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枕簟凉-第3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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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芜尽处是春山 。。。
君彦鎏张了张口,却不知从何说起,半晌已过,两眼相望,寂静无声,听得窗外簌簌凛冽风声穿堂拂叶而过。临池抿唇勾眉静静的等待,君彦鎏眉尖微蹙不知所措,傅安澜走的时候堂门没有关上,风呼啸着灌进来,临池微微耸了下肩,跟着君彦鎏便起身进内室给她拿了一件厚衣裳披上,临池双瞳含着脉脉笑意看着他,君彦鎏有些尴尬的偏过头不敢与她对视,盯着窗户目不转睛。
因为过年,窗户、门柱、廊下处处不是粘着红色的剪彩,就是挂着红色的灯笼,甄府还给下人发了新衣红包,让他们也能过个好年。不得不说,甄尤鋈收买人心很有一套。
君彦鎏模样看似认真地盯着窗户上的剪纸看,临池弯了弯唇,“那对鸳鸯真的那么好看吗?”
“啊?”君彦鎏一愣,反应过来,才发现自己一直盯着的是一对鸳鸯戏水的剪纸,抽了抽嘴角,有些郁闷。
“好吧,你不说,咱们一个一个的来清点。”看这样子想等君彦鎏自己老实的说出来是不可能的了,临池挑了挑眉,山不就我我来寻山,今天她非得弄清楚不可。其实她心里对君彦鎏是真的有金屋藏娇还是只是逢场作戏并不确定,越不确定就越要弄清楚。
“秦秀莛。”临池冷冷说道,第一个想到她。
君彦鎏咋舌,“不会吧?那已经是多么久远的事了呀?”临池眸子一眯,他立刻举手投降,“我说我说,她现在已经是。。。不对,早就已经是广西巡抚的第五房姨夫人了。”
临池虽有所思的瞅着君彦鎏,如果她没又记错的话,在香翎轩看见他和秦秀莛在一起之前,他曾对她提起过,广西巡抚近日会进京来,安澜要拉拢他,所以命君彦鎏作陪。她将已经冷却的茶换了,倒上热气腾腾的茶水,香雾弥漫,暖人心肺,慢慢喝了一口,“继续。”
“还有什么?”君彦鎏不解。
“比如。。。”临池高高扬起嘴角,冷意昂然,“那晚你去找她,你们干了些什么?”想到那晚,她就止不住的心痛,犹如千万根细针密密麻麻的扎着,痛入骨髓通体生寒,临池紧紧咬唇,嘴唇都已经破了犹然不觉痛,她瞪着君彦鎏,目光冷厉嗜人。
君彦鎏不由自主的抖了一下,这醋吃得太晚了、也太恐怖些了吧!“那晚其实是找她一起去含瑾楼,为广西巡抚接风。”他不自然的轻咳一声,含瑾楼虽不是青楼勾栏,可也绝对不是很什么好地方。他余光小心翼翼地瞥向临池,“然后。。。砚台跑来找我,说你出事了,然后我就马上回来了,一刻也没有多留。”而由他带去的秦秀莛,自是交给广西巡抚,请他多加“照顾”了。
临池眨了眨眼,原来那几日一直照顾她的那人真的是他。她意识一直处于朦胧之中,看不清听不清,只感觉那人的气息十分熟悉,很像他,可没想到,真的是他。她以为。。。以为什么呢?那时的她,轻抚着肚里的孩子,什么都不肯相信,活在自己的世界里,固执的相信自己所看见所听见的一切;而他,也从来没有对她解释过什么。
她移了目光,想到那位曾在君府嚣张的秦秀莛,“秦姑娘好歹也是位官家小姐,你这么做。。。”
“呵。”君彦鎏忍不住轻笑,“不错,她是位官家小姐,而且还是位书香门第出身的官家小姐。可临池,并不是没有书香门第出身的官家小姐都是那么矜持的。一位七品官家的小姐,呵。。。”后面的话他没有再说,不说她也懂了。卖女求荣的事,还少了吗?
