日子………但若与之一起赏花品茗谈心的是傅安澜,甄尤渊就不觉得有什么好的了。

压抑!因为跟她在一起太压抑了。你不知道你该说什么,你不知道你能说什么,可你又不能什么都不说。一个小小的漏洞被她抓住,都可以大做文章,你不知道她在想什么,也许前面她已经给你摆了一个陷阱,你全然不知,待到你一步步傻傻地跳进去,她方露出矜贵的微笑。

安澜偏爱深色衣,喜着宽袖长袍,无论何时都是挺胸抬头端庄大方,目光微微在某人跟前一顿眼眸一虚嘴角微沉,威严冷肃的气势自然流露,令人不自觉的臣服。这种气势或出现于百战沙场的铁血将军,或出现在君临天下的中年帝王,一个正值芳华的少女不应该拥有。

“嫂嫂有什么事想跟尤渊说吗?”甄尤渊受不了安静的气氛,率先打破沉寂。

终是年轻心性呐。傅安澜完全忘记了自己也不过只长她几岁而已,“以后,不要再掺和到君彦鎏与临池的事之间了。”不是询问不是请求不是商讨,简简单单的,一个命令。

“他们已经离缘了,还是嫂嫂您赐的不是吗?”甄尤渊微笑道,不甘示弱。

傅安澜不以为忤,拂了拂深纹紫花镶边的袖角,清清淡淡的说道:“你也十六了,是该找门亲事了。或者,请皇上在京都替你挑一个赐婚。嗯?”她自降身份不以长公主的身份自居,并不代表她就不是长公主了。甄尤渊郁郁地盯着眼前的茶盏,神色不定,傅安澜心里暗笑,这洛景行仗势欺人的拿手好戏她何时也学会了?

甄尤渊高扬起头,“郎未娶女未嫁,我为什么不可以喜欢君彦鎏。我哪点比不上馥月临池!鹿死谁手犹未可知。”

“郎未娶?君彦鎏的心中,馥月临池永远是他的妻子。女未嫁?”安澜凉凉的抬眸,语调懒散却咄咄逼人,“本宫随时可以让你立即成为有夫之妇。”

“你偏心,你摆明了偏心馥月临池。”甄尤渊眼眶微红,“她不就是你好姐妹嘛!我还是你小姑子呢!”

安澜顿时哭笑不得,真是小孩子脾性。“我这也是为你好,知道吗?掺和进去对你没有好处的。”安澜语重心长,“你以为有了离缘书又如何?有了圣旨又如何?那晚你也在场,君彦鎏说的话你也都听见了,你觉得他只是说着玩玩的?那种话能说着玩吗?那是要杀头的。”

“我不信。”甄尤渊腾地站起身,“我不相信他们真的情比金坚,什么天荒地老海枯石烂都是骗人的,世上哪有那么完美的爱情。”她目光坚定,灼灼耀眼,“而且馥月临池老是想着要离开,君彦鎏还死缠着她干嘛,天下又不止一个她女人!”

可天下却只有一个馥月临池。安澜默然,看着甄尤渊冲出去,手刚抬起,又放下了。

“郡主骑马去追他们了,殿下,不要拦住郡主吗?”华研询问道。

“由她去吧!甄尤鋈那边自会有人保护她。”安澜沉颜,冷冷淡淡的全称着“甄尤鋈”的名,不带情感,“临池太别扭了。她受月姨的影响太深了,需要有个人去人改变她。”

华研不确定,“郡主?”

“不,还有阿湮。”安澜扬唇,终于露出一个真实的笑容。

纵她远在宁南,京都依然控制在手。傅安澜扬眉,志得意满,所谓:运筹帷幄于千里之外。他们回去后的京都,定是风起云涌热闹非常呢!傅安澜眉梢染着笑意。

车轱辘声咕噜咕噜的响着,临池在温暖香薰的车厢中醒来,额上的汗珠打湿了的鬓发证明了她刚才做了一个噩梦。她环顾四周,说不清是失落或是轻松,这只是个普通的车厢,内部稍微装饰的华丽舒适了一些而已,不是君彦鎏特地而她做的那个破费千金的车厢。

君彦鎏周封一行人先走,洛景行几个人多呆了半个多月,临池自是跟着洛景行的。

那晚君彦鎏那番大逆不道的话着实将她吓到了,还有他阴沉恐怖的表情,也害得她连连做了几个晚上的噩梦,现在她晚上根本不敢睡觉了,都是白天睡。她躺在软枕上,看着大大的肚子,快六个月了,她嘴角刚露出微笑又突然想到孩子的父亲,想到君彦鎏的表情眼神,不禁打了个冷噤,她从未见过如此恐怖的他。

“看在孩子的份上,他。。。应该不会杀了我吧!”临池喃喃道,有些心虚的摸了摸爬满鸡皮疙瘩的手臂。

她现在委屈死了,以往都是她对君彦鎏任打任骂君彦鎏不敢吭一声的,现在轮到她提心吊胆的思考君彦鎏杀她不杀她的可能性了。呜呜。。。这就是风水轮流转呀!

