闺门有喜-第2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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沐承昭笑得几分孩子气，又将头凑过去，有些讨好地说：“哦，原来你是因为这个才生的气，你放心，我是不会娶陆小姐的。你不去幽州，我自然也不会去，我不会让任何人欺负你！”

莞颜已经不想再跟他说话，此时的他已经疯了已经失去了理智，再怎么说下去，他也不会认识到自己的错。

“二哥，你先放开我好吗？”她顿了顿，面无表情，“我累了，想回去休息。”又抬起头，看着他，几分认真，“二哥，你若是收回刚刚说的话，我权当什么都没发生过，以后遇到，也会叫你一声哥……”

这不是沐承昭所想要见到的，莞颜这是什么表情？又是什么态度？她这样说，明明就是暗示着两人已经情断义绝了，别说是更近一步的关系，就是再回到从前，也是没有可能的了……

沐承昭心里顿时生起一股无名怒火，他将莞颜重重压在墙上，冷着面孔，声音亦是冷冷：“难道你是真的喜欢上了沈晏？”见莞颜不说话，连看都不愿看自己一眼，他不禁冷笑，“呵……你才见他几面？你们才相处多久？”心中郁闷气结，声音更是高了几分，“你了解他是什么人吗？你知道他都跟哪些人打交道吗？他到底跟你说了什么花言巧语，竟然将你迷得如此不知方向！”

莞颜心里也有气，立即回嘴道：“他比你温柔，比你君子！他至少不像你这般粗鲁蛮来，更不会如你这般禽兽，竟然逼迫自己的妹妹！”

“你住口！”沐承昭见不得莞颜说别人的好，此时已是气得面红耳赤，他胸口剧烈起伏，脸色阴翳，“既然你已经这般恨我，既然我无论做什么或者不做什么你都这样恨我，那我又何必再假作君子呢？”说着已是伸手去解她的衣服，三两下便解了莞颜胸口的绣扣，一片雪白的肌肤立即暴露在自己面前，月光下，雪肤通透，香气隐隐弥漫。

沐承昭只觉有些晕，手上动作也停了下来，他缓缓低头，将唇凑到她的脖项间，浅浅啄了一口，只觉唇齿留香。

抬眸看莞颜，见她闭着眼睛不说话，他胆子更大了一点，挣扎着抬起手，想将手探进她的胸口，又犹豫，只一点一点地靠近……

“你做！”莞颜叫道，“你要是狠得下心你就做！你要是想逼我去死你就做！”说完又是狠狠一巴掌甩在他脸上，这次似是恨极了，力气用得更大，沐承昭嘴角立即见了血。

他垂着眸子，低着头，缓缓抬手，只是将莞颜衣服扣好：“回去吧，我送你回去。”

莞颜不管他说的是真的还是假的，只猛地一把将他推开，然后跌跌撞撞地往前跑，一边跑一边已是泪流满面。

沐承昭不放心她，默默跟在她身后，一直护送她回到娉婷馆。

天已经黑得透了，娉婷馆里已经备好晚餐，沐凝烟跟陆岫音坐在华姨娘两侧，都在等着莞颜回来用餐。

“祖父找六姐到底什么事？怎么现在都不回来……”她噘着嘴，“我都饿了，好想六姐快点回家！”

陆岫音看了沐凝烟一眼，又看了眼华姨娘，然后默默低头，没说话。

华姨娘浅笑着，摸了摸沐凝烟的头：“七小姐若是饿了，就先吃吧，给你六姐留点菜就可以……”又对林婶道，“给六小姐留点菜吧，不等她了，我们先吃。”

沐凝烟却不答应，立即反对：“不！要等六姐回来一起吃！”看着华姨娘，“姨娘，我不饿，就想等六姐。”

旁边陆岫音也跟着答话：“是的姨娘，还是再等等莞颜妹妹吧，沐老太爷该是有重要的事情找她她才耽误时间的，我们又怎能先吃呢……我也想等她……”

华姨娘心里几分开心，笑道：“陆小姐这么贤惠懂事，将来若谁娶了你，定是他好福气。”

陆岫音脸一红，便低了头，害羞道：“比不得莞颜妹妹，跟妹妹比，我真是查得远了……”忽然想到沐承昭，她脸烫得更厉害。

沐凝烟凑过脸去，故作好奇道：“陆姐姐，你脸怎么红了？”嘟着嘴，假装胡乱猜测，“是因为想到我二哥了吗？”

“你讨厌……”陆岫音嗔笑道，“小七妹妹最没规矩了……”故意瞪了她一眼。

沐凝烟毫不在乎，立即说：“大姐跟祖母间的对话我都听到了，说让二哥娶你为妻，年后就办婚事，办完婚事你们就去幽州了。”

陆岫音面颊更红，羞羞答答地低下头，这次却是再没说一句话。

林婶将她的表情看在眼里，微微皱眉，又转头看着窗外，外面雪越下越大，黑夜中白茫茫一片，正见两个身影往这边过来。

她立即起身：“六小姐回来了……”顺手舀起一旁的狐皮袄便迎了过去，莞颜一进门，便将狐皮袄披她身上，握住她的手，“怎生这般凉？快点进去喝点汤，赶紧暖暖身子吧。”

