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赌王-第1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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晤。与会者有傅老榕、卢九、高可宁、范洁明、何士、谭通、简坤、琼枝、叶汉、解典等人。
与会者到齐后,卢九并没直入会场,而是饶有兴致地率随从上了顶层台,声称要登高望远,观看澳门的山光水色。
站在澳门半岛最高的楼顶上,四处山光水色尽收眼底,特别是东面的东望洋山与西面的西望洋山遥相对峙,与11层楼高的中央酒店成鼎立之势,屹立于半岛之上,形成三处令人瞩目的风景。
东望洋山位于澳门之东南,松山峭立,雄视濠江,乃澳门著名的游览胜地。明末反清斗士、以画马闻名的广东东莞诗人张穆的著名诗篇《澳门览海》正是站在东望洋山上有感而作的。其诗云:“生处在海国,中岁逢丧乱。豪怀数十年,破浪已汗漫。故人建高蜃,楼船若鹅颧。因之慰奇观,地力尽海岸。西夷近咸池,重译慕大汉。宝玉与夜珠,结束异光灿。危楼切高云,连甍展屏翰。水上多神仙,青削屡续断。澄波或如镜,一叶亦足玩。及尔长风回,气色忽已换。狂澜渺何穷,万里生浩叹!”
张穆登东望洋山,吟咏抒怀,留下绝唱,而同时代隐居澳门的诗人屈大均则登西望洋山,赋诗一首,与其对应。诗云:“浮天拜水力,一气日射空。舶口三巴外,潮门十字中。鱼飞阴火乱,虹断瘴云通。洋货东西至,帆乘万里风。”
到了清代,隐居澳门的学者汪北镛,可能偶尔身处现在中央酒店的位置,想起前人咏颂东望洋山和西望洋山的两首诗,乃将两山做了一个归结。其诗云:“东西两望洋,犹然耸双秀。地势缭而曲,因山启户牖。南北成二湾,波平镜光逗。登高一舒啸,空翠扑襟袖。尤喜照海灯,转射夜如昼。”
汪北镛生活的年代离现今不远,当时此地最高的楼房也不过五六层,如今中央酒店一下加到11层,雄踞于众楼间如鹤立鸡群。
今天,卢九站在楼顶上当然不是为了咏诗,他先望了望远处风光,然后在楼顶四角看了看,摸了摸,问酒店跟随上来的保镖:“你们傅老板呢?”
得知傅老板在楼下等他会谈,于是说:“把他请上来。我有事跟他商量。”
傅老榕不知何事,在随从的簇拥下来到顶层,卢九笑吟吟地迎上来,执他的手亦在楼角四处走了一圈,突然问:“傅老板加盖这五层楼,花费几何?”
傅老榕不解,眼瞪瞪地望着他。卢九笑了笑,把一只手搭在傅老榕肩上说:“我们准备收购你们泰兴公司,这幢楼当然得打价,问一问心里好有底。”
傅老榕吃了一惊,原以为卢九是来洽谈双方合作事宜,没想到竟出此狂言,他虽强忍着不发火,但脸上的表情仍难掩饰,很久才说:“卢老板,你休欺人太甚!我们泰兴公司并未到山穷水尽的地步!”
卢九冷笑道:“你若是不听劝告,到时就悔之晚矣!”
傅老榕再也按不下火气了,回敬道:“就算真到了那一步,我宁愿把这五层楼毁了,也不会卖给你!”
“好!”卢九拉下脸说,“这话是你傅老板说出来的,谭通,我们走!”
傅老榕冷冷道:“恕不相送!”说完,见谭通从身边经过,恨不得将他一口咬死。
谭通仍是长发长须。打输叶汉后,他又向各报记者表示:不让泰兴公司倒台誓不剃须发。
泰兴公司很快陷入了绝境:一方面是澳府官员和赌客施加压力,不允许停开骰宝;另一方面是谭通隔三差五进入骰宝台,多则一次赢二十几万,少则也赢三五万,然后扬长而去。
泰兴公司骰宝主要设在十月初五街、中央酒店、福院新街。分别由狗仔、简坤、解典负责。
叶汉的办公室设在福院新街赌场内,三处分设的骰宝台均由他总管。
这几天,叶汉到各个赌场不停地走动巡视,见各个骰宝台前人头攒动,日进万金,但只要谭通出现一次,营业十数日,都无法填补亏损。
谭通的目的十分明确,不搞垮泰兴公司绝不会罢休。为扰乱人心,他采取“游击战术”,每打一枪,换一个地方。他的每一次出现汇报到董事部,傅老榕总要条件反射似地心惊肉跳一阵。
叶汉输的虽不是自己的钱,但他的心情并不比傅老榕好到哪里,由于事情因他而起,心理压力之大是可想而知的。
正如澳门报纸分析的那样,这一次泰兴公司与豪兴公司的争夺,除非他叶汉突然有了破谭通的绝术,否则败局已定。
