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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陌尘事-第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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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泗是谁?”楚宁问。
“杨泗是钱老屁大舅子的儿子,这个鸟农民可是一个癞蛤蟆想吃天鹅肉的主,他跟田老西女儿三天两头在一起。现在他突然不见踪影了,搞不好正在重点排查他呢。”
“有证据吗?”郑凡冷不丁地问。
“废话,我要是有证据,还在这里说啊。”
“刚才你不是说绝密消息吗?”
“你蛮认真的嘛?你跟我叫什么真啊?我怎么一说到这些人你就护的没边,当真都是你家祖宗啊?”
“好了好了!我们也不是破案的,瞎操什么心哟。走走走,回家睡觉。”楚宁说着起身,拽起郑凡,拍了拍吴乐宝就此散了。
吴乐宝说的杨泗,他是钱常富老婆杨小红的亲侄子。听说他高中毕业以后,先是在老家的蚕桑站当技术员,后来县里成立了茧丝行业协会,杨泗被提拔为工业科副科长。虽说杨泗仅是一个高中生,但这学历在农村可算得上是秀才了,是百里十乡的文化人。杨泗的个头不高,敦敦实实的体态给人一种憨憨厚厚的印象。后来,县政府在南京设立办事处,钱常富的三弟钱常贵仰仗他的人际关系,被派驻办事处当了副主任,专门负责跟踪基建项目的公关,由此杨泗也被钱常贵点了将,调到办事处来负责财务。
这些年,许多国有大中型企业都在技术改造,因而大修厂的技改项目也被立项,钱常贵的公关任务也就盯上了大修厂的头头脑脑。圈里人说:公关公关,攻的是官。要攻官,少不了吃,钱常贵就把他家乡的螃蟹鱼虾、老酒新米,甚至是莲藕菱角都往大修厂的头头脑脑家送。在钱常富和一帮同乡的鼎立配合下,大修厂的部分技改项目也顺顺当当的承包给了钱常贵。虽说,钱常贵的公司有一顶县政府的红帽子,但实际权力却在钱氏家族掌控之中。
案发前,吴乐宝分包的工地是一幢建筑的管线部分,由于该工地离生产区比较偏远,管理上自然也就松松垮垮。案发当天,杨泗突然不见了踪影,这让钱常贵首先坐立不安,但他也没敢向警方如实反映。
第二天上午,吴乐宝刚到工地就被传讯了,弄得他一头雾水。问讯中,吴乐宝提供了田爱菊女儿常来找杨泗的线索,警方立即进行了核实。据工地上的民工反映,证实了吴乐宝反映的情况属实,并得知这两人的关系暧昧,而且案发后就再也没有见到杨泗。后又有民工反映,说田爱菊女儿这几次来找杨泗都发生激烈争吵,具体的为什么事,谁也不清楚。
之前,吴乐宝有一次中午酒后犯困,他就猫在工棚里睡觉。估计太阳快落山的时候,他迷迷糊糊的醒来,隐隐的听见工棚后面有人,就爬起来走到工棚后面。他见田爱菊女儿和杨泗抱在一起亲吻,就很轻蔑地骂了一句:“你这丫头片子才多大呀?唉!真是有其母必有其女。”吴乐宝摇摇头,他刚想转身走开,谁知这小女人见吴乐宝骂她,撒野般的回骂了一气。吴乐宝听她骂的太淫,索性又凶狠狠地教训她说:“你这丫头真不要脸,再骂老子掐死你。”随后也没跟她计较。

第9章(1)

