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挽风香-第3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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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打断他:“你等等,什么叫来历出身均是谜团?他不是风蕴华的儿子么?”
他沉吟半晌,又问:“那风蕴华当年如此出名,却也一样没人知道他的出身来历,只知道某一日民间就多出了这么个才子,想要查出底细却无从下手,仿佛是石头缝里蹦出来一般,你说他的儿子,不也是谜团?更何况不说别的,以当时风蕴华的名头,他的妻子,便是风公子的生母,一直以来也无从得知。”
我一想也是,便耐着性子继续听。罗白檀换了一边腿道:“至于他为什么出名……我想,多半是因为云一调。”
云一调。
这也不是我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甚至因为皎月与我结下的梁子,与其后所做种种,莫不是冲着云一调来的。
而据罗白檀所说,云一调其实是一张乐谱,谱曲者便是当年大名鼎鼎的风蕴华,此后的说法便带着些幻想色彩,以此曲运上真气,便能以心扣韵,可操控亡者魂灵。若是能力再强,便能以此曲夺人意识,控人神思。这在许多人听来自是无稽之谈,可还是少不得有那么几个门派笃信此道,才屡屡派人来抢夺。
比如皎月所在的幻天山一门。
罗白檀一口气说完,自顾自的倒了杯茶一气饮尽,摇头笑道:“所以说这不是很可笑吗?鬼神之说本就是无稽之谈,何况还有这能操控亡者之说,若真有这样的本事,风公子何故被那些门派扰得不得安生,老姐你又如何会受那样的苦……哇老姐你何时把我买的桂花糕偷吃完了!!”
“……嗯。”我心不在焉的应了声,然后大口的灌了口水:“好吃,不愧是新鲜采集的桂花,做出来的糕点也比别家更胜一筹。可惜这一碟太少……小白,你再去买一碟回来。”
罗白檀很有骨气的拧头:“不去。”
然而事实上只要阿青还活蹦乱跳的,罗白檀也必然是活蹦乱跳的,很快就一阵风似得溜了出去。这点还真是他的死穴,这么多年屡试不爽。
然而待他离开房间,我却是彻底沉默下来了。方才他说的那些,若是放在离开青衫前,我必定也只是一笑置之,可如今他说的这些,不止关乎鬼神,更关乎风承安,如今却都是我不得不信的东西。
我闭了闭眼,便想起当时皎月死不瞑目的样子和一地的尸体……还有风承安消失的那半个月,若是没有同伴,单凭一己之力,如何能从根源上解决云一调的事情?
我想那个答案,只能是云一调,至于他到底是将云一调交出去还是用云一调做了一些别的事,我便不得而知。
……
……
泉城地处南方,这前面已然提到,而此地盛产的,却是我最喜欢的一样东西——桂花。
中秋金桂,圆月飘香,一闻就会让人分外的……饿。
我想这也许是每一个吃货的想法,在看着月亮像个饼的情况下闻着桂花香甜的气息,想不饿都不可能。
可现实是,中秋未至,情郎未归,除了桂花糕,我还必须出去打探七叶莲的消息。
罗白檀出门好歹有迪卡依这么个牛皮糖,我身边除了阿青,暂无他人,而阿青还是个不能出来见人的。
我真是难以表达我心里的忧伤。
南方温暖潮湿,适合大多动植物生长,自然除了桂花,这里万封国内数一数二的药材产地,就好比我这次要寻的七叶莲,也是其中之一。
关于七叶莲,本身并不是什么难寻的东西,属于常见药材,称为“七叶一支花”或者“救命草”。属于这四件难寻物件里最好得的一件,可是比较令人郁闷的是这七叶莲下还有一个小标注,注明必须是济世堂里亲自栽培出来的。
济世堂是泉城最好的一家医馆兼药铺,其中的七叶莲更是闻名天下。虽不知到底药效几何,但慕名而来求药救命的人却是不少。本想着也不是难事,只不过是去一家药铺出高些费用买些药回来便完事,可当我询问路人济世堂的位置时,那人只是好心的替我指明方向,然后又是重重一叹:“不过姑娘,若是为求医药而来,我奉劝你还是别去了,要知道这济世堂早在半年前就关门歇业了。”
“关门歇业?为何?”
