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赌王-第3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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鄢之利已经料到了这一招,为探虚实,顺从地点了点头。
邱老六松了口气说:“出门前高老板对我特别吩咐,只要能使叶汉得不到赌牌,泰兴公司愿意和所有人合作。”
“具体怎么合作?”鄢之利进一步问道。
“当然是‘三三’分股。你、高可宁还有傅继业各占一份。”
“说话能算数吗?”
“我马上打电话,只要鄢先生有诚意,你可以直接和我们高老板通话!”说着,抓电话真要打澳门长途。
“不必了。”鄢之利止住邱老六,“如此重要的事,最好是回澳当面商量为好,对了,你今天去海外部找白理觉干吗?”
“为了叶汉。”
“为叶汉?什么意思?”鄢之利皱眉道。
邱老六冷笑:“鄢先生总不会如此糊涂吧,白总督在澳门干得好好的,就因为叶汉捅给里斯本的告状信,使他灰溜溜地回了葡萄牙。”
鄢之利总算明白过来,点头道:“原来你们是合计对付叶汉。”
“是的。”邱老六望着鄢之利,“白先生恨透了叶汉。为了报仇,他想尽办法争取到海外部做事,为的就是直接决策澳门赌牌条款,千方百计不让叶汉的计划得逞。”
鄢之利也紧盯着邱老六,突然问道:“你也恨叶汉?”
邱老六垂下头:“不恨也不喜欢。”
“那你为什么千方百计地阻止他竞投赌牌?”
邱老六欲言又止。
鄢之利平静地说:“据我所知,你和叶汉一直没有交恶,即使有过节,也只是一些小问题而已,记得他从上海回来,你还替他在傅老榕面前说好话,并且亲自去江门接他,为什么在他上一次竞投赌牌时又不择手段搞他?现在仍然不肯放手?”
邱老六避开鄢之利的视线不语。
鄢之利觉得自己问得太急,改用平缓的口气:“是不是高可宁给你很多好处?”
“这些很重要吗?”
鄢之利摇头:“不太重要。不过多了解你们之间的矛盾,我可以在今后与高可宁、傅继业相处时懂得注意什么、忌讳什么。”
邱老六这才说道:“这辈子我和叶汉确实没有太大过节。早在30年前,就跟他同在卢九手下做荷官,关系十分融洽。直到上海分离时,我们一直是很要好的朋友……上海那一次是我对不起他,心里一直不安,因此,他落魄时,我愿意帮……可是自他从西贡回来,雄心勃勃要与傅老榕争高下,我的心,说什么也无法平静……没有经历过这种事的人是很难理解这种心情的,鄢先生,如果你处在我的地步你是怎么想,同样的人,从小在一起干事,不论哪方面一直不相上下,彼此熟悉得不能再熟悉,如果有一天突然别人发达,你会是什么感想?真的,除了叶汉,谁持得赌牌我都没有想法,偏偏是他就不可。他如果登上澳门赌王的宝座,这一生我都不会平衡……”
听到此处,鄢之利心里涌起一股酸酸的味道,人,活在世界上,整个过程似乎都在寻找“平衡”,因此,对邱老六的这种念头,并没有谴责的意思。
“鄢先生,你听了我的表白,是不是认为我很坏?”邱老六捂着胸口道:“可我不是坏人,天在上,地在下,我邱老六还是有良心的。如果叶汉现在很穷,最好是没有饭吃,我愿意帮他,有我一口干饭,就不能给他稀的。真的,我可以做到这点,就是不愿他比我强很多很多……”
“人是一个最复杂、最奇怪的东西。”鄢之利听罢邱老六心灵的表白,突然得出这么个结论。
为了把气氛搞轻松,鄢之利笑道:“如果我做了你的三老板,你也不平衡?”
“不不不!”邱老六连连摆手,“我们以前虽认识,并没有在一起共过事,而且你的岳父原来就是亿万富豪,我没有一点要妒嫉你的基础。更何况,你加盟泰兴公司能让叶汉的‘赌王’梦破灭,我们是一条战线上的同事。对了,鄢先生,江湖上都称你是‘智多星’,你有什么妙计妙策,可以让泰兴公司打败叶汉?”
“你们不是有一张王牌么,何不利用白理觉打击叶汉?”
邱老六叹道:“刚才我和白理觉谈到这问题。他最苦恼的是,叶汉过去弹劾他的报告引起了政府的高度重视,如果从正面下手,又留下‘打击报复’的口实。”
鄢之利想了想,提醒道:“海外部在合理的前提下,可不可以在马济时呈送来的方案上增删有关条文?”“这个可以。”邱老六说,“白理觉还要我想一条呢,可是,我哪有这能耐,对了,鄢先生,你可不可以……”
鄢之利咽了咽口水:“我当然可以想出一条置叶汉于死地的条款,可是,万一高可宁他……”
邱老六连连摇头:“不会不会。高可宁、白理觉、傅继业,他们共同的敌人是叶汉,你能帮我们铲除叶汉,如此劳苦功高,大家都会记着你!”