华姨娘立即将女儿拉到自己身边，抓住她的手替她暖着，见她眼睛红得跟猴桃似的，皱眉道：“老太爷跟你说的什么？怎么好似哭过？”

莞颜吸了吸鼻子，勉强挤出一丝笑容：“娘，没事，就是回来的路上下了大雪，太冷了而已。”走到一旁，将手伸到燃着的炭上，“我暖暖手，一会儿功夫就好了。”

林婶瞧见外面还有一个身影，她知道那人是谁，便走了出去，见沐承昭只静静立在雪中，穿得不多，却不见他觉得冷。

几步便走过去，关怀道：“二少爷怎么站在雪地里？雪天冷得紧，二爷可快些回去吧。”林婶早就看得出沐承昭对莞颜的心思，便不请她进去，只是劝道，“小姐已经安全回来了，二少也回去吧，别冻着了，你要是冻着，府上心疼的人可就多了。”

沐承昭看了林婶一眼，眸光黯淡，嘴角撩起的笑也是冷冷的，此时又是一身玄衣，立在雪夜里，冷肃之气迎面而来，林婶缓了缓神，这样的他，跟他爹年轻的时候是多么的像啊……

那个男人，那个高高在上的九五之尊，曾经，也如他这般，冷肃，浑身散发的戾气压得人喘不过气来。若是当初没有发生刘贵妃纵火烧自己那一幕，自己现在还是宫中享尽容华的皇后，儿子还是太子，必是跟着皇帝大夫学治国之道，然后荣登大统，君临天下。

摇了摇头，林婶打了个寒颤，又道：“二少爷，是不是很喜欢六小姐？”她明明看出了其中情形，却还是试探性地问，“若是天下江山唾手可得，二少又会如何选？”

沐承昭缓了缓神色，自远处收回目光，嘘叹道：“只要她开心，我愿为她打江山，只是如今，朝廷虽是分立两派，可我却不知站在谁那边。祖父支持七皇子，可我却看好四皇子……不，是当今太子。”

林婶道：“或许有人比他们更被看好做皇帝，二少爷，还是早点回去歇着吧。”

沐承昭觉得奇怪，但又说不上哪里不对劲，只能点点头，然后转身回墨香书院。

回到屋子时，林志衡与许纪文依旧点灯在温书，桌上给他留了饭菜。

“承昭兄回来了？”许纪文自书中抬起头，笑看着沐承昭，“听说沐阁老要你娶那陆小姐，陆小姐可是个美人，承昭兄好福气呦。”

沐承昭心里烦躁得很，没有心情与他说笑，只是坐在床上，然后重重倒下，躺了下来。

林志衡当初受伤最严重，此时尚未痊愈，脸色几分惨白，亦自书中抬起头：“承昭兄这是有什么心事？”微微皱眉，清俊的脸孔立即冷了几分，合上书，走到他跟前，“莫不是为了六小姐？”
沐承昭闻言，立即弹立起来，黑着脸看林志衡：“你想说什么？”

林志衡淡淡笑了笑：“天下女子那么多，你又何必呢？以你的天分，高中是不在话下的，又何必搭上自己的前途去赌一场根本没有结局的爱情呢？”

“你知道？”沐承昭侧头看他，目光阴冷，“那又如何，你又不是我，自然明白不了我心中的苦楚。”

“或许我比你幸运……”他依旧淡淡笑着，翩翩青衣，品淡如菊，“今天沐阁老找了我，我娘也找了我，跟我说了一些话。”他肃容看着沐承昭，“如今的朝廷我早就看不惯，四皇子与七皇子我都不看好，考不考状元，对我来说，已是没那么重要了。我有件事情想告诉你，你听了之后若是有挑起重担的决心，那么，我林志衡就算赴汤蹈火，也要跟着你干出一翻事业！”
沐承昭狐疑道：“你想说什么？”


、第二十八章谋中谋（上）

林志衡垂眸，有些犹豫着，这件事情，到底要不要跟他说？

白天时，沐阁老找了自己，说出了当年的秘密，也说出了自己的身世，甚至非常直白地告诉了他，为了保当年遗落民间的小太子，为了依皇命让小太子顺利登上帝位，他或许还要付出更多。
他当时就想起了半月前后山武考的事情，受人埋伏他是知道的，可他不知道为何那些人会是冲着自己来的，为何箭箭狠毒，非得置自己于死地不可……那时想的是，或许有人忌惮他的才华，想暗中除他，然后自己做状元。

当时也推测过，若是自己被除，最有可能成为状元的又是谁？想着那个人，不禁摇头，不成立，沐承昭与自己同住一屋，平日里感情也颇深厚，而且他品行端正，必不是那种奸险小人，所以，绝对不可能。