俗话说:人为财死鸟为食亡。古人早说白了这人与钱财的关系,可又有谁能摆脱呢。田爱菊女儿的血案随着时间渐渐的成了挂案,但那恐怖和血腥的一幕也成了许多人酒桌上的酒话。十月,只谈了不到半年对象的郑凡和刘红结婚了,这闪电般地结婚,排场也不小。两居室的房子,进口的墙纸,最时新的木地板,最流行的组合家具,彩电冰箱都一应俱全。郑凡结婚的那天,楚宁跟吴乐宝都没能帮上什么忙,只是吃吃喝喝的热哄了一整天。郑凡和刘红婚后不久,郑凡上了党校,刘红也从原来的家属工厂调到大修厂的团委工作。这团组织可是年轻人要求进步的台阶,也是进步青年朝思暮想的地方。如今,这团组织就是党组织的继承者,不好说它还带有沿袭制,至少不是落后青年的地盘。
也就在郑凡结婚的那天,警方在云南偏远的小镇将杨泗抓获。据说,抓到杨泗的时候,他身上的钱已花的所剩无几,但他对杀人事实还是供认不讳。案子破了以后,田爱菊的精神几乎都要崩溃了,她只得靠药物维持了很长一段时间,暂时也没有了太多的奢望,只是把钱常富一家视为了咬牙切齿的仇人,整天见人就咒骂。后来,大修厂有人传言,说杨泗挪了很多工程款,本想和田爱菊女儿私奔,不想她女儿死活不从,杨泗就掐死了她。还有人说是杨泗欲强奸不成,便顺手拽了吴乐宝丢在休息椅上的工作服,捂死了她,随后又把工作服丢在了现场,总之说法是林林总总。
又是一年春节快到了,原本准备回南京探亲的吕佳接到楚宁的来信。楚宁说他今年不想在南京过年,他想去部队探亲,吕佳自然很是高兴。寒假一放,楚宁就采购了许多年货,不过这年货也都是吃的东西,他也得每样都买上一点,不求多也得图个全吧。这一来,加上林小妹给吕佳的年货,让他是背着大包小包登上了火车。
冬日的皖南山区刚刚下过一场小雪,溪涧虽是残雪冰封,但山里的景致却是另一番竞秀。火车过了白马山,连绵不绝的山峦逐渐映入眼帘,好似一幅流动的的水墨在车窗前放映着。山谷间的白墙黛瓦与残雪相映,构成一片皖南特有的南国风光,给人留下一种不愿离去的流连。午后,火车到了小站,月台上好一番忙碌,只要是过往的每一趟火车,你都能见到军人们挤车的身影,他们在送行战友的挥手间热泪盈盈,场面凝重而又感人。
楚宁下了火车,他四处找着吕佳,却不见她的身影。这时,一个当兵的跑到他身边:“您是楚老师吧?我是司机小张,南京兵,吕护士今天战备值班,她特地安排我来接您。”
“噢,谢谢!”
小张接过楚宁的一个大包,领他越过一条铁道,上了停在出站口旁的一辆救护车:“楚老师,您坐好,山里的路弯道多。”
“没其他人啦?”楚宁前后左右看了看。
“这时候哪有人往山里跑哟,恐怕也只有你一个人往这里来了,该休探亲假的休探亲假了,该请病假回家过年的也溜了,留守的都是我们这些没假没病的人。”
“呵呵!你当几年兵了?嘴还蛮油的嘛。”
“当了两年多兵喽,在干最后八个月零五天就退伍咯。”
“算的这么准啊,是不是天天数日子过呢?”
“天天数啊。哎,最难过的也就这十来天,等过了年,就该躺躺床板了。”
“躺什么床板?”
“就是不大干活了,吃吃睡睡等回家喽。”
“退伍回去能分配工作吗?”
“不能分配工作来当兵干嘛。”
“噢,那挺好。你回去想干什么工作?”
“肯定是国营单位喽。回去不管干什么了,能分到国营大单位,再能给我继续开车就算没白当这三年兵了,到那时我要天天唱支山歌给党听。”
“你这要求还不算高吗?”
“想高啊,高不起来啊。我爹妈也没门路到哪去高啊,想都不要想,能分个国营大单位就算改换门庭喽,至少找对象也好找些。”
“呵呵,小张啊,你就这出息啊?”