鄢之利又咽了咽口水,附着邱老六的耳朵,如此这般一番吩咐。
邱老六喜出望外,伸出大拇指道:“妙!妙!实在是妙!这一次叶汉死定了,我马上去向白理觉转告!”
见邱老六真要到海外部去,鄢之利这才起身回到自己房里,把与邱老六说话的内容全部告诉贺丽丽。
贺丽丽问道:“你真要和高可宁合股?”
鄢之利叹道:“叶汉树敌太多了,如果和他在一起,也会成为众矢之的,不过跟高可宁合伙,也不是上策。”
贺丽丽不悦道:“你不和叶汉合作,又不和高可宁合股,那你到底想干什么?”
“山人自有妙计!”鄢之利得意道,“你过来,我告诉你!”
贺丽丽附过耳朵去,听罢大喜,然后又担心道:“这样能成吗?”
鄢之利自信道:“你等着瞧吧,要不了多久,我提议的那一条,就会写进澳门赌牌竞投规章!”
两日后,邱老六转告鄢之利,他提议的那一条已正式写进规章里,已用急电发往澳门,然后,他高高兴兴地飞回澳门去。
鄢之利迷恋安娜妮,在里斯本又多住了两天,因时间紧迫,不得不分别。分手时,他让安娜妮给他留下通讯地址,无限依恋地对她说:“六十大寿我会把全世界所有的女朋友再聚集在一起——你也在邀请之列,希望你能带上丈夫和儿女一起来!”
安娜妮幸福地闭上双眼,喃喃道:“从现在开始,我就一心一意地等待那一天来临……”
鄢之利在葡萄牙又欠下一笔风流账,一拍屁股离去。
鄢之利飞回澳门,知道叶汉正在心急火燎地等待,遂住进一家很不起眼的旅社里,立即打电话约见叶汉。
见了面,鄢之利将门掩了。叶汉从他的举止中已预感不妙,急问道:“是不是高可宁联合白理觉在里斯本搞我?”
鄢之利吃惊地问道:“你怎么知道?”
“我为什么不能知道?”叶汉直视着鄢之利反问。
鄢之利脸上一阵火辣,避开叶汉的目光:“你料事如神,当然该知道。”
叶汉收回目光:“过奖了,其实我也不是诸葛亮,派你去里斯本之前,马济时已经提醒了我。”
“他怎么提醒你?”鄢之利总算松了口气。
“有一次,我和他在一起谈到下一届赌牌竞投的事,因我过分自信,他说我太不了解葡国政治内幕,后又建议我找一个合作伙伴……当时我就预感到,这中间一定存在着某种不利于我的玄机。之利,你告诉我,里斯本那边发生什么情况了?”
鄢之利为了把气氛弄得逼真,不让叶汉看出什么破绽,故意欲言又止,经叶汉再三催促,才用沉重的口气说:“叶先生,说出来你可要顶住……高可宁派邱老六去了里斯本……”
叶汉心里一惊:“去里斯本怎么啦?”
“和白理觉研究对付你的方案。”鄢之利见叶汉不会再怀疑,直言道:“白理觉为了报仇,特意在海外部做事,在制订竞投规章时,他特别建议,从今年开始,澳门博彩区的竞投人,必须是葡萄牙正式公民……”
叶汉哽咽了,很久才悲戚地问:“这一条建议采纳了没有?”
鄢之利点头:“白理觉的建议理由很充分,说是让外籍人持有赌牌,万一经营不善,赌场垮了可以一拍屁股走路,澳门政府白白受损失。因此,这建议被正式采纳。”
叶汉脱口道:“高可宁也不是葡萄牙公民呀,他可不可参加竞投?”
“可以。”鄢之利道,“白理觉又在后面加了一条:原持牌人,在澳门或葡国拥有6000万以上固定产业的外籍人,在签署抵押书的前提下,可以参加竞投。”
叶汉惊呆了,这两条正是专冲他来的。
第二十章陷入圈套
叶汉情绪沮丧地坐在旧椅上,沉默着,鄢之利开口说:“我知道叶先生这一辈子的愿望是能够主宰澳门赌业,并为此努力了几十年。可是,‘时不济兮奈若何’,叶先生,想开点,世上的路也不光就赌博这一条可以走,所谓进一步山穷水尽,退一步海阔天空,你还是跟我投资股票吧!”
叶汉是何等人物,自然从鄢之利的话语里听出了异味,他暗自冷笑一声,然后试探道:“我们可不可以拉一位葡籍人入伙,以他的名义参加竞投?”
鄢之利故做吃惊地敲着自己的头皮,叫道:“呀,我怎么就没有想到这一点?真是‘山重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叶先生,这办法不错,你考虑一下,看拉谁合适。”
叶汉不无讥讽地说:“这不用问我,之利应该早就成竹在胸。”
鄢之利意识到叶汉已开始怀疑自己,但此时最好的办法是故作糊涂。他说:“嗯,在我认识的人当中,最合适的应首推贺明高!”
