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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马刀玉步摇-第4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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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军竟舍得打女人么?”嫣红忍了疼痛,似弱柳扶风般地站了起来,一时间却再不敢靠近赛罕,又因方才被踹过的地方生疼,因此也不敢坐下,只在稍远的地方站着,笑盈盈地看着赛罕,“将军若真的下得了手,小女子也愿意:能死在英雄的手中,岂不是一件幸事?况且小女子又早闻将军的大名,今日能够得见,已是无憾,哪里还敢再奢求什么?”

若是不知情的人,见了这等貌美的女子,纵然是那坐怀不乱的柳下惠,心里也要为之一动。因赛罕见她这等打扮,又是半夜前来,便定是要施美人计,帐外也定有士兵加重了看守,于是心里也早有了打算,便微微一笑:“你近些。”

“嫣红谢过将军。”

嫣红妩媚地笑着,福了一福,心里却在想着,这男人也不过如此:天下的男人都是一样,又有几个能抵住送上门来的艳福?放着美人不享用,岂非是呆子!这终日行军打仗的男人,则更是需要女人的服侍。想着,心里更有了底,索性多行了几步,来到距赛罕不过半丈处的椅子上坐了下来,伸手倒了一盏茶,双手递了过去。

赛罕也不动声色地接过茶盏来,喝去半盏,才沉声道:“你究竟何人?”

嫣红笑道:“将军说我是什么人,我就是什么人。”

赛罕冷笑道:“难不成我说你是个风尘女子,你也愿意么?”

“莫非将军真真儿的看不起风尘女子?”嫣红的面色有些冷却下来,“旁的且不提,只说那梁红玉,自她的祖父和父亲因在平定方腊之乱中战败获罪而被杀,她便沦为官妓,也成了风尘女子。但她自幼习武,可骑烈马拉硬弓,不比蒙古人的将领逊色半分!又因遇到恩客韩世忠,故才有了今后的故事。梁红玉不也是风尘女子出身么?却在长江南岸阻击金军达月余,怎能不被称为一员巾帼!也是她当初的气度不凡,竟不肯看那些富家公子哥儿们一眼,才保了玉洁之体。这也是风尘女子,将军如何看待此人呢?”

赛罕只道此人是来劝降的,故此也没打算细听来者的话儿,不料此人竟似知书达理之人,纵然打扮得妖艳,说出的话儿倒也合理,于是便想着先静观其变,他这柳下惠是当定了,不过在此听听这些话儿似也是好的:总归没有事情可做,倒不如换个人来说话,总比姓杨的那厮说出来的要好听、在理些。

“哦?这么说,你自比得那梁红玉?”赛罕尽力让自己笑得开些,稍稍带了点僵硬出来的邪气。

惯会看男人表情的嫣红当他是听进去自己的话了,喜不自胜,便又往前挪了挪,见离得也不远了,索性大起胆子来,坐到铺榻之上。

赛罕不动声色地:“你这是做甚?”

“离得近些,说话儿也才听得清啊……”嫣红伸出手去,在他的脸颊上轻轻抚起来,“将军不愧是终日征战的英雄,竟有这般沧桑……敢问将军今年贵庚?”

“虚度二十有一。”

“像将军这般的年纪,若生在平常人家,怕早已妻妾、孩儿成群了罢,如今……”嫣红说着将头慢慢靠在对方的胸膛,“将军可曾亲近过女人?”

“我方才问的,你还没有答呢,”赛罕故意将语调变得顽皮些,竟似那些市井之徒一般。wωw奇Qìsuu書còm网

“将军问的什么话?”嫣红顺势将双手环上他的脖子。

赛罕笑道:“我在问,你可自比得那梁红玉么?”

“我自然不如她!她还有个韩世忠,我有什么呢……”嫣红说着,将脸儿靠得更近,似要将自己那满身的香气都要让对方嗅了去,“若将军愿做‘韩世忠’,嫣红也自然愿做‘梁红玉’,自此比翼双飞,一同抗敌,如何?”

赛罕虽然知道对方是来对自己劝降的,但说的话也还是有些道理,单只听听话儿也是好的,只是除了方才的这句,如今听到如此问了,若不回答,倒显得自己害怕,不是什么英雄气概的“韩世忠”,可若要回答,该如何回答……

“哦?”赛罕微顿一顿,一手略显僵硬地轻揽住嫣红的小蛮腰,另一只手却悄悄地伸向自己的腰后,“若我做了‘韩世忠’,可有我什么好处么?”

嫣红妩媚一笑:“好处自然多得很!只单有‘梁红玉’相伴还不足么?金钱美女更是要多少便有多少!人生在世,谁都有百年之后这一天,既都如此,何不带个好名声而去?中原的百姓哪个愿意野火烧了中原,不过是为了保命罢了,这心里还是不痛快的,暗地里骂的人也多得是!将军若是能投到杨统领处,自然有多多的战功可立,中原百姓定会记你千秋万代,可比你这‘野火’的名声要好多了!”

