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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爱-第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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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我去看望姑姑,一进门口,便听见子善的痛哭声,一问才知道子善为看世界杯直播,而谎称生病逃课。结果,老师打电话来询问病情,就露馅了。刚好是表哥接的电话,自然不会轻饶。子善一回来便被叫上了书房,却死不肯认错,气得表哥家法伺候。去了好几个人,都劝不住。“难道你真的想打死他吗?”姑姑一直护着子善。

令我不禁想起了君子还在的时候,君子还在的时候,此情此景也偶有发生。

只要君子适时地出现,往表哥身上一偎,柔柔的说,“好了,孩子还小,慢慢教便是了。”

这时,表哥往往会看着子善长叹一声,然后放下家法,搂着君子离开。

令我一直不解的是,无论表哥还是君子好像都对子善有着深厚的感情。

记得君子离开前的那一晚,几次对我总是欲言又止,最后,只拜托我日后好好照顾子善。本想多问几句,然而,看着君子哀怨的表情,便止住了。

前几晚看电视,有一个节目专门讲解一些古代典籍的内容。其中包括古代男子“出妻”或者“休妻”的记载,这种行为被叫做“七出”,即休妻的七条理由:第一,无子;第二,淫佚;第三,不事舅姑;第四,口舌;第五,盗窃;第六,嫉妒;第七,恶疾。

据史书记载,做丈夫的有权以七条中的任何一条为理由,废黜自己的妻子。

当我看完这个节目的时候,很自然便想到了君子。

但我始终想不到当年君子是触犯了“七出”之条中的哪一条而被废黜的。

虽然,君子从没被给予正式的名分,但当年她的确是表哥的妻子,是这个家庭的少夫人,这一点,我想连紫檀都不能否认。

君子是漂亮的,我第一眼便觉得。

如果说现在的嫂子是古典娴雅,那么君子是现代明媚,仿如七月的阳光,璀璨绚丽。

然而,表哥似乎很忌讳别人提及君子漂亮。

我永远都不会忘记在姑姑四十八岁生日的那天晚上,君子穿着一件湖蓝色的单肩长裙,婀娜多姿,娉婷玉立,那是一种让人窒息的美。连方原的都不由感叹,“真是一顾倾人城,再顾倾人国。”表哥面露不悦,啖了一口酒,“是吗?不觉得。”

然而,君子又是善良的。正如灵灵评价的那样,不记恨,不懂矫情,只有一张漂亮的脸蛋。其实,这种女人最好弄。我想,只要这话用词再温雅一些,无非是说君子没有心计而已。只是君子不明白,站在表哥这样光芒四射男人身边的女人,没有心计是不行的。

我知道君子曾经想努力成为一个出色的妻子,但有些事她确实做不来,好像表哥也从没介意,那些年头若在早晨路过这个家庭的人都会这样认为。君子总是扎着简单的马尾,穿着宽松的裙子,趿着慵懒的拖鞋,匆匆的赶下楼,只为像姑姑一样站在门口目送自己的丈夫离开。表哥常常已经整装待发,可仍坐在车厢等待,等待着君子为他送行。当然,在不耐烦的时候,也会让司机鸣鸣喇叭,这时,无论君子准没准备好,都会很快出现在门口,微笑着目送表哥离开。现在,只要表哥在家的早晨,嫂子都会站在门口目送表哥离开,她的着装打扮总是一丝不苟,端庄大方,简直让人挑不出任何的毛病。

被废黜前的日子,君子神色黯然。

那时,她已经没有再工作,留在家里相夫教子。在得知自己即将被废黜后,她不哭也不闹,倒是越发安静了。很多人都认为夫妻在即将分开前的日子,已经分居了。然而,表哥和君子却没有,他们仍如常的共处一室。那时,表哥也还没像今天这样常常夜不归宿,所以,他们相处的机会还是挺多的。直到君子离开的那一天才从表哥的房间搬出来。君子搬离以后,现在的嫂子将房间修葺一新,不过仍保持着表哥喜欢的简约风格为主,只是没有了君子当年所喜爱的那些奢靡冗繁的家具。很多人都认为君子爱慕虚荣,连同表哥都这么认为,从他当年总是赠送给君子极尽奢华的钻饰珠宝便可得知。然而,我并不认同。君子只是精神空虚罢了,只要她有所寄托,便不会崇尚奢靡。君子在律师事务所的日子里,她总是淡妆素颜,将心思都放在工作上。

君子离开的那天,下着朦胧的细雨。

她的父母来接她离开,就像当年送她进来一样。她怀抱着子美,面无表情地一一向我们道别。那时,送别的姑姑、清姨、宁婶,还有我都哭了,或许她们也像我一样认为,一个这么好的人,不应有如此的下场。蒙蒙的细雨渐渐模糊了君子的身影,她抱着子美就这样离开了我们的生活,就像从来没有出现过在我们的生活一样。自此以后,这个家庭便无人再提起过她,而我没有再见过她。我尝试过很多的方法,但她就像消失了一样,再也没有出现。

