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宦海风云记-第13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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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呵呵,杨司司令说得对……其实,那是两个杀猪人,就是屠夫,是当时公社食品站的工作人员,从另外一个村过来,去三王村杀猪的,以前私人养猪,都是由食品站站负责统购统销的,养肥了就通知食品站,食品站提前一天派人杀了,第二天再运到市场卖,养猪的人家在杀猪那天,就象家里办喜事一样,杀猪前后,都要点香拜祖,杀完猪以后要宴请杀猪人和重要的亲朋好,割几斤鲜肉,烧点好菜好肉,打几斤好酒,还要做年糕麻糍,很隆重的,呵呵,不满你们,小时候我就想过当个杀猪人,可要拉关糸走后门,人家死活不肯收我呢。”
〃当时我也饿得有气无力,就躺在暗中听那两人说话,听着听着,我就笑了,精神一振,肚子也不饿了,呵呵。〃
0236小半仙的故事
常宁顿了顿,继续说道:
“那两个杀猪人显然是师徒俩,走得累了就在稻草堆另一边坐下,息个脚抽支烟再走,徒弟说,师傅,我真不想去王老抠家杀猪,连包一毛三的大红鹰香烟都不舍得,太抠门了,师傅说,徒儿你放心,碰我郑三刀,准叫他叩头求着我们,徒弟问,师傅,你准备怎么干,师傅道,到时候你看我眼色,见机行事,那徒弟缠着问,好师傅,你就先透个底么,师傅骂道,土崽子,别跟师傅我斗心眼,想学我这点压箱底的本领,你还嫩着呢,三年以后出师那天,你能让我开心,再来问我。”
“当时我一听就乐了,我们这里有很多特别的风俗,杀猪也有个讲究,一刀宰猪叫一帆风顺,两刀能宰叫马马虎虎,如果杀一头猪要三刀,叫做三进三出,意思是主人家日子会不好过,起码未来的一年家里肯定事多,所谓三百六十行,行行有定规,杀猪也不例外,那个徒弟知道其中杀猪的窍门,但不得其入,师傅怕教会徒弟砸了自己饭碗,肯定捂着不教,两个人在玩心眼呢。”
“一会,那师徒俩起身走了,我也有了主意,拉起卫国,整整衣衫也直奔三王村,卫国从来是相信我的话的,听说能饱餐一顿,也是精神大振,举手保证做好配合工作,到了三王村,正是吃午饭的时候,我看着那对杀猪的师徒进了大队部,知道肯定是吃了午饭来的,杀猪一般都在下午四五点钟的时候,这师徒俩找地方午睡呢,于是我放心的拉着卫国朝王老抠家走,以前我常来三王村,知道王老抠是三王村有名的富户,但有点为富不仁,所以都叫他王老抠,我认识他,他也认识我,嘿嘿,因为我是小半仙,常大仙的唯一传人,在那一带也有些小名气。”
“王老抠家也是独门独户,快到时我让卫国先去做了一些小动作,然后我们两人大摇大摆的推门而入,王老抠领着全家正忙乎呢,见我来了,倒还算客气,你道为啥?这人啊,越有钱越迷信,王老枢也一样,而且是出了名的相信迷信,对我外公常大仙是奉若神明,见了我就问,小半仙,啥风把你吹来了,我端着脸不说话,装模作样的在他家院子左右前后瞧了瞧,脸色一变,拉起卫国转身就走。”
这时,宁瑞丰笑骂道:“臭小子,你开始哄骗人家了。”