“楚老师,你别笑话,我这都是实话,哪像你跟吕护士俩啊,”
“我跟你们吕护士怎么啦?”
司机小张歪头看了看楚宁,他似乎有点不敢说。楚宁亲和的对他笑了笑,小张动了动屁股:“咱们都是南京人,说句话你别介意。”
“说吧,我们是老乡嘛,也是兄弟嘛,今天你能接我,等你退伍回南京了,我去火车站接你,给你摆酒接风。”
“真的啊!那我先谢谢你啦!”小张按了两声喇叭,咽了一口口水:“楚老师,我是说,你要不是大学老师,吕护士能嫁给你吗?”
“为什么?难道我不是大学老师,她就不嫁给我了?”
“这难说,但绝大多数女兵都是不可能嫁给地方老百姓的。”
“噢,看来老百姓娶个女兵还是荣耀喽。”
“那当然,像吕护士这样的,而且还是干部编制的女兵,普通老百姓想都不要想,她们不是嫁给上司,就是给当官的赖上了。”
“哦,这也蛮可悲的嘛。”
“可悲什么?你没见过那些当官的见到女兵的样子,你要是见了,就知道他们那德行了。再说,这部队里本来就是和尚多尼姑少,来了个女兵,还不抢疯了。哎!算好有三大纪律八项注意管着,否则就要抢婚了。”
“哈哈哈,看来你已是老兵了,知道蛮多的嘛。”
“我开了一年多这个救护车,其实也就是班车,听到的见到的多了。”司机小张一边开着车,一边和楚宁聊着。
车子开了大约一个多小时,到了山沟沟里的隧道口哨卡。小张停下车,摇下车窗对哨兵说:“吕护士爱人来了,还需要打电话吗?”
“走吧,喂,你跟吕护士说一下,她要的弹壳还没弄到,最近都没打靶,别忘了。”
“知道了。”小张推上挡,松开手刹,车子钻过一条长长的隧道,继续又向山上爬去。
“你们吕护士要弹壳干嘛?”
“谁说吕护士要弹壳了,都是他们瞎热情呗,现在的子弹壳都是铁的,要是铜的还能卖两个钱花花,你说是不是?这些人啊,还不是想泡病假呗。”
“噢,哪儿都有走后门的嘛。”
“你不知道这些当兵的,没事就想住院泡病假,没什么玩的哎。”
“吕护士给你开过病假吗?”
“没有,她要是给我开病假去南京会诊,那我现在估计都到家了。”
“呵呵!”楚宁笑了笑。心想,这泡病假也是部队的一种人际关系嘛。
救护车吃力地爬过一道山梁,七拐八拐的穿过一片密林,然后在一排半掩体的平房前停下。
“楚老师,到了。这就是您临时的家。吕护士上个月才搬到这里来,也是我帮她搬的家,这里离二病区不远,这房子原来是新兵连的营房,现在给来队家属用了,”司机小张帮楚宁拎着大包下了车,领着楚宁走到最南面顶头的一间门前,他从口袋里掏出一把钥匙交给楚宁:“你到家了,我的任务完成了。”
“哎,你进来坐坐再走嘛。”
“不用了,我马上还要送人去火车站。”
“那,”楚宁拿着钥匙,他还没来得及说谢,小张就快步跑到车子跟前,拉门上了车。
“楚老师,你先休息休息吧,吕护士可能五点钟才值完班,我改天打条狗来找你喝酒。”小张坐在车上向楚宁摇了摇手。
“好的,一定来啊。”楚宁目送着小张把车开进密林,然后他转身打开房门。这是他妻子的宿舍,方方正正的屋子,墙角搁着一张床和一张写字桌,竹编的书架旁搁一只皮箱和两个弹药箱,楚宁见到这只皮箱,心里会意地笑了。这是他送吕佳上学时用自己的稿费买的。屋子里没有厨房,没有卫生间,仅仅是一间营房式的房间。宿舍虽说是简单的,但还是透出一种女人特有的气息,楚宁丢下行李,他把妻子最喜欢吃的石榴拿出来,摆在写字桌上,然后又把他亲手为妻子做的花瓶放在窗台上。他望了一下窗外,想找一只什么花来装点一下,可窗外除了是一块不大的操场,一条长长的水泥砌成的自来水池外,树木全然都是落叶孤枝。楚宁简单地收拾过后,他感到有些无所事事,便走出房间。
“你是楚老师吧?”一位少妇模样的女人,拎着两个水瓶迎面向他走来。
“嗯,”楚宁微笑地点点头。
“路上辛苦了!给,知道你今天下午到,我给你烧了两瓶开水,你先洗洗,今天回去过年的人多,吕护士没找到带班的人,没能去接你,你不要生气喔!”