好吧!秦秀莛的事算是过去了,但。。。临池眸光一闪,水盈盈的秋水翦瞳脉脉含情的盯着他,盯得君彦鎏冷汗直冒,“比如青桥偶遇的张大人家的小姐、街上误撞了的王尚书家的千金,那红线金缀的并蒂莲的香囊、彩色的鸳鸯戏水的荷包、还有。。。”
“停停停,这些都是误会。误会!”君彦鎏急急打断,忙忙解释道,“是她们自己缠上我的,我没有任何表示的啊!还有,这些都是误传的。流言蜚语不可信,不可信。”
“可我当初就是靠这些不可信的流言蜚语才知道了一丁点你在外面发生的事。”临池突然低了嗓音,轻轻说道。
君彦鎏心一紧,上前搂住她,“对不起对不起,我不告诉你只是不想让你烦心,怕你胡思乱想。我以后什么事都告诉你,好不好?”他轻声说着,神情温柔,充满了宠溺。
临池靠在他怀里,不点头也不拒绝,阖上眼,“还有那些勾栏别院青楼楚馆呢?”她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睁开眼,双眸亮铮铮的看着他,“在去宁南之前,你好像和还在空燕楼的安夫人来往很是‘密切’。”说是密切已是含蓄了许多,虽然以前有过那些事,但安夫人现在毕竟是她爹的姨夫人,与她的交情也很好,她不想太尖酸刻薄。
君彦鎏沉默了一下,因为联系到空燕楼和“安安”,该说吗?能说吗?他有些踌躇,就是因为傅安澜之前没有告诉他可不可以将这些事告诉临池,所以他本着这些事比较隐秘不能见光,宁可被误会也没有澄清解释。因为要想解释清楚,这些事就必然会暴露出来。
“不能说吗?”观察到他的犹豫,临池问道,略略思索了一番,“难道。。。和安澜有关?”
如果是她自己先猜到的,不算是他告诉的吧!君彦鎏想着,既不否认也不肯定,只看着临池。
临池点头,她知道了。原来又是安澜。她忍不住苦笑连连,安澜安澜,我周围发生的事为什么到最后总是会扯上你呢?你说你真的当我是妹妹,可为什么我从没看见你带给我什么快乐。
君彦鎏见临池苦笑,以为是她不相信,双眉紧锁,握住临池手腕的手劲也不由自主的大了许多,“临池,我没骗你,真的跟长公主有关。空燕楼的老板连解环也是长公主的人。”
临池讶然。
“临池,这下什么都解释清了,你可以原谅我了吧!”君彦鎏低声说道。
临池笑了笑,缓缓摇头,刚张唇准备拒绝,未等君彦鎏捂住她的嘴不让她说,内室被君彦鎏放在榻上被遗忘了的两兄弟倒先大声的哭闹起来了。临池一把推开君彦鎏,连忙进去柔声哄着逗着,看看他们是饿了是尿了还是怎么的。望着临池焦急的身影,君彦鎏松了口气,不论她原不原谅,她都不可能在离开他了,不是吗?