那人摇摇头:“唉……孽缘啊。这个不说也罢,只是姑娘若是不信,去看看也罢。”说着便摆摆手,慢慢的离开了。
不想千辛万苦寻到此处,偏偏要在这最好寻的东西上功亏一篑。更何况之前的沉水香乌檀木,哪一样不比这东西难找?叫我在这个节骨眼上放弃,更是门都没有。
我抱着这样的想法站在济世堂门前,本来想上去直接敲门,但是这个念头却在我的手触到红木门扉时迅速的被打消。
手上沾了一层薄灰,的确已是很久不曾开业的模样,可更让我觉得不舒服的,是门上缭绕的一股郁气,浓烈的我都能看见,更惘提腰间的冷翠凝那几乎能灼人的温度。
这家店,之前必定发生过什么。虽不能完全确定,可经验不会骗我,这种感觉不会有错。只是相较之前死魂给我的感觉,却又有那么些不同,只是若让我说去确切的点来,我却又不知道该如何描述。
不急。我将手慢慢的收回来。现在青天白日,众目睽睽,我并不好直接进去了解里面到底发生了什么。现在只能等,等夜深人静之时,我才有更好的机会知道这里到底发生了什么。
风承安若是在这里就好了……我心里默念着他的名字,伸手慢慢捂住腕上冰凉的双鲤银扣。
作者有话要说:最后一卷开始~
54
54、第二章 。。。
确定了济世堂的不同寻常,下一步自然便不能操之过急。何况因之前老爹给的时间尚有盈余,我们在江南呆的时间实际上还很充裕,哪怕是等到风承安回来也不晚。虽说是依靠他,可这种不属于现世的事情,我能插手的本便不多,而且没有挽风香,不能辨别异样的原因,便是无法可想的事。
不能急,欲速则不达。
我看了一眼大门,心里琢磨了一阵,然后果断转身买了半打桂花糕回客栈呆着。
没有一分胜算的事情,是不能贸然去做的。
……
……
罗白檀与迪卡依回来时已是傍晚,照着老爹的吩咐倒是买了一堆乱七八糟的杂货,加上迪卡依的对江南水乡的各种好奇,致使罗白檀手里抱着的东西约是原本的三到四倍,一脸悲苦的看着我坐在大堂里自由自在的啃着桂花糕时,一脸悲苦顿时换做苦大仇深的模样:“老姐——”
我眼皮一跳,看着他笑道:“七叶莲的事问到没?一看便知你没问到,乖乖去找镖局给老爹运镖吧。”
罗白檀张了张嘴,看起来还想说什么。不过我也很欢快的没给他这个机会,扫完一桌零食就往房间里去。临关门前听到他的一声嘀咕:“怎么这么重的桂花香……”
我并没有太在意那句话。
可是当这件事一直持续到后半夜,我找不到阿青的时候,我才反应过来并没有这么简单。
阿青在门口,却不肯靠近我。倒不如说,只要我一走过去,它就会一副难受的样子,打着喷嚏又往远处游开。而能看一条竹叶青打喷嚏兼带嫌弃,这是与我而言是一件非常新鲜的事情。
我郁闷的抬手闻了闻身上的味道,好像和平素没甚区别,沐浴洗漱一天没耽搁,总不至于有什么异味吧……我泡澡从来不加什么香精花瓣……
“怎么这么重的桂花香……”
适才罗白檀一句话直接敲进我脑子里。
方才因为自己买了桂花糕一路带回来吃掉,最初觉得有桂花香气也没什么不对,所以并不在意。可是若这味道真是从我身上带来的,开始的不适时间长了使嗅觉适应起来,那问题真的就大了。
而这个状态是从何时开始呢……仔细想想,似乎从济世堂回来后便是如此。
我心里忽然有了底。
我冲阿青勾勾手,嘴里开始模仿蛇吐信时一串声音。这是我从前训练阿青时用的方式,意义很简单,便是攻击。即便从前经常开罗白檀玩笑让阿青去咬他,但人说话的指令阿青实际上听不懂,只能顺着我的动作去找罗白檀亲近亲近而已,可是这个指令却不同,认真的攻击,以它的毒素虽不致死,却也足够能让对方难受好一阵子。而且寻常人看不懂这指令的意义。
我不知道阿青看不看得见,可是在阿青朝我身后扑过去的同时,我听到了一个少女几乎能划破耳膜的尖叫——
我想我唯一能觉得万幸的是这声惊天地泣鬼神的破音只有我能听见。
……
“……太过分了罗姑娘。”
一个黄衣的姑娘一边抹着眼泪一边连声抱怨,与我看起来差不多年纪,模样倒是清秀得很,圆圆的大眼,看着与迪卡依有几分相像,只是如今却飘在半空一直竭力与阿青保持距离。
我有些受不了自己出门都能被死魂跟着,小鬼缠身委实麻烦,便冷笑着抱臂道:“什么叫过分,死都死了还怕蛇,再者你一个鬼跟着我便不算过分?还弄得我一身怪味,到底想干什么?”
那姑娘一脸不满的看着我抗议道:“什么叫鬼!我还没死呢!要不我怎么可能将木樨香气带到你身上!”自然因为懒得同她废话,我直接拔出斩灵向她划去,可是漂亮的刀刃只是在触到她身体时微微一热,然后干净利落的从她身体穿了过去。
她毫发无伤。
我有些哑然的看着这把突然失灵的通灵刀刃,耳畔便听她笑眯眯道:“刀子对我没什么用的,毕竟……我虽没死,可也还不算‘活着’。”
我想她并不知道这把刀子是拿来砍死人的。
我有些沉默的收了刀,坐回原处倒了杯茶看着她:“你是什么人?”