赛罕笑道:“这话也有些道理。”

“既是有道理……”嫣红边说边将身子整个倚在赛罕身上,春色已上眉梢,眸子里闪出的光似乎要滴出水来,“将军何不现在就……”

“你可知我们蒙古人的一个习惯?”赛罕猛然打断她的话。

“嫣红不知,还请将军相告。”

赛罕将腰后的东西抽出一半来,因嫣红只看着他的脸,故也没见他这只手在做什么,只是追问着他要说什么话。赛罕将放在身后的手定住,才笑道:“自先祖成吉思汗起便立下了一条规矩,说这世上只有两种人是不可以杀的:女人和身高低于车轮的男子。”

嫣红奇道:“这般光景,将军和嫣红说这些做什么?”

赛罕冷笑道:“你方才那么聪明,怎地这会子却猜不出了?”

“将军的意思是……啊!”

听着帐内传出的又一声惨叫,帐外的杨思只道是又被磕到什么地方了,故只在门帘处立着,没有挑开门帘。可旋即,他发现有些不对头了!

“先祖说,不能杀女人和身高低于车轮的男子,可是没有说,不能毁了他们的容貌!”赛罕狠狠地将刀上的血迹甩去,收刀入鞘,“毁掉你这张魅惑世人的脸,免得你再去引诱我大元其他将领!”

“什么……”

帐外的杨思登时急了,一步跨了进来,他只见到赛罕正冷冷地立着,身前不远处则侧卧着爱妾嫣红,此时的嫣红脸上、双手及胸前满是鲜血,人也似是被吓得呆了,手儿只顾捂着脸上的两道深深的刀痕,却也止不住鲜血顺着手臂滴落到地上。

“啊——我的脸!我的脸!”

直见杨思闯了进来,嫣红方才回过些神儿来,惊恐不已,两只手拼命地在脸上抚着,得来的却是一阵阵钻心的疼痛,因已摸到了那两个口子,又见手上满是鲜血,才料到赛罕在自己的脸上做了什么,登时心儿一紧,泪水随之涌出,却流进两道刀痕里,霎时间疼痛更加剧烈!

“我的脸!我的脸啊——”

一时间,撕心裂肺的哭声传遍整个营地。

“快带四夫人去医治!”

杨思话音才落,早有几个士兵冲进帐来,伸手便要掺嫣红。孰料这嫣红竟是一把推开众人,似疯了样地边哭边跑了出去,将士兵们吓得不轻,又不敢深拦着,恐对方在慌乱之中做出什么伤人的事情来,便只能紧紧地跟着,也出去了。

“贤弟做得好哇!”

杨思恨恨地说着,似将牙根都要咬碎。嫣红是他最爱的侍妾,如今被毁了容貌,纵然能保得命来,花儿样的容颜也是不存在了,就算自己自心底不嫌,可若终日面对一个鬼样容貌的人,心里也是不舒服的,又何况这花容月貌的人儿能歌善舞、精通世事?想到此,便更是恨得不行,双目喷出的火来似要将赛罕活活烧死一般。

“长生天说过……”赛罕不紧不慢地在铺榻处坐了下来,“自己种下的果实,只有自己亲自尝过它的味道,才能作出决定是否给旁的人。杨统领,你之前没有做过这样的事情么?看来,这个果子你自己没有尝过,日后也不要送给旁的人了,——蒙古的男人,不喜欢妖艳的女人,她们是狐狸和野狼交配生出来的:美丽,心狠。”

杨思怒道:“你难不成就没有一丝怜香惜玉之心!”

赛罕笑道:“我如何没有?今日的人若换做萨仁公主,我求都求不来的,只怕早就依了她!只是,她是草原上的‘萨仁’……不,是‘萨仁妲娲’!才不会做出这等低贱不堪之事!”

“如此说来,你定是不降了?”

“正是如此!”赛罕说着歪在铺榻上,“快再拿些酒肉来!搅了这么久,酒也醒了,肚子也饿了!你就是如此对待战俘的么?”

正说着,只见有士兵匆忙进来禀报:“统领!四夫人、四夫人她……”

杨思急了,一把抓起士兵:“休要吞吞吐吐!快说!”

“四夫人她……她投河自尽了!河水急,小的们把夫人拉上来的时候,她头上已经被河里的石头碰出了碗口大的口子,早就没气了!”

“什么!”

杨思一下将士兵扔到地上,才走了几步要出去,一时间却又定住不动,转过身来看着赛罕,面目狰狞得有些吓人:“将这人留到明日,午时三刻,砍了他的脑袋!”

“是!”

“统领可留步!”赛罕笑嘻嘻地在后面喊道,“怎地将人问斩了,连顿断头酒也不给吃么?”

“……将陈年的花雕和牛肉拿来,让他做个饱死鬼!”杨思恨恨地说着。

“多谢统领!”赛罕依旧一副无所畏惧的样子。

待帐子里的人都出去了,赛罕才又将方才用过的那柄马刀拿了出来,见上面的血似乎还没有干净,便索性拉过铺榻上的布来用力擦着,——他讨厌妖艳的女人,自然也不能让这种人的血浸到蒙古勇士引以为豪的马刀里!