近段时间,叶汉其实无时无刻不在思考破谭通的办法。每当谭通出现在赌场,叶汉总是火速赶到现场,以看客的身份认真察看谭通如何赌钱,但大多数时间因为去得晚了,谭通已接近尾声。因此,叶汉命令三位骰宝负责人,如发现谭通再来,先停下注,专等他到来。
这一天,狗仔又结结巴巴打来电话,叶汉驱车赶到十月初五街,上了四楼,见一伙人正在吵吵嚷嚷要求开铺,为首的正是谭通。狗仔见叶汉来了,给他让出一个最近的位置,然后开始摇骰。
摇骰之前,谭通的随从尽可能地围在最里头的一层,喊骂赌客不许吵嚷。
所有的赌客均站立着。正对狗仔的赌客位置上,端坐着默不作声的谭通。他目不斜视,悠然自得地叼着一根没有点燃的雪茄,等着荷官摇骰。
担任荷官的狗仔看了看叶汉。叶汉向他做了个眼色,示意可以开始。
狗仔摇骰,手法自然是专业水平的,骰盅放回前台,做一个专业化的手式,表示可以下注。
谭通几乎不做任何考虑地便在“小”处下了5000元。旁边的赌客一齐跟上,押“小”的总注码达三万余元……
“买定离手又拭开。”狗仔机械地重复千篇一律的动作,唱道:“一、三、五,九点开小。”
庄家输了三万,跟着发财的赌客们一片欢呼。这一次叶汉没有看出任何破绽。
狗仔端起骰,下一铺开始,谭通的随从大声要求肃静。
全场鸦雀无声。
前一次,叶汉和大家一样,把全部注意力集中在荷官手中的骰盅上。这一次叶汉改变策略,全神贯注地盯住谭通。
寂静无声过后,是骰子在骰盅里发出的零乱响声。这时,叶汉终于发现了疑点。
只见谭通身子微微前倾,而双眼却微微眯着,那样子就像是在凝神聆听什么……
叶汉记起谭通背过身去亦能猜中骰子点数,心里一惊,暗忖:莫非他有那种非凡神功?
这一铺,谭通又押中了,跟着他一起搭顺水船的亦不少,庄家损失四万余元。狗仔忙着遣人去金库搬筹码。
下铺又开始了。狗仔摇骰。
叶汉紧盯谭通……
这一铺又是谭通赢了。通过这一次的观察,叶汉更加证实了自己的判断。
接下来听到消息的人纷纷赶来,人一多,赌场出现杂乱无章的局面,谭通站起身,手一挥,几名五大三粗的保镖拥着他挤出重围……留下邱老六在最后压阵。
这时,叶汉挤过去拍着邱老六的肩,小声道:“老六,我想找你说件事!”
邱老六四下里望望,见周围一片混乱,并没有人注意他,便压低嗓门道:“这里不便说话,有机会我上门与你详谈。”
望着邱老六消失在人堆中的背影,叶汉自言自语道:“不能再让谭通得意了,公司已山穷水尽……”
谭通离去后,赌场一下子显得静起来,剩下十月初五街骰宝分部的工作人员,一齐眼巴巴地望着叶汉。他们的眼神是忧郁的,皮之不存,毛将焉附?如果傅老榕撤掉骰宝,大家将失去饭碗,岂有不忧之理?
叶汉向属下挥了挥手,用十分自责的口气说:“叶汉无能,让弟兄们受累了。请放心,我会想办法的,这种日子不能再发展下去了!”
叶汉说完,走进办公室。一会电话铃响起,狗仔拿起话筒听了一下,对叶汉说:“汉哥电话,老板找你。”
叶汉接过话筒,那边傅老榕要他过去,口气很生硬。他知道傅老榕找他的目的,叹了口气,正在此时,保镖报告有一位叫邱老六的客人找他。
“请他进来!”叶汉脸上一扫刚才的愁云,像绝望中的人终于看到希望一样。
邱老六和叶汉、狗仔原都是卢九中央酒店的荷官,关系十分融洽。由于卢九刚愎自用,不善待下人,在他手下做事,谁都有很压抑的感觉。
一会邱老六进来,自己将门掩了,急道:“汉仔,我只能在这里坐一会儿,我是趁谭通去大寨作乐才抽空出来的。有什么话尽快说。”
叶汉点头说:“我知道你的难处,家有老人,在卢九手下做事是不得已的事。我只问一句:谭通凭什么在赌场每赌必胜?”
邱老六狡黠地反问:“你自己认为呢?”
叶汉认真地说:“老六,你放心,我不会出卖你的。我怀疑谭通有‘听骰’之术,若得到证实,自会有破他之法,到时我再拉你过来。我需要像你这样有经验的赌场管理人才。”
邱老六吃惊地望着叶汉,最后点下头来:“谭通确有听骰术,你……是怎么知道的?”
“观察出来的。”叶汉松了口气,“一方面他的随从要求赌客清静;第二,摇骰时他全神贯注;第三,人一多他就走开……”
电话铃再次响了,叶汉不情愿地起身,这自然又是傅老榕催他的电话。邱老六趁机提出告退,叶汉亦不挽留。
董事局设在中央酒店四楼。
叶汉进入办公室,傅老榕早等得不耐烦了,见了面劈头问道:“谭通又到赌场‘出千’了?”