“我叫江以晴,我是什么人……嗯……怎么说呢?”她颇为认真的思索了会,随即盈盈笑道:“今天你去的那个地方,是我家。”
我一口水喷出来:“你、你是济世堂的小姐?!”
她大大方方的笑着看我:“也算不上什么小姐,一个郎中的女儿,本就不是什么高贵的身份,只是生意做大了,名声做好了,便自以为高贵了,若我还是那普通郎中家低贱的女儿,也许就可以一直和阿闻在一起。”
得,又是一个情伤患者。
我摆了摆手:“我不接活人的生意。”
她露出一个为难的表情:“可我还不能死。”
我接着道:“即便你是死人我也帮不了你,要知道真正的东家不是我,我除了能看见你,没什么别的用处。”
江以晴的眼睛亮晶晶的:“无妨,我等了这么久,终于才叫我等到一个身怀异能的人,你一定能帮我的罗姑娘!”
我不晓得这姑娘又是从哪来的这样的想法,简直和我上个雇主一模一样,而我明明只是个打酱油的。
对于这点我深信不疑,于是化想法为动力毅然决然的拒绝她:“滚滚滚,打哪来回哪去,魂在外头漂,你准备让你的身体怎么办?我听说济世堂出了事,想来也是因你而起,你又让你父母如何是好?”
她嘟了嘟漂亮的唇,很是不屑道:“我才不管,他们若是真疼我,便不会眼睁睁的看着我去死都不愿意让阿闻娶我。还要我嫁给一个见都没见过的人。”
我安慰她:“你还是乖乖听话,说不定你只是没遇到更好的……你看你现在这个样子,根本没办法抗争,你就这样奄奄一息,要是不小心从生魂变成死魂,不就一辈子都见不到你的阿闻了吗?”本来想要劝她看开些也许门当户对的会幸福一些,可是因为风承安,因为自己身在其中,那样的话我始终没能说出口,最后只能换了个方式:“你这样,阿闻会很难过。”
我想这也许就是杀手锏,比方说我现在最不想做的便是令风承安忧心。
江以晴果真沉默,半晌,才缓缓勾出一抹苦笑:“我没办法了。”
“我没办法了,罗姑娘,我找不到他,却一点办法也没有。”沉默过后,她的话语里带出了哭音,慢慢的抬手捂着脸:“两年了,他再不来,就不行了。”
……
……
我最终还是没能将她赶回去,也许是因为这姑娘委实固执,也许是因为我并不太想赶她离开,因不知为何,看到她那样的表情,会在心里想起达尔塔痴痴等待白素的样子,而事实上,我也正在等着风承安,总觉得这姑娘的痴便是我的痴,她希望那个阿闻能回来,正如我如此迫切的希望风承安能回来一般。
其实每一个雇主都有相似点,莫不是痴心,便是固执,甚至还有些傻,偏生就是这样的固执才叫他们无法离世,而这个傻姑娘,固执过头,竟使生魂离体。
夜里我躺在榻上难以入眠,半晌后终于默默坐起身来,看着已然近乎圆润的月亮发呆。
快点圆,快点圆,等你圆了,我就能见到风承安了。
其实距离中秋不过两日,只是这短短的两日我都觉得不耐,甚至能清楚的算出我已经没见风承安整整五日。这是何等夸张,我从不曾如此清晰的去记得我与一个人分开到底有多久,也从来不知道我罗朱槿原也有这样牵肠挂肚的一面。曾几何时我以为自己即便是有了喜欢的人,也能很潇洒,后来发现这真的只是我以为罢了。
我下意识的摩挲着腕上的双鲤银扣,红线银鲤,这是他给我的承诺。而他不在的日子,这几乎是我重复了最多的动作,几乎要养成习惯。
“你的心尖尖上的人给你的?”清脆的少女音自屋梁传来,江以晴轻飘飘的从屋顶上飘下来,没错就是轻飘飘!这种场景真是看几次都会让人有一瞬间的毛骨悚然。
可是此时我没心情调侃,只是轻轻点头:“嗯,他答应我中秋会来找我。”
江以晴漂亮的脸蛋上带着羡慕和欢喜:“真好,这种有期限的约定,真好。”
我几乎忍不住安慰她:“没关系,你的阿闻也会回来的,即便没有具体的时间,有个盼头终归是好的。”
她笑盈盈的看着我摇摇头:“不,我们是有期限的呢,所以我很相信他。”在我好奇的目光下,她发出了一声近乎怀念又近乎满足的叹息:“他说过一辈子,牵着我的手,看着对方都变成白发苍苍的老妪老翁,还能倚靠在一起相互取暖。”
说到此处,她唇边笑意更浓,连带声音都轻软许多:“我们定下的是白首之约,一辈子的期限,我信他,所以我会活着。”
作者有话要说:因为昨天作业略多……晚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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