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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宋-十字-第7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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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子介遭黜落,秦观落榜,吴安国同进士出身榜末。
白水潭博物系三年级学生全国地理考察开始。
熙宁六年「癸丑」
二月
礼部试张榜,同日王韶报捷再破玛尔戬,献俘。
段子介与吴安国酒楼斗殴,遭秦观奚落。
中书初议《方田均税法》。
《市易法》创始人魏泽宗悔新法之扰民,投书《西京评论》与《汴京新闻》。帝遣内侍探访民情,并密令三司使曾布调查后,内批王安石着吕嘉问依法行事。
帝对弈石越于南郊御苑,议新法得失。石越建议架空市易务,并行军器监改革,以分吕惠卿之权。
吕惠卿以王安石、石越、曾布、蔡确为政敌。
兵器研究院试验新式火药武器霹雳投弹成功。
吕惠卿上《建霹雳投弹院札子》,建霹雳投弹院,生产武器配发前线。
石越上《军器监诸事改良札子》,军器监改革正式拉开序幕。苏辙判工部事主持军器监改革。
市易务改三司管辖,罢吕嘉问,《市易法》名存实亡。
石越忧心熙宁七年大旱。
沈括发明座钟。
石越初见青铜弩机。
沉括受托再入军器监,定《军器制造法式》,为军械制造标准化做准备。
三月初一
石越与唐甘南等人同游金明池,议定设立白水潭联合钟表行,为白水潭学院筹得稳定经费来源,并筹设技术学校,开职业教育之先河。
石越初会清河郡主与柔嘉县主,并知王昉为安石女。
石越买阿拉伯女奴阿旺。
三月初四
文德殿朝会议订《方田均税法》,石越与吕惠卿于朝堂舌战,后议决该法于河南河北陕西等地试行。
帝得一女。
三月初五
帝女受封淑寿公主。石越拜翰林学士,权判工部事兼同知军器监事,交卸检正三房公事;吕惠卿授龙图阁待制。
三月
程颢受桑府之托,为桑梓儿说亲。同日,帝欲妻石越安石女。
阿旺入桑府为桑梓儿婢,入铁琴楼见伊本。西拿《音乐之精华》与欧几里德之《论音乐》。
殿试,以畲中为状元。帝赐匾「英才荟萃」予白水潭学院。
田烈武,袭其族父荫,封从九品陪戎副尉,授殿侍武官职。
段子介与吴安国弃文从武,准备参加武举。

07沉浮如浪
第一章 匪斧不克
王安石与王雱并不知道,在他们还在为是否与石越结亲而困扰的时候,钦命说婚的三司使曾布,已经领了旨意,跨出东华门,预备去石府正式提亲。
对于自己接到的这桩差使,曾布倒没有什么不满意的。这个世界上真心希望石越成为王安石女婿的人当中,曾布无论如何要算一个,更何况这是皇帝钦命的差使。
自从传来消息说石越婉拒了濮国公的媒人,而程颢也没有再去过石府之后,朝廷中有一定身分地位的官员,虽然态度不同,但是似乎都相信,石越成为王安石的女婿只是迟早的事情。
有些性急的家伙甚至开始准备贺礼——毕竟无论王安石还是石越,都是当今炙手可热的人物。
曾布坐上刻有自己官衔的马车,对随从挥了挥手,道:「走吧。」
「大人,是回府吗?」随从恭恭敬敬地问道。
「去石学士府。」
「是!」
马车夫吆喝了一声,长鞭一挥,载着皇上提亲使者的马车,向南城驰去。
李向安一路小跑出来,看到的却只是曾布车驾的背影,他一面跺脚,一面尖着嗓子喝道:「备马!备马!」
一个小内侍连忙牵了马过来,李向安跃身上马,催马追去。
可气的是这位大宋三司使的马车夫,不知吃错了什么药,驾车跑得这么快,而李向安比不得他的前辈——现任嘉州防御使的李宪,他本不是一个善于骑马的太监,也不敢跑得太快,兼之汴京的街坊道路,十横九纵,顷刻之间,曾布的马车竟然踪影全无。
「没办法了,这个曾布,害我要骑着马跑到石府。」
李向安怨天尤人地骂道,只好自认命苦,一路颠簸,到石越府前去守株待兔。
石越赐府所在的小巷,现在汴京的百姓一般称为「石学士巷」,做了翰林学士之后,赵顼特别赐了十二门戟的排场,这是很了不得的尊荣。
十二把门戟分成两列,一边六把,摆在新建的三间五架(注二)门屋正门的两侧,任何人来到此处,都会知道此家主人的身分尊贵,更不用说大门正上方,有当今熙宁天子亲笔赐书的「学士府」竖匾,当然,这是仿制品,真品是要供起来的;两边内檐下各挑着两个灯笼,上面用浓墨写着两个大大的「石」字。
这几样东西,加上学士府的旁边,原本就有的几株参天大树,虽然府邸还是那座府邸,在外表看来,却已经全然不同往日的寒素模样。
石安现在做了石府的大管家,同样也与以往天天守门的模样不同,除了还要负责全府的伙食之外,他已经不需要亲自做事了。
本来自从司马梦求等人入府之后,配置的仆人就相应增加,而为了方便,花园的园丁也已经是专人负责。再加上唐康除了一半时间住在白水潭学院外,也有一半时间住在石府,又有侍奉的下人。
石学士府上,现在加上仆人、小童等,一起住了三十多人,虽然和真正的钟鸣鼎食之家比起来,还相差甚远,但也开始慢慢地变得有气派起来。
对于这种变化,如果是三年之前,石越或者会很不习惯,甚至会很不能接受,但是对于熙宁六年的石越来说,这种事情,他甚至懒得过问。
来往于王侯卿相之府,对于这样的排场,他并不觉得有什么奢侈的,相反的,在石越内心,一直认为自己还是相当的节俭,依然保持不同于一般宋代官僚的本色。
春风满面的曾布和身着一身白色湖州丝袍的石越,分宾主坐下之后,曾布端起手中汝窑出产的茶杯,轻啜一口。
「子明,你可知我的来意?」曾布笑容满脸地说。
石越心里本就在揣测着曾布的来意,实不知曾布能有什么事这么高兴,这时见他相问,突然脑中灵光一闪:莫不是钢铁冶炼那边有什么好消息?