“君彦鎏,你还在外面干什么?君子君诀尿了,你还不快进来帮忙!”临池怒喊。
“是是是,我来了我来了,我马上来了。”君彦鎏立刻撩起帘子进去,两人一人给君子换尿布一人给君诀换尿布,君彦鎏感慨万千,“这两兄弟感情一定好呀!瞧,撒尿都赶在一起了。”
临池扑哧笑出声来,娇嗔地瞪了君彦鎏一眼,“他们在我肚子里一起长大,待了十个月,感情当然好了。”
君彦鎏得了便宜就卖乖,笑嘻嘻的说道:“临池,两个儿子太无趣了,咱们再生个女儿吧!女儿好,女儿是父母的贴心小棉袄。有儿有女,才是双全。”
“嘁。”临池不屑,“我不生,要生你自己生去。”
“临池,没有你,我怎么可能生得出来呀!”君彦鎏挤眉弄眼,开始不正经了,“就像如果你没有我,你一个人生得出来君子君诀两兄弟吗?不能吧,嘿嘿,所以。。。”
“所以,你滚!”临池恼羞成怒,一拳打过去。
临池放下君诀拿起玉枕追着君彦鎏打,君彦鎏抱着君子左躲右闪身手敏捷,两夫妻在房间你追我逃打打闹闹,两兄弟一人被人抱着一人坐着看得精彩万分,君子激动地手舞足蹈,情不自禁也动起手来,一只手扯着君彦鎏的头发一只手拍打着君彦鎏的肩膀笑得嘻嘻哈哈,两只小胖腿也十分欢乐的蹬着。
“哎哟,儿子,轻点轻点。。。”君彦鎏愁眉苦脸的说道,君子闻言更加兴奋,用的力气更大了。
临池弯了眉眼,回身抱凉凉地在一旁看热闹的君诀,幸灾乐祸的一起观战;哎,儿子毕竟是自己怀《奇》胎十月生下来的,真是乖《书》巧可爱。君诀睁着两只水《网》汪汪的大眼睛,黑黝黝的眸子溜溜得转个不停,嫣红的小小唇瓣紧紧闭着,神色淡然无喜无怒不惊不咋,只是偶尔一笑,颊掠绯色,眉眼盈盈,顾盼生姿,惊为天人。
君子依然打得不亦乐乎,君彦鎏眉头重重的打着结,无可奈何的承受着儿子的“亲近”,“这小子该去学武。”君彦鎏呲牙裂目的说道,“这才几个月啊,这力气也太大了吧!”
临池不可置否,微微耸肩,从君彦鎏手中接过君子逗乐,到了母亲怀里的君子变得格外可爱。
君彦鎏看在眼里,酸在心里,果然是:人比人,不如人,气死人。
临池坐在榻边照顾逗弄着两兄弟,君彦鎏斜倚在一旁的山水石屏上含笑温润的看着,气氛温馨。也许是风雨之后方见彩虹吧,经过了那么多事,如今他和她终于能够平和相待,相濡以沫,如果能一直这么继续下去,就好了。恍惚想起了某事,君彦鎏笑痕稍浅,结束了吗?还没有吧!
洛景行在西堰还不知过得怎么样;虽然长公主说过她有派人保护洛景行,皇上在西堰的人动不了他,但在近如京都的洛争,有那么多人的暗中保护,在狱中都被人刺杀过,还险些得手,那远在沿海西堰的洛景行的安危还能有所保证吗?
54
罗帷锦帐风光好 。。。
爆竹声中一岁除,冲天的响炮掩住了之前一切的一切,不论年前是如何的阴谋算计、心力交瘁,在这一刻大家都放松了。纵使不是在自己的家,父亲兄长离自己万里,但有丈夫有儿子在身旁,临池也满足了。
宁南王夫妇和甄尤鋈傅安澜邀他们一起过年,君彦鎏临池婉言谢绝了。过年,还是自己一家人一起过得好。给了些赏钱红包,将院子里甄尤鋈派的下人打发出去,让他们也放假过年,偌大的院子里只有君彦鎏临池却欢砚台宣纸和君子君诀两兄弟了。
君彦鎏和临池一人抱着一个,闲闲地坐在一旁;却欢指使着宣纸砚台做事,三人忙得热火朝天。在院子的小厨房里,砚台洗菜,宣纸择菜,却欢炒菜,井然有序。
临池弯了眉眼:“我家却欢就是能干。”她得意的瞟了君彦鎏一眼,又道,“君公子,你的两位小厮好像很怕我家却欢呢!”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啊,谁叫我也怕你呢!”君彦鎏笑眯眯的说道,顺手捏了捏君诀粉嫩嫩的小脸,手感极好,君诀在他怀里一动不动,冷肃了一张小脸,犹如老僧坐禅,十分淡定。
临池冷冷一哼,极其不屑,“虚伪。”
砚台宣纸怕却欢,临池固然是一方面的原因,还有一方面是却欢本身。回想当初,苦不堪言呐!临池没搬进君彦鎏在京都的那个小院子,却欢还没跟着来之前,他们吃的那饭菜、穿的那衣裳、过的那日子。。。再看看现在,啧啧,宣纸瞅着那一盘盘色香味俱全的佳肴,口水直流。
“却欢姐姐,您真是太能干了,谁娶了您简直是八辈子修来的福气呀!”砚台嘻嘻赞道。
却欢冷眼瞥过,嗤了一声,“啪”的一声将伸向盘子的某只爪子打下,快准狠,那只爪子的爪背上顿时起了一道鲜红的痕印。宣纸可怜兮兮的望着却欢,耸了耸鼻子,轻轻抚摸着受伤的爪子,悲痛欲绝。
“活该。”砚台颇为幸灾乐祸。
“洗完菜的看火去,择完的菜去切菜。”却欢命令道。
“是。”
成大事者不拘小节。大丈夫胸怀沟壑能屈能伸,这么点小磨小难的算什么,只要不再过回以前的日子,叫他们做什么他们都愿意。。。除了卖身!
