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露记-第11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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咬了咬牙，摩根斯转过身来，不过这片刻的耽搁，德恩等人的身影，已经变成了几个黑点，即将消失在天际。

……

当摩根斯最终追上德恩之时，德恩等人正沉默的站在一处树林之中，冷漠的注视着前方。远处传来的嘈杂与哭泣之声，让摩根斯打消了询问的念头，小心翼翼的站在了德恩的身边，摩根斯顺着德恩的目光望了过去。

那里，三十多个平民正被一群破落的士兵围在中间。平民们死死的守住了自己的布包，跪在地上，祈求着士兵的不要拿走他们最后的财物。可这些穿着残盔烂甲的士兵们，却如同凶神恶煞一样，根部不顾平民眼中的绝望，遇到不合作者，狠狠的一脚踹就会过去，眼中，没有一丝怜悯之意。

“兰克的民众，兰克的士兵。”

德恩低声自语般说道。声音中，透着淡淡的心痛和忧伤。

摩根斯恍然的点了点头，却没有安慰什么。这是德恩的无奈，他也帮不了什么忙。一个注定灭亡的国家，战败的士兵总会形成祸患，这些只懂好狠斗勇的家伙对付自己的同袍，有些时候比真正土匪，其实更加凶残。

或许是刚刚战败的原因，这些士兵还只是为了掠夺财物，并不想杀人。三十多位平民，虽然受伤的很多，但还没有人死亡。因此，德恩只是静静的看着，没有做些什么。这是一场亡国之战，无辜的人会很多，德恩就算想救济，也没有那个能力。

突然，一个蜷缩在父母怀中的女孩被两个士兵拽了出来，士兵脸上闪烁的淫笑，让女孩的父母惊恐的跪在了地上。不想让一对老人耽误好事的士兵，狠狠的抬起脚来，没有一丝犹豫的踢向了老人。

随着两声凄厉的惨叫，两位老人颤抖的趴在了地上，渐渐失去了声息。

更多的士兵大笑起来，而那位早已满是泪水的女孩，在惊恐声中，被几个强壮的士兵，野蛮的扑倒在地。

第十五节　良知

“不……！”

当一声衣服撕裂的声音传出，女孩的口中，终于发出了撕心裂肺的惨叫。几个士兵，并没有因女孩祈求和无助的眼神，升起一丝怜悯之心。相反，女孩越是拍打反抗，他们那颗因战败而扭曲的心，就越是获得了变态的满足。

三十几个平民，大部分不忍的扭过头去，几个怒视着士兵暴行的青年，眼中冒出了愤怒的火花，可是，在寒光闪闪的武器面前，手无寸铁的他们，最终也没能迈出一步，骂出一个字来。对生命的珍惜，让他们彻底放弃了自己最后一丝血性和尊严。

远处的德恩，叹息了一声。心底深处，对兰克的失望之情，正在慢慢的滋生长大。德恩抬起手来，打算示意身边的骑士，去结束这场意外遇到的悲剧。他自己却不想动手，他怕那些士兵肮脏的鲜血，会玷污了他杀人的武器。

“噗！”

就在德恩打算发号命令的瞬间，一道血光，突然自远处的士兵之中闪现。一位正在脱去裤子的士兵，脑袋突然离开了身体，失去了脑袋的身体，在一阵鲜血喷洒中，缓缓的侧歪倒地。

士兵的身后，露出另外一位拿着单刀的魁梧大汉，穿着同样的兰克军服，只不过，衣服显得更加破烂。很多破口的地方，凝滞的血液，已经将衣服染成了褐色。大汉的眼中，闪动着愤恨的目光。滴答的鲜血，顺着他手中的刀刃处话落，在深秋的寒风中，还在冒着一丝温热。

“卡萨斯，你疯了！”

趴在地方的士兵的几个，满面惊恐的跳了起来，一边单手提着裤子向后急退，一边指着大汉，喝骂起来。

“你们都是畜生，该死。”

卡萨斯的眼中，闪过一丝暴虐的杀意。随着话音一落，卡萨斯猛然跃起，手中的单刀，直接在空中划出一道银色的光弧。

“啊……！”

落后的一位士兵，立刻发出了死亡前的最后一声惨叫。卡萨斯的单刀，就沿着他的额头切入，泛白的脑浆，伴着鲜红的血液，洒落了一地。

看着脸上溅满了血珠的卡萨斯，几个刚刚做过恶行的士兵，脸色瞬间变得死灰。卡萨斯这个壮汉他们都知道，平时沉默寡言，可战斗的时候，绝对是最凶狠的战士，哪怕是身中数刀，依然有力气和敌人拼命。如果不是卡萨斯不懂得讨好奉承，受到了上司的打压，早就被提拔到核心部队中了，怎么也不会他们这些兵痞呆在一起。

“快制止他，他疯了！”

一个队长模样的家伙，在惶恐中摔倒在地上。只提到一半的裤子，雪白的屁股也露在了外边。刚刚，就是他第一个将女孩扑到，此时，也是他第一个控制不住身体的排泄功能，腥臭的气味，突然弥漫在了空中。