“我纵然没有以一敌百的本事……”赛罕一面拭着刀,一面自言自语地,“明日也可多杀几人,也不算亏了!那杨思必来递酒,也定要将他带了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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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年的花雕,酱香的卤牛肉,白斩鸡,糖醋桂鱼,烤兔子,还有一大碗高汤煮的馄饨面。

“难怪中原的百姓也要造反,这断头酒都如此奢华,那些为官者还能寡淡了么?”

看着陆续摆在自己面前的好酒好菜,赛罕倒是高兴得此待遇,似早就忘了这是“断头酒”,一手撕下一条兔子腿来吃着,另一手抓起酒坛来,“咕嘟咕嘟”灌了几大口酒,开始大快朵颐起来。

因一个时辰前,杨思的爱妾嫣红勾引赛罕不成反被对方毁了容貌而投河自尽,故这会子杨思也顾不上别的,只管在嫣红的尸旁哭,又安排士兵们准备棺椁,要好生安葬了她。这会子天已有些微微发亮,却是看人还有些模糊之时,该是四更左右,守在帐外的被折腾了一夜的士兵们也都感到困倦,又因杨思不在此,便都昏昏欲睡,十来个的看守之人,竟有一半沉沉睡去,另一半则也是半醒半睡之状。

赛罕吃了两条兔子腿,正要捧起那碗面来吃,忽觉得周遭传来阵阵浓浓的香气,这香气也好生熟悉,便连忙放下碗筷来四处看着,却不见一人。

“你真的一心求死么?”帐帘处人影一闪,却是金鹊儿飘了进来。

赛罕吃惊不小,连忙行礼:“前辈!外面许多看守之人,前辈是如何……”

“我用了蜻蜓毒雾,他们全都死了,”金鹊儿淡淡地说着,“我才问你了:你真的一心求死么?”

赛罕笑道:“前辈这是说笑了!晚辈但凡有以一敌百的武功,如何不想杀将出去?只想着今日能多杀几人再死也是好的。”

金鹊儿微皱一皱眉:“难不成就没有别的了么?”

赛罕本就想着赵心玉,这会子再被旁的人提起来,这心里更是万分的揪心,一时间竟说不出话来,只是轻叹了一声。

“此事另做打算,”金鹊儿正色着,“我助你杀将出去,待杀了出来,再领了队伍将姓杨的这厮生擒!”

“多谢前辈救命之恩!”

赛罕忙忙的抓了马刀,与金鹊儿出来。方才在帐外,金鹊儿已用蜻蜓毒雾毒死了一干看守之人,故周边暂无走动的人了,又因此时天还是较黑,宜走树丛间等不易被发现之处,于是二人便悄然潜入林间,只要过了这片林子,便出了杨思队伍的范围,就可看见襄阳的校场了。

二人这里正步步为营地行着,赛罕只顾了看周遭,却因天黑没太注意脚下,来到一杨树下时,正要伸手去抓条树枝,却只觉得双脚猛地被什么东西抓住,旋即整个人便飞了起来,顿时如一棵倒葱样地被挂在树上。

“有埋伏!”

金鹊儿心急如焚,速速用铁袖斩断了绳索,救了赛罕下来,不成想二人才刚站稳,就见四周火光冲天,举着火把的士兵似潮水般地向这里涌来,一时间竟将二人围了个水泄不通,纵有过人的功夫,面对这许多人,怕也要应付上好一阵子罢。

“贤弟如此焦急地要到哪儿去啊?”

赛罕和金鹊儿正要应战,忽听得一个声音传来,循声望去,只见杨思骑着高头大马,不慌不忙地行了过来,众士兵们见状立马让出一条路,于是杨思便在圈内勒马站住。

赛罕冷笑道:“不去关照你的四夫人,倒来这里乱转什么?”

杨思因失了爱妾,心里本就不快,又见对方如此之说,便更加恼怒,勒马向后退了一退,身后的士兵立刻将他护在中间。似乎觉得可以说些过激的话了,杨思这才恨声道:“若不是你毁了她的容貌,她何须投河自尽!你们蒙古人说是不杀女人和身高低于车轮的男子,我看简直就是一派胡言!本想明天亲自给你送行的,如今看来却不必了!我倒要看看你这蒙古人的大将究竟能不能以一敌百!”说着对身旁上百的士兵只吐了一个字,“杀!”

一声令下,士兵们便蜂拥而上,自恃手中都有利器,对方不过二人,如何胜不了!而赛罕与金鹊儿则各分左右,互照东西,如碾子一样,几番轮回地阻者敌人不近身,马刀与铁袖配合得倒也默契。赛罕所用的马刀不能伸缩,这自不必说了,只是金鹊儿那铁袖,虽可有十丈之远,怎奈敌军上百,若要展出便要双手,如何顾得了赛罕!若用毒蜻蜓也是好的,可现在双手皆都用上,如何脱得开!

“前辈先走罢!”赛罕边应付着敌军,边急急地和金鹊儿说话,“他们要杀的是我,此事与前辈并无干系,若前辈因此去了,叫赛罕如何安生!”

“说的什么傻话!”金鹊儿真真儿的急了,“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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