很丰富的年夜饭,反正也只有这几个人,临池免了那些礼数,让却欢他们也上座一起用。
“不知道爹爹哥哥他们现在怎么样?”临池放下竹箸,敛笑蹙眉,有些忧愁的叹道。
却欢坐在临池的右下角,“小姐放心,老爷公子吉人自有天相,不会有什么事的。何况。。。”她安慰的说道,笑了笑,“您忘了洛府里那一大群的侧房姨夫人了吗?”见临池会心一笑,却欢含着笑,“老爷定是不会寂寞的。至于公子,呵,他不找人家麻烦算是好的了。”
君彦鎏心有戚戚焉,立即赞同的点头,“却欢说得对。”
临池娇嗔地瞪了君彦鎏一眼,“我知道你与哥哥素来不合,这关头了你还不能正经点么?”君彦鎏无辜的睁大眼睛,临池顿时没了脾气,难得与他说,转首对着却欢,“在这个时候,我才感到万分庆幸,庆幸这个时候爹爹不是一个人,他还有那么多姨夫人。”
却欢抿唇,见临池释然的笑颜,咽下那本欲出口的话:再多的姨夫人,也抵不上一个夫人。她垂下眼睑,罢了,在这个时候不要提那些令人不快的伤心事了。“小姐说的是。”她点头笑道。
“少爷少夫人,我们祝你们白头到老百年好合。”砚台宣纸喜笑颜开,起身向临池君彦鎏敬酒说道,“少夫人,就算您以后不要少爷了也不能不要我们呀!”
临池挑了挑眉,瞥过君彦鎏噙笑问道:“你们的意思是,你们要跟着我不跟着你们少爷了?”
“对。”砚台喜上眉梢忙不迭的点头。
临池忍不住笑出声,君彦鎏眉梢扬起,毫不留情的拆穿:“你们是却欢跟谁你们就跟谁吧!”砚台宣纸嘿嘿一笑,君彦鎏哼哼几声,“没志气。”
“少爷,志气填不饱肚子。”宣纸认真的说道,又一次逗笑了临池。
“得了得了,你少贫了。”君彦鎏挥挥手,伸手帮临池揉按笑疼了的肚子。
却欢砚台宣纸三人相互一眼对视,突然暧昧的笑了。君彦鎏眼角一跳,有种不好的预感。
最先是却欢,“姑爷小姐,你们平时对却欢多是厚待,却欢感激在心,敬你们一杯。”
其次是砚台,“少爷,砚台从小就跟着您,在您身边也这么多年了,君家对我们一家恩重如山,今日砚台敬您一杯。”
垫底是宣纸,“少爷少夫人,我老是咋咋呼呼粗心大意的,可你们从来都不打不骂我,这世上没几个像你们这么好的主子了,今儿这一杯你们一定要喝。”
然后又是却欢,“姑爷,以前对您的态度不是很好,您不大人不计小人过,从来不跟我一个丫鬟计较,借着今儿这个喜庆的日子,却欢敬您一杯,算是接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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