叶汉点头。
“赌场损失一共有多少”
“已经输掉80多万元。”叶汉如实回答。
傅老榕脸上的肌肉在搐动,仿佛输掉的不是钱,而是从身上割下来的一块块肉……很久他才说:“董事局已经决定把骰宝台停下,从明天开始,你负责分批辞退所有的工作人员!”
叶汉知道傅老榕会做出这决定,内心十分宁静,一双大眼睛直望着他。
“站在这里干什么?还不下去!”
叶汉仍站着不动,等傅老榕平静一些了,才诚恳地说:“这样太可惜了,停掉骰宝,几十万等于白白丢了。”
傅老榕大声道:“不停掉,再继续下去,丢掉的可是我整个的身家!”
“没有那么严重。”叶汉说,“我已知道谭通凭什么赢我。”
于是,叶汉把谭通“听骰”的事说了一遍。
傅老榕惊呆了。开赌场几十年,他还是头一回听说这种奇事,很久才说:“听骰术不在邪术之列,你有何办法破他?”
叶汉自信地说:“不论是什么法术,只要知道了,就没有破不了的道理。”
傅老榕目光直逼叶汉:“几天可破?”
“十天足够。”
“那么这十天内谭通再来呢?”
“很好办,三大赌场在谭通出现时有意制造噪音,扰乱他的听觉。”
傅老榕阴沉着脸,在叶汉肩胛上狠拍一下:“好,给你十天时间,破不了再拿你是问!”
叶汉领下军令状,专门在中央酒店辟了一间清静的房子潜心修炼“听骰”。
过去,这间房子被他设了香案供奉一对“蛇头”,整日烟雾缭绕,现在,那些东西全部扫地出门,整间房子只设一张骰宝台。骰台上一个骰盅、三枚骰子。
在此之前,叶汉并不懂得听骰的窍门,但他认为,若要破谭通,首先得自己学会听骰,惟有如此,才能反败为胜,才能保住泰兴公司,日后才有称霸赌坛的希望……
在普通人的耳朵里,一枚骰子落地后,无论它是几点,似乎声音是一样的。但在有些人的耳朵里,却能分辨出细微的变化。
叶汉天生一对大耳朵,这种面积大过脸颊的耳朵,恐怕人类要数千年才会出现一个。而且,叶汉的耳朵属于“兜风耳”。
从人类遗传学的角度分析,一个人的内脏和外形长成什么模样,与他的生存环境有密切的关系,但环境对人的影响,要经过漫长的时间,才可能显现出内脏与外形上的某些特点。
比如白种人的鼻子一般生得又高又大,是因为他们的远古祖先生活在寒冷地区,空气寒冷,使他们需要一个呼吸道较长的鼻子;而黑种人的鼻子则生得短促,多为“朝天鼻”,这是因为赤道地带太热,鼻内呼吸道短有利于加快换气速度。又如:以食肉为主的西方人,和以食粮为主的东方人比较,西方人的肠子比东方人短得多,是因为植物比肉类不易消化。在动物界,大凡听觉机警的动物,耳朵通常坚挺地耸立着,像猫、鼠、狗等,为的是防范或者攻击;听觉迟钝的动物,耳朵通常肉笃笃呈下垂状,比如大象和猪。人类的耳朵介乎二者之间。由于人类的特殊,别的感官进化了,耳朵的作用与眼睛比,自然不那么重要。因此,人类的耳朵比猫迟钝,但比猪强。但也有个别的人,耳朵一直保持高度的灵敏度。
叶汉的耳朵属于坚挺耸立着的,因此,在外形上,他占有得天独厚的优势。开始练“听骰”时,他仔细聆听骰子落盅时发出的声音,认真琢磨……一千次、一万次……百万次……以他的执著,总算能听到名堂了——
屏声敛气捧骰盅,使劲上下摇,骰子落下,不停地转动发出“吱吱”的响声……这是“六点”着台面,朝上的一面当然是“一点。”
揭开盅盖,果然是一点。
下一次骰子落台的“吱吱”声若稍次,便是“五点”,朝上的一面则是“三点”。以此类推,到了骰子跌落的声音最低沉时,那么,着台的一面是最少的点数,朝上一面必然是“六点”……
不过,赌骰并非一个骰子,而是同时摇三个,辨别三个骰子落台的声音,难度显然大了数倍。
这一点,叶汉相信“功多业熟”这一条万古不变的真理。比如练走钢丝,只能在一次次失败中逐渐摸索,点滴积累;如此练武功,能从一个禁不起一拳的门外汉,成为能抵挡十数位大汉的武林高手……
叶汉硬是凭着这一份执著,分别记熟每一骰点着台的特殊响声,直至融汇贯通,在三枚骰子着台的刹那,准确猜出它们的点数……
叶汉练就这种神功的时候,已经是第六天,但是光练就“听骰”还不行,自己是庄家,必须想出破“听骰”的绝招,方能反败为胜,否则,惟一的办法还是靠在赌场制造噪音扰乱对方。
最后的一天,是最最关键的,大约是子夜过后,叶汉心灵豁然开朗,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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