想到这里,石越心里不由有几分紧张与兴奋,建立一个粗具规模的钢铁业,在石越心中,实在颇有分量。
曾布是老于宦海之人,别人表情的丝毫变化,他都能立即捕捉到。这时见石越神色,心里暗暗好笑,心道:「都说石子明少年老成,但终抵不过是个少年人。」对于说成这桩婚事的信心,不由又增了几分。
石越也在打量曾布的神色,见他面带笑容,微微点头,心中不由大喜,脱口问道:「子宣兄,莫不是……」
曾布见他如此性急,再也忍耐不住,拊掌笑道:「正是子明的大喜事到了!」
「大喜事?」
石越与在一边相陪的潘照临相顾愕然。
曾布笑嘻嘻地说道:「不错,天子赐婚,子明与王相公家二小姐堪称佳偶天成!我却是来说媒的。」
「啊?」
石越大吃一惊,目光不由自主的投向潘照临,二人心中都暗暗叫苦:「难道真的晚了?」
曾布见二人如此表情,奇道:「子明不知道此事么?」
石越苦笑着把前因后果说了一遍,又故作慨然地说道:「子宣兄,让我做负恩无义之人,实不可能。可否替我向皇上说几句情?」
曾布本不知道这种种情由,心下不由得十分为难。
「子明,此事你和桑家毕竟没有婚姻之约,我知道你有远大的志向,为了一个女子而抗旨,皇上心里会怎么看你,你可要想清楚。且桑家小姐固然好,但王小姐亦是才貌双全,未必不是子明的良配。」
石越心中踌躇,反复计算着利害得失。
公然抗婚,不仅皇上无法下台阶,而且也是摆明了和王安石划清界线,在政治上绝非一个好选择。
而委婉拒绝,眼见皇上兴高采烈,硬要牵这根红线,说什么他也听不进去的,仅仅用桑家先来提婚这一个理由,也很难具有说服力……
想到这里,他忍不住又望了潘照临一眼,潘照临很无辜地回望一眼,意思是:这个我也没有料到。
接受一桩毫无感情的婚姻吗?石越心里实在不愿意。
那个叫王昉的女孩,虽然石越对她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恶感,甚至潜意识里未必没有一点好感,但是仅仅见过两面,而且自己和她的父亲、兄长处在一个非常微妙的关系之中……石越毫不犹豫地就在心里否定了这种可能。
但另一方面,石越同样很难想清他对桑梓儿的感情。到底是不是自己就真的爱桑梓儿,他也不是很清楚。
爱情在很多人眼里,可能是一种无趣的东西,其实不仅仅对于古代的男人如此,石越出生的那个时代的男人,同样只需要一个借口,就可以把号称「伟大」的爱情出卖,人与人之间不同,也许仅仅是卖价的贵贱而已。
人类最爱做的事情,就是一边歌颂着某件事物,一边出卖它。
只不过相应的,每群人中都有另类,每个人都有自己坚守的东西。
对于石越而言,也许称不上什么高尚,但如果他能够确定地知道自己在爱一个女孩子,背叛不会是他的选择。
所谓的「理想」,在某些人的心目中,未必就一定比很多人认为幼稚的爱情,更值得去坚守。他很可能宁肯背叛自己的理想,也不愿意背叛自己的爱情。
让石越为难的是,他与桑梓儿之间到底有没有称为「爱情」的东西?他不能肯定。或许有,或许没有,于是选择起来,加倍的艰难。
但无论如何,那种大哥哥保护小妹妹的怜爱,肯定是存在的,做一件让梓儿伤心的事情,不管出于什么原因,石越心里肯定会非常的抱憾。
「让我好好照顾她一辈子,也很好。」
石越当时心里的想法,不过如此。
曾布和潘照临看着紧皱双眉的石越,知道他现在的确是很难拿定主意。
这两个人,对于感情这种东西,都是相当的陌生。曾布为了追求功名,曾经把新婚妻子扔在老家几十年不闻不问;潘照临心中,只有一个所谓的「抱负」,除此之外,别无他物。因此他们也无法理解石越心中的困扰。
曾布轻轻咳了一声,说道:「子明,此事无须如此踌躇不决。若你真的喜欢桑小姐,纳她为妾,也未尝不可。」
这话不说犹可,石越闻言眉头微皱,心中已是老大不满,但又不便训斥。他其实也有几分执拗的性格,不过和王安石不同,王安石剑拔弩张,从外到内,无一处不是拗脾气;石越则是外表温和谦逊,内里才有一种让人不易觉察的拗劲。