“临池。”洛景行撩起车帘进来,刚好看见了临池那个害怕的表情,“临池乖,你别怕,有哥哥呢!君彦鎏那小子不敢对你怎么着的。”他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使得众人眼中风度翩翩温和潇洒的君彦鎏在临池眼中变成了恶魔。不过想想还真是挺好笑的。

翩翩佳公子变身恐怖大恶魔,唔,有意思。洛景行摸摸下巴,很不厚道的偷笑。

“对了哥,好像爹派人送信给你叫我们早点回去,是不是呀?”临池蹙眉。

“嗯,半个月之后他要迎安安姑娘过门,叫我们不能迟到了。”洛景行不咸不淡的回答,面无表情,嗤笑了一声,“不过他哪一次纳妾我又去过呢?”

临池沉默。

她与君彦鎏已离缘的事说出去了后,她派人送信给爹爹,告诉他她请安澜下旨同意她和君彦鎏离缘的事。她一直惴惴不安,不知道爹是不是会很生气,后来爹回信给她,只写了一行诗:“天涯何处无芳草,这枝不好下枝好。”她看完之后当时感动的哭了。现在想来,却是另一番滋味,这枝不好下枝好,总有一枝新枝好,于是他总是换枝伫,她胸口闷闷的。

“哥,我们去燕山看看娘吧!”临池突然说道,他们已经很久都没去看过她了。不是不想不是不愿而是不敢,因为那需要很大的勇气,洛景行转头看向她,她撇撇嘴,“我不想去吃爹的纳妾喜宴。”三年一纳妾,虽然已经习惯了,却不代表接受了。

洛景行摸摸她的头,“好,咱们不去。”顿了顿,他的声音有些暗哑,“不过你去看她就行了,我在外面等你。”见临池不悦,他笑了笑,嘴角有些牵强,“你们两人女人聊天我干嘛呀!”

最后临池妥协的点头。洛景行坚持的事,即使亲如妹宠如妹,也无法改变动摇。

洛景行和君彦鎏一样,都是既有原则底线的人,他们对临池的迁就宠爱都是那个范围之内的。只要不越过那道线,他们便不会怎样。君彦鎏的底线是只有临池不离开他,而洛景行的底线则是坚决不去燕山看馥月天意,顶多在半山腰就却步而止。

临池依偎在洛景行的怀里,双手缠着洛景行的手臂,笑得甜甜蜜蜜,“哥,你说娘看见我挺着个大肚子去见她,她会是什么反应啊?是骂我现在才去呢还是很高兴,教我怎么照顾宝宝啊?”

“我觉得吧,扁你的可能性更大。”洛景行坏笑道,“不过她也有心无力,你不用怕她。”

这行人只有洛景行、临池和两三个跟随洛景行的六卫侍卫。人少,脚程本应快,但因临池的不便,几乎是在龟速前行了。照着这个慢悠悠的速度,他们到燕山的时候应该是半个月后了,正是洛争的纳妾过门的那日。

一方是新人含笑喜染眉梢,一方是旧人噤言素颜苍白;一方是喜笼高照红烛低燃,芙蓉帐暖一室生香,一方是香烟缭缭墓碑无字,石墓冷寂佳人独寝。

暮色四合,月色冷然高傲出尘不与凡世同污,夜半无人,晚风寂寥流转林间嬉戏玩闹,清辉洒过林间映下一地璀璨,谁道红颜沧桑,流年暗换如逝水伊人仍不变。她抚着一枝青翠欲滴的似眉竹叶倚着一根修竹,上身是荷叶领右祍的月白素襟,□着靛色襦裙,踏着嫩黄绣鞋,偏头侧首,眉眼弯弯的看着她,笑容可掬。

“噗,十五岁那年我跟着碧荏姐姐回京,跑来看你时你就这么站着,都三年了你还这么站着,你就不累吗?”临池笑问道。

自是没人回应她的。风声呼啸而过,震荡着她的耳膜,她双手各塞住一只耳,“你说什么啊?刚才风声太大了,我没听见,你再说一次吧!”她又道。

永远不会有人回答她,因为那只是一座石雕。一座栩栩如生仿若真人的石雕。

那年,素姨不在了,安稚登基了,安澜血洗大正殿,她连却欢也没带一个人偷偷溜出燕山后山她们住的小竹屋,他们谁也没想到她们竟没有走远,娘说这叫灯下黑,越危险的地方就越安全。她跑回京都找安澜,安澜是她的好姐妹,如今安澜一个人孤零零的她当然要去陪她。她太天真了,皇宫是那么容易去的了,当然是无功而返。

回去的时候,遍地的血染红了石板。她害怕极了,不敢冒冒然跑进去找娘,她先找了一个离小竹屋不远的地方躲起来。一群黑衣人在打架,她不解,他们难道不是一伙的吗?怎么内讧呢?她远远的看着,手脚不停的发抖。

后来。后来又怎么了呢?她只模模糊糊的记得有一个黑衣人发现了她,要杀她,另一个黑衣人从要杀她的黑衣人手中抢走了她,她被抢过来抢过去的,本来那几天就走了很多路也没吃饱,头晕乎乎的。

然后又是娘出现了,娘从哪里出来的她不知道,她只知道娘将她和却欢藏在一个很安全的地方,然后自己跳下了山崖。娘临池前对一个黑衣人说了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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