“没事没事,你也是来部队过年的?”
“不是。明天我和我爱人就回去了,他和你们家吕护士是一个病区的,我们好几年都没回老家了,今年总算有机会了。”
楚宁谢过,他在房子周围转了转,空荡荡的营区不见几个人影,空灵的寂静没有一点要过年的味道。他走到房子的后面,忽然看到山坡上有一株腊梅,他沿着石级上了山坡,歪头瞧了瞧梅枝,撇了一支含苞的腊梅回了房间。

第9章(2)

大约四点多钟的时候,窗外传来汽车的声音。楚宁探头往窗外望去,见一辆救护车停在操场上,车上下来的正是吕佳。她手上拎着一个煤油炉,正快步地向南面走来,她刚走到门口,楚宁一把把门拉开,正想拥抱她,她却一把推着楚宁进了房门。进门后,吕佳的泪水一下涌了出来,她放下煤油炉,一下扑在丈夫的怀里,一句话没说就盈盈地哭了。楚宁紧紧地抱着妻子,眼睛也有点湿润,然后深情地亲吻了她。
年三十的早上,营区的宿舍里更是空空荡荡。吕佳值完夜班回来,楚宁给妻子下了一碗面条,吃过以后,她卷曲在丈夫的怀里甜甜的睡了一觉。到她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中午,她赶忙起来,风风火火地说:“哎呀,都到中午啦?我回来都忘记跟你说了,都是你,吃过就哄人家睡觉,差点把正事忘了。”
“忘了什么正事?你们要解放台湾了?”
“又信口开河。晚上有几个小老乡到家里来过年,嗯,你不反对吧?”
“是好事啊!我反对什么,告诉我,来几个人?我来做饭。”
“就两个,一个是到小站接你的汽车连小张,还有一个是通信连的小范。他们两个都是南京兵,你这个做姐夫的来了,他们非要跟你喝酒,我只好答应了。”吕佳一边说着,一边收拾着床。
“不要急不要急,对付这两个新兵蛋子还不容易啊,你先歇一会儿,我来准备年夜饭。”
“你把带来的鸭子斩一下,还有把书架上发的罐头开开,一会儿我去小灶端两个菜来。”吕佳照了照镜子,梳着头:“噢,对了,你再煮两根香肠,我把屋子收拾一下,别让这两个小子看到女人用的东西,”俩人风风火火地忙着,一种过年的气氛顿时在屋子里浓郁起来。
“吕护士,我们来了。”小张轻轻地敲门。
“噢,来了。楚宁快去开门。”
楚宁开了门,小张怀里抱着一口锅,他冲着楚宁说:“楚老师,我打了一条狗,今天我们请你吃狗肉迎狗年。”
“呵呵,你还当真的啦?快进来快进来,”两人进了屋子,楚宁问另一个小当兵的:“你是小范?”
“是的,楚老师好!”
“嗨,到家了,叫大哥大姐吧,别拘束。”
“别光说话啦,坐吧。”吕佳穿着一件红绸缎的对襟棉袄,红润润的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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