若不是如此,他也不可能高官厚禄三、四年,依然还坚持着一些莫名其妙的道德。须知人一处高位,若缺少制衡,那种「逆亡顺昌」的心理就会不由自主地慢慢滋长,多少暴虐妄为之人,并非全是性格天生便如此。
曾布却不知道石越的想法,在他看来,以石越的身分地位,桑家不过一个商人之家,纳妾也没什么不可以的。
见石越不答,以为他心中已动,曾布便继续劝说道:「我平素也知道相公很是欣赏子明,若有半子之实,翁婿同心,往大里说,可以报效皇上知遇之恩,中兴大宋朝,往小里说,日后子明封侯拜相,不过等闲事。子明一定要三思而行……」他哪里知道石越之志,王安石亦不过是在他计算之中。
「我一个大男人,连自己的婚事都不能做主,还谈什么扭转乾坤?何况现在事情做到这个分上,我若中途变卦,梓儿的性格,虽然口里不说,心里难免伤心欲绝,她那样的小女孩,谁知道会做出什么事情来?
「我石越如果连一个小女孩都保护不了,还要靠女人去封侯拜相,又有什么面目再谈雄心壮志?」一念及此,石越几乎忍不住要反唇相驳,总算心中的理智尚存,硬生生把这些话吞在肚子里,但便有几分忍不住,要在心里责怪司马梦求:「去了这么久了,你也太慢了一点吧!」
曾布哪里能知道石越差点和自己说重话?他兀自在那里口若悬河,委婉劝说石越不要因为一时任性而抗旨不遵,毁了自己的前途,所谓「女人如衣裳」,那样大大不值……谁知道石越竟然变成闷嘴葫芦,一声不吭。
说了半晌,曾布见石越只是不说话,也不由有点生气,涨红了脸厉声说道:「子明,我见你平日行事干练,今日怎的这般婆婆妈妈,不就是一个女人么?大丈夫行事,一言而决。」
石越闻言一楞,心中也不由有气,暗道:「我不娶那个女的,你能把我怎么样?我还真不信皇上就这样不用我了!」
石越正要不顾一切地断然拒绝……
便在此时,听到有人尖着嗓子在外面喊道:「曾大人,咱家可赶上你了……」李向安一边喘着气,一步一摇地闯了进来。
潘照临看见李向安进来,眼睛不由一亮,朝石越微微一笑;石越心里也长出了一口气,暗道:「总算来了!」
果然李向安进了客厅,径直往北边一站,尖声说道:「皇上口谕,曾布接旨。」
曾布狐疑地看了李向安一眼,见石越和潘照临等人已经跪下,连忙上前跪倒,朗声说道:「臣曾布恭聆圣谕。」
「着曾布即刻回宫缴旨,不必再去石府。钦此!」
李向安原原本本地背着皇上的口谕,这句话其实就是说曾布不必做这个媒人了。
石越和潘照临顿时长出了一口气,高声谢恩。
曾布却傻眼了,不甘不愿地谢了恩,站起来抱拳问道:「李公公,这又是为何?」
李向安回了一礼,笑道:「曾大人,可把我一阵好赶,总算没有误了差使。你前脚刚走,后脚韩侍中的表章就递了进来,道是请皇上做主,将他新收的义女许给石越。一面又有太皇太后和皇太后的懿旨,你说韩侍中三朝元老,皇上能不答应么?连忙叫我过来通知你,要不然就闹笑话了。」
他口中的韩侍中,就是三朝元老、策立两朝的韩琦。
对英宗与赵顼父子,韩琦都有策立之功。虽然赵顼现在变法用不着他了,但是他的声望毕竟本朝的大臣中无人能及,而且又是赵顼也心知肚明的忠臣,他提这么点要求,皇帝便冲着「老臣」两个字,也没有驳回的理。更何况还有两宫太后的旨意。
曾布更加莫名其妙,韩琦什么时候收了个义女?怎么半道杀出来也要嫁给石越?
不过他也无可奈何,抱了抱拳,悻悻地说道:「既这样,有劳公公了。」又对石越挤出一丝笑容来,道:「子明,你可以不用为难了,不过韩家的女儿,未必好过王家的女儿。」
李向安笑道:「曾大人你有所不知,这个韩家的女儿,便是桑家的女儿,韩侍中在表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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