我想,表哥是爱君子的,正如君子爱他一样。只是我始终不明白为何表哥爱她,又会抛弃她。正如我不明白当年表哥是依据“七出”之条中的哪一条,需要将她废黜一样。如果现在的嫂子获得的幸福是理所当然的话,那么君子黯然的离去却是理所不然的,因为,我始终不认为一个这么善良的人,应该有如此的结局。

每当我迈入这个庄园的时候,总会想起君子当年那如花的笑魇。

疑云案

那一夜,君临再没有回来。

第二天早晨,我醒来的时候还是有点担心,除了外出公干,君临是从没试过夜不归宿。

在吃早餐的时候,妈妈见只有我一个人,“君临呢?”

“昨夜出去了,还没回来。”我答道。

“什么?”妈妈显得有点担心,“他有没和你说什么?”

我摇摇头,“他什么都没说。”

“那孩子可从来不会那么没交待。”妈妈喃喃道,“清姨,你打个电话给君临,看是怎么回事。”

“嗯。”一旁的清姨便走开了。

过了一会,清姨进来,“少爷的电话一直无人接听。”

“什么?”妈妈站了起来。

“也打电话到公司,小徐说今早少爷打过电话给他,说下午才回公司了。”徐永安是君临的助理。

“不回家,不接电话,不回公司,发生什么事也不跟家里说一声,要是他爸爸在的话,肯定又要说他了。”妈妈开始有点生气了。

虽然,情况是很少见,但是也没必要弄得那么紧张,毕竟,君临那么大个人,应该做事应该有分寸的。就这样,由于君临的无故缺席,影响了一个早餐的良好气氛。

假后第一天上班,精神倍觉爽利,一扫早晨的阴霾。

一进办公室,发现灵灵已经坐在我的位置上翻阅文件了,“进一下我的办公室。”

我放下手袋,然后随着她进了办公室。

“这可是一件大案。”灵灵递给我一份文件。

我接过来,细细的翻阅。这是一件恶意伤人案。

事情经过是这样子的,一个夜晚,四位大学生出外聚餐返回校园,不知道为何事引起争执,而发生身体碰撞,结果导致其中一名大学生摔下楼梯,至今昏迷没醒。现在那位受害者的父母要状告恶意伤害罪。

“现在的年轻人真的很容易冲动,动不动就打起架来。”看完文件,我不由感叹。

“受害者的父母是我以前的邻居,他们是特意找到我来打这场官司的。”灵灵又补充,“不过这场官司的确不容易打,那三位大学生都说是受害者先动手的,还手不过是出于正当防卫。”

“什么?”我有点惊讶,“三个对一个还正当防卫?”那个受害者是世界级拳王吗?

“不是,其实真正动手的只有两个,另外两个都在劝架。”灵灵解释,“不过我始终不相信裕聪会先动手打人。”裕聪是那位受害的大学生。

这个案件本属刑事案件,应该由检察院起诉的。但是伤人的那位大学生的父母坚称自己的儿子是正当防卫,若是这样胜诉,他不但会无罪释放,不会赔偿任何损失,甚至连案底都不会留。所以,受害者父母很紧张,坚持自己找律师起诉。

我们先去了法院递交一些起诉文件,之后便去了医院。

在病房里,我见到了那位年轻的大学生,他始终闭着眼睛,静静的躺在床上。

“医生说,是脑震荡导致昏迷,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醒。”说完,裕聪的母亲眼睛湿润。

“阿姨,别这样,裕聪一定吉人天相,很快就醒来的。”灵灵安抚着裕聪的母亲,也显得很哀伤。

我转头看着裕聪,他的脸色和床单一样苍白,一个年轻的岁月不应该在这毫无生气的病房里度过,一个年轻的生命也不应该就这样消逝。

从医院出来,我们裕聪就读的那所著名大学,找那两位案发时在现场的大学生。

当时他们正在宿舍里玩游戏,看见我们进来显得有点诧异。

我们说明来意后,其中一位向我们指了一指裕聪的床位。原来,他们都是同一个宿舍的,以及伤人的那位学生。裕聪的书桌和床位都很都整洁,给人一种舒服的感觉。相反,另外的那位则有点凌乱,不过可以看出是有钱人的子弟,桌面上放着一台IBM全新的笔记本,还有Swatch的运动表、Ipod的MP3,地上还有几双Nike的球鞋。

“自从案件发生后,杰华也没回来过了。”杰华就是那位伤人的大学生。

“本来大家的感情还是挺好的,就不知道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其中一位瘦个子的男生郁闷说。

“其实,也不能怪杰华,都是女人惹的祸。另一位胖一点的男生喃喃道,“要是没有小妙就好了。”