可惜，这个平时作威作福的队长，此时并没有得到什么响应。除了几个忠心的走狗心知难以善了，而颤抖的站在了他的身边之外，其他的士兵，全部默默的向后退去。甚至，隐隐之中，还挡住了他们脱逃的可能。

“人渣！”

没等卡萨斯屠杀这几个士兵，失去了看守的平民中，一个青年突然猛冲过来。或许是早就算计好了行进的路线，这个青年睁着满是怒意的眼睛，一把从身后夺下了一位士兵的武器，随即在大喝声中，扑向了地上的那位士兵队长。

事情发生的是如此突然，哪怕是对面的卡萨斯，眼睛也只是闪过了一丝惊讶。

在众人愕然的注视中，士兵队长的头颅猛然抛向了半空。一道激流般的血箭，向前喷出了很远的距离。

青年的动手，引燃了其他士兵心中最后一缕良知。在没有任何口令的情况下，所有的士兵都是一拥而上，眨眼的功夫，队长的那几个嫡系手下，就被切了烂泥。

平民之中，猛然传出一阵欢呼。似乎这些刚刚抢了他们财务的兵匪，再次变成了保护他们的士兵。

而平民的欢呼，则让因激动而有些喘息的士兵们，瞬间感到了脸上传来一阵阵燥热，他们突然有些心虚的全部看向了卡塞斯，投去了求助的目光。

“把东西还回去吧！”

卡萨斯叹息着说道。而他，则是快速的褪去了自己残破的外衣，快步走到受伤的女孩身边，轻轻的包裹起女孩的身体。

女孩哽咽着站来起来，却没有说上一句感谢的话。在士兵闪开的道路中，女孩缓缓的走到自己父母的身边，感受着父母变得冰冷的身体，女孩跪了下去，放声哭泣。

远处观望的德恩，叹息着闭上了眼睛。如此凄惨的一幕，总算也不是最坏的结局。但是，就在德恩打算回身离去之后，他的身边突然飘起一道冷风，早已经流出泪水的摩根斯，猛然向着女孩所在的方向闪掠而去。

“这？哎！”

微微诧异之后，德恩也就理解了摩根斯的想法。他的这位同伴，也是位心软的家伙，女孩悲惨的命运，勾起了摩根斯的怜悯之心。可是，摩根斯似乎没有意识到，他们身上穿着的都是巴伦帝国的衣服，而这些人之所以变得如此凄惨，完全是拜巴伦所赐。

知道无法继续隐藏了，德恩招呼了一声身边的骑士，快速跟上摩根斯的脚步。而远处的那些士兵，也是立刻的发现了他们的到来，随即警惕的将身后的平民们保护起来。

看到这些士兵终于尽起了自己该有的责任，快速走来的德恩，微微点了点头。至少，有了这些士兵的保护，平民们的逃难之路，就可以减少一些匪祸，但何处才是他们的容身之处，德恩也不得而知。

当双方距离二十步之遥时，摩根斯停下了脚步。因为他从对方士兵的眼中，看到了深深的仇恨和敌视。

兰克的这些残兵，全部握紧了手中的武器，他们全部做出了战斗的姿势，突然变得狰狞的面容上，透出了凶狠的杀气。没等摩根斯反应过来，德恩身后的那十几个骑士，却因对面传来的威胁，猛然爆发出自身强大的斗气。

当璀璨的斗气光芒在骑士的身体中闪出之时，铺天盖地的气势，如同洪水一般，顷刻间冲破了这些兰克残兵的勇气和斗志。

看到身边变得惶恐的同伴，卡萨斯的眼中闪过一丝哀伤。绝对的实力面前，一切的反抗都是那么苍白，这些骑士对他们，正像他们刚刚对待那些平民一样。

难道，他们的命运就该如此？

卡萨斯猛然睁大了眼睛，抬到胸前的单刀之上，也是瞬间涌出一道银色的斗气。

第十六节　接纳

“巴伦人，如果你们想赶尽杀绝，动手吧。我们兰克虽然实力弱小，但却并不缺少战斗的勇气和决心！”

卡萨斯沉声大吼。猛然爆发的气势，竟隐隐对抗起六位骑士的威压。

“啊？”

摩根斯惊讶的睁大了嘴巴。此时他才明白过来，他代表的，是一个侵略者的身份，他的好意，似乎对方并不会轻易接受。

“我，我们没有恶意！”

摩根斯焦急的解释起来，同时赶紧制止身后那些骑士的战斗准备。

看到六位骑士有些不甘的将武器放回到身边。卡萨斯也是带着怀疑的目光，微微挥手，让他身边的士兵同样收回了武器，只是，从士兵们紧张的表情来看，这些士兵依然保持着浓浓的警惕之心，对摩根斯的话，缺少足够的信任。

“对战争的事情，我很抱歉。不过，我只是一个小人物而已，和你们没有区别，有些事情，也并非是我的所愿，巴伦的人民，也不是都喜欢战争。”