“嘿嘿,老爷子啊,没法子,一天没吃东西了,我那时饿啊,看着王老抠家人在做年糕麻糍,恨不得前就抢,我表弟常卫国也是好样的,小小年纪,虽然闻着香味口水直流,但也是坚决的目不斜视……这时王老抠不干了,一把来拉住我说,小半仙,我和你外公也是有些交情的,逢年过节常去拜访他老人家,大家都是自己人,既然来了,就息息脚再走么,又喊他老婆拿凳子倒水,我假装勉强答应,可坐下后又是摇头又是叹气,掐着手指自言自语的说了几句,日子倒是好日子,可惜不是个事哟,杀猪宰羊,不该见阳,说着,我又起身要走。”
“这乡下人不管办啥喜事,年糕麻糍是必不可少的,凡是有人乘机门乞讨,主人都不会拒之门外的,那王老抠见我一猜,就猜出他家要杀猪,又一付退避三舍急着要走的样子,就硬拉着我更要留了,这个时候,按照我事先的部署,我朝卫国使了个眼色,卫国不失时机的冲我喊道,哥,我饿呢,快走,我就冲王老抠抱歉的解释,我们哥俩还要赶路,王老抠用力抱着我,一面好言相劝,什么出门在外不容易,择日不如撞日之类,一面回头冲他老婆大吼,臭婆娘,不长眼的东西,还不给小半仙兄弟俩拿吃的过来……嘿嘿,就这么着,我和卫国两人,一手拿年糕一手拿麻糍,好一番狼吞虎咽,要不是我用眼色示意,卫国可能要把肚皮都吃撑了,呵呵,既然来了,咱哥俩得空着肚子吃肉喝酒呀。”
乔含湘听得直掉眼泪,“这孩子,奶奶真想不到,你,你小时候,受了这么多苦啊。”
常宁笑了笑,继续说道:“吃饱以后,王老抠问,小半仙,还请多多指点,我自然而然的又一番装腔作势,伸手说道,拿纸和笔来,王老抠不敢怠慢,拿来毛笔墨水和一本小学生作业本,我背着他写了三张,分别折好依次叠在一起,放到他家院子的矮墙,拿块小石头压住,然后对王老枢说,王叔,明人不做暗事,待会你家杀猪时,咱们再一一揭开,头一张不准,我哥俩立即起身走人,从此永不踏进三王村一步,呵呵,算命看相和风水之类的玩艺儿,讲究的是不可不信,不可全信,信之便有,不信可无,那王老抠见我说得大义凛然,岂敢不信,于是我搬了条凳子,躺在他家院子里的樟树下睡觉,只留卫国看着墙头那三张纸。”
“嘿嘿,后面的事就简单多了……到了下午四点多钟,我被一阵猪叫惊醒了,看热闹的人和王老抠一家,正围成一圈,看着郑三刀师徒俩,在王老抠父子的帮助下,将一头两百来斤的大白猪压在绑成一块的两条长凳,只见郑三刀弯着腰,左手抱住猪头,右手拿着一把白晃晃的尖刀,那尖刀宽不过一手半,长不过一尺,对准大白猪的喉咙一闪而入,一声猪的嗥叫,白刀子进红刀子出,一道血水直飚而出……”
“这时,我走过去说,郑三刀,你太不地道了,杀猪害命已属犯事,何苦再来诳人呢,郑三刀怒问,臭小子,你是何人,竟敢诬蔑我郑三刀,我说,我是水洋小半仙,你敢不敢我赌一把,这头大白猪半个小时内死不了,郑三炮脸色一变问道,小半仙,你要赌什么,我笑道,谁输了,谁给对方叩三个响头如何,呵呵,那郑三刀当然不干了,所谓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杨司令,您老人家当年杀过鬼子,一定懂这个道理的。”
杨北国点着头笑道:“不错,那个郑三刀那一刀,肯定是直着进去,不在里面搅动,不作停留的拨出来,那猪半个钟头内绝断不了气。”
“这时,我示意卫国拿过压在墙头的第一张纸,当众打开,面写道,一刀不死,三刀出丑,呵呵,那郑三刀也算爽快之人,知道遇到高人了,当众承认这一刀不死,然后补了一刀,总算杀死了那头大白猪。”