叶汉的怀疑总算证实了,冷笑道:“贺明高不是你的舅子么?”
“是的。”鄢之利点头,“他在澳门有产业,加起来远远超过6000万,最主要的是他的太太黎婉华是葡萄牙正式公民,完全符合竞投赌牌的条件。”
“真乃是天造地设,再巧也没有了。”
“当然,让贺明高加入进来,也存在不少弊端,我和他是亲戚关系,在感觉上就让人感到不合理,叶先生能找到更合适的,那就再好没有了。”
叶汉见鄢之利又虚晃了一枪,说道:“这事就先放一放吧——当然时间很紧迫,争取能尽快做出决定。”
叶汉回到国际大酒店,立即把狗仔召来,问道:“罗治国你一定要帮我打听一个情况——葡国这一次是不是真有规定非要葡籍人士才有资格竞投赌牌。”
“这消息你是从哪里听到的?”
叶汉把鄢之利跟他说过的一五一十告诉狗仔,不无忧心道:“我怀疑鄢之利背着我搞鬼。”
“不会吧,他干吗要搞你的鬼,”狗仔说,“你们一直不是很要好的朋友么?”
“人生如赌,”叶汉叹道,“赌博场上无父子,这是一条千古不变的真理,更何况朋友?在利益面前,越是要好的朋友到最后越是仇人。鄢之利很狡猾,和我合伙,担心到最后我甩了他,因此才埋下这奸计,让他的舅子入股,三足鼎立,稳定他自己的地位,我是不会上当的。因此,你务必帮我打探清楚,如是鄢之利耍的花招,我再破他!”
恰在此时,里斯本的批复已寄抵澳门,先是马济时打来电话,告诉叶汉表示虽然愿意由叶汉持牌,但新的规章已将他排除在外。最后,马济时在电话里说:“我还是以前那句话,如果你能找一位适合投标的合作伙伴,还是可以为推动澳门赌业出力的。”
叶汉又陷入了新的困境中。
在他万分苦恼的时候,狗仔告诉他一个新的消息:高可宁的心腹解典愿意投靠他。
“这会不会是骗局?”叶汉几乎跳了起来。
“是不是骗局我搞不清楚。”狗仔说,“他先找我,征得你许可后再和你见面,他这样做就是担心你怀疑他。”
叶汉想了想说道:“不管他投靠我是真还是假,你先让他来见我。”
解典趁着一个深夜来到叶汉房里。叶汉劈头问道:“解典,是不是高可宁又派你来监视我了?不然,作为他的心腹,你怎么会背叛他?”
解典直视着叶汉,从容说道:“正因为我是他的心腹,才最容易背叛他!”
“为什么?”
“为心理不平衡。”
叶汉从解典的神色看出有几分不像诈降,口气不再像刚才一样敌视,但仍有几分怀疑:“高可宁哪里亏待你了?”
解典抬起头看了一眼天花板,气愤道:“1958年高可宁和你竞投赌牌,在探听情报方面,我呕心沥血,为他立下汗马功劳!谁想到,到头来,他让邱老六揭穿我的‘窃听器’,把我当成邱老六的牺牲品。我的话,不管你信还是不信,时间会证明的。今天我要向你透露一个秘密——这一次邱老六去里斯本,暗中与鄢之利达成协议。”
叶汉眉头一挑,望着解典。
“我话仅供参考,相信叶先生是有鉴别能力的。邱老六与鄢之利在里斯本达成协议,只要鄢之利协助高可宁击败叶先生,答应他入股泰兴公司。”
叶汉倒抽一口凉气。
“不过,据我分析,鄢之利不会真心入股‘泰兴’。”解典说,“论交情和了解,鄢之利当然偏向叶先生,他不会随意和不知底细的人合作。泰兴公司目前有两个主要股东,并且一直合作愉快,对新来的肯定持排挤态度。”
“如此说来,鄢之利还是诚心和我合作?”
“这问题叶先生比我更清楚。如果他从里斯本回来,把那边的情况毫无保留地告诉你,说明他是诚心的。反之,就不能成立。”
“除了告诉新的竞投规定,别的,他什么也没讲。”
“说明他另有打算。”
“什么打算?”
“只有他才知道。我不会追问你,否则,我真成了高可宁派来的奸细了。”
“那你向我透露这些内幕是什么目的?”
“让泰兴公司在下一届竞投中失利。‘和尚没老婆,大家没老婆’,我就获得心理平衡。”
送走解典,已是深夜12点,突然鄢之利打来电话,询问叶汉找到合适伙伴没有,并提醒,正式竞投时间已经迫在眉睫。
很显然,鄢之利的计划是经过深思熟虑的,他的目的再明确没有了。但叶汉已经被逼入绝境,惟有依着他才能实现多年的意愿,否则,鄢之利另组班子,把他弃之一旁。因此,在鄢之利没放下电话之前,叶汉说道:“我已经考虑好了,让贺明高进来,你尽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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