“你们说什么?”一旁的灵灵,奇怪的问。

听完,他们相视一下,便沉默了。

后来,我们问了一下他们的当晚发生的经过。

那晚,他们整个宿舍出去庆祝裕聪参加学校美术节获奖,在回来的路上,因为一些小事发生口角,演变成肢体语言,是裕聪先动手的。两个扭打在一起,之后,就发生了裕聪跌下楼梯的悲剧了。

“能不能告诉我,是因为什么事争执呢?”灵灵问。

“这个…”瘦个子的男生低下了头。

“没有,就是杰华喜欢裕聪的一样东西,没经裕聪同意就借去用了,后来,裕聪知道了很不高兴,便打了起来。”胖一点的男生接话。

“什么东西那么珍贵?”我奇怪。

“一支画笔。”胖男生毫不犹豫地说。

“一支画笔?”灵灵重复了一遍,好像太不可思议了吧。

“那只笔是裕聪最珍爱的笔,一直都不舍得用。所以,才会那么紧张。”瘦个子男生说。

在问完他们后,我们心中都抱着一团疑问。

“为一支画笔打架?”我喃喃的说,“好像很勉强。”

“而且那个杰华那么有钱,要什么笔没有?”看来灵灵也注意到了。

“怎么说我都不相信裕聪会动手打人。”灵灵接着说,“看来这件案一定有蹊跷。”

“嗯。”我点了一下头。

从大学出来已经六点多了,我们就直接回家。

到家已经八点,一进门径直去餐厅,肚子真的很饿。

“少爷,已经回来了。”我在用餐的时候,清姨对我说。

“哦。”回来就好,免得妈妈担心。今天在外忙了一天,还不记得这件事了。

“原来昨晚是杜小姐进医院了。”见我没什么反应,清姨接着说。

“什么?”我嘴里嚼着一块肉,惊讶的看着清姨。

原来,昨晚素蘅到酒吧喝酒,之后,开车回家的时候撞上了灯柱。

“伤得严重吗?”我担心地问。

“撞车时,头部受伤昏迷了。醒来后,医生说没什么事,不过留院观察几天。幸亏方少爷一直开车跟着她,出事后马上送她去医院,不然就麻烦了。”说完,清姨叹了口气。

晚饭后,回到房间。

君临正好洗完澡,穿着浴袍从浴室里出来。他看了一眼我,没有说话。拿出一叠文件,靠在床上看。

“听说素蘅受伤了,我要不要到医院里看望她?”既然知道了,就不能当不知道,虽然,关系一般,可总算相识一场。

君临抬起头,望着我,许久才说,“不用了,她没什么大碍。”

“哦。”既然如此,就算了。我拿好衣服进了浴室。

待我从浴室出来的时候,君临已经躺在床上睡着了,手里还拿着几张文件。想必也很累了,昨晚折腾了一晚。我将文件从他手里拿出来,整理好放在床头,熄灯。

之后关上门,我去了子善的房间。

子善正在书桌前埋头苦干,不知道在弄点什么。

“听说素蘅姐姐受伤了,我在制作一张祝福卡,明天拿去医院送给她。”看见我在旁边默不作声的看着他,他说。

“真是个好孩子。”我伸手摸了摸他的小脑袋,看来子善和素蘅的关系还是挺好的。

丑陋的真相

接下来的日子,我们继续寻找新的证据。

其实,我认为这场官司的胜算并不大。首先,是证人方面。除了被告,另外两个在场的学生都坚称是裕聪先动手,此外,由于发生在夜晚偏僻的街道,我们再也没找到新的目击证人。其次,是证据方面。被告身上确有被打的伤痕,而且还不轻。

虽然,灵灵始终认为裕聪不会先动手打人,但是,现在的种种证据都表明被告是正当防卫的。

“不如我们和被告协议庭外和解吧。”我说,“可能真的是裕聪先动手的都不奇怪,虽然动机是有点牵强。”

“裕聪是个善良的孩子,是不可能打人的。”灵灵看着我,“至于庭外和解,我要和他的父母商量一下。”可能灵灵都觉得现在的形势对我们很不利了。

于是,我们再去了一次医院。

当我再次步入裕聪的病房时,发现里面摆放了很多美丽的风景油画。

“这都是裕聪从小到大手绘的油画,我希望将他最喜爱的作品带来,能早一点唤醒他。”裕聪的母亲对我们说。

这些描绘都是千姿百态的美丽风景,巍峨的大山;湍急的江河;茂盛的树丛;飞动的云彩;绚丽的日出…,每一幅都栩栩如生,优美动人。

“其实,我们只是想知道真相,事实的真相。因为,他们所说的实在令我难以接受,裕聪是绝对不会先动手打人。”灵灵提出庭外和解的建议后,裕聪的母亲激动地说。

“我明白了,阿姨。”灵灵应道。

从病房里出来,灵灵说,“看来这场官司我们唯有撑到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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