“可那王老枢不开心了,两刀杀猪,马马虎虎,这以后的日子受影响啊,也顾不得埋怨郑三刀了,拉着我讨要解救的办法,我拿过墙头的第二张纸给他看,面写着,梁碎瓦,日子要坏,那王老抠一看,脸色大变,转身就去拿梯子了。”
听到这里,杨阳嚷道:“我知道了,那梁碎瓦,一定是你那个表弟常卫国干的,他从小就是个爬墙树的高手,小半仙,你太坏了。”
“嘿嘿,那王老抠从梯子下来后,对我已是恭敬万分,见我揣起第三张纸要走,哪里肯啊,好说歹说的留着我和卫国吃酒,那个郑三刀也是对我钦佩有加,硬要和我结拜兄弟,唉,主人盛情相留,我怎好一走了之,只好勉为其难的坐了首席,左坐郑三刀,右首王老抠亲自作陪,一边劝酒,一边告诉郑三刀,按照谢礼的规矩,一会儿酒后,为我准备好三斤排骨精肉和三斤板油……那一顿酒宴啊,吃得我和卫国是差点走不了路,十几里路走了一个半夜,唉,我还好一些,只往茅房跑了七八回,卫国那臭小子可惨了,整整在床躺了五六天才缓过气来,足有小半年功夫,见了猪肉就想吐……”
众人哈哈的笑了一阵,刘月红笑道:“小常,正应了你们青阳人的一句俗话,贪便宜失便宜,没有便宜到家里。”
杨阳好奇的问:“小半仙,你还没说那第三张纸写的是啥啊。”
常宁坏坏的笑道:“嘿嘿,我是不见兔子不撒鹰,不见鬼子不挂弦,当然在酒足菜饱以后,提着战利品,在王老抠送我到村口依依惜别之时,才从怀里拿出来交给他,因为事先我让卫国拿了根细细的棕榈绳子,挂在他家裸露着的房梁头,所以,那第三张纸写着,梁头去挂,日子必发。”
笑声中,宁瑞丰“总结”道,“这毕竟是件坏事,有机会见到王老抠和郑三刀,应该道个歉。”
常宁不好意思的说道:“老爷子,现在两个人都是个体户,一个卖猪肉,一个卖水果,小日子过得蛮红火,我可不能随便打击他们心中的信仰啊。”
这时,马太行走进客厅,对着宁瑞丰和杨北国说道:“两位首长,单司令他们到了。”
“请他们进来。”杨北国点头应了声,朝着刘月红吩咐道,“小刘,你和杨阳陪着乔姨,去烧一锅八宝五味粥来。”
客厅里只剩下宁瑞丰杨北国和常宁三人的时候,杨北国冲着常宁笑道:
“小常,接下来,就看你的了,不要紧张,呵呵,就象刚才讲故事一样。”
0237半仙论道(上)
陈思透和王国维单云飞三人走进客厅的时候,二老一小似乎正热烈的讨论着什么,三人的到来,改变了客厅原有的气氛,常宁有些局促的退到王国维身边,两个人仅仅点头示意,便又往后退了一步,单云飞自然而然的担当起引见的任务。
这种场合的见面,寒喧的礼节繁多讲究,尤其是辈份和等级,在宁瑞丰和杨北国面前,陈思透是不折不扣的晚辈,因此二老坐在那里并没有起身,至于王国维,那就更不用说了。
一番招呼过后,待陈思透和王国维在长条沙发坐下,单云飞伸着脖子问:“小常呢?”转身一看,恰好常宁就在旁边,便一把拽住拉到陈思透面前,“陈记,这位就是这里的主人,青阳县付县长常宁。”
常宁恭恭敬敬的说道:“陈记,您好。”
陈思透微笑着伸出手,“小常同志,不用单司令介绍,我早就从报纸认识了,去年的全国十佳优秀青年之一,还是两兄弟同时当选,了不起啊。”
单云飞笑道:“陈记,你可别和他套近乎,我这位小兄弟不但调皮捣蛋,而且其得寸进尺的功夫超神入化,小心着了他的道道。”
陈思透笑说:“年轻人就应该朝气蓬勃嘛,小常的很多事迹,我读来之时也是为之心驰神往啊。”心说,好个单云飞,你是杨疯子的铁血部下,这小常成了你的小兄弟,不得寸进尺才怪呢。
常宁不好意思的笑笑,“陈记,您谬赞了。”说着,变戏法似的从身后拿出一本来,欠身递到陈思透面前,“陈记,请您签个名好吗?”