不过现在想来，事情虽远比自己想的复杂得多，可倒是合情合理，刘氏一党将自己误认作真正的皇太子，这是想要除他灭口呢！

“承昭兄……”林志衡似是下定了决心，清俊的面容一派严肃，他看着沐承昭，顿了顿才道，“有件事情，沐阁老没有跟你说，他那是为你考虑，可我想，此时此刻，你有权知道这一切。”
他心中亦有自己的算计，他可以为了皇子涉险，不过，若是这个他拼死维护的对象没有能够挑起重担的责任与能力，那么，他也要有自己的计量。他是个有抱负的人，满腹才华一腔热血，自小就熟读圣贤书，想着将来能够官袍加身，为民除害，报效朝廷。

可是，他不想愚忠，也不想愚孝，或许自小便是底层长大的缘故吧，从小便识得百姓之苦，亦有为官之心，此时朝廷动荡，他不想押错注。

沐承昭心内烦躁，见他有话不说，只是用一种复杂的眼神看自己，皱眉不悦道：“什么事情直说，这婆婆妈妈的性子，可真不像你。”

旁边许纪文听了一耳，立即回头道：“今天志衡兄被沐阁老找过，回来后便是这幅要死不活的样子，承昭兄不要见怪。”

林志衡笑了笑，道：“这天气越发的冷，而且这两天府上的补品也吃得腻了，就想去外面酒馆喝点酒，不知承昭兄可否承面？”

沐承昭知他这是有话想单独与自己说而故意找的托词，转头看了看一旁正聚精会神温习功课的许纪文，笑道：“纪文兄，不一起去吗？”

许纪文大半心思都没在他们身上，此时只含糊道：“我可比不得你们，一个有天赋一个有学识，来年会试殿试自不在话下。”终是抬头看他们，“况且，我家中老母可是对我寄予了厚望，你们此时不努力，也只有被我超赶的份！我才不去。”

沐承昭走到他桌前，知道他家里条件不好，全家老小都指望着他高中呢，便给他添了一盏灯：“你这话要是被祖父听到，他必会当着众学子的面夸你。你真不去？那我们可走了……”走了几步又回头，“对了，我们出去喝酒的事情，不许与任何人说！”

待两人走后，许纪文才抬起头，翻了翻书卷，又看了看窗外，外面大学荼蘼，纷扰而下，似是又想到火坑边陪着他读书，为他缝补衣服的老母，垂眸一笑，吹了刚刚沐承昭为他点亮的那盏灯，然后就着昏暗的光，埋头继续看书。

此时时辰尚早，大街上一片热闹繁花景象，酒馆里的顾客自然也不少。

两人捡了一张靠窗户的桌子坐下，叫了烫酒，点了牛肉，见店小二热乎地忙去后，沐承昭才开口：“有话直说吧。”

林志衡道：“如今朝中动荡，不知你怎么看？”

沐承昭皱眉，难道林志衡特地叫他出来就是为了问这事？如果是这样，又何必要避开许纪文，来外面酒馆呢……心中隐约猜得，必是有其它事情……

“刘氏掌权，太子胜算大，可明白的人都看得很清楚，太子不过傀儡，就算登基，也很难握得实权。至于七皇子，实力也不小，他手上有兵权，又是于北境真刀实枪磨练过几年的，再加上皇太后支持，继承大统，倒也不是没有可能。况且，祖父也支持他，三妹就等着嫁他了。”他伸手握住茶壶，给两人都斟了杯茶，一边倒茶一边问，“不知志衡兄又是如何看的？”放下茶具，面色冷了几分，颇为严肃地看着对方。

林志衡侧头，淡淡道：“或许之前，我与你想得差不多，以为朝中再怎么动荡，也无外乎两种结局。”他回过头，亦是面容严肃，“一种是太子登基，被刘氏控制，当然，也不排除最后瓦解刘氏势力的可能性……”顿了顿，“另一种，便是七皇子荣登大统，然后借着杨氏势力与刘氏抗衡，朝廷势力三分，最后，若是矛盾冲突得激烈，少不得动武，受苦的，便还是黎民百姓。”

“那么你现在又是如何想的呢？”沐承昭端起茶盏喝了一口，放下，抓住重点问，“现在有何新的看法？以你的抱负与智慧，必会审时度势选择一方，赢了，可以一展宏愿，输了，那也是自己的选择，毫无怨悔。”

“是。”林志衡讶异，没想到沐承昭竟然将他看得通透，不过面上依旧一派平静，“只是现在，找到了更有希望登上帝位的人，想跟着他大干一翻。”

沐承昭惊讶，道：“是谁？”见他表情严肃地看着自己，更是奇怪，“你是指……”伸手指了指自己，“我？”

“便就是承昭兄。”林志衡依旧语气平稳，“今日沐阁老与我说了件事情，我觉得承昭兄有权知道，便想与你说。”他向对方凑近一点，声音也更低了一点。

沐承昭表情复杂，心中一片惊涛骇浪，震惊不止，可面上也沉得住气，直到默默听完，然后沉着脸，表情严肃，默不吭声。

最近又连着下了几天雪，除夕夜，林婶将第二天莞颜准备穿的新衣放在床边，娉婷馆里的人守了岁，过了子时才睡的觉。

莞颜回到自己房中，由着秋诗给她脱衣服，荷仙见她手脚冰凉，又赶紧抱了个暖炉塞她被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