摩根斯感慨的说道，哪怕是不能获取对方的信任，至少，他希望能够拉近一些彼此的距离。

“我看到了你们的痛苦和无助，国家的事情，我左右不了，但我真心希望，能够为你们做些事情。这里是我所有的积蓄，虽然不足以化解你们受到的伤痛，但希望你们能够接受。我不奢求你们的谅解，我只是想替巴伦那些还保有良知的人们，为该死的战争，赎一些罪。”

摩根斯从怀里掏出一个布袋，缓缓的放在了地面。布袋里是他所有的积蓄，包括一些珍藏了很久的魔法物品。

可惜，摩根斯的好意，并没有得到对面那些人的认同，那个刚刚杀死了士兵队长的青年，再次猛然冲出了人群，指着摩根斯，一双扭曲的眼睛之中，闪动着仇视和愤恨。

“巴伦狗，这里没人会要你的东西，我们也不需要你来道歉。杀了我们的人，抢了我们的土地，一点破烂东西就想获取我们的原谅？你算什么东西，这里没人需要你的怜悯。我可以明确的告诉他，要么杀光我们，要么，就等着兰克人们不屈的报复。这里是兰克人的土地，如果你还有一点良知，就滚出这片土地！”

“滚出去！巴伦狗！”

“滚出去！”

……

青年的话，让受尽凄苦的平民们终于爆发起来，他们一个个叫嚷着向前涌去。那些刚刚放下武器的兰克士兵，眼中也是闪过一丝决然和恨意，他们突然挥舞起武器，猛然向着德恩等人冲了过去。

“砰！”

冲在最前的青年，被德恩随手丢了出去。一股来自八级战士的恐怖威压，立刻止住了骚乱的人群。天地间无形物质的能量，狂暴的翻涌起来，就像一个看不见的魔鬼，狠狠的抓住了这些普通的百姓和士兵的灵魂。

“啊！……”

被青年鼓动起来的勇气，眨眼间消失的无影无踪，哪怕是卡萨斯，这个唯一接近六级的战士，心中也是闪过了一丝惶恐之意。大部分人直接瘫软在地上，而当六位骑士，愤怒的召唤出各自的骑兽，天空之中飘起一道无形的血腥之气，刚刚还想逞匹夫之能的兰克平民，突然颤抖的抱在了一起，恐惧的哭声，接连响起。

“闭嘴！”

德恩近乎咆哮的吼道。霎时间，所有的声音都归于沉寂。

“报复？看看你们的样子，你们拿什么报复！我就站在这里，谁来报复我看看！”

当德恩饱含杀气的目光掠过之时，所有人都低下了头颅，来自对死亡的恐惧，让他们彻底忘记的反抗。

“我告诉你们，我也是兰克人。土生土长的兰克人，一位国王亲自册封的男爵，拥有属于自己的领地。可那又如何？我投降了巴伦！因为我不想自己的亲人和朋友无谓的去死，我要保护我的领民不受战火的欺害。

你们是不是想骂我叛徒，无耻，卖国贼？当你看着自己的亲人倒在马贼的刀下，当你受了冤屈却无处申述之时，你们有没有想过，这个被战乱统治了数百年，马贼土匪无处不在的国家，普通的百姓过的生活真的算是幸福吗？我去过巴伦，也是刚刚离开那里，那里的人们富足安详的日子，说实话，让我感到羡慕和嫉妒。可如果兰克一直这样混乱下去，连神都不愿意给我救赎，你们就真的开心，还是食不果腹，衣不遮体的日子，才让你们感到幸福？

千年之前，并没有兰克，巴伦如今的土地，也大部分都是抢掠而来。可在巴伦，我至少看到了一视同仁，没有民族的贵贱，一切都是凭自己的努力的说话。如果兰克真的并入巴伦的版图，你们的日子，至少不会比现在过的更差。

你们可以离开，但哪里才是你们的归宿？就这样痛苦的流浪，看着一个个亲人在身旁倒下？还是沦为土匪，在曾经的国土上抢劫无辜的民众？

国家的事情，我解决不了，你们也同样做不了什么。与其抱着那颗愚蠢的爱国之心，还不如想想如何好好的活下去。兰克这片土地，已经不需要更多的鲜血陪葬了，这次的战争会波及整个大陆，所有公国的命运都注定和兰克一样。”

德恩说的很多，面对兰克的灭亡，人民的悲惨生活，他也希望自己能做点事情，至少，让一些人不要无辜的去死，他的心也会好受一些。

哭泣之声，再次响了起来，只是这里，声音之中充满了无助和绝望。

“大人！”

眼中同样闪现泪花的卡萨斯，猛然跪在了德恩的身前，刚毅的面容上，充满了决然的神色。

“我不想接受巴伦人的统治，也不想变成土匪或盗贼。你既然有着自己的土地，能够让我跟着您？至少，在您的土地上，我卡萨斯还能感觉自己是一个兰克人！卡萨斯没有别的本事，但保护大人的土地，与大人的敌人战斗，卡萨斯绝对不会说出“怕”字。”

“大人，带我们离开吧，我们愿意跟着您！”

“求大人开恩，给我们这些难民一条活下去的生路！”

……

随着卡萨斯一起，所有的人都跪了下去。此时在望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