单云飞笑道:“瞧,见面就粘了不是?”
陈思透一阵惊喜,这是他在大西北工作之余写下的散文诗歌集,《读懂辽阔》,是他平生自认的最得意之笔,两年前出版的时候,用的笔名叫思北,很少有人知道这就是他的作品,今日偶见知音,自然有些激动,接过一翻,扉页有常宁自己的名字和购买日期,角有些又旧又翘了,显然读者是认真读过的,“小常,你,你喜欢这本?”
常宁诚挚的说道:“陈记,不怕您笑话,我从小不喜欢读,更很少进店买,可一个偶然的机会,在新华店的架看到这本,就被读懂辽阔这个名吸引住了,因为,因为我喜欢辽阔,向往辽阔。”
常宁接着吟道:“……我举目四望,大漠无际。波纹形的沙丘起伏着,簇簇骆驼草点缀其间,是一幅壮阔的画卷。数时行程,类似情景。眼睛望不到这道路的尽头,目光测不出这戈壁的宽度,极目之处是天地相连的朦胧边界,真是“不到戈壁不知祖国之大”。……这世还有什么比戈壁更辽阔?是无边的草原,还是浩瀚的大海?正是这里,可以使人同时感受那大自然的和人文的辽阔。这广袤无垠的戈壁荒漠,为一批批为国奋斗的人们提供了广阔的用武之地,穿军装和不穿军装的几代人,隐姓埋名,历尽艰辛,在曲折磨砺中成熟,却也享受着一次次成功给予的无可比拟的激动和兴奋。为民族的兴盛和老百姓扬眉吐气,做成一点有用的事。这种精神享受是无可替代的。在他们眼里,和一番大事业密不可分的戈壁滩不仅辽阔,更美丽得令人心醉。在他们的耳中,不仅回响着醉人的欢呼,而且鸣奏着只有内心才能感受的动人乐章——一种民族振兴的弦外之音……也许他们清苦,也许他们平凡,但崇高的事业使他们心田丰美,心胸辽阔……辽阔,源于超脱自我,辽阔,是至高的享受。”借用杜祥琬先生的作品,在此特注。
陈思透有些激动,接过王国维递来的钢笔,认真的在签了字,双手将递给常宁,“小常,有机会一定请你谈谈读心得,最近出版社正联糸我要再版这本,我目前正在修改当中,样本出来后,我寄给你,请一定多多斧正。”
宁瑞丰瞅着这一幕,心里直乐,臭小子这个马屁拍得,绝对是恰到好处,空前绝后,这陈思透从小就想当个作家,从政以后也是笔耕不缀,在体制内享有作家的美誉,是个只要谈起写作就可以忘了吃饭的人。
“思透啊,你的身体怎么样?”宁瑞丰问道,把陈思透从“辽阔”中拉了回来。
陈思透毕恭毕敬的说道:“宁叔,谢谢您,我还是老样子,不好也不坏。”
杨北国挥着手说:“老领导,我早就说过,在下一辈中,思透就是一只病老虎,平时蔫蔫的,关键时刻才会显出老虎的本色来。”
宁瑞丰微微的点着头,又望着陈思透说:“思透,我和北国私下跑过来,没事先通知你,现在我们向你道歉。”
陈思透忙道:“宁叔,我可不敢让您和杨叔道歉,只是,只是您老人家别学杨叔,下次不要